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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 伶人笑而已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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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八十九章 伶人笑而已

    时间怎么过得那么慢?

    无常你的速度未免太让人失望了,我都已经这样了,你居然还未能收割走我的性命,这样子,阎王爷恐怕是要扣你俸禄的。

    呼吸啊呼吸你快停下来吧,这空气里粘稠的血腥味实在是太难闻了,简直让人作呕。

    “咚!”

    好像是茅屋的房门被人撞破。

    啊,亲爱的死神你终于姗姗来迟了吗?

    幸会幸会,恭候多时了。

    “阿浅!”

    花漫时在神山附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间茅屋,破门而入看到的场景,却让她触目惊心,目眦欲裂。

    方觉浅只穿着薄薄的中衣,倒在血泊里,血泊边缘的地方血迹已经开始变得干涸,她洁白的中衣上全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干硬地搭在她身上。

    那些血从床上一直淌到地下,爬到了门槛边,像是恶魔的手要伸到外面。

    而她的阿浅,生死不明地躺在床上,无声无息。

    “阿浅,阿浅!”花漫时的眼泪“涮”地一下就滚了下来,冲进屋内,想伸手抱紧方觉浅,却不敢大力,脱了披风裹紧她的身子:“你怎么样阿浅?”

    方觉浅艰难地抬起眼皮,感受着花漫时掉在自己脸上的泪水,惨白干裂的嘴唇裂出一个笑:“挺好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公子怎么会……阿浅!”

    花漫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牢牢地抱着她,有太多的疑惑让她不解,但看着方觉浅这副马上就可能咽气的样子,却也不敢多问。

    “他还好吗?”

    “他有什么不好的!妈的这个畜生我早晚砍死他!”

    “他没事就行了。”

    还真是怕自己忍不住啊,那两晚鲜血的味道是那样芬芳,她都险些克制不住自己对他动手了。

    王轻侯可是从来都打不过自己的,到时候说不定控制不住的是自己,一掌把他给拍死了。

    看来这么久的金针压制还是有用的,将她体内那些狂暴凌乱的嗜血情绪都缓和了不少呢。

    竟然,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身上落刀子,而绝不还手。

    真是叫自己意外。

    “我带你回去找大夫,阿浅,没事的,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不要怕,还有我在呢,我还在。”花漫时手忙脚乱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强打起精神来,给方觉浅穿好衣服,刚想背着她出去的时候,见着一辆马车过来。

    “花姑娘,方姑娘在这里吗?”

    是严曲。

    她不放心花漫时一个人,又觉得王轻侯太过怪异,便跟了过来。

    “在,但情况不好,我带她回去,你赶紧骑马先行一步找……找宁前辈,怕是要请她救人了。”花漫时冷静下来,对严曲道。

    严曲见到这一屋的血泊也无震惊得无以复加,那好像是,方姑娘一身的血都流尽了。

    “不用,不要麻烦宁前辈。”方觉浅轻轻摇头,宁知闲此时只怕自身难保,为了救自己,她已经拼尽了全力,实不能再麻烦她了,也不能让这样的事去打扰她的闭关。

    “阿浅!”花漫时急着想说什么,这时候,不去求宁前辈,还能去求谁呢?

    “我困了……”

    “好,那你睡……不行!阿浅你不要睡!你快醒醒!我陪着你说话,你千万不能睡着,阿浅,阿浅!”花漫时本想着她睡一觉休息着也好,但是突然想到,很有可能,阿浅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毕竟,她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了。

    刀刀致命啊!

    “你还是这么唠叨,但我真的好困……”

    “不要睡,阿浅,求求你不要睡,好不好?你看看我,告诉我王轻侯对你做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跟我说说话,要不,我去给你煮鸡蛋面,好吗?求你了阿浅,求你……”

    鸡蛋面……

    “不如,你把鸡蛋面换成我,好不好?”

    “你又没有鸡蛋面好吃。”

    “你吃过?”

    ……

    往日对话如刀袭来,铺天盖地插在方觉浅心口。

    啊,原来心痛就是这种感觉呢。

    她笑了笑,“好,我想吃鸡蛋面。”

    ……

    马车上,花漫时惊慌失措又强自镇定,找着许多有的没的话题跟方觉浅说着话,生怕她一停下来,方觉浅就会没了声息。

    花漫时注意到,方觉浅的手心里死死地抓着一样东西,她握起方觉浅的手一看,斑驳血迹里,那是一块玉,从中碎开。

    很久很久以前,王家的老爷子王松予在昭月居中第一次见方觉浅,送了她一对玉,那对玉是王老爷子与他的夫人当年的定情之物,据说老大王启尧求了很久想要,老爷子都不肯给他,悄悄地送给了方觉浅,当这是她与王轻侯的定婚之物。

    方觉浅从来不爱多说什么,但这玉她其实一直一直留在身边,戴在胸前。

    在她的内心里,她是愿意做王家的媳妇的,愿意嫁给王轻侯,成为王家的人的。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不得不离开朔方城,来到北境,她也下过决心,不能让自己的命格耽误了王轻侯,但是慢慢地她发现,其实她不必要只为了一个人活,她也可以活出自己的色彩和抱负。

    站在王轻侯的女人,不应该仅仅只是一个全力支持他,辅助他的人,而应是一个有着同样高度,同样抱负,同样理想的强者。

    她不要依附王轻侯,她以同等的姿态,平等地站在王轻侯身边,或者对面。

    哪怕这样,这块玉也陪着她,戴着久了都要忘了。

    直到昨日,王轻侯提起了匕首,刺了下去。

    恰好,扎在了这块玉上面,替她挡了最致命的一刀。

    否则就那第一刀下去,方觉浅就已经死了。

    大概是老爷子在冥冥中保佑着方觉浅这个儿媳吧。

    他们崇拜她像神一样强大,无所不能,但她又不是真的神。

    她是凡人,凡人都会死的。

    花漫时见她失神,怕她昏迷过去,轻轻抱着她的身子,捂着那些仍在流血的深深刀口,轻声地问:“阿浅,小公子到底怎么了,你知道吗?”

    方觉浅握着玉的手微微紧了一下,失神的眼里有了些焦点,毫无血色的唇轻轻挽了个笑——

    “没什么,伶人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