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日子一天抄袭这一天,过去的事几乎成了空白。我翻不开以前的日历,找不到走过的足迹。

    空白。

    流沙在脚缝间挤兑,奔波中我们天南地北。时光交织成的空白网兜,翻转中我看不见西东。

    我踏上了北去的列车。满目的青纱帐在朝我微笑,向日葵星星点点地点缀着这一片绿海,这黄,这绿,都是大地的滋养。

    十年了,我终于去看望远在天津的哥哥。十年,我总是想起老苏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十年是一个什么数字?是母亲的满头的白发,是儿子从举步蹒跚到健步如飞?

    时光就这样被拉近了,记忆在哥哥的诉说中明朗,往事在他的唇间浮现。

    空白被填满。

    那条宽阔的小河在记忆中被拉得更宽,白浪滚滚的夜晚被渲染。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父亲的喊声。

    “可是我的收音机”我挣脱母亲的臂弯。我要冲进屋去。

    “再不走,我打死你。”父亲举起了拳头。

    我哭了,母亲也哭了。

    父亲倔强地站在那儿。母亲带着浑身湿淋淋的我站在不远的草垛下。

    “轰”

    没有过多的声响,只有着沉闷的一声,我知道,我那个可以避避风、挡挡雨的家从此成为了空白。夜是这么深,在这么一个夜里,洪水冲进了我的家。

    一堵墙,孤独地矗立在黎明的暗淡中。

    水缸里是一缸白花花的米,在巨浪的推搡中,它左右摇摆,摇摆。终于大水吞没了它。父亲无可奈何地看着,沉重地叹了口气。

    那一天,家中只有我和我的父母。我的哥哥在小姑家里养病。我的姐姐们,我不知道她们在哪。

    那一年,我十三岁。

    空白被填满。

    赤那那的天空交织着闪电“驾,快走!”老黄牛却拒不听令。一个炸雷,在旷野掠过。母亲焦急地望着外面。

    我盯着门外,拿着一个小盆,默默地接着从牛毛毡的房顶漏下的雨水。

    大雨滂沱,小雨淅沥。

    屋外是小雨,屋内是大雨。

    “赤那那”又一个炸雷,牛站住,哥哥的大脑一片空白。不远处的一棵杨柳树被烧成两段。

    日子如流水般,用空白填满。

    母亲又犯病了,抽蓄着,面如土色。我和哥哥按住了她的双腿,姐姐在她的耳边哭着叫着,父亲无助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他打定主意,用他的办法。掐人中,扎银针昏暗的煤油灯下是我们哀号的哭声。

    父亲站了起来,仿佛做出了一个创举。他拿起几沓表芯纸,叫上哥哥。哥哥回来的时候,双膝上沾满了泥土。他顾不上,他径自去看母亲。母亲的病,并没有好。

    “父亲真浑,不只是哪儿学来这一套的。”哥哥说。

    空白在哥哥的唇边填满。

    其实,父亲是从二姐的阿公那儿学来的。

    二姐其实只比我大两岁。人长得水灵,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的是美。我九岁的时候因为家里穷,只能呆在家里。二姐却不愿意再读书了,她宁愿在家帮着父母做事。这样她成了我们家第一个走出校门的孩子,这样她就更成为了父母喜爱的孩子。我则开始了我的学生生涯。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两年。

    我十一岁,她十三岁。

    一天,父亲回来对母亲说:“今儿碰到后村的李仙,李仙家的后生长得好,李仙帮人算命可灵了。咱家二丫头要是过去的话,日子肯定苦不了。”母亲说:“这可得问二丫头同不同意?”“孩子的事当然是大人说了算。”甩下这句话,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

    于是,以后的过年过节,我家就出现了一个十八岁的小伙,他是我的二姐夫。

    “父亲真浑呀!”哥哥的话萦绕在耳边。“母亲又做不了主。”我说。

    就算能做得了主,又能怎样?

    仅仅是因为学校要带一张板凳,父亲追着撵着我。母亲出来阻拦,被父亲打倒在地。

    读书成了我唯一的乐趣。在读书之外的世界里,我找不到温暖。

    空白在我的回忆中展现出的是酸甜苦辣的画面。这所谓的空白,就像七色光混合后会聚成白色。

    站在边缘看生活,有太多的喜怒哀乐实为波澜不惊。将他们剔除,想寻找另一种完美的生活,却发现这世上剩下的也许只有空白,于是心被温柔牵痛。

    哥哥的双眼湿润了,我的双眼朦胧了,可我们不再哭泣。

    哭泣在空白的日子按下了暂停键。

    我们居住在牛毛毡搭建的棚子里,相邻的是五六座坟茔。

    坟上的绿草是那么葳蕤。我赤着脚,穿这不合时宜的衣服,走在有荆棘的乡间小路上。明天,我要参加高小考试。

    “你还读吗?”母亲问我。

    “读。”我第一次那么倔强。

    “可,你爸爸说下半年就要搬回老家了。”母亲说。

    “老家?”

    “其实是你大姐的婆家那儿。你大姐夫的父亲在大队作治保主任。”母亲说“再说住在这儿,咱们是外地人,受人欺。咱家房子又没了”

    “那我考试总要考吧?”我说。

    我以全区第二名的分数进入了区重点中学,第一名只比我高了半分。

    进中学的学费只要六元,可我拿不出。班主任赵老师说:“学费帮你免了,可吃饭要你自己解决。”

    我感激涕零。

    没有人送我们,我们在异乡的土地上结束了旅程,开始了又一个陌生。

    空白又一次在哥哥的唇间填满。

    那晚的月亮很美,它不是很亮,亮得令人心寒,也不是很圆,圆得让人心慌。

    父亲就在这样的一个晚上永远的走了,他走了。留下了母亲的病体缠绵,留给哥哥的是一千多元的贷款,留给我的是孤苦伶仃。劳累、固执、迷信的父亲永远的去了。

    哥哥说,他要走。

    我说:“好,哥。你不走就没有出路了。”

    哥哥带着一身的债务,走了。我和母亲住进了姐姐家。

    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的边缘“身世浮沉雨打萍”很难描述那是怎样的一种矛盾与纠缠:是“夜静酒阑人散后”的空虚,是“半生飘零羁旅”中的沧桑,还是“断肠人在天涯”的孤单?

    空白被填满“于是,静静的流水流过/我们的年龄的花瓣悄悄飘落”

    一边是纷繁而颓废的现实,一边是单纯而完美的童话,这两者之间的楚河汉界,就是“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