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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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这是一年的开始。隔着肚皮的

    终于是人心。我的手在被窝里游走

    你在母体中安睡，或者肆意地闹腾

    哪一种姿势我都能感觉得到，就连

    你的偷笑。你是我没有谋面的孩子

    恍惚中就到了中年。这时候

    你的到来是一个火把。而我早已习惯

    在夜里赶路。把一些温情的句子凉干

    再拧上几把，我回头打量的时候

    天已大亮。这时候安忍已经成为习惯

    2

    我曾经惧怕的终于成为事实。总是在夜里

    你隔着肚皮的一脚，会毫不客气地来临

    我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的力气

    会越来越大，直到大得让我不得不用双手

    紧握住你。那一刻，我也是个蹩脚的孩子

    我注定会因为你的来临受到惩罚

    我注定会因为我的惧怕受到惩罚

    就如同我的父亲掠走了祖父的青春，而我

    过早地就分享了父亲的名望。我的孩子

    我是惧怕你的到来会使我过早地失去疆场

    3

    一切已经无法阻止。如同你对我早有的

    敌意。你打开一本书，二百八十个页码里

    洋洋洒洒。我如饥似渴，从发音开始读你

    尔后我在和你母亲的会意一笑中，找到

    一些正确的答案。你是一个等待破解的迷

    于是我们开始拥有了各自的称谓：母亲

    或父亲。尽管我们还不习惯因你而高的辈分

    但是我们已经在心底默默练习，当你降临

    我们要对着你的小嘴巴，对着你狡洁的眼睛

    千万遍向你重复：妈妈——！爸爸——！

    4

    当你布置的二百八十道习题完成的时候

    我们要开始新的忙碌。围着你的哭闹，幸福得

    和你一样脸红。你的母亲那时还躺在产床上

    而你的哭声已经灌满她的伤口，她侧着头

    迫不及待地开始寻找你和她相象的长相

    我又会是一个怎样手足无措的中年的小父亲？

    那小护士注定要取笑我，我会在她的指导下

    为你换第一块尿布，忐忑地领会正确的抱你的

    姿势。孩子，那时候你是否开始享用幸福？

    你是否开始感受到一双你所熟悉的手的颤抖？

    5

    我要攒足我的骄傲接你回家，我们走大路

    孩子，那时候你的目光已经开始放远

    你将看到鲜花和一路祝福的笑脸。这时候

    你就成为这个家的小主人，这个城市的一员

    你就成为我们中年岁月里最甜美的点心

    我要把你的小尿布放在暖气片上，骚烘烘的幸福

    会在房间里弥漫，我要续上一杯上好的茶水

    看着你们母子相偎。而她会在你需要的时候

    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露出乳房，悉心地

    感受你的贪婪。你的满足高过我们的欲望

    6

    这些都将在五月来临。五月，你受命于鲜花

    而我，将受命于你，受命于一场中年的恩典

    我将和那个遛鸟的老人一同早起，为你买回

    一杯热的豆浆；我要在出门的时候转身

    执意要你和我摇摇手。我要你和我没有距离

    你已出发。此时，天色已明。我推开窗门

    一些鸟鸣由远及近。我看到院子里的柳树

    已经绽出新绿，这是年年春天顽强的接力

    我知道，接下来的是你：从蹒跚到冲刺

    而这一路上必定有我：你出发时我已经在路上

    05年2月21日至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