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即景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桥墩上的乞丐

    傍晚散步经过那座桥时,总看见他躺着,身上好象盖着些碎片。他的衣服蛮多的:豆粉绿的,油布伞黄的,灰黑的,酱红的,黑蓝的。一一晾晒于他躺着的桥栏杆旁。是干的,还是湿的?不知。很粘稠、很蓬松的样子。苍蝇飞舞,蚊子嗡嗡。也不知是叮他呢,还是叮他的那些衣服。他,总象一尊仰卧在桥墩上的雕塑,坚毅、铁定。仿佛这世界根本与他无关。所有的喧哗都只象明月清风拂过他的脸庞。

    我的小狗经过他,总要狂吠,而我每每着力呵斥它。他,好象根本就听不见狗吠,定定地躺着,脸上象涂了一层油泥。眼睛有时睁着,有时闭着,有时半睁半闭着。他在想什么呢?

    我甚至遇上过一两回,有一女子,面目与他相似,穿着一身碎片,坐于他的身旁,定定地看着他,无限温柔的样子。

    无论寒暑,他都在那里。雨、雪的天气,我却不知,凡逢雨雪,我便会暂时地停止散步。他在那里多少年了呢?他有几岁?他平日里靠什么为生?他的父母呢?他有妻子儿女吗?不得而知。

    他,还要在那桥墩上呆多少年呢?

    石匠——我的农民兄弟

    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下来,串成线,象一条条蠕动着的蚯蚓,在他们裸露的身体上蜿蜓,脊背上、胸脯上,爬得小溪流一般的。阳光映衬下,反射着青铜一般的光。

    驮起一根一根的毛竹,竖起坚固的脚手架,也悬起他们辛酸的命运,垒起妻儿老小的笑颜。

    顺着这横横直直的毛竹搭成的架子,一层一层地叠加着砖块。

    肩背上搭条发馊了的毛巾,大碗大碗地咕着茶水。中午,常常就着一碟咸菜,嚼干硬得象铁一样的掉着粉屑的馒头。

    当楼房砌得遮住了月亮时,不知他们是否能圆一轮满月?

    我常常地寻思:他们的汗珠多少钱一碗?还有,他们郁积在心底里的血?

    那些做石匠小工的女人们

    黑漆阴暗的脸上,绣着岁月的斑斑点点。瘦弱的双肩挑起浊重的沙石、水泥。幼小的孩子跟在她们身后,追着太阳奔跑、嘻笑,好象也变成了一朵阳光。女人用手臂抹一把汗,回头甜蜜地望一下她的孩子。仿佛肩上担着的是黄金白银;是沉沉甸甸的痛快欢欣;是她母亲的药费款;是她孩子的大学录取通知。

    她,走起路来,风摆杨柳一样的,飞快。

    拾垃圾的老太

    佝偻着身子,很潜心地拨弄着那些垃圾。一手拿着铁钳,一手拿着尼龙袋。旁若无人。你看不见她脸上的卑微。你也看不见她捂着鼻子。

    每天,每天,她就这样劳动着,风里,雨里,雪里,霜里。从不间断。

    垃圾里应该也是有着欢欣的吧。她的愁苦呢?是否也化作最次等的垃圾被她甩到尘埃里去了?更多的时候,我想,她就是我的亲祖母或者我的亲娘。萧萧的白发,常常照射得我泪眼迷离。刺亮我心里的晦暗与卑微。

    丑陋,无处可逃。

    理发的小男孩

    山溪一样清澈的眼睛,丝瓜藤一样细瘦的胳膊。十五六岁的豆蔻年华,一个个染了玉米须一般的黄头发。

    头发,或根根站立;或柔顺地披挂于双肩。

    这些处于变声期的男孩,声音有点僵硬,但听去很和婉;洗发、染发的动作,却是相当的温柔。浅浅的、春风一般的笑,悬在眉眼,挂在嘴边。

    你不能不爱着他们。但你内心的某根弦不能不被触动,最柔软的那一根,甚至拨弄得有些疼痛、有些酸涩:这些尚未成年的、花朵一般的孩子,过早地挑起了那叫做“生计”的担子。

    大排档

    除了吃,还是吃。

    酒水叠着酒水。饱嗝叠着饱嗝。

    无论酷寒,无论炎夏。大排档永远都生龙活虎着。

    伙夫们的汗水跟油锅里的热油奏成浑响。

    食客们放肆的笑声与滚滚的烟尘奏成浑响。

    大排档是“整顿”不了的。平常百姓贪图它的方便实惠;半夜里玩牌、玩女人的玩得饥饿的人贪图它的温馨体贴。

    经常来大排档的人,都是些轻松自由、“享受人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