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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善的事业之一

作者:半缘修道人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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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作家毕淑敏说:为师和行医都是很为善的事业。我亦有同感。

    我在一个巴掌大的小城市教书。这里的经济、文化都很落后。读书出色的学生,纷纷流向省府好的学校去。

    我校每个学期都要调整一下班级。把普通班里优秀的学生调到重点班,再从重点班里把那些纪律散漫的人调出来,以便保证质量。

    去年上半年,我还在教初二。其专是个厌学的男生。每天除了我这个班主任的课认真听讲,其它科任教师的课则跑到教室后边坐,要么与他人聊天;要么自个儿自言自语;要么把课桌当做钢琴来弹。英语老师民是个对学问认真的老师,她建议我期末时,最好把他调出去。我亦想过,但班里还有比他纪律散漫更重严的同学——逃课,犹豫再三权衡之后,还是把他留了下来。

    下半年学校安排我任教初一重点班。由民接手我原来的班级。民每天都呱呱向我诉苦:那个其专呀,如何如何,已是初三了,照样还是没带课本上学。与他妈联系,可人家却一副无关痛痒的态度,看来是我们自作多情了。(她住在我的隔壁)

    上个学期末,我原以为民要把其专调出去,一问却没有。为何?抱怨归抱怨,考虑已是初三了,若调到烂班,还是于心不忍。原来是同类中人,我们不禁哈哈大笑。

    郑美妮是个性格内向且可怜的孩子。三岁父母离异,后来不曾见过生母。父亲是个游手好闲之徒,常年漂泊在外。我对她常怀悲悯之情,常从精神和物质上给予帮助。她也喜欢我,很乐意跟我谈心。今年寒假突然爱上了一个男生,并学会了逃学。现在青春期的叛逆性越来越严重,起来我劝她还回来上课,如今已离我们越来越远。同学问你这样做不怕伤唐老师的心。她说我管得太多了,老封建。突然感觉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措手不及,心在滴血。

    她对父亲说要当黑社会老大。家长很无奈地说:“唐老师,你已经很努力了。算了,放弃她吧。”周末,我会忍不住地拨电话过去,爷爷一话:“唐老师,你过来看她一下吧,帮我劝劝。”我又马上飞过去。那晚我8点多了才回家。民关心询问:“去哪那么晚,饭还没吃,是不是又去美妮家。”“嗯。”“你不是说从此不再管了吗?要过你明月清风的日子?”我咧着嘴傻傻地笑。

    王老师跟我同教两个班,她是邻班的班主任。志彬是个纪律散漫的男生,作业从未做,课堂上几平不听讲,废话倒不少。这几年国家已禁止乱收费,只是去年遇上了新课程改革,试题由教育局出,全市统考,每人需要交几块钱试卷费。王老师跟家长联系聊孩子的近况并顺便提及了此事。作梦也没想到,被家长甩来了这么一句:“老师,请你不要太贪钱了,现在教师的工资已提高,开学之初不是交过班会费吗?”王老师差点得心机梗塞。一查,原来此项也没交,被他小子花在了电子游戏机上。以志彬的纪律和学习成绩应该在这个学期调出去的,但王老师还是再给了他一次机会。我感慨无限的同时,心底对王老师升起一股敬意。

    学校意外获得了18个“特困生指标”要求申请的同学叫班主任作鉴定并交上来(全校40个班)。

    执艳是个命苦的孩子。一岁多时,父母就把她扔给了爷爷和奶奶,然后打工去了。长大后,来伯父家居住。伯父家是以种菜为谋生的,生活非常拮据,常常抓襟见肘。她和堂妹都在我的班。考虑名额有限,写评语时,我只在她的个人资料上写得详细且无限凄惨,并努力向学校讨情。

    石老师的侄子在我的班,他父母是农民,家中人口很多,又没有经济来源,家境贫寒。石老师是管理分配指标的,给了我班4个指标,原以为他的侄子会有份(按理也应该得),但却没有。意外的是执艳两姐妹都获得(原则上一家人只能占一个名额)。

    在办公室石老师告知时,我很讶异,随之而来的是感动。当晚再度想起此事时,忍不住地给他拨了个电话,话聊时,眼泪不知为何却细细腻腻地淌了出来。

    诸如此类的故事很多。我总能从细微的举动中看到他们心地淳厚的一面。学校一点津贴也没有,就是跟家长联系也是自个儿的话费。

    在世界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深处,海水又冷又暗,千万年来沉寂无声,连低等的植物都无法生长。偶尔一些小光点缓缓移动,那是安康鱼身上发射出来的光芒。

    我们教师好比是那安康鱼,在照亮自己的同时,也照亮了别人,尽管那灯光是那么地微弱。

    2005/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