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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初到蓬莱

作者:江南野栀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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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离亦在缓缓驶动的马车里面端坐不语,看着沉沉睡去的华落,容颜苍白憔悴。她手中捏着一朵小小碧色莲花,眼角还有一滴清泪。自金陵到蓬莱纵云不过半日时光,但是蓬莱上空是不得纵云的,所以到了蓬莱地界,他们就下来坐上蓬莱迎接的马车。她与华落一车,华落在云端还能强撑着,等到了马车上,被山路颠簸着,就在马车上昏昏睡去。幸亏蓬莱派来的马车极为舒适,铺满了软软的棉垫子。

    青离掀开马车的帘子,此刻正在盘旋的山路上,山路外面是波光粼粼的蔚蓝色大海,海面上飞翔着几只白色海鸥,山路里面则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有寻常见的桃柳杏花等,也有一些少见的贵重品种,点缀得满山都是春光烂漫绚丽多姿,远远地山头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下,隐约可见雕栏画柱的一大片房舍,错落的延伸到山顶,东海蓬莱果然是个名不虚传的福地。

    翠菡萏说自人间去青丘之国至少也要六七日行程,等青丘之国国主收到信笺,自然会去救她。那传给青丘国主的的莲花本是她本身上衍生出来的,与她本身遥相呼应,只要持着那朵莲花,以青丘之国国主的本领,三五日便能寻到她救她出来,只要她一出困笼就可以为华落重造心脉。青离记得翠菡萏自信满满的神情:“你可知道,几百劫数前,曾有一位高人以莲花莲藕莲叶为以个幼童重新造了一具躯体,那幼童名唤哪吒。寻常的莲花是用不得的,只有我本身的莲花,才能起死回生,如今只是区区重造心脉,与我是不费吹灰之力。”

    青离头斜斜靠在马车的窗户边上,神情淡淡的陷入沉思。

    那时她又尝试了半天从那个地方出去,却始终是徒劳无功。她在那里垂头丧气,翠菡萏在一旁冷眼旁观:“傻丫头,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出去,我还会在这里呆那么久。”

    她说出来的话总是让人生气,青离懒得管她,兀自望着天际之处出神。就在这个时候,西侧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天空中的风也仿佛为之一顿,青离和翠菡萏一愣,俱是飞快地跑过去。西侧的天空一直传来雷击的声音,却始终没有人影出现。她们就好像在一个巨大的蛋壳里面,有人想敲碎蛋壳,却始终办不到。

    翠菡萏凝视着那际天空半响,才犹豫的说道:“此处确实是封印最弱的地方,但是你那个兄长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实力解开?”

    青离殷切的看着她:“若是我们从里面一起击打这个封印,会不会更有效果一点。”

    翠菡萏一笑,脸上带着几许落寞,喃喃道试试又有何妨。

    两人站在半空中,一起使力向那天际攻打过去,翠菡萏不愧是上古得到的上仙,荷风清香的劲道比青离却强上许多,青离一边钦佩一边高兴,只愿意翠菡萏再强一点,早些将这困笼击破。也许是外面的人感应到里面的动静,天空震动的声音一声强过一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离已经累得脱力了,几乎在云端站立不住,翠菡萏却越战越勇,似乎将几千年的怨气统统发泄出来,犹然在拼命地击打,直到天空出现第一道裂缝。像丝绸被抽走第一根丝一样,天空渐渐地出现一道又一道漆黑的线条,翠菡萏状若疯狂的欢呼起来,地面上的荷塘中所有的莲叶荷花都在一起舞动,地面尽数迸裂,清水汩汩的向四周流淌。

    轰隆,那天空终于完全的黑暗下来,天地之间突然都静了下来,青离眼睛还没有适应那种黑暗,远远地天际出现一个人影,手中的剑在黑暗中宛若火炬般熊熊燃烧,那身影很熟悉,那声音也很熟悉:“青---离----”

    青离站在当处几乎战栗得不能动,这不是她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呼唤,在幻心间迷失的时候,也曾经听见这样的呼唤,而她当时却以为是幻听而已。

    青---离----

    那么深情悲怆,那么义无反顾,这样的声音,把她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救了出来,也把她从迷幻和失落中救了出来,仿佛在耳边,又仿佛在心底,有人幽幽叹息。

    青离奔跑起来,快速的奔跑,奔向那一线光明,任凭呼啸而过的风将她的秀发吹乱,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不可闻:“我在这里!”她的身后,翠菡萏满眼是泪,一动不动地立在当处。

    我在这里!

    青离!

    青离冲进华落温暖的怀抱,被他勒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这一刻,她心底无比的踏实无比的安定。我不能没有你!

    哒哒,马车在一座院落门前缓缓停下,青离从沉思中醒来,温柔的看着兀自不醒的华落,举止轻柔的抱起他,伤心地感觉到他比当处在钱塘江龙宫要轻多了。等她走下马车,扫霜已经等在马车外面,见状眼中闪过惊异脸上却满是同情,同桤在一旁要接过华落,青离却摇了摇头,他的事情自己更愿意亲力亲为。扫霜悄悄地说自己要去回复师兄之命,请青离随着同桤先去休息,他过一会就会过来,青离向他颌首致谢。

    蓬莱给华落和青离安排的院落在药庐的深处,平少极少有人来,一路走过来多处种着草药,是一个很清幽的院落。院落虽然不是很大,但是粉墙灰瓦打扫得干净整齐,房间内所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靠近院落的窗台上还摆放着两三枝开得正艳的海棠花,后窗户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居高临下看得人心旷神怡。青离很是满意的点头,轻轻地向领路的同桤道谢,又轻手轻脚的将华落放在床榻之上,替他盖上被褥,看他眉头微锁似有心事,青离不由得出神,他可是还在担心自己。

    等她走出门外,同桤还立在院中,指着两个脸上还有稚气的女孩,一个唤朱砂藤,一个唤朱砂莲,都是熟知药性的药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她们去做就是了。青离含笑谢过,同桤这才恭敬退下。

    朱砂藤和朱砂莲都是药材的名称,两个女孩却都生得秀丽温婉,沥沥细语的向青离说道已经按照门主的吩咐熬好汤药,只要镇西将军苏醒过来,便可以服用。青离专注的听着她们说着使用的药材,熬制的火候,以及各自的功用,揪着的心才慢慢舒展下来。华落一两个月内是没有问题的,翠菡萏那里只要半个多月就可以脱身,只要这半个多月不出意外,就是因祸得福了。

    朱砂莲问青离可要吃些什么,这个院落自有小厨房,各式材料都有,想吃什么她就去做,方便之极。

    青离眼中亮光一闪,忙让她引自己过去。她在小厨房中寻出上好的莲子和红枣,按照朱砂莲的指点,用冰凉的泉水一个一个冲洗干净,仔仔细细的剔除坏的或者瘪的,和着洁白如玉的精米与清冽泉水,盛在一个粉色炖盅上,用一双竹筷搅拌均匀,放在火炉上点燃火焰,静静地看着火苗舔着漆黑的铁炉,嗅着炖盅里面传来的清甜香气,听着炖盅传来扑扑的冒泡声,想象华落吃到自己做的第一份红枣莲子粥,应当是会很高兴很吃惊,脸上不由得露出羞涩和温柔的神情。以前觉得中馈之事繁琐麻烦,此刻却觉得能亲手为他熬制一碗香甜的粥,是极为让人喜悦的事情。暖融融的火苗映衬着她沉静的面容,驱散了她方才心头的那一抹寒冷。

    小厨房中有一种安静祥和的气息,滋滋燃烧的火苗温暖了青离的眼睛,透过跃动的火焰,青离又看见华落惊喜欣慰的眼神,在看到自己一刹那间,迸发出来的夺目光彩,既便是此刻,青离心中也是一颤。

    在华落温暖的怀抱中汲取了力量的青离,等到翠菡萏走到身后才不好意思的放下来。翠菡萏脸上有一种奇异的神情,紧紧地盯着华落。良久,翠菡萏才意味深长的瞄了青离一眼:“原来你叫青离?你跟青芬一个姓氏?”

    那一瞬间,青离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做答,翠菡萏却无意纠缠于这个话题,又神情复杂的对华落道:“你为了救她用了天魔裂体,心脉受损严重,只剩下两个月左右的寿命,你难道一点都不后悔?”

    华落有些恼怒的样子,仿佛不愿意她当着青离的面说了出来。青离只觉得一瓢冰水自头顶浇下,心一下子被冰住,方才的欢喜一扫而空,心底涌起强烈的恐惧,华落怎么可能离开她,她以为华落会陪她到天荒地老。

    翠菡萏很满意看到青离脸上的惊慌失措、怀疑,悲痛欲绝。华落在一旁无奈的劝慰:“真的没有关系,这病早就有了,算算能挨到现在已经是幸运之极了。我们还是先出去为好。”

    翠菡萏冷冷一笑:“你以为破了乾坤方寸术就可以出去么?我敢保证,外面有意想不到的人在等着你们,你们还是一样会被捉回来。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朱砂藤的清脆声音唤醒了沉思的青离,她指指水漫出来的炖盅,火炉中的火苗被水泼洒得微弱之极,青离盯着那慢慢熄灭的火苗,心底涌起强烈的不安。

    朱砂藤是姐姐,朱砂莲是妹妹,姐姐更沉静稳重些,妹妹则更爱说爱笑些。两人一直在药庐的内室伺候炼丹,深受扫霜的喜爱,这才派她们两人前去伺候华落的汤药。朱砂莲悄悄地瞟了一眼站在院子中的青离,她真好看,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就像有一次去后山悬崖上菜肴时候,看见悬崖最高处生长的那朵小野花,特别的精神,整个人仿佛吸铁石一样吸引着人。朱砂莲想到方才在山下遇到的月霜师姑,以前也觉得她很漂亮,可是现在却觉得月霜师姑身上再怎么打扮得光彩夺目,还是不如一身青衫的巡查使惹人注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