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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提前的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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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佩兰最为后人所知的成就,可能就是发现溶胶粒子随高度分布的公式,并且通过实验非常准确地测定了高中化学里运用很多而且几乎是必考的阿伏伽德罗常数,从而彻底奠定了热力学的分子运动观,击碎“能量说”,给原子论最终戴上了胜利的桂冠。

    不过,这些都是1908年左右的事情了。

    玻尔兹曼是在1906年自杀身亡,如果他能多活两年,就可以看到原子论的胜利。

    现在让·佩兰还没有研究阿伏伽德罗常数,他正研究的课题是X射线。

    让·佩兰留存下的照片李谕见过,不过都是他老年后的样子,如今佩兰还是个刚过而立之年的青年,和照片中的差距不小。

    “您就是佩兰教授?”李谕问道。

    佩兰从椅子上站起,“正是!您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李谕了。”

    李谕笑道:“什么传不传说的,我不是传说,只是个普通的学者。”

    佩兰同他握了握手,“报上说的果然是真的,如此年轻!我看过您写的论文,对X射线的分析堪称偏僻入里,深入本质,我准备按照论文展开深入的研究。”

    李谕摸了摸眉头,他倒不希望佩兰继续研究射线,因为作为一个后来人,李谕深知佩兰的真正优势还得在分子热力学上。

    至于射线吗,虽然佩兰也作出了一定的成绩,不过和让他拿了1926年诺奖的分子热力学比,完全可以往后推推,以后有空了再搞不迟。

    于是李谕说道:“佩兰教授,我私下认为现在还不是研究X射线最好的时期,实验条件并不具备。”李谕缓了缓,又说,“不对,不仅是实验条件不具备,就连实验理论都不具备。”

    佩兰一惊,讶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原子论并没有深厚的根基,只有确立了原子论,才有可能进行后续的X射线衍射实验。”

    李谕的论文是建立在纯理论上的,和爱因斯坦、普朗克等纯理论物理学家的工作很像,他们都不擅长做实验,而是注重理论推导。

    实验物理学家和理论物理学家还是有很多不同的,而佩兰,显然对于实验物理有着很深的认知。

    之前说过,这个年代,物理学处在实验物理学家领导的时代,都是有了实验结果再由理论物理学家推导。

    不过李谕却是先提前给出了理论,后面则需要实验物理学家做出实验。

    也很好理解,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也是纯理论物理,一直到很多年后,陆续才做出实验,一点点验证了相对论的正确。

    佩兰琢磨了琢磨,“那我研究什么?”

    “自然是测定阿伏伽德罗常数。”李谕脱口而出,差点说出这就是能让他拿诺奖的发现。

    “阿伏伽德罗常数?”佩兰疑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30年前麦克斯韦先生已经测定了结果。”

    李谕立刻说:“太久了!而且你应该也能发现,那个数值误差太大,想要热力学继续发展,必须有个准确的数值。”

    佩兰是个聪明人,对于X射线的确研究得一头雾水成效甚微。李谕这么一说,他立马明白:“难怪报纸上说您不仅通晓射线学科,还精通热力学与天文学,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一定尽快开展热力学的研究课题!”

    李谕道:“太好了!你是热力学天才,肯定会成功!”

    其实历史上促使佩兰测定阿伏伽德罗常数的,是三年后也就是1905年的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异常渴望知道这个数值,因为它对热理论关系重大。爱因斯坦给出了测定方法和公式,但是自己压根做不出实验,只能渴望出来个实验物理的天才。

    而爱因斯坦渴望横空出世的天才,自然就是让·佩兰。

    李谕只能说是提前3年引导一下佩兰,也真心希望能让玻尔兹曼老爷子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理论真正被世人认可。

    或许他也会因此不再自杀吧,不然这位物理大佬的一生真的是太不幸了。

    刚一见面,就情不自禁说到科研课题上,也让佩兰知道李谕的确是真才实学,他转入正题道:“今晚我来是代表巴黎大学校长,邀请您明天赴我校进行一场演讲,不知道先生有没有时间?”

    李谕感觉自己还没有那么大名望,于是说:“恐怕我还不够格。”

    佩兰说:“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学术会,就讲讲您关于射线、热力学以及天文学的研究也行。您也知道,现在没有几人可以懂这么多,大家伙都对您这个物理全才很期待。”

    李谕笑道:“你们巴黎大学不也有个数学全才嘛。”

    佩兰当然知道他提到的是谁:“您是说庞加莱教授吧,正因如此,学校才会对你们这种罕见的全才倍感兴趣。”

    庞加莱是当年的数学领袖,而且是公认的对于数学和其应用具有全面知识的最后一个人。

    李谕也不太好拒绝,于是说:“好吧,既如此,就做个小规模的演讲,不用太过声张,只当做一个学术研讨会。”

    佩兰道:“太好了,我们明天在巴黎大学不见不散!”

    送走了佩兰,李谕并不想回去继续喝酒,他不喜欢酒场。反正也吃差不多,那瓶人头马也尝了一杯,他不太懂酒水,也感觉不出来什么好坏之分。

    喝那杯酒完全是因为当年看本山的小品提到了人头马很贵,所以有点好奇而已。

    现在酒也喝了饭也吃了,不如自己找个地方清净清净,也正好大体写个明天演讲的提纲。

    你说这事整的,没有一点防备,刚到法国就要去人家巴黎大学搞演讲。

    后世的巴黎大学已经拆分,名字也不复存在,变成了索邦大学和巴黎西岱大学。但二十世纪初的巴黎大学还是很强的,牛人辈出,光拿诺奖的就有7个。还不包括已经过世的微生物大佬巴斯德,要是他多活几年,妥妥的也是诺奖得主。对了,后来钱三强也是在巴黎大学读的博士。

    此刻的李谕真是有点头大,说不定明天就会碰见哪位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