47、第 47 章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卓长东跟睿王爷两个满是期盼, 看着玖荷。

    廖纪安则挡在玖荷面前, 皱着眉头。

    玖荷抬头看着对面两个人, 世子跟王爷长得极像,脸上的表情也如出一辙,一看就是父子, 可是……

    她脑海里头浮现出来许多个场景, 有上辈子的,也有这辈子的。

    上辈子睿王妃仗势欺人, 仗的是谁的势?睿王爷。

    睿王妃打通官员,把她脸扇肿了几乎都说不出来话,又几棍子就要了她的性命——

    “我跟先王妃长得一样?”玖荷忽然抬头问了一句。

    睿王跟卓长东一起点头, “是你娘。”

    玖荷忽然明白睿王妃为什么要叫人把她的脸扇肿了……

    一时间她想起了那块被当了的玉佩, 上辈子睿王妃那嚣张的声音, “我叫你看看我们家的规矩!”, 还有这辈子她逃离京城那一天,那只鸟说“别坏了我们家的风水!”。

    上辈子纵容睿王妃, 间接害死的她的人,没想却是……玖荷心里乱的再也理不清了。

    玖荷抬起头来,道:“我……”她从腰间的荷包里头拿出来那张路引, 递了过去, “我是陶家老夫人娘家的侄孙女儿。”

    卓长东年轻手快了一步, 将路引拿在手里仔细看了起来,玖荷声音幽幽的,道:“况且天下之大, 两人长相相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单单凭借这一点,又怎么能说我是——王爷家丢了的女儿?”

    廖纪安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玖荷有点哀求的眼神。

    “天色已晚,两位是不是该回去了?”

    卓长东红着眼睛看他,道:“我管着皇城治安,别说天色晚了,就是宵禁我也不怕!”

    廖纪安冷笑一声,道:“这儿是将军府,你们两个手无寸铁的,难不成叫我撵你们出去?”

    卓长东上来就想揍他,可是近身之后,却见廖纪安给他使了个眼色,卓长东一时愣神,被一拳打在肩上,后退了两步。

    睿王爷急忙上来扶他,却没想被卓长东握住了手,还特别用力,睿王爷不解。

    卓长东道:“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又道:“你真的是我妹妹。”

    睿王爷还想说话,却被卓长东就这么拉走了。

    将军府卓长东是常来的,廖纪安也不送他,只在屋里陪着玖荷。

    玖荷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廖纪安也不叫丫鬟进来,自己去扶了屏风,又整理了隔扇门,道:“他这一身的蛮力,紫檀木的屏风,黄花梨的门扇,明儿就去睿王府找他要银子去。”

    听见睿王府三个字儿,玖荷像是忽然惊醒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廖纪安,神情越发的复杂了。

    这个是将军,上辈子一出现就反转了局面的将军。

    玖荷想起这辈子两人在平兴镇的见面,又想起他一回京城就救了自己……

    可是上辈子被人诬陷,也是因为他后院太乱。

    想到这儿,玖荷又有点心乱如麻了。

    但是……睿王爷不知情,廖将军也是一样的不知情。

    廖纪安见她低头不知道想什么,一言不发的,想着这时候无论怎么都得说话,不能叫她闷在心里。

    “我去平兴镇一是顺路,二来也想看看陶大人的家人,这个计策有凶险之处,”他声音里有点懊恼,又故作轻松道:“留了人在你们家里的,没想却把你们吓走了。”

    玖荷想起家里那位没事就坐在门口看人,一看就是几十年的谢伯伯,不由得翘了翘嘴角。

    廖纪安心下一送,道:“我留了人的,他们很快就能上京了。”

    玖荷点了点头,又道谢。

    廖纪安见她这样客气,反而不太舒服,“我倒不是想骗你,只是这次我算是提前进京,要先跟陛下还有朝廷官员商量献俘等等,不好大张旗鼓,过两天还得出京,再跟着大队人马一起从永安门进来。”

    玖荷嗯了一声,这么絮絮叨叨的,倒的确是不太乱了,只是……

    她抬头略带担忧的看了看廖纪安,还有点提醒的样子,“商量的怎么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凯旋而归,这样盛大的场面,我也想去看看。”

    ……他根本没有去皇宫……

    廖纪安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就算是夏天天没黑,这会儿也已经是酉时了,他正儿八经道:“须得好好洗漱一番,明天进宫求见陛下。”

    故意说的很是言不由衷,带了三分刻意的掩饰,玖荷不由得又笑了笑。

    廖纪安总算是松了口气,正想说什么,门外有个小厮低声道:“将军,太夫人去上香回来了,听见您回府,说若是不忙就去见见她。”

    廖纪安说了一声知道了,又问玖荷,“想吃点什么?我差人给你做。”

    “别,”玖荷急忙推辞,看见廖纪安的神色就知道他误会了,又说:“不是不饿……”她这一天就吃了早饭,方才不觉得,但是这会儿提起来只觉得前胸贴着后背。

    只是叫丫鬟伺候她……玖荷觉得自己思绪繁杂,正是要手上找点什么活计打打岔,可是这其中理由又不能跟他明说。

    玖荷想了想道:“多谢将军救我,我给将军做顿饭如何?”

    廖纪安只有赞同的份儿,当下安排人带她去了小厨房,自己擦了把脸,就往西边他母亲的院子里去了。

    廖家原来是公主府,只住了公主跟驸马两个人,是个前中后的结构,家里最大的就是花园子,后来公主生了孩子,又传了两代,家里有了长辈,这地方就不够住了。

    便又将隔壁人家卖下,两处合并一处,成了个东西跨院的结构。

    东边的这一排院子,也就是廖纪安现在住的,是原先的公主府,地方大,也宽敞,正堂也都在这一边,西边是后来改的院子,大概只有东边的一半宽,住着孀居的太夫人,还有他一个妹妹。

    廖纪安一路穿过夹道,到了老夫人的屋子。

    太夫人娘家姓郑,今年快有五十了,嫁进廖家一共生了三个孩子。

    老大便是廖纪安,老二是个姑娘,出嫁已经七年了,最小的这个还是个姑娘,今年才十四岁,在身边养着。

    “母亲。”

    太夫人眼泪就落了下来,起来拉着他的手道:“总算是回来了,看你这一身憔悴的样子,赶紧好好洗漱了,明天我带你去大相国寺上香,让他们做个大法事,好去去你身上的煞气。”

    屋里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原先的丫鬟,现在的顾妈妈急忙上前搀了太夫人,道:“您这也太心急了,将军才回来不说,他这次打了胜仗,朝廷是必定有嘉奖的,这两日怕是要上朝,还得议功,许得歇几日。”

    廖纪安皱了皱眉头,把跟玖荷说过的话又来了一遍,“大军走的慢,陛下许我先行回来,只是不好声张,过两日要去跟大军汇合,这才算是回京了。”

    太夫人叹了口气,又道:“快把我前头抄的往生咒给他拿一份。”又对廖纪安道:“你每天早晚念上十九遍。”

    廖纪安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道:“我先回去洗漱了,明儿要进宫见陛下。”

    太夫人又去推顾妈妈,“去给他拿往生咒。”

    廖纪安手上拿着一叠往生咒出来,在院子看见正要去问安的善佳。

    “哥哥。”善佳福了福身子。

    廖纪安皱着眉头道:“可是天热吃不下饭?怎么看着又瘦了些?”

    善佳没说话,她身边的嬷嬷道:“太夫人许了宏愿,两人一起吃素了。”

    廖纪安吸了口气,道:“一会我叫人给你炖鸽子汤来。”

    善佳半低着头,轻声道:“还有三天就好,前头四十六天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三天。”

    廖纪安将手上这一叠往生咒挥得啪啪作响,什么都没说,大步离开了。

    屋里,顾妈妈劝道:“将军才回来,您也说两句好听的,一见面就是什么煞气、往生咒的,我看将军话都没说完便走了。”

    太夫人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他造了这许多杀孽,将来可怎么办?朝廷又不是非他不可,那么大将,哪个不成,他偏要去凑这个热闹,将来死了要下地狱的。他要不是我儿子,我也不管他。”

    丫鬟报了二小姐问安,太夫人这才不说话了。

    玖荷被带去了将军府的小厨房,一进去她便愣住了。

    这厨房跟上辈子……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记得旁边那个灶台上头的窗户看过去,正好是个三人合抱的大树,上头还有个燕子做窝。

    玖荷不由自主走过去一看,树在,燕子也在。

    说起来上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到了将军府那一阵子。有了自己的小屋,虽然小到只能放下一床一柜,再加上一个小桌子。

    而且将军府管的严,孙氏并不能进来,她那会甚至想着要是能在将军府做一辈子就好了。

    玖荷嘴角翘了翘,很是熟门熟路的拿了锅碗瓢盆出来,又拉开柜子左边的门,舀了一勺面粉出来,合成糊糊做了一锅疙瘩汤,加了一勺高汤进去,想了想又加了两个鸡蛋,切了些菜叶子放在里头,满满的盛了两大碗。

    正想端过去,没想一转身就看见廖纪安在她身后。

    廖纪安眼睛有点发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两个碗都端了过来,一看几乎是一样的多,笑道:“你说你饿了,看来是真的。”

    玖荷有点不太好意思,“早上就吃了一顿。”

    廖纪安笑了笑,直接端着碗就坐到厨房外头的小桌上,道:“先吃了再说。”

    玖荷坐在他对面,看着廖纪安大口的吃饭,也就没那么不自在了。

    “好!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廖纪安吃完,很是赞赏了一句便不说话了。

    等到玖荷吃完,他站起身来,随手将两个碗端了起来,道:“一会儿有别人收拾,我们先回去。”

    哪知道这句话说出来,玖荷忽然愣了一下,之后又急忙站起身来,两步走到廖纪安身边,伸手想去拿碗,“怎么好让将军拿这个。”

    哪知道廖纪安仗着个子高,转了个身便从玖荷头上绕了过去,两个碗被他顺顺当当放在了盆里。

    两人又往回走,玖荷走在廖纪安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不由得想起上辈子有天晚上……有个她以为是前院的家丁,轮班之后来找吃的……

    那个人怕就是将军,说了跟今天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话。

    而且玖荷方才借着要碗的功夫凑近比了比,连身高都是一模一样的。

    玖荷浅浅一笑,从来没想到将军是这样的人。

    一路跟着廖纪安又回到厢房,一进去玖荷便打了个哈欠。

    廖纪安道:“太医说你这两日怕是会手脚无力,你早些休息,明早我陪你去告他!”

    玖荷点了点头,又送了他出去。

    天已经黑了,玖荷只觉得一阵困意袭来,脑子里乱的什么都想不了,洗漱之后便睡了,不过廖纪安却趁着夜色,往睿王府去了。

    只是刚出来将军府,他便皱了皱眉头。

    方才忘记试探了……也不知道她究竟嫁给了谁?

    不对!廖纪安眉头一皱,她能嫁给谁?

    他从平兴镇走了没两天她们就上京城了,这两天的时间里头能准备婚礼?还能嫁人?

    陶家这等的情况,哪个人敢凑过去,陶家自己家里可就一个连背都直不起来的老头了。

    难道是为了路上好走,掩人耳目?廖纪安又想起路引来,越发觉得自己猜测的有道理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轻松极了,嘴角带着笑意敲了敲睿王府的大门。

    门上的人早就得了世子的吩咐,一边笑着说“您可总算是来了”,一边直接将人带去了睿王爷外书房。

    跟廖纪安的轻松愉快相比,睿王爷跟世子两个现在是愁眉不展,桌上虽摆了饭菜,只是看着也没动几筷子。

    见他进来,两人都是一脸的期盼,“坐!”睿王爷指了指那个空着的位置。

    廖纪安道:“怎能没有酒!”

    睿王爷瞪他一眼,“我戒了!”

    卓长东也道:“世子妃有了身子。”

    廖纪安也不卖关子了,想了想道:“我猜她是知道的。”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太贴切,便又补充一句,“她应该是知道自己身世存疑,也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但是……”

    玖荷的态度明显有问题,甚至那一句“可有什么证据”现在想着更是微妙,只是为什么不认他们,这个廖纪安就不知道了。

    睿王爷精神一振,卓长东瞪了他一眼道:“都是你当年查的不仔细!才叫妹妹一个人在外头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睿王爷道:“昨天见了她,我又派人去查了,这次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廖纪安叹了口气,看着这一对明显已经陷入自怨自艾的父子,道:“我是在平兴镇看见她的,当时就派人查了她的身世。”

    廖纪安想了想,将自己查到的东西还有从陶敏一点点问出来的东西和盘托出。

    “……三年前的秋天,九月二十三来的平兴镇——”

    只这一句话便叫父子二人齐齐愣住了。

    当年还有三个侍卫下落不明,现如今既然女儿没死,那肯定是被这三个侍卫带了出去,至于九月二十三这个日子,睿王爷原以为是女儿被人收养的日子,可是现在这么一想……是她给自己选的。

    自打看见她这一天半里,睿王爷这心情大起大落不知道多少次。

    虽然女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了这么多的苦,可是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长成了这样好的一个性子。

    睿王爷叹了口气,“当年先帝病重,那时候我带着王妃去——”

    哪知刚说了两句,却被廖纪安打断了,他道:“王爷,这话要是有了机会,还是要在她面前说的。”

    睿王爷怔怔的看着他。

    廖纪安也叹了口气,道:“先帝无子,便要在您跟三王爷的儿子里头选一个,这里头内情咱们都是知道的,可是她不知道。”

    廖纪安想了想道:“您想想她今天的态度,是不是像是已经知道什么的样子?”

    睿王爷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廖纪安又道:“我跟世子有旧,有些话说的直白,您别见怪。今天我请太医给她号脉,太医说她前头亏过身子,幸亏这两年好好养着了,可想而知她前头十来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什么叫亏了身子?”卓长东怒道。

    廖纪安又道:“太医说后头好好养着就没什么大碍。”

    父子两个坐立难安,当下就想冲过去再看一看。

    廖纪安又道:“若她真的是小郡主——”

    “怎么不是!”

    “就是!”

    廖纪安等他们两个说完,又道:“丢的时候两三岁?怕是隐约已经记事儿了。”

    睿王爷跟世子两个脸上又晦涩难鸣了。

    廖纪安看他们这个样子,叹了口气道:“原先过的苦日子,幸亏遇见陶家老夫人,后来又知道自己有个当王爷的父亲,还有当世子的弟弟,就是皇帝——也是跟她一母同胞出来的,就这么以为她死了,十几年都没找到,你叫她怎么想?”

    睿王父子两个越发的无话了。

    “原先我在平兴镇的时候看见她,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廖纪安把看见玖荷那几面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又道:“还一个人单枪匹马连县令都唬住了,生生的派了人去陶家日夜巡逻。可是你们看看她今天,可有一点爽快的感觉?”

    “她敢告御状,到京城来也是毫不犹豫,可是为什么为了这件事情犹豫?”

    两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卓长东道:“你的意思是……她相信我们,却又不知道为了什么……不愿意?”

    睿王忽然拍了拍桌子,道:“我想起来了,那天她说小时候从咱们门口过,被二小姐赶出去了,还说你救了她。”

    卓长东倒抽了一口冷气,只是年代久远,他也只能隐约想起个影子来。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卓长东皱着眉头,坚定道:“你回去告诉小久儿,这个不算什么事儿,世子郡主都是要请封,她现在什么都不是!她一辈子都当不了郡主!我们睿王府的郡主只有小久儿一个!”

    廖纪安又道:“还有比方什么证据?她身上可有胎记,又或者当日一起有没有什么首饰,玉佩等物?”

    父子两个对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

    只是却没说出来究竟是什么,廖纪安有点失望。

    他站起身来,又道:“当日三王爷派兵暗杀你们,既然她活了下去,她不过两三岁的一个姑娘,定是有人救她出去的,你们想想当日有谁下落不明,又是什么身份,又能跑多远,按照这个方向好好的查,看看当日谁家多了孩子,又有谁忽然搬家的。”

    “再者她又会说官话,怎么也是在京城里头住过的,再查查事后数月,京里有什么人搬进来了,尤其是那些穷苦地方的。”

    睿王爷当日也是吩咐下去这么查的,只是没有穷苦地方这一条,听廖纪安这么一说,心里有点感激他,然而想起玖荷躲在他身后不出来又有点心酸,站起身来道:“我送你出去。”

    两人一路相伴往大门口去了,廖纪安又道:“还有她这妇人头……”

    他故意顿了顿。

    睿王爷道:“陶家能给她找什么好人家,”他眯了眯眼睛,语气有点毒,“到时候一并解决了便是!”

    廖纪安不知道怎么就头皮发凉,道:“我估摸是假的。当日我去平兴镇,那时候她还是个姑娘,如何两日之后就成了妇人?多半还是为了路上方便。”

    睿王爷一愣,随即开心的笑了起来。

    只是回去书房,却没看见卓长东,门口的小厮道:“世子爷说他回房找点东西,一会就回来。”

    睿王爷坐在椅子上,这才觉得肚饿难耐,只是伸手去夹菜又不免牵动了脖子后头那一处,他叹了口气,想着小久儿,就这么放过廖纪安了。

    只是不免又将藏在荷包里那玉佩拿出来握在手里,也不知道她还认不认得这个。

    卓长东回了屋里。

    刚刚敲过一更的梆子,只是乔氏还没睡,靠在榻上看着吉雨做针线。

    见卓长东回来,急忙站起身来,道:“世子爷回来了。”

    卓长东冲她点头,看着她的肚子目光很是柔和,只是再看她脸上已经有些憔悴了。

    卓长东心里顿时就软了七八分,柔声道:“你怀着孩子也辛苦,别想太多,咱们好好过日子。咱们两个成亲的时候我都已经快要二十了,前头什么都没有不也一样过来了?”

    只是乔氏头还没点,一句“我知道了”还没说完,卓长东又往东稍间去了。

    乔氏顿时觉得胸口闷了起来。

    吉雨忙上来给她顺气,乔氏半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

    吉雨知道有了身子的人多半都思虑过重,安慰道:“世子有事儿呢,今儿下午王爷点了侍卫出去,一回来又跟世子两个在书房里说话,想必是大事儿。”

    乔氏叹了口气,“我知道。”

    吉雨又道:“您看自打您有了身子,虽然说两个人要分开睡,但是世子连书房都不去,却在东稍间布置了一间屋子住下,这不就是为了安您的心吗?”

    乔氏淡淡的笑了笑,吉雨见她情绪好了许多,又道:“都一更天了,世子怕是还要出去,您不如先歇下?”

    话音刚落,就见卓长东出来,手上捧着个紫檀木雕花的盒子,上头还有个精精致致的小铜锁。

    乔氏的视线一下子就移不开了,这盒子她经常见,世子去哪儿都带着,可是里头是什么……世子爷从来不叫人看。

    他道:“我今天有事儿,若是回来晚了就不惊醒你了,你早些休息。”

    这便是说不回来睡了,乔氏点头嗯了一声,卓长东这才出去。

    玖荷白天睡了许久,夜里这一觉睡到半夜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在想她的身世。

    除了显赫她再想不起什么词儿来形容了。

    可是又很是感慨。

    上辈子被人诬陷的时候没见他们出来,这辈子活得好好的他们却出来了……

    要说不想找到亲生父母,那是假的,可是当父母兄弟真的摆在面前,玖荷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认……还是不认呢?

    玖荷又想起她这一路遭遇的种种事件。

    定国公府,继王妃,还有那只鸟……

    如果她真的是郡主……她可以挟制住上辈子这些为非作歹的人!

    玖荷忽然翻身坐起,她还可以给陶大人当靠山!陶大人吏治清明,若是朝中有人,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他不敢接的案子,还有什么伸不了的冤情!

    玖荷忽然又躺了下来,只觉得自己心里砰砰跳了起来,还有太后,太后上辈子搞得民不聊生,惹的烂摊子让皇帝三五年才消除干净。

    这辈子怎么也要提前防范才好。

    这么胡思乱想一番,她心里忽然就又有了斗志,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将枕头抱在怀里,没过多久便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玖荷只觉得神清气爽。

    看见廖纪安过来,不由得冲他微微一笑,又道:“今儿要去告定国公府,怕是要借一借将军的威风了,将军可愿意?”

    廖纪安看她这个轻松写意的笑容,只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过美色迷人,他下意识点了点头,又问:“去哪儿告?顺天府?刑部?大理寺?都察院?”

    哪知道玖荷摇了摇头,道:“我打算去大兴县衙告他们。”

    廖纪安一愣,重复一句,“大兴县衙……县衙怕是都没人敢去送传票,至少也要去顺天府吧。刑部跟大理寺我都有关系的,就是叫都察院弹劾他们,也不是没法子。”

    玖荷再次摇了摇头,笑得很是满足,道:“就是要去大兴县衙告他们啊。”她想起国公府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说外头欺男霸女的恶事,就是他们花在陶家上的心思,也必须要叫他们狠狠的受个教训!

    对于自诩是功勋贵族,还是处处要讲究排场的定国公一家来说,最屈辱的,怕就是被一个丫鬟告了,还要在区区一个县衙,一个还没国公府花园大的县衙里吃官司。

    况且大兴县衙对她还有点别的意义。

    上辈子她就是被送去大兴县衙,才遇见陶大人的,才有了后头的伸冤。

    廖纪安皱了皱眉头,玖荷又道:“难道我会告不赢?”

    廖纪安摇了摇头。

    事实确凿,再加上廖纪安、睿王爷、羽林卫大将军、皇帝,这要是再告不赢,那就真的没有“天理”了。

    廖纪安忽然就明白了玖荷的心思,道:“我陪你去。”

    玖荷笑了笑,两人一起出了将军府的大门。

    大兴县衙在京城的东边,两人就这么一路走了过去。

    只是到了县衙,大兴县令不那么淡定了。

    大兴县令跟宛平县令,以及顺天府尹,在全国的同类官员里头都是个特殊的存在。

    他们不仅仅是品级比别的县令府尹都要高出一截来,还有上朝的机会。

    换句话说,京城里够得上资格上朝的人,他们都认得。

    所以看见前来拜访的是廖将军,大兴县令有点惊恐。

    “将军!”他急急忙忙从后堂出来,“有事儿您吩咐一声就成,这是……”

    廖将军都解决不来的事情……他一个县令能管?还是谁看上了大兴县令的位置?廖将军这是来给他下套了?

    一时间县令脸上闪过千般表情。

    廖纪安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想太多,当下一闪身子,露出后头的玖荷来。

    玖荷将手里的状纸递了过去。

    县令看看状纸,又看看廖将军,愣了许久,直到廖纪安皱了皱眉头,他这才定下心来看那状纸。

    状告定国公府袭爵的那位侯爷,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状纸写的很是清楚,还有人证,定国公府的管家一名,车夫一名,中年仆妇二十一名,还有太医的证词。

    这还不算完,状纸上还写了中途被廖将军救下,后头还有廖纪安的大名,以及他手下十几个副将的名字。

    县令觉得自己一头都是汗。

    不由得想起昨天把整个京城都给闹沸腾的事情。

    睿王爷去定国公府上打砸抢了一通,然后才从边关回来的廖将军也去了……

    据说连门都没给人留下,国公府原来的五扇朱红钉了铜钉的大门现如今躺在户部门口,没人给送回去,国公府估计也觉得丢人不好意思去取。

    听说昨天晚上国公府是用一排现编的竹栅栏竖在门口,又派了家丁彻夜守着,这才算是过去了。

    可是经了这么一遭,他们已然成了京城里的笑柄,就连市井之徒,茶余饭后也能来上一两句。

    所以……是为了这事儿?

    县令思考的久了一点,玖荷不由得出声询问,“可还要画押?”

    县令急忙摇头,道:“不用不用,既然有将军作保,您这便请回吧。”

    玖荷点了点头,又问:“什么时候升堂?”

    “三天,待本官——”这说的是套话,可是廖将军眼睛一瞪,又咳嗽一声,县令又改口道:“此案案情清晰,人证物证聚在,明日便可当堂宣判!”

    廖纪安这才点了点头,道:“咱们回去吧,一会天该热了。”

    玖荷嗯了一声,两人正要走,那县令忽又道:“将军且慢……”

    廖纪安回头,听那县令犹犹豫豫道:“只是下官位微言轻,国公府……怕是拘不来人。”

    玖荷叹了口气。

    廖纪安冷笑一声,“你只管发传票,明儿他不来算我输!”

    县令这才送了廖纪安出去,又回来亲自写了传票用了大印,差衙役送去了国公府。

    玖荷跟着廖纪安从县衙里头出来。

    廖纪安看玖荷情绪似乎有点低落,正想安慰,却没想玖荷自己先笑了笑,低声道:“是我着相了。”

    不多时两人回到将军府,门子上来道:“睿王爷跟世子来访,已经请到正房喝茶去了。”

    “倒是把他们给忘了!”廖将军恍然大悟道。

    只是玖荷看他一眼,像是已经看穿了他的伎俩。

    该来的总是要来……可是玖荷心里又有点忐忑,步子也越走越慢,几乎要停了下来,然而转头一看,怎么廖将军也慢了下来。

    廖将军心里也有忐忑,这两日他装傻充楞才将玖荷留了下来,可若是真的认了睿王爷当爹……

    察觉到玖荷看他,廖纪安不由得又挺直了背,他怕过什么?

    他什么都不怕。

    两人一起走进了正堂的客房里。

    睿王爷跟世子两个一起站了起来。

    睿王爷手里拿着一块玉佩,世子手里捧着个那个紫檀木盒子。

    “王爷,世子。”就算想的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玖荷还是不由自主的低了头。

    睿王爷看了廖纪安一眼,道:“多谢将军这两日的帮助,只是这下头的事情,将军怕是不太方便听了。”

    廖纪安大笑一声,又对玖荷道:“我就在外头。”这才离开。

    玖荷没动,睿王爷跟世子两个走到了她面前。

    睿王爷捧着那玉佩递在了她面前,“这是当年我跟你母亲小定的信物,她也有一块,天天带在身上,你可还记得?”

    世子打开那紫檀木的盒子,里头一个边角已经有点发绿的铜壶。

    “当年我才七岁,怕你冷,把我的手炉塞在你被窝里,后来你的手臂上烫伤了,也不知道留下疤没有。”

    玖荷的眼泪就这么吧嗒吧嗒下来了。

    她伸了胳膊出来,袖子稍稍往上挽了一点,如白玉般的胳膊上,大约有两寸的肌肤颜色要深一些,图案跟那铜壶正好一模一样!

    “小久儿!”睿王爷往前一步,正要抱她,却没想玖荷反而后退了。

    她抬起头,问了一个两辈子都想知道的问题,“当初我……究竟是怎么不见的,又为什么这么些年……你们都没找我。”

    睿王爷不知道玖荷的心理,更加不知道她曾经遭遇过什么,可是这句话里头满满的哀伤他是听出来了。

    睿王爷红着眼睛,用哽咽的声音道:“十三年前,我带你还有你弟弟,你母亲,咱们一家四个去京郊的庄子上游玩,你哥哥——留在家里。”

    “不是。”卓长东打断睿王爷的话茬,语速变得飞快,“我因为把你的手臂烫了,又不服管教,不想跟你们一起出门,跟母亲大吵一架,独自跑去外祖母家里。”

    睿王爷很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只是卓长东说完这一句话,又不开口了,睿王爷叹了口气,“夜里来了报信的小太监,说先帝病重,要在我跟三王爷的儿子里头选一个过继。”

    “我们兄弟三个,我在外头,京城里只剩下三王爷还有重病的先帝,且不说过继的事情,若是先帝这个时候死了……我跟他一样是先帝的兄弟,我还居长,万一叫三王爷占了先手,我跟他怕是要斩草除根,除了我们性命以绝后患。是以我当机立断,带着你弟弟快马加鞭往京城赶了。”

    说到这儿,睿王爷停了下来,休息了好久才换了个很是奇怪的语气继续说了下去。

    “当天夜里便有山匪冲进别庄——”睿王爷又停了下来。

    卓长东飞快的接了上来,“屋里财物首饰都被搜刮了干净,丫鬟小厮无一幸免,侍卫有三个不见了,母亲——母亲怀里死死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女孩子,被歹人一箭穿心,钉在了墙上。”

    作者有话要说:喝了三天藿香正气水,我觉得我好了!

    那么来大踏步的往前走,赶紧干掉国公府我们开下一个地图!

    感谢猫咪emma小天使的投喂(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