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定天下 > 第六十四章 指尖春

第六十四章 指尖春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无巧不成书,可那也要巧的合情合理才是,玥谣此番做法,刻意的成分太浓,以致没人会以为他们真的同苍双鹤那么有缘便是。

    晏忠拿眼神询问着晏亭的意思,晏亭只垂着眼,慢条斯理的说了句:“总有办法的。”

    越是坚持,便表现的越是淡然,晏忠明白晏亭这个习性,玥谣却是不懂晏亭话里的意思,以为晏亭顺从了她的小手段,欢喜的跳下马车,伸手指着晏忠道:“别耽搁了晏亭进宫的时辰,快去拦车。”

    撇了撇嘴,玥谣来的时候晏忠是知道的,且就算她往自己脸上涂涂抹抹了许多秽物,可还是遮不住她眼中的傲气,自然清楚晏亭身边无缘无故多出来的所谓侍从是从何而来的,即便玥谣穿着粗布衣衫挤在他们之间,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将她看做是个可以任意打诨的同伴,因此并没有立刻回答是去还是不去,站在原地,把视线对上了晏亭的脸。

    玥谣见晏忠如此态度,微微仰起自己的脸,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对着晏亭笑道:“上大夫,错过了这车,可就真的要晚了,你不是说怕遭了大王的怪罪么?”

    晏亭还是微微垂着头,曾胜乙抱着玉首剑倚着车厢,权当不知道眼前这个侍从便是玥谣,声音中透着明明暗暗的讥讽道:“我自认不懂得当下人的规矩,今日方才觉得,原来我做得尚好。”

    玥谣听见曾胜乙的话,眼中透着凛冽的瞪向曾胜乙,曾胜乙并不在意的撇着嘴,随即伸手把头上的斗笠往下拉了拉,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倚着车厢假寐。

    玥谣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可是却没说出什么,她自认为眼神能吓退待她无礼之人,可曾胜乙那懒散的视线却让玥谣心中升腾出了莫名的惶恐,不是强收了公主的架势,只是因为心头突然升腾出的惶恐让她说不出话来罢了。

    眼见苍双府中的马车近在眼前了,晏忠不去拦,玥谣也不再出口,直接窜了出去,张开双臂便要拦阻那头疾驰来的马车。

    晏亭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曾胜乙却只是挑了挑斗笠,淡漠的扫了一眼后,又恢复了先前假寐的姿态,晏忠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抓玥谣,可是抓了个空,也同晏亭一样眼底盛满惊恐的看着马车向玥谣奔来。

    愣怔片刻,晏亭大喊一声:“危险!”随即翻身跃下马车,飞快的向玥谣身边靠近,终究比不得苍双府中马车的速度,闭了眼睛别过头去,半晌没有任何声音,转回头之后愕然发现,马车停在了玥谣咫尺身前。

    晏亭觉得自己的腿微微的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车帘处,心头扑通扑通的跳着——这是苍双府中的马车,那厮的马车!

    “真巧,竟在这里遇上了上大夫。”

    依然是那一身白麻衣衫,别夕伸手挑了帘子,脸上挂着柔和的浅笑,似乎真的觉得在这条路上遇见晏亭是件惊奇的巧事。

    晏亭扯了扯嘴角,尴尬的上前,当别夕如同正常人一般的抱拳笑道:“是巧,巧得令流云有些受不住这惊喜。”

    别夕偏着头淡淡的笑,晏亭话中带着讥讽,别夕不以为意,柔和着声音转了话题道:“上大夫怎的还不进宫。”

    晏亭扫了一眼玥谣,随即轻笑道:“随后便到,别夕兄暂且先行。”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若无意般的沿着别夕挑起的车帘的缝隙向里面探去,也不知道是别夕挡得好,还是她眼力不好,只瞧着昏暗的一片模糊,并不见有特别的身影在。

    玥谣费心算计,怎肯因晏亭一句话便放弃了,也不管自己现在扮演的身份是什么,扬声道:“我家马车坏了,正愁着呢!”

    别夕了然的笑着,平和着声音答道:“既是如此,便上来搭个车,不好误了时辰不是!”

    这话还真像玥谣说的,晏亭不禁怀疑其二人是否先前连这个一道算计过,笑着回绝道:“流云这里人多,恐你这车容不下这么许多的人。”

    别夕依然笑道:“三四个还是能容下的。”

    玥谣拉着晏亭的胳膊,开怀道:“既然主人都请了你,你还推拒个什么,坐不下,就让那两个跟着走过去好了。”

    说话间已经连拉带拽把晏亭拖到了别夕的马车边,那头别夕笑着让开了身子,把车帘高高的挑起,晏亭打眼一瞧,倒也不拒绝了,笑着上了车,而方才一直热络着的玥谣却沉着脸怒声道:“怎的苍双府中的马车,载着的却不是苍双府的主人?”

    别夕依旧轻声应道:“先生本是要一道坐车的,不过临时先一步走了,告诉别夕这路上遇上了人便载着,若是他在,怕要误了大王的命令,慢待了远道来的贵客。”

    已经坐在了别夕车上的晏亭眼角微微的抽搐着,总不好再下去,心头堵着闷气,那厢玥谣垮着一张小脸,僵在原地。

    曾胜乙掀起了斗笠,跃下马车,站到玥谣身后,语调不掩开怀道:“再不走时辰便要耽搁了,你不上,我们就先走了。”

    咬了咬唇,玥谣喃喃道:“总会遇上了,怎的不上。”

    曾胜乙懒懒的笑了笑,跃身至车厢前横板上,挨靠着苍双府中的车夫坐在了一起,玥谣上车之后,始终垂着头,闷闷不乐的很。

    见晏亭不甚热络,别夕也随她去,马车一路向尚晨宫行去。

    于此同时,尚晨宫中,姒塔还未起身,睿王吩咐了张效好生照看着,张效自然明白睿王眼前吩咐的好生照看着姒塔并非是因为甚宠着她,只是苍双鹤到了,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即便是睿王宠上了天去的女人,也是万万不能近前的,而姒塔在重欢殿里挤兑走了玥谣,那不可一世的感觉更上一步,若是不防备着,怕就是鹤先生来了,她也要强行出头——即便睿王真的宠她,二者择其一,牺牲的那个万万不可能是苍双鹤便是,因此要格外的命令着张效注意了姒塔的举动。

    仪昇殿近来按照姒塔的要求换上的檀香太过浓郁,沾着若那女人一般的魅惑味道,上一次睿王问过苍双鹤可喜欢那味道,苍双鹤并不抬眼,平和的声音答曰:“鹤长于山间,独爱那天地之气。”

    即便仪昇殿内的檀香已经换回去了,不过此次苍双觐见,睿王还是弃了仪昇殿,选在养心苑荷花池上的亭子里与之详谈。

    养心苑极大,当初建造尚晨宫的时候,大央开国诸侯王极其宠爱着自己的王后,而那王后便是个喜欢山山水水的,因此建造的养心苑是一般的王宫的几倍大,苑这边热火朝天,歇在苑那边的人却可以听不见分毫!

    养心苑荷花池上一共有七座亭子,排形似北斗七星,方位乃春日北斗,斗柄东指,此时苍双鹤与睿王安坐在中间第四个亭子处,又因为位于荷花池上,若是有人接近,定是逃不出他们的眼,因此这里是极好的私谈之处。

    睿王不解的出声询问道:“先生从不会这个时辰进宫,为何今日提前了,寡人不会以为先生近日出入尚晨宫如此之频繁,且时辰也是这般非同寻常,是因为天下变化之故。”

    苍双鹤笑而不言,睿王沉寂半晌,复又尴尬笑道:“是寡人失言了,寡人此次寻先生前来,实是在因为这几日总是惶惶不安的,先前只觉几年的隐忍终要到了尽头,可天下当真异动,又滋生了无名的惴惴之感,最初见了公子野,不以为然,待到曲终人退后,夜深人静时,身边只余姒塔才觉得无力,寡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玉白圆润的指尖轻捻着方才进来之时顺手从一边摘下的柳叶,半月不到,那叶子已经完全抽长开来,颜色也有嫩绿转为深沉,把玩了许久,并不见那叶子柔蔫,似乎就算到了苍双鹤指尖,离了根,那生机也还在的。

    “公子野近年游走各国之间,即便因为边城之事到了大梁,倒也不必多加注意,毕竟他是明着来的,来之前鹤也命人注意过,他身边带着的护卫,护其安全尚可,窃密盗信之事未必在行,反倒是西申七公子初南,才该是大王应留心之人。”

    把心中所扰说与苍双鹤听后,睿王慢慢的吁出一口闷气,即便他忌惮着苍双鹤,可一旦遇上了心结,首先要寻的只有苍双鹤——也只有苍双鹤才让睿王觉得是可以最快稳定了他心神之人。

    可他这头的闷气才出了一半,苍双清淡的几句又把他推进谷底,瞪着眼含带着不安盯着始终吊着眼的苍双鹤,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先生方才那话是何意?南褚七公子与晏府关系甚密切,难道晏亭也知道这事?”

    原本柔软的柳叶突然如硬物般的立在了苍双鹤的指尖,苍双鹤看似专注的盯着指尖上的柳叶,软淡着声调漫不经心的回答着睿王的问话,“公子野欲得西申王储之位,其手段便是于各国之间张扬的行走,广聚天下贤才,以期申厉王愈加的宠爱,不过公子野这样做倒也有其道理,他本就是申厉王的嫡长子,而初南却不同,虽也是嫡子,却并非长子,无论手段和阅历上,初南也是远远比不得其兄长,因此他若想争储,必然要选别一途,此人或许原本是不想争储君之位,可韩夫人甚是喜欢这个自幼与之亲近的侄儿,并有意将自己的幺女配其为妻,既然做了如此打算,那么韩夫人便不可能让他放弃南褚大王之位,有了韩夫人的鼓动,初南才动了别样的心思,可他上头有原本禇幽公已经明摆着要立下的储君兄长,因此他做事是万万不可能会像公子野招摇便是。”

    听苍双的讲话,睿王不解道:“既是如此,南褚比不得西申,且公子野是西申确立的储君,无论从国力和身份上,初南都比不得公子野,寡人为何该松散了对公子野的注意,反倒要留心初南呢?”

    方才立在苍双鹤指尖的柳叶若纤细的女子一曲舞毕,缓缓的倒在了苍双鹤的手心中,苍双鹤收了手,半攥成拳,轻笑着问着睿王:“大王,您说鹤手心中的柳叶,此刻是完好的,还是已经卷曲了?”

    睿王愈加的感觉自己捉摸不透苍双鹤的心思,从苍双鹤到了他跟前时便一直把玩着那片柳叶,到现在已经许久不曾转移过注意力,似乎那柳叶比他们之间的对话更重要一般,他现在问着苍双鹤为何初南比公子野难缠,却不想苍双鹤竟问了他这个问题,尽管心头不满着,可半晌之后,睿王还是决定老实的回答,或许这是苍双鹤对他的另一个试探,仔细又仔细的想了想,睿王胸有成竹的回答道:“先生莫不是以此来考寡人,这本是个双解的答案,若寡人说这柳叶是完好的,许先生散开手之后,寡人便要看见一片碎了的叶子,反之,寡人答了这叶是卷曲的,大概先生摊开手掌,那叶子该是完好无损的。”

    苍双鹤淡然一笑,那泛着若朱玉光泽的唇瓣微微上翘成完美的弧度,慢慢的说道:“大王是不信自己还是不信鹤?”

    睿王一愣,颦眉凝思半晌,才迟疑道:“先生手中此刻该是片完好的柳叶。”

    苍双鹤笑着点头,把手掌伸至睿王眼前,缓缓摊开,手心中静静的躺着那片愈加娇嫩的柳叶,完好如初的,没有丝毫破损。

    不解的抬头审视着苍双鹤,喃喃的问着:“先生最初同寡人说是非,总是十分的浅白,即便点到为止,寡人心中亦是十分通透,如今同先生在一起,寡人却常常不懂先生话里的意思,是寡人酒水侵脑,愈加的糊涂了么?”

    苍双鹤修长的手指又动了起来,那柳叶若翠玉般飞快的流走于修长的手指中,仿若随流水荡涤着,依然柔和的声音道:“大王只是把原本许多事情想得复杂了,才会压得您觉得惶惶不安的,或许还要在夜里梦上些光怪陆离的人和事,其实只是很简单的事情,大王却要以为鹤的手掌藏了旁的算计,大王若是能静心相待,不会分不清公子野和初南之间孰轻孰重,更不会单单以表面上初南不及公子野的外在条件来反问鹤,吠犬多无用的道理,大王焉有不知之理?”

    睿王眼角抽了抽,垂下头,轻笑道:“原来先生也不喜欢公子野。”

    苍双鹤手中的柳叶顿了一下,又躺回到了手心,半晌轻笑道:“鹤也是寻常之人,既是寻常之人,自然也有自己的喜好。”

    睿王静静的审视着苍双鹤柔和的笑脸,有片刻的愣怔,随即呢喃道:“先生从未这般真实过。”

    说过这话之后,苍双鹤只是淡笑,睿王盯着苍双鹤的脸,似自言自语的呢喃:“先生待晏亭很特别,晏亭也不喜欢公子野,可是初南若是来大梁,多半会住在晏府,如今晏府中,上有韩夫人压着,再来一个初南,怕晏亭之心许要动摇!”

    “大王尽管放心便是,且不说殁先生现在藏于晏府,他是万万不可能让初南在晏府中有别样的作为,再者,晏亭可以帮助任何人成事,独不会助韩夫人便是。”

    听苍双鹤的话,睿王的心思慢慢沉淀,可还是不解的呢喃道:“先生如何能这般肯定。”

    苍双平缓的笑道:“十八年前,晏痕上大夫的最宠爱的夫人盈姬传言死于难产,至于她究竟是如何故去的,没有人比韩夫人清楚,阴业师叔以鹤为目标,可晏亭对鹤虽心中仇视,却并不十分的上心,她此番下山,最大的目的不是与鹤缠斗,而是要寻当年盈姬故去的真相,真相一出,便是晏亭与韩夫人彻底决裂之时。”

    听见盈姬之名,睿王心头没由来的激跳了几下,半晌直了身子,目光锐利的盯着苍双鹤,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先生也知晓盈姬,那个女人究竟是个怎样的,父王死前也念过她,他说他一生只愧对了两个,一个是盈姬,一个便是自己,送走了盈姬,他亏了自己一生的快乐。”

    苍双鹤低头看了看手心中的柳叶,随即伸开了手臂,清风拂过,柳叶飞离线条平和的手掌,苍双鹤盯着那柳叶,轻笑道:“每年的春日总是让人心头恁般的舒畅,如这新叶一般的葱绿着,不过春春物相似,年年人不同,盈姬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鹤并未亲见,却是听说过一二,她非天下第一的绝色,但是遇上她的男子却不知为何都失了心,若不为安天下,先王或许会一直把她藏于尚晨宫,可惜的是,晏痕入宫,竟也遇上了盈姬,那等人才,伤不得,唯一的办法便是收了他,南褚的国婿,怎会缺金银等身外物,如此,唯盈姬可诱之,事实证明,大王那方法是对的,即便盈姬死了,晏痕却一直对大央忠心不二。”

    睿王看着苍双鹤散手之后,随风飘散的柳叶轻缓的落在了荷花池上,随着水波的涌动而轻荡着,似自言自语的呢喃着:“寡人还是不信,那人的母亲,会有此等魅力?”

    ¤¤¤¤¤¤¤

    欣喜的发现居然有10张粉票票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某紫会在月底前加更答谢大家的粉票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