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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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是某县重点中学英语教师。她是一个软弱、内向、害羞且胆小的女人,但脾气怪异倔强。从教几年,由于不爱说话,其实是不擅辞令表达自己的思想,因此做学生的思想工作有一定难度,为此吃了不少苦头、流了不少泪。她尽职尽力了,但许多时候却没什么效果。她觉得压力很大,上课对她来说是受罪。

    她不喜欢参与学校的集体活动,也不议人长短,更不与人争名利,因此在学校老师的印象中她是个怪异、温柔软弱的人。

    由于一些原因,学校的英语老师走了些,再加上学校扩招了许多学生,学生人数剧曾,班级数目也增加,使本来就缺英语老师的学校更加缺人。在无奈的情况下,学校只有加重英语组老师的负担,有四人上三个班的课,每周基本上三十节,其中就有云。云无奈地叹口气,苦笑了一下,还是只好闷头工作。她知道找领导没用,只听从领导的安排,虽然她是一个听话的好员工,骨子时常深处却潜在着外人难以发觉的反叛力量。

    一年下来,辛苦换来的不是收获与表扬,而是面对上级的所谓的戒勉、罚款。云摇摇头,苦笑,她并不在乎戒勉、罚款,她只是为上级不切实际地凭空地制定教学目标的失望,对教育制度的失望。

    不过她知道她是杞人忧天,那是上级操心考虑的问题,与她无关,她只能苦笑。

    新的学年又开始了。由于许多原因,英语组虽然新进了两位老师,却又走了两位,因此英语老师还是不够,云听说还得有人上三个班。云想自己已经上过一年三个班了,轮着来也不该是她了,可结果宣布下来,她才知道自己又错了,她又是三个班。她说不清该哭还是笑,但她愤怒了,学校欺人也不该如此太葚。前一年还假惺惺地事先征求云的意见,与云商量,今年居然连这个程序也没了,就甩给她三个班完事,好象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云鼓足勇气找到管教学的校长,校长居然一再强调云平时不太喜欢说话,云虽然面带微笑地听校长说学校的难处,心中那股反叛的力量却在告诉她离开。云不明白是不是不说话就得上三个班?她不知那是什么逻辑,但她知道自己真的愤怒了。再加上家庭生活的不如意,云决定辞职。然后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云把辞职报告书交给校长时,校长微笑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震惊。云辞职的消息一下就在校园传开了,不相信的居多。在确定事实之后,年轻的老师对云露出佩服的眼神,都觉得云了不起,够胆量。一个老师对她说:“云老师啊,你真是替我们出了口气,我们最温柔的云老师居然向校长挑战,炒他鱿鱼,想必他不好受。”云笑笑了,她并不是想挑战,她只是倦了。而年老的老师却很婉惜:“年轻人,不要冲动,找份工作不易。”云的学生也在打听消息的准确性。一个学生缠着云:“老师,别走,行吗?把我们教到毕业吧!”云拍拍孩子的肩,笑笑:“别问那么多,好好学习。”云知道可能只有学生才能留下她,虽然她不喜欢这工作,可对学生的感情却是真诚的。

    云交上辞职书后的几天,校领导看着云就远远走开,脸上满是尴尬。他们派出了校长助理(曾与云很要好的一女老师)去向云调查了解情况,顺带劝云。云只是笑而不答,她觉得有的事真的挺可笑。而老师们在佩服之后又转过来劝云算了,毕竟找份固定的工作太难。英语组在搞活动时,大家也对云进行劝说挽留。英语组长甚至说:“你不要辞,你工作这么几年了,辞职不值得。实在不行,我再多上一个班(他已经上了三个班),你上两个班,不要丢了这工作,咬咬牙就过去了。”

    云其实真的很感动,但她不会说话,只能在心里感激,她甚至想流泪,但她用漠然掩饰了泪水。

    她知道大家都是为她好。

    组长还说:“你字写得不错,电脑也不错,文笔也可以,等以后有老师了,你可以做别的工作,你是个职业女性,你根本不适合做家庭主妇。一个女子如果短时间没工作无所谓,如果长时间没有工作,男的一定会不高兴,一定会有矛盾,到时你可能什么都没有。你们说对不?”他转向英语语别的几个男老师,那几个老师忙附合说是的,他们是男人,了解男人。云在心里笑,她知道其实自己只适合做家庭主妇,但她知道她辞职不再是为了想做家庭主妇,她已不在乎一切,许多时候得到,拥有和失去是一样的痛苦,没人明白的。但她还是感激大家的关心,只是她累了,倦了。云的朋友家人也是劝说,家人更是生气加担心,云很难过,很孤立,但她真的想走,想辞。

    在校长没签字,教科局没批之前,云还是认真地工作,还是对学生们负责,但她骨子里那反叛的声音却在提醒她别犹豫,在叫她离开。

    终于在对峙一个星期后,校长找云谈话了。校长极其严肃认真地说:“你的工作有目共睹,你是位好同志。在我任职期间,如果我允许你辞职,就是我的失职,就是我对学校对你不负责,我决不同意你这样一个好同志离开,那对学校是种损失。”云始终不说话,面上却是微笑,心里却在大笑。自己居然那么伟大,还损失,哈,还好同志!是啊,她其实真的是好同志,领导叫东她决不往西叫往南决不上北,当然是好了。“你好好工作,等明年来了新老师,你就只上一个班,然后你去专管档案,你的字写得不错,当初也管得很好(因为当时管档案的人退了,一时找不到人,云曾代管过一年的档案),那时你的精神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了”校长又说,他的承诺曾是以前云十分希望的,可如今于她没什么吸引力了,她只想逃离现有的一切,去寻找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工作与生活。但她始终没有打断校长的话,任他说完,然后很淑女地笑笑,没有任何承诺地离开校长办公室,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味。

    云辞职的事好象就此打住冷却了。云照样上课下课,但她并不是不想离开,她要勇气。她要筹划下一步的真正离开,以向校长表明他的条件于她并没有用的。

    200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