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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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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慕一直认为他的爸爸已经死了,死在他的心里。因为他的爸爸在白慕幼年的时期,在白慕的妈妈身患重病的时期,绝然的提出了离婚,断绝了与这个家一切的关系。

    白汝梁带回了一个年轻貌美却俗气决定的女子。他的手一直挽着那个女人曼妙的腰肢。说离婚,毫不留情的,说厌倦了这个家,厌倦了这个人老珠黄的病秧子老婆,厌倦了这个沉默不语阴郁死气的儿子。

    米兰。昆德拉说,男人的智慧不在于追求得手,而在于甩脱。

    白汝梁是个聪明的男人。倘若他不是个聪明的男人。那就证明,白慕的妈妈是个软弱愚蠢的女人。

    他们的离婚是那么的迅速。生活亦是重新开始。不同的是,白汝梁带着那个俗气的女人远去外省,自己开了公司,成了人前人后直唤的白董。白慕和他妈妈的生活每况愈下,直到叶荞络的出现。

    这一年,白慕12岁,叶荞络19岁。

    已辍学的叶荞络曾经是a城那个小城里最出名的小姐。如今退隐,隐蔽到这里。想重新开始生活。不再让任何肮脏男人的手流连她的身体。她想要有一个家,能有亲人和爱人,希望融洽的一起生活。哪怕贫苦。

    白慕踌躇在街头,清癯漂亮的他吸引叶荞络。叶荞络在那一刻,心脏竟然会起伏不定。发誓,这是她有史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男性。

    她把他带走了,理所当然的以带他去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为由。之后便也接回了白慕的妈妈。从此他们算是有一个家了。好在荞络先前也存下不少钱,才使这个家一度的渡过难关。

    只有叶荞络自己知道,她是有私心的。她喜欢白慕,打心眼儿里的喜欢。可是年龄的差距以及种种,都迫使她不能向更美好的未来迈进。她只能按兵不动的守着白慕,让他自己感觉着她的爱,然后投怀送抱。

    守着守着,白慕便遇着我,悦雏。林语堂说过,一个人彻悟的程度,恰等于她所受痛苦的深度。叶荞络想着自己该是彻悟了,却又不愿意去相信自己原来受着那么大的伤。

    我穿着白色薄纱长裙,穿过层层的人,走上舞台捧下那束百合。白慕就在台下,我看见了他,亦看上了他,所以,我要博取他的眼光。如今摄场的举动,是我平生以来的第一次。

    那光打在我的身上,暖融融甚至是火辣辣的。我近乎是抢过那束百合。台上表演的那个男歌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用一种猎艳般的眼神看我。

    我下了台,没有得到嘘声,只得到一篇惊艳的目光。我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分量。原来,我还是可以这么放肆的。

    花转手便送给了白慕,由此奠定了我的主动地位,虽是主动却断送了任何可以退的后路。偶时蓦然想到,尽君一日欢,拼将一生休。

    叶荞路当时就坐在白慕的身边,紧紧地攥着白慕的一只手。我却忽略了,竟然没有看见这么一个大活人,间接的忽略了这个与我不利的人,一个我的情敌。

    我成了白慕的女朋友,人人艳羡的金童玉女。唯一一点,这事一直都没有跟他的妈妈说。这让我有些恼怒。是我不堪,抑或是什么?为什么要阻止呢?是在为自己铺平后路么。

    我告诉白慕,我怀孕了。他兴奋得抱着我在街心花园里旋转,我看见满天空飘落的幸福。他说他会告诉他妈妈然后,尽快决定我们的婚期。

    白妈妈禁止我喝酒,禁止我抽烟。没收了一切会伤害到宝宝的东西,提出了许多苛刻的事情,虽然知道好意,却仍然受不了。有了孩子等于失去了一半的自由。

    白慕给肚子里的宝宝取了个名字叫白诺,无论男女,说这名字代表承载了几多的诺言。

    总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的过下去,没有波澜的平静的下去。我们会结婚,我们会买房子,孩子会在出世后健康茁壮的成长。我认为,我们会白头偕老,我会看着他年老时满脸皱纹的样子。我会一转身就能触碰到他。

    可是叶荞络的存在让我恐惧。于是我驾着车冲向叶荞络。那一霎那,我看见她怨恨的眼神,诅咒定就是那个时候种下的。她落在几米之外,血,铺天盖地。我驾车逃逸了。

    白诺在我的肚子里并不安分。第一次,我也憎恨起了这个孩子,若不是有她的牵制,我一定会绝然的离开,而不会选择委曲求全的和白慕在一起,以至于故意谋杀叶荞络。

    我开始吃安眠药,孕妇慎用。2粒一次到60粒一次。于是我以为我也不会再醒来。那么我便可以带着这个牵制我的家伙一起消失。我不再痛苦,她亦痛苦不起来。

    迷糊中,我看见一片血红。白诺从我的身体里出来。却没有任何的呼吸。她离开了我的身体,的确是离开了。我却被留了下来。留下来痛苦纠结。每每想到此,对那个未曾谋面的我的孩子,我的愤恨便会升级。一切的不可挽回性,似乎都是她的错。

    白慕的妈妈毅然的把我赶出了家。

    钥匙搁在茶几上,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悦雏

    我想我还是应当离开了。我以为我会给你快乐,给你幸福。可是,美好并没有因为我而降临在你的身上。你为我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我自知罪孽深重。我真的无法在面对你。

    请原谅我。

    作为补偿,我留了一张信用卡给你。每个月,我会打钱进去。信用卡放在八音盒里。

    祝,一切安好。得到一个不会给你带来伤害的好男子。

    白慕

    进屋,打开八音盒,熟悉温婉的旋律荡开。信用卡平躺在盒底。王子抱着公主在它的斜上方,盘旋舞蹈

    拭去镜子上的雾气。我看到了自己,那张苍白的脸,疲倦的双眼,泛紫的嘴唇。视线下滑,一条伤疤伏在腹部。丑陋的蜿蜒着。这就是你给我留下的,白慕!钱,能挽回么?我能回到从前么?!

    拳头毫不留情的落在镜子上,我粉碎在镜子里。血,一滴一滴的顺着墙壁留下,随着水流入地下道。仿若听见凄厉的笑声在地下回荡。

    白诺从我的肚子里取出。噩梦中看到她的小手死死的抓着脐带不愿意松开,鲜血滴滴嗒嗒的溅满一地,甚至顺着缝隙漏到下层去。于是,我还可以听见楼下惊恐的尖叫。

    她是还活着,并没有死。我坚信。可是,白诺。我们的爱情结晶夭亡了,在我的腹中。不是我的坚信便可以解决掉这场恐惧的。

    这是不是报复呢。叶荞络飞在空中后落下时,为我许下的诅咒。拼尽了她毕生的力量,于是,她亦不再醒来。

    白悦雏 05。4。4 2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