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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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粉红——花分两砌今犹昔,色艳三春白并红。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东西已经在发生。

    你就站在舞台表演,俯瞰着台下的观众,望着你于众多男生中翩翩然鹤立鸡群、轩然俊拔的身影,及良好优越的家世背景,我就知道你相当自负。

    所以,对于你,我并无多大的好感。

    我每天往返于学校的广播室,编辑着稿件,然后在食堂中听着自己写的诗词歌赋在低吟浅唱,只是突然间发现原来你的诗也可以写得如此深邃缠绵,以至于导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拿着我的诗稿说和你的有异曲同工之妙,接着全班哄然大笑,在我耳边尖锐刺耳的倾泻并旋转。

    “你的画,这边版面的颜色为什么不深点?”

    我回过头,正好看见你指着黑板报,静静地望着我。

    不过,我不想理你,你没事,跑来我们班干嘛。

    然后,我一甩头继续画。

    粉红色就是粉红色,干嘛非要涂成赤色,我就喜欢粉色,你想怎样。

    学校的林萌道真是窄呀,我瞧见粉色的桃瓣就飘落在你的黑发上,荡开一阵阵清涟,在你长而翘的扇形眼睫上怯怯生的抖动着,我才发现,原来你那如刀细细雕琢的大理石脸庞上,眼睛如你的诗一般深邃无垠、泛着淡淡的蓝晶,笔直高挺的鼻梁似一杆耸天的柱子,直上云宵;如此俊秀轩昂的五官,以至于我怀疑你是不是位混血儿。

    然后,我又听到广播室里在念你的诗,引得广播室里的播音员痴痴的笑,在发春,我闷闷的想,转了个小道,因为前面那些小学妹已开始向你聚集,当夹心饼干不是我的作风。

    校园里女生们几乎以收到你的诗集为荣而发狂,到处播撒着某某和你有什么关系,某某在和你拍拖的流言种子,长势凶猛

    那时,我正在校板报下,一遍又遍地涂着颜料,用毛笔把你的诗添上去的时候,我故意写得难看点,正当我得意洋洋的时候,我听到一阵沁人肺腑的钢琴曲——月光奏鸣曲,那是我所喜爱的曲子,然后我望见你正站在太阳底下,阳光把你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在我还没回过神来时,你就把一本东西塞在我手上,一本正经地说――帮我改一下。

    然后,你有事没事就会站在教室外等着拿诗稿,以至于在窗户前把我藏在磁带里的玫瑰花瓣打翻了,打翻了一地碎裂花瓣,粉红似漆,染满浅浅细细的香馥;看着你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决定在你的诗稿上狠狠地损你。

    那天,你愤然离去时说――你可以污辱我的人,但不可以污辱我的诗。

    然后,每次在校园中望见你,就觉得你的背影变得深郁起来――轩挺而忧郁。

    2、

    浅蓝——丹心浅染烟岚气,一度相看一相思。

    每天都要爬到学校的八楼去练习铜管,我每次上去最爱做的就是抱着那把萨克斯,即使什么也不做,抱着它也会让我心溢满温存和安全感,我喜欢萨克,因为它的音质悠扬、婉转、纤细如同钢琴的音域可以细腻情长、缠绵泛滥。

    然后,我听到你把长号吹奏的极好,节奏感把握得恰到好处,层次分明,娓娓道来,我回过头时,正好撞见你和同班的女生们谈笑风生不亦乐乎,花心大萝卜,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缺少女伴。

    我一直用主蓝色调设计学校的版报,莫名的喜欢蓝色,因为它可以毫无保留地抒发我的情感、无畏的如海流淌;不过我最害怕教官会从远处走过来,一路叫着“小才女”声线如此沙哑形成强烈的高分贝噪音污染,我害怕他脸上密密麻麻的“星星点灯”在太阳底下还冒着“星星之火”真的可以燎原吗。不过,他唯一的好处就是会亮红灯,至少在校规严紧时可以放任我自由出入;直到军训完毕,我才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我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喜欢像苍蝇似的嗡嗡地围着我打转――我脸上有残留的糕点吗。

    学校多功能舞厅开放时,我爱死了跳舞,只要有音乐都会和同学们舞上一阵,由于她们身高缘故,我老得当男伴教她们交际舞,所无谓啦,只要能跳就好。

    我们好像一年没说过一句话了,从那次诗稿事件开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又开始交流的,我们谈诗歌、谈人生、谈社会、谈音乐,我知道我们谈得最多的还是贝多芬、肖邦、巴赫、舒曼我才知道原来你喜欢弹钢琴,那一阵子我狂恋着钢琴;当你在晚会上弹那一曲爱情的故事时,我觉得你不但很英俊还如此的儒雅。

    那晚的舞会,你穿着洁白纯色的西装那样轩挺地站在我面前叫我帮你系领带时,我突然间不知所措起来,啊,我不懂撒,于是赶紧找了个借口溜掉,当我在人群中望着你班那位超重量级人物的吨重女生帮你系的时候,别怪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即使晚会后,所有的女生帮你取了个掉不巴叽,老掉牙的外号――白马王子――不过,说真的,你真的很像王子。

    我依旧用蓝色绘画,设计版面,学校的板面我是主画,设计和采稿全由我负责,当我在人群中指挥凛然,充满成就感时,就远远地瞧见你走了过来,脸上阴睛不定,眼神碰在一起时,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猛然心慌。

    八楼的顶楼,我抱着萨克迎着风望着学校的篮球比赛,然后你就莫明其妙地冒了出来说:

    “你没事,别老往男生堆里钻。”

    真怀疑你前世是幽灵转生的,没事老吓我干嘛

    “”你怎么整一个地主扒皮,讨债来了。

    我无语地望着你,我什么时候老往男生堆里钻了。

    “学校的板报就这么重要,你一个女孩子站在这么多男生中间很好看吗。”

    “你什么意思?”

    “我就这个意思!”

    “你你不可理喻!”

    我才发现,真的,怎么所有出板报的全是男生撒,可是主管就我一个女孩子。

    可是,可是你有什么权利和资格来管我,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为什么你周围那么多女伴,你不先检讨一下自己。

    我大声地和别班的女同学谈论着篮球赛,说着这个男生怎么怎么样,那个男生怎么样怎么样,我瞪了你一眼,大声地宣布,会打篮球的男生才叫真正的男人!

    因为我知道你连篮球都还没碰过,气死你,怎么样,怎么样。

    当学校开始传播,你竟在校篮球比赛中拿球走步的壮举时,我突然间哭笑不得,你一个只会拿笔杆子的人,怎么会突然哈雷慧星撞地球就这样――撞上篮球,八辈子打不出一杆的事情。

    晚自修的时候,班里竟莫明地喧哗骚动,然后有纸条传到我桌子上,我转过头的时候,正好窥见你站在窗外,眼神熠熠晶亮,我从后门溜出去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导师,以为要挨说了,他竟含笑深意的说――出去吧,不必担心时间限制。

    啊,我突然发现导师的桔子皮皱纹笑起来也这般可爱撒――一脸的阳光灿烂,桔子花二度开啊,桔子花是什么样子的?这就现场教材――真怀疑是不是被人贿赂了。

    “别发呆了,跟我走。”

    你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穿过学校的长长廊道,众目睽睽地一路走了下去,我刹时脑袋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是时间遗忘了我,还是我遗忘了时间。

    “教我跳舞知道不。”

    你突然间停了下来,我差点撞进你的怀里,抬头的时候正好望进你那一潭漆黑流玉光华的星眸,里面那一泓浅浅的淡蓝如此深刻地把我嵌在了里面,封存了起来。

    原来,我就似一叶浅蓝的蝶儿,翩翩飞,翩翩飞却永远也逃不出你眼瞳里的华光清澄。

    3、

    纯白——万朵扶疏一点白,尽在青光烂漫时。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晚都有你的电话问候,然后我突然间就成了你的女友,怎么想怎么奇怪和不可思议,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我还未有半分准备。

    我经常赖在宿舍寝室里睡懒觉,在我还未完全接受之前,我还是决定保持着自由的单身主义。

    然后室友的传话经常是:

    啊,她说她正在睡觉。(这群猪啊,什么叫她说她正在睡觉)

    啊,她说她正在沐浴更衣。(这群色女啊,三姑六院的八婆)

    传得不像话的时候,只能自己亲自出马。

    然后,我就会望见你站在那棵高大的槐树下,像个孩子似的抱着书等在那。为什么上帝会这么不公平,凭什么把这么好的条件全无保留赐给你。

    明天是情人节,你说送什么好。玫瑰?

    送我,我马上扔到垃圾筒。

    为什么?

    不喜欢啊。(别这么老土好不好,虽然我喜欢玫瑰,但别总是千篇一律。)

    那为什么上次你的磁带里有玫瑰花瓣的?

    哪次?

    我打翻的那次,谁送你的。

    喽?(不是吧,我已经忘记这件事了,想不到这么久了,他依然耿耿于怀。)

    什么喽?

    喽

    什么喽啊,别我老问你,你老耍无赖好不好。

    什么喽,我哪有啊?

    又喽?不准老说喽这个字。

    喽?不说喽,说什么喽?

    还喽,被你打败了,你没事别老发呆。

    你帮我整理裙裾上的杂草,站起身的时候,我才发现,你整整高我一个头,当我的舞伴真的是好得不得了,我不用再当男伴了,高兴。

    “你不就是想学跳舞吗,我教你就是,不过不用冒充你的女友吧。”

    “你真的不懂?”

    “不懂什么喽?”

    “我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接近你而已。”

    “啊?”

    “我说我暗恋你三年了,你信不。”

    “啊,开玩笑撒。我暗恋你差不多。”

    “你真够笨的喽,我写那么多情书给你,你是不是真的花痴不懂啊。”

    “可你旁边的女伴这么多。”

    “你这个只会说喽的笨女人,我这还不是故意气你。”

    “你刚才一直在说喽,还叫我不能说喽。”

    “都是你传染,你还敢说喽这个词!”

    “喽?”

    “不准说喽!”

    “喽”

    “再说,小心我赌住你的嘴。”

    “啊。”

    情人节的那天。

    我就守在电话这一端,睡意绵绵地听着他在电话那边给我弹钢琴,一遍又一遍地弹。

    我说我快要死掉了,他说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他,就是死也要在一起。

    然后,我就想起马郁唱的那首歌,我冲着电话那端喊――好吧,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你的誓言可别忘记。

    我的眼前为什么会出现白茫茫一片的雾,纯白色的,在荡呀荡呀。

    “喂,为什么我眼前会出现白雾。”

    “想念我就说一声,我会马上去爬女宿的楼道管。”

    “喽?”

    “怎么了?”

    “没有啦。”

    “怎么了啦?”

    “你望望窗外那颗星,纯白色的,真亮。”

    “是吗,星星怎么会有白色的?”

    “当然是有啦,还有粉色和浅蓝色哩,你笨喽。”

    “都说了不准说喽这个字。”

    “喽,告诉你――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星星真多啊,一颗颗全是宝石,深埋在初恋的岁月里,不经意间就落满了眼眶——粉红、浅蓝、纯白在流光潋滟的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