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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五百貂锦丧胡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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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城。

    宫门口,一小队日军正在轻松地交谈着,方才轻松的战斗,简直如同儿戏。朝兵那糟糕的战术素养,半个多小时的战斗中只击毙了两名日军,那两颗子弹究竟是不是瞄准这俩倒霉鬼的,不得而知,此刻成了一众日本兵的笑谈。

    景福宫内,惨叫声渐息,更多的是传来女人的惊呼与男人的淫笑声。几名日军翘着脚朝里张望着,却被建筑物遮挡了视线,什么也没看见。随即转了脖子,低声嘟囔着,羡慕宫内日军的好运气。

    领头的小队长抱着枪,点燃了烟卷,美美地吸了一口。心里叹道,如果弱清的军队也这样无能,那么自己很快就可以升值,而后挂满勋章回国,趾高气扬地向居酒屋老板的女儿求亲了。

    西边传来一阵响动,小队长百无聊赖地侧头望去,而后,那张松弛的脸猛然绷紧,瞳孔瞬间放大,嘴里叼着的厌倦掉在前襟儿,烧了个窟窿也浑然不知,左手颤抖着,指着西面,哆嗦半天也没说出话。

    “敌……敌袭!敌袭!”几秒钟之后,他终于喊了出来。一众日本兵朝西望去,无不惊愕。

    景福宫之西,但见漫天尘土中,一队彪悍的骑士正打马飞奔而来。马上骑士,一身迥然与日军的墨绿色军服,背后背着马枪,手中握着明晃晃的马刀,杀意盎然。三五骑之后,一名骑士手持一杆大旗,旗面血红,上头绣着一颗黄色五角星。旗帜随风抖动,隐约间看到上面写着几个汉字:关东军直属警卫营。

    “开火!开火!”最先缓过神的小队长,哆嗦着手,拉栓上膛,也不瞄准就开了一枪。子弹如无头苍蝇一般连个弹孔都没留下。一声枪响惊醒了一众日军,各人纷纷拉动枪栓,噼噼啪啪散乱地开起火来。慌乱之中手足无措,这准头实在没法儿看。十几人,连开了数枪,只打倒了一匹骏马。马上骑士身手敏捷,随即就地一滚,站起身嘛事儿没有,举起步枪就开始还击。

    骑兵越来越近,不过两三发子弹的间隔,日本兵小队长方才反应过来要上刺刀,雪亮的马刀已经划颈而过,他只看到自个儿离地越来越远,正下方一具外头躯体正喷着鲜血,随后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凯泰刀上沾了血性,脸色愈发兴奋。也不拨马,直接从马背跳下,转身举着刀又杀了回来。几名日军满脸的惶恐,双手颤抖,半天才给子弹上膛,正要举枪瞄准,却被后续跟进的骑兵砍倒在地。凯泰冲到宫门前,一脚踹倒一名背对自己的日军,随即反手握刀,狰狞着脸色,猛地想下扎去。一声惨叫,随即鲜血泉涌,那日军就此没了生息。凯泰抽刀,举目四望,却见宫门口的日军已经被屠了个干净。其他警卫营士兵纷纷跳下马来,弃了马刀,抱着步枪聚集在他身边。

    凯泰正要带着人望里冲,却见墙头上冒出了许多日军。几里哇啦地叫嚷着,而后朝关东军士兵开着枪。这时候的日军,可没有五十年后的素质,与关东军一样不过是刚刚成立之军。既没有甲午的战功,又没有战胜俄国的荣耀。士兵多是农人与流氓,普遍素质不高。方才又刚刚攻下了景福宫,烧杀抢掠正是快活的时候,直到外头激战半天,这才醒过神,攀上墙头开火射击。

    子弹呼啸,一瞬间,几名关东军士兵被击倒在地。

    这时候,何绍明已经赶了上来。当即指挥着士兵,从马上卸下马克沁。架起支架,套上水冷管子,一声令下,马克沁坑坑坑坑地开始喷吐火舌。密集的子弹打在墙头,激起碎石纷纷。这马克沁可是重机枪,射程小两千米,其威力可想而知。是以,即便是躲在墙后的日军,也有不少被打成了筛子。

    一链子弹扫过,墙头立时消停了许多。

    宫门口的凯泰也反映了过来,招呼一声,掏出手榴弹,拉开导火索,等了一下,随即扔上墙头。其他人等也有样学样,手榴弹如雨点儿一般飞了上去,而后是连成片的爆炸。墙头一时间泥土、血水翻飞,日军的尸体被炸得蹦起老高,而后掉落在墙外。

    凯泰扔了马刀,从背后抄起步枪,喊了声:“跟老子往里冲啊!”几十名士兵应诺一声,跟着凯泰就往里冲去。

    拉门猛地被拉开,赤着上身,浑身血迹的大鸟圭介如同煞神一般出现在门口。手中的武士刀兀自在滴着鲜血,脸上满是胜利者高傲的笑容。

    “陛下,久违了。”

    李熙脸色苍白着问道:“大鸟公使,你率军攻打王宫究竟何意?清国的大军就驻扎在牙山,汉城之内还有列国公使,你就不怕……”

    “怕?”大鸟仿佛听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一般:“哈哈……,陛下,弱清那些军队,怎么会是帝国武士的对手?再说了,我们此番是在拯救朝鲜,帮助朝鲜脱离弱清的压迫,加入日本阵营,从此以后日韩共荣!现在,还请陛下发出诏书,驱逐弱清离开朝鲜!”

    “你们这是公然……”李熙颤抖着手指,指着大鸟一时说不出话来。

    旁边儿闵妃确实神色平淡,身手拉住了李熙,摇头道:“大王,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既然敢公然攻打王宫,借口早就找好了。”说着,叹了口气,微微一福身子,道:“我会劝大王听从公使先生吩咐的,只是,我还想问个问题。袁世凯……你们怎么对待清国使者的?”

    大鸟不屑地一撇嘴:“袁世凯还是有些见识的,看出局势不对,昨夜连夜逃跑了。”

    “是么?”闵妃依旧语气淡淡,不见波澜。一双眸子满是凄迷,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正当此时,外头本已稀疏的枪声,复又密集了起来,隐约间又传来数声爆炸。大鸟眉头一皱,那股不祥的预兆再次浮上心头。思索了下,随即吩咐几名士兵看住朝王闵妃二人,自个儿提了武士刀朝外奔去。

    大鸟圭介脚步急促,出了交泰殿,没一会儿便奔出了勤政殿。但见景福宫门口,几十名他从没见过的,身穿墨绿色西式军装的士兵,正便开枪,边往里冲着。四周,三百余日军无头苍蝇一般散乱地开火着。双方你来我往,时不时就有人捂着胸口,惨叫着倒毙在地。

    心思电转,大鸟瞬间便猜到了这支陌生的军队,便是颇为神秘的清国关东军。那一身墨绿色的军装,就是最典型的标志。大鸟顾不得吃惊,急忙收拢队官,令其组织士兵。

    整齐的排枪响起,密集的子弹一下便压过了凯泰等人的火力。前头十几名士兵身子一顿,便摔倒在地生死不知。

    “卧倒!卧倒!”凯泰可是经历过与老毛子的那场生死之战,经验丰富。见势不对,急忙招呼手下趴下了身。

    此刻,日军结束了初时的慌乱,排枪打的有声有色,子弹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压得突进来的关东军士兵抬不起头来。

    墙外,何绍明听到里头密集的枪声,知道凯泰等人吃亏了。宫门就那么大,日军有了防备之下,贸然往里冲就是找死。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随即对一众士兵吩咐道:“用集束手榴弹,给老子把墙炸几个窟窿!机枪连,收拾好马克沁,炸了缺口立刻给老子架起来,狠狠打!”随即转头,对着跟在身旁的袁世凯道:“慰亭兄,兄弟去指挥部队了,你在这儿稍候。”拉过两名士兵,保护袁世凯的安全。何绍明随即亲自上前指挥战斗。

    几名士兵将捆好的集束手雷放在墙角,拉开导火索随后转身就跑。几声雷鸣一般的爆破声后,宫墙被炸出了一小段缺口。不待硝烟散尽,几架马克沁被抬到了缺口,匆匆架起来,随即坑坑坑坑的沉闷枪声,连成片儿的响了起来。枪口喷射着火舌,子弹拽着光芒,开始对景福宫内扫射。

    马克沁每分钟三百发的火力攒射,可不是这会儿的日军能承受得了的。这会儿的日军,训练的还是老掉牙的集团冲锋,喜欢排着队打排枪。方才那番排枪,却是压得凯泰等人抬不起头,可这会儿却变成了致命的缺憾。一番扫射之下,日军如同割麦子一般成排的倒下。

    大鸟圭介看得眼冒火光,连忙招呼残余的日军朝宫内躲避。

    日军玩儿命的朝后奔逃,这头关东军也有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关东军士兵,一个个端着步枪,挑着刺刀,发喊着朝内冲着,似一股墨绿色的潮水一般,将日军冲了个七零八落。

    趴在地上的凯泰,正气闷着呢,眼见如此,拎起步枪也冲了上去。一瞬间,一场枪战变成了拼刺刀。大鸟圭介打算依托建筑物进行抵抗的心思,彻底落空。

    虽说关东军也没了火力优势,可别忘了,日军这会儿是在退却,关东军在趁势而追。白刃战,杀伤比例想来都是一比一,拼的就是意志,哪一方率先泄了气,就会沉底崩溃。

    眼见如此,大鸟圭介高喝道:“天皇的士兵们,随我杀清国奴!”大鸟身先士卒之下,一部分日军奋起余勇,掉头与关东军撞在一团。

    凯泰追到一名日军之后,急跑几步,向前就是一个突刺。‘啊’的一声惨叫过后,用力过猛之下,那日本兵被钉在了地上。逃走的日军眼前无处可逃,索性转身过来缠斗。凯泰轻蔑一笑,也不抽枪,转而从腰间掏出左轮手枪,‘啪啪啪’连续射击,一直将六发子弹打光。眼前三名冲过来的日军随即捂着伤口倒地。

    还没等凯泰上子弹,迎面奔过来一名**上身,满脸狰狞的男子,高举着武士刀嘶叫着朝他冲了过来。凯泰一边朝后退去,一边上着子弹,匆忙之间绊在一具尸体之上,身子后仰,上了一半子弹的手枪也甩出了老远。睁眼一瞧武士刀已经近在咫尺,凯泰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老子这一百多斤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也不知死后有没有人给老子上香。

    ‘啪啪啪’,正当此时,连续三声枪响,那举着武士刀的男子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三个血洞,而后踉跄着身子,武士刀拄地,用日语呢喃道:“不祥的预感……果然发生了……”随即身子一栽,倒伏在地,只有那把武士刀依旧矗立在原地。

    “替我跟天照那混蛋问好,告诉他,老子回头儿送更多小日本去孝敬他。”一句凯泰听不懂的日语从身后传来,凯泰愕然转身,却见何绍明坏笑着站在那儿,手中的手枪正冒着白色的硝烟。

    何绍明收了枪,走过去,一脚踢在凯泰身上:“伤着没?没伤着别装死,赶紧组织人跟老子抢棒子王去!”

    “呃……”这句话生生将凯泰到了嘴边的感激话噎了回去。随即为方才的狼狈有些发窘,脸色潮红,嘟囔着站起身,厉声道:“他妈的,来几个喘气儿的,跟爷抓棒子……呃,抓朝鲜王去!”

    聚拢了几十名士兵,也不理会依旧缠斗的双方士兵,一路朝景福宫内冲去。

    路上,凯泰很是不解地疑惑道:“大帅,您怎么管朝鲜人叫棒子?”

    何绍明嘴角一撇:“这都不知道?话说乾隆年间,朝鲜王进宫觐见。宫女捧了洗手的水,那朝鲜王见到里面又是花瓣儿又是放盐的,以为是汤,当即喝了还连连称赞美味。乾隆随即笑着说,朝鲜王是棒槌。朝鲜王汉语不咋地,以为封了他大官儿,听罢立刻下跪谢恩。就这么着,棒槌棒槌,到后来简称叫棒子了。”

    一番解释听到众人哈哈大笑。说话间,众人已经穿过了混乱的思政殿,朝鲜王的内居近在眼前。

    (此章免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