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奸臣养成实录 > 114 绝处逢生

114 绝处逢生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夜简锦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只要一阖上眼,脑海里满是萧玥躺在鲜血里的画面。

    他的额头豁开一道血口子,脸色苍白,双眼紧阖,浑身打颤发冷汗,好像濒临死亡的境地。

    想到这一幕,简锦心里极是不安,担心他就此死去,可转念一想,她是用烛台砸中他的额角,伤也只伤他的一层皮肉,内里不会有所损耗。

    况且她也已经将他的伤口包扎过,明日一早青/楼里的人进去,看到他衣衫不整满脸醉红,也只会以为他是发酒疯才磕伤自己,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除此之外,简锦也已打点好一切,不该说的也绝不会说出来。

    屋外似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满庭幽深寂静,她望着头顶的罗帐,愈发辗转难眠。

    固然能将青\楼里的一切打点好,可要想封住萧玥的嘴,却不那么容易。

    按照萧玥的脾气,如果明天醒来发现自己额头落了伤,又被人灌醉在青\楼里,肯定会想到昨夜经历的事,继而又燃烧起昨夜刚揭穿她身份的错愕气恼。

    萧玥甚至恨上加恨,以一个欺君的罪名直接告发到皇上那儿。

    想到这方面,简锦不禁有些气恼。

    打伤他也是无奈之举,若不是他偷偷跟在她后面,她也不会想着为了引开他而故意进入青楼。

    简锦本想用一群大胆泼辣的女人将他缠住,他若是肯道歉,便既往不咎就此放了他,可萧玥不但不反思自己过分的行为,反而一味指责流珠。

    简锦听着自然生气,这才想着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一念之差,突然被萧玥揭了身份,打伤他以后,又后怕得半夜睡不着觉,头一次希望明天迟些到来。

    简锦担惊受怕一整夜,最终实在熬不过困意,伴随着外头渐急的雨声,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困在梦境中的她却是不知,早有人为她打点好一切。

    早在简锦出门前去赴约的时候,便有道人影悄悄地跟过去,随后又见萧玥匆忙追上来,就拖慢脚步转而跟在萧玥身后。

    而后幽跟着他们进了青楼,守在暗处静悄悄地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

    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他就是这只老谋深算的黄雀,即使看到简锦被萧玥纠缠继而发现女儿身,也十分冷静,一直藏在暗处按兵不动,直到简锦慌乱离去,才悄悄推开门。

    容貌俊美的男人走到床边探直萧玥的鼻息,见他昏睡糊涂,就掏出袖中横笛,轻轻吹了一会儿。

    而后见到萧玥懒懒地翻了个身才止住笛声,他才轻声笑道:“好兄弟今夜睡个好觉,明早醒来把烦心事都通通忘光吧。”

    屋中烛火幽弱,隐约照见横笛上刻着四个小字。

    穆府十七。

    传说古兰皇室是远古上神的后裔,保管天地间所有的奇异宝卷。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多年前便有一个皇室王公偷练秘籍,不料有一日被庆王察觉,不仅被散毕生内力,又惨遭驱逐,此生再不得踏入古兰半步。

    尘世诡谲,人心难测,谁又知道这些传言是不是真的,百姓们只当这是茶余饭后的笑料,随口一乐。

    第二天大清早上,萧玥揉揉眼起身,额角隐隐作痛,抬手一摸却触到隐隐凝固的血渍,着实触目惊心。

    萧玥一时大惊细想昨夜之事,却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半点头绪,额角还痛着,就拿了铜镜来照,却见镜里头的人面颊绯红,脸色滚烫,这时酒意才渐渐涌上来。

    脑袋疼痛欲裂,显然是一夜宿醉的结果。

    萧玥扔开铜镜,跌跌撞撞地出了门,回到府上玄清瞧见他额角上的伤口,惊道:“二爷您这伤……”

    萧玥头痛欲裂,正难受得很,不耐烦道:“不小心摔的。还有你们是怎么当差的,看到我被人灌醉不醒也不拦着,昨夜都没带脑子是吗?”

    玄清为难道:“爷您不是不让奴才们跟着,奴才也就没敢继续跟着。”

    萧玥却是不听他这解释,面上冷笑起来,正要骂他个狗血喷头,心中却突突打了个激灵。

    一般情况下他外出游玩寻乐都会带着玄清,昨夜既然亲口吩咐他不让跟着,那就是不想惊动周围。既然不想惊动众人,肯定要跟他一块喝酒的人不是寻常人。

    是了是了,问题就出在这里,所有的疑惑不安都出自这里,跟他一块喝酒的绝对不是平日里厮混胡闹的那帮子,肯定另有其人。

    玄清却是道:“昨夜您看到简二公子往外边跑了,您也跟着一块过去,之后的事情奴才们也就不知道了。”

    竟是她!萧玥一想到她,眼前似乎有一片暧\昧黯淡的光影划过,好像是一个人的影子,纤细袅娜,肌肤盈白,可是再仔细想想,心里的怪异感觉又消失得无踪无影。

    回想起昨夜的事,竟是一片空白。

    萧玥觉得纳闷,他跟简锦素来不对付,这么会好端端的坐在一起喝酒,其中定有猫腻。

    玄清在旁说道:“二爷您额头上的伤不容耽搁,奴才去叫大夫来给您包扎一下吧。“

    被她这么一说,萧玥额头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特别是在这种记不起事的情况下,火气腾涌,直接冷笑道:“不必了,你去准备一匹快马,我现在就要去甄侯府。”

    就拿着血淋淋的伤口,逼问她的罪!

    这一天一定是个不走运的日子,萧玥赶到甄侯府,直接喊话:“叫简锦出来!”

    下人却道:“萧二爷来得不巧,咱二爷刚刚和燕王离开,这时候应该已经到城门口。”

    萧玥骤然变脸,燕王和他一块出京,肯定是带着她去孝州。

    好一个简锦啊,真是使的一手好计谋,昨夜才刚刚招惹了他,转眼又跟着燕王走得远远的,妄想让燕王来庇护她,这白日梦做的是不是太傻了!

    萧玥立即追去城门,却是不见人影,意难平更心不甘,又快马加鞭追出京城外,远远地看到官道上驶着一辆马车,随行一众侍卫,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萧玥挥鞭拦在马车,随行的侍卫没认清他的身份,纷纷上前围堵,全都被他挥鞭甩开,眉眼聚怒:“我是萧家的二公子,你们再拦着我,就别怪我打残你们!”

    侍卫说道:“就算您是萧家二公子,也不能擅自惊扰官家仪仗。若萧二公子执意拦在面前,也别怪你奴才们无礼了。”说罢抽出佩剑上前。

    萧玥大叫:“且慢!”

    面上怒意涌动,竟没想到这群不起眼的侍卫竟不好糊弄,又碍着他们一众人手握佩剑,不好再继续拦路,“我的本意不是要惊扰王爷大驾,只是想和简二公子说几句话,毕竟离别太突然,我还没有和她好好道个别。”

    侍卫闻言面面相觑:“萧二公子,简二公子并不在马车里,燕王带着他早走在前面。”

    萧玥脸色微变:“那马车里的人是谁!”

    侍卫欲答,却见马车帘子轻掀,从里走出来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蓄着胡须,面容老态,含笑老道。

    萧玥看到他的官服品阶,才想起来此人是刚刚被认命的孝州刺史方正清,在朝里不算个人物,可眼下他须得耐着性子问话:“原来是林大人,久仰大名,烦有一事向你请教,你既然与燕王一块去孝州,怎么这会儿远远地被他们甩在后面了。”

    方正清笑道:“老朽一把老骨头,哪里比得上年轻力盛的小伙子,才半天的路就走不动道了,老朽也不敢耽误正事,就让燕王先行一步,等到驿站再汇合。”

    驿站离这还有一整夜的路,萧玥是绝不会再追下去,暗咬牙关,恨意大增,最终也只能匆匆告辞。

    方正清摸一把花白胡须,摇头叹道:“荒唐,荒唐,如今这世道要变了。”

    侍卫知他深意,却不敢轻易搭话,默默收剑入鞘。

    萧玥折回城的时候,简锦已经随楚辜上了官道。大清早上她就起了床,收拾细软以后,燕王府派来接送的人也已到了大门口。

    简锦上了马车,才知道楚辜竟是坐在里面,眼底卧着一团淡青色的影,面色有些疲倦,见简锦进来又呆呆顿着,面色冷淡道:“过来。”

    简锦还记得在雪均馆发生的事情,上马车之后看到楚辜更是尴尬,磨磨蹭蹭地挨到他旁边,瞧见他手里正握着卷书,字小又排版挨挤,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

    可是楚辜却看得认真投入,面容虽有几分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简锦不经意打量他一眼,可是楚辜头顶上也长着一双眼睛,似乎看到她看着他就转了过来,双目锐利地看向她:“你盯着本王看做什么?”

    简锦没想到只悄悄偷看了这一眼,还能被他发现,有些慌乱地垂了眼帘,说道:“王爷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书,瞧您看得津津有味。”

    楚辜说道:“你看不懂的书。”

    他说得这样直接,好像在间接嘲笑她不学无术,简锦不由暗暗懊悔,心想刚才不该问这话。

    “你要是想看,本王也可以给你。”楚辜却是看她两颊微红,下巴略低,肌肤莹润白皙,犹如枝头娇梨,花蕊幼嫩,她也是正值少年最美妙的花期,可眼下她这微微泛红的脸色,不是因为羞怯,而是被他这话给闹了个大红脸。

    楚辜本是无心之言,如今瞧她这样儿,不禁缓声道:“你要是实在喜欢,本王就送给你。”

    简锦却是不想勉强,笑笑道:“王爷都说我看不懂,既然看不懂也就不用白费这个心思了。”

    她推辞他的好意,楚辜声音微冷:“因为本王说了这句话,你就生了怯意不想再看,那本王要是说你不适合读书,是不是往后你就再也学了?”

    简锦听着他语气不对,好像因为她的拒绝而恼羞成怒,心下不由暗暗纳闷。

    他这是犯哪门子脾气,不过是一本书,怎么脸色如此差?

    简锦想了想后也不再纠结,直言道:“刚才是王爷您说这本书不适合我,我觉得您这话有道理,所以就打消了对这本书的念头,可是王爷您又从这本书牵扯到学业上,是不是多虑了?”

    楚辜神情微绷,颔首冷淡道:“你说得对,的确是本王多虑了,这本书你看不看总归和本王无关,本王也犯不着为此事浪费时间。”

    简锦知道他说话直接,这会儿瞧见他脸色微变,就识趣地没再说话。

    马车内一时变得寂静,两人各自靠在一边干自己的事,路上马车也驶得安稳,后来因为随行的方正清速度慢,楚辜就带了部分的人马先往前赶路。

    走到一半,山林渐密,秋风萧瑟,放眼望去竟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简锦一直待在马车里,又因为楚辜坐在身旁,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一路上也拘束几分,不敢有丝毫的举动。

    这样一来,外面的场景她也没有看得尽兴。

    秋意渐浓,风声幽冷,顾长寿骑马在前头,虽然行走在官道上,可两侧幽林簌簌,一阵阵鸟儿时不时从林间飞散,心中莫名感到一股怪异。

    这股怪异又无法诉说,顾长寿思量再三,最终也没有向楚辜禀报。

    但一路行过来林风越发嚣张,侍卫个个都被吹得衣衫散乱,步伐凌乱。

    顾长寿终于察觉蹊跷,大喝一声“停下”。

    蓦地连阵的风似雪花般吹来,马儿顿然受惊,仰天长啸,蹄子乱撒,之后竟是冲破侍卫阻拦,直接朝幽林中奔去。

    顾长寿立即带人追过去,可到林中风声更是剧烈,甚至风里隐隐裹着一道萧声。

    曲子悠长清幽,又带着一股异邦调子,总之怪异无比。顾长寿立即警戒,但眼看着马车隐入深林,即将销声匿迹,一时着急,慌忙地追上去。

    然而深入到林内,四周悠荡,顾长寿等人仔细查看,周围竟是冒出无数条马车,一股脑儿往四面八方奔去,也不知道哪辆才是真的。

    顾长寿暗道一声不好,心想此地不宜久留,却突然头痛欲裂,侍卫们也都得了和他一样的毛病,纷纷倒地抽搐。

    一时间,竟是所有人都被困死在这蹊跷古怪的深林里。

    但对方却不是冲他们来的。

    马车乱窜,身下颠得晃荡,简锦一时没稳住,即将跌出马车外,一条长臂及时挽住她腰肢,随即又带她入怀。

    简锦还没有离开他怀里,又突然砰的一声,马车撞上参天大树。落叶簌簌,简锦经不住这股力量,脑袋猛地扎进他怀里,脸颊又紧贴上他滚烫的胸膛。

    男人此刻仍是面不改色,心跳稳健如常。

    “这里不安全。”楚辜查看四周,忽然敛眉说道,黑眸愈发森冷。

    他这么一说,简锦才注意到马车外面的场景。

    这里四面环林,秋意萧瑟,不远处山涧击溅,却是更衬得这里沉寂无声,有一股越来越浓的煞气。

    不知为何,这里能让她联想起野山。

    当初她和燕王被困野山里,四周也是环绕一片幽林,更有野兽毒蛇出没,如今想起还是会隐隐后怕,起一身鸡皮疙瘩。

    蓦地,周围嘶嘶缠叫。

    似乎有无数条细长的东西蜿蜒而来,发出一声声的怪叫。

    简锦颤着手掀帘一看,手却突然被轻轻按住,楚辜一手勾住她的腰,又轻声道:“别看。”

    他神色冷峻严肃,好像外面十分可怖血腥,简锦还没有看到,就已经被他唬得吓了一跳。

    手从他手掌下脱出,却已是微微发抖。

    楚辜却不容她抽手怯懦,加重力道反握住她的手。

    他虽一个字都没说,可简锦还是从他眼里察觉出微妙的情绪,不禁嘴唇紧抿,心也跟着轻颤。

    殊不知她忍颤模样,望进他黑眸,更多一股女儿家的娇怯。

    心下莫名生出抹浓烈的情愫,压都压不住,他便顺着心意轻轻弯了下嘴唇,却是没调整好,笑得僵硬又勉强,比面无表情还要吓人。

    简锦不禁垂下眼帘:“我们能出去吗?“

    “我们都能出去。”楚辜瞧她这般害怕,忽然想起在野山被群蛇围攻时,她也是这样惊惧。

    他就忽然明白了。

    她不怕凶神恶煞,就独独忌惮蛇这样东西。

    楚辜特地避开她,谨慎地掀开帘,竟是发现四周已被无数条细长的蛇包围住,正一个个探着脑袋往他们这边滑过来。

    世间不会这样巧的事情。

    楚辜声音骤冷:“你还藏着做什么,滚出来吧。”

    能驾驭这等野兽畜生的人,当初在野山上也使过这伎俩。

    简锦也明白他这话是对外面的人说,惊得抬眼,无意透过他掀起的那一角帘子。

    一颗颗脑袋抻长,吐出血腥舌头,好似老鼠能吞大象,这些细蛇厉害起来也能吞人。

    简锦一时吓得不轻,浑身颤抖不已,眼泪都快冒出来了:“好多蛇,我害怕,我要回家,妈我好想你啊……”

    楚辜立马放帘子,却被她抓住衣角,幼白的手指正怯怯地搓着,他便放缓声音,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竟带着些哄人的语调安抚道:“你别担心,还有本王护着你。”

    简锦也是被吓坏了,像只小兔子藏到他怀里,不禁哇哇大哭。

    她是真的怕蛇。

    “好了好了,我也不吓着你们了。”蓦地有道含着嬉笑的男声响了起来。

    简锦一听,哽在嗓子里的哭泣骤然一顿,随即脸上怯意转而愤怒,一把抓开帘子。

    密密麻麻的细蛇映入眼底,她又吓得哇声一叫,眼角都悬着晶莹的泪珠。

    楚辜忙将她拉到身边,见她落泪可怜,竟是一时心软到不忍责备。

    秋风猎猎,吹得帘子直往里卷,隐约间外景泄露,一道高大健硕的人影潇洒地站在群蛇之中,笑盈盈的,手里握着一根横笛。

    所有的问题都应该出自这般横笛,早在刚才马受惊时,楚锦就听见林中萧声,又再联想起野山之事,就已猜到这始作俑者的身份。

    楚辜说道:“薛定雪,你有什么目的直言便是,何必使这些旁门左道。”

    薛定雪笑盈盈地走上前几步,群蛇受他蛊惑,也一同游上前,又纷纷勾着尾巴缠绕在他身侧。

    配上身后幽林烈风的背景,好是怪异吓人。

    这世间竟有这等邪术!

    简锦从楚辜怀里悄悄抬起眼看,却是见到薛定雪直勾勾地看着她,话却是朝楚辜说:“我的要求很简单,就要她一个人,不过现在看来,好像燕王不大会放她走。”

    楚辜骤然沉声:“你不能带她走。”

    捕捉到他眼里幽然的杀意,薛定雪缓声微笑:“燕王该清楚,她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来京城,为什么屈居您府上,您不让她走,是要我当着你的面把这些都说给她听吗?”

    又看一眼他怀里的简锦,隔着一重翻卷的帘子,面目模糊,双肩隐约颤抖,似是哭得厉害,竟没把心思放在他们话上。

    薛定雪忽然觉得好笑:“蛇是好东西,你不用这样怕,他们又不会伤了你。”

    他话中含着深意,楚辜面沉如水,幽幽开口:“她从小就在京城长大,不识深山老林里的东西,害怕也是正常的。”

    简锦听他们你来我往,话挟杀意,不禁起了警觉,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珠仍悬在脸颊上:“你把刚才的话说明白,我是什么样的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怎么可以让这么多蛇聚在一起?”

    既然是她问的,薛定雪有足够的耐心,含笑道:“我是你的好师傅,你是我的好徒儿,我们既是师徒,看到你被奸人挟持出京,当日不放心过来瞧瞧你,至于我这聚蛇的能力么,都是江湖伎俩,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不说也罢。”

    楚辜倏地沉声:“你别信他。”

    往下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薛定雪笑着打断:“燕王做的事难道就比我高明了不成?好徒儿,我现在就告诉你,现在正搂着你腰的燕王殿下是个什么货色。”

    又对简锦说道:“他比所有人都知道你身上有古怪,还记得在静安寺要扒你的衣服,不得逞,后来便在文鹿阁的暗室特地你,不是因为好色,而是先从我嘴里套到一些话,又不肯轻信,就来探探你虚实。”

    被他一提醒,简锦脑海里倏地一晃,轻轻问道:“是我背后的胎记!”

    见他颔首,又咂摸出不对劲的意味,蹙眉问道,“不过是块普通的胎记,你们为何一直惦记着?”

    薛定雪笑道:“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胎记——”

    楚辜不给他往下说的机会,沉声打断:“薛定雪,你说得够多了。”

    薛定雪也不闹,负手在后,笑着问道:“燕王殿下您这样着急,倒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您究竟想掩饰什么?”

    又笑着道:“不过就算你想掩饰什么,现在也来不及了,我不仅要把她从你身边带走,之后也要告诉她真相,甚至包括你对她那些龌蹉的小心思。”

    楚辜也不知被他这话中的哪句给刺激到了,脸色骤沉,漆黑的眼眸瞬间变得锐利尖刺,启唇讥道:“简直胡言乱语。”

    又冷声添道:“你别想带走她。”

    薛定雪瞧他有些不淡定,像是见到什么稀罕事情,一时起劲,就饶有兴趣地提议道:”我敬你也是个人物,咱们争来争去也不是事,这样吧,就问问简锦的意思,她如今信赖谁就跟着谁走,这样成不成?“

    楚辜眉眼俱是冷峻,可到底是顺了他这话,看着简锦的时候,眼里的锐利渐渐柔化,仿佛藏着一潭清泉。

    简锦若不是亲眼见到他露出这种表情,还以为他一辈子都是个冷情的家伙,可是现在他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简锦还没有傻到他真对自己有情谊,这样做不过是想赢得薛定雪,不想认输罢了。

    “好徒儿,你是想跟他走,还是要跟我走啊?”薛定雪站在群蛇间笑盈盈地看着她。

    简锦却是忌惮他周围几密密麻麻的细蛇,立即摇摇头,又轻声道:“我谁也不想跟着。”

    “不行。”楚辜眼神微变,却是已探清她心意,启唇冷调,“你必须在我们之间挑一个。”

    见他终于变回冷酷无情的燕王殿下,简锦才习惯,可转眼又不禁赧然。

    眼下这场景倒像是她在挑如意郎君,可是这两个都不是她心里妙想的形象,又问道:“那我能不能跟着自己走——”

    “不行。”两个男人难得异口同声。

    薛定雪笑吟吟地走上前几步,群蛇摇摆盘旋,林间风声转松,拂得衣袍摇曳,配他出尘俊美的容貌,簌簌落叶间倒像是个道骨仙风的年轻仙人。

    “你必须挑一个出来,好徒儿你若是再磨蹭下去,我身边的这群小畜生可都要饿坏肚子了。”

    简锦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腰间骤然紧了紧,却是楚辜环着她的娇软身躯,点漆的双眼眸专注地看着她,但眼里已有几分胁迫警告:“你好好想清楚。”

    这两个男人竟是如此锲而不舍地逼迫她。

    简锦无措地抓了抓衣角:“我们已经待在这里快一个时辰,天色快黑了,你们也能不能别吵了。”

    楚辜看着她,声音忽然带了点特地的柔意,许是因为长久地绷着,说话来的话又有些干涩冷硬:“你告诉我,你心里其实是想跟我走的,要不然也不会跟着我出京去孝州。”

    他这话半是冷半是软的,简锦一时拿捏不定,迟疑道:“可是他说你……”知道这样无凭无据怀疑人不好,就急忙打住。

    楚辜仿佛看穿她心思,趁此机会添把烈火:“你何须听旁人的闲话,况且之前你也已经对他起疑,既然此人如此不得你信任,那他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简锦默了默,半晌后轻轻点了下头:“我想跟着你走。”

    此话一落地,薛定雪不恼怒,反而轻笑道:“简锦性子单纯,可是燕王殿下您已经身经百战,见识过不少厉害角色,怎么也会蠢到这地步,竟真相信了我的空口白话。”

    刚才他答应楚辜,如果简锦跟他走,那么他便放他们二人走。

    如今看来,却是他随意捏的一个玩笑话,当不得真。

    楚辜却没有意料中的恼怒,反倒是淡淡一笑,讥诮道:“你以为本王没有想到你这招?”

    薛定雪闻言脸色几乎骤变。

    此时林中簌簌作响,却是一伙黑衣劲装打扮的侍卫从西南角上窜出来,个个身材健硕高大,气质不凡。

    这会都一齐逼近。

    薛定雪一瞧却是笑着啧了声,恢复之前神情:“敢情连神策军都搬出来了,燕王这步棋下得实在是滴水不漏,瞒得我好苦啊。”

    楚辜厌恶他多话,眼神微深,神策军抽剑逼近,刀光剑影抹着剧毒,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将涌动游来的细蛇斩落干净。

    一撮蛇仍盘旋在薛定雪身边,发出嘶嘶惨叫。

    简锦听到这些蛇声,头皮发麻,不禁躲了躲,却又鬼使神差地往他那处悄悄看去,却是触及到薛定雪含笑眼眸,又惊得立马收回视线。

    楚辜不动声色地收尽这一幕,却是眼眸微沉,启唇道:“薛定雪,你还不束手就擒。”

    薛定雪挑眉而笑:”燕王应该知道一句话,柳暗花明又一村,如今你瞧着我无路可退,实际上你还是抓不住我。“

    话罢轻笑一声,吹起手掌横笛,曲调一转之前的幽深哀怨,忽然变得激烈跌宕。

    周围风声骤急,狂风猎猎,连游在他身畔的群蛇也一反之前的乖巧,幽绿双眼倏地凶狠,甩着细长油腻的身子,纷纷扑向严阵以待的神策军。

    又是一阵血光四溅蛇头乱舞。

    简锦看不得这些血腥,垂下眼帘避开。

    楚辜冷眼看着这一切,等到刀影过后,蛇头纷纷砸落泥土,眼前却是再无薛定雪身影,神策军拧眉上前:“王爷,这人逃了。”

    “此人生性狡猾,不容易捉,况且以后有的是碰面的机会。”楚辜说道。

    蓦地马儿狂躁,甩开蹄子往前飞奔,竟是这薛定雪走之前还不忘摆他们一道,用横笛吹得马儿发狂,不知奔往何处。

    楚辜用力拽着缰绳,余光瞥见简锦摔得狼狈,又勉力抽手去拉她,但是这一分神,两人立即被马车颠得摔倒在地。

    楚辜用长臂护着她的身躯,倒是一时不叫她吃疼。

    可神策军见着马匹发发狂,大惊之下奋力追赶,最后却是眼睁睁看着马车消失在密林间。

    烈风呼啸而过,马车晃荡厉害,简锦却是被他紧紧按在怀里,起先不知危险正渐渐逼近,等一看到前方山林渐散,断崖陡现,惊喊道:“快下马车!”

    楚辜原本想抱着她跳出去,哪知道这紧急关头简锦的衣袍被卡住了,怎么扯也扯不开,眼看马蹄疾奔,马车越来越靠近,而两人的身体一半悬在外面,一半还留在马车里。

    简锦忍不住哭出声:“你走吧,你快跳下马车,别再抓着我了,我不想连累你。”

    楚辜似乎嫌她啰嗦,阴沉着脸喝道:“住嘴!”

    风声刮得简锦面颊生疼,隐隐耳鸣,听到他的声音隐隐起伏。

    好像,好像他在发抖。

    蓦地马声长啸,马车半座踏出悬崖,简锦奋力一推,狠狠将他推出马车外,旋即马车整座坠落断崖。

    天色骤然阴沉,隐隐有惊雷之势。

    她眼眸含泪,面色苍白的模样死死印在他眼里,看到连人带马车一块坠了下去,楚辜瞬间透出一层冷汗,满心只想抓住她拂乱在风里的衣角,竟是连爬带跌扑到断崖口上,却是连半截人影都寻不到,惊得眼前一黑,也一同栽了下去。

    所谓绝处逢生,说的就是这断崖下还流着一湖水。

    可是二人先后坠落断崖,也不同时掉进水里,昏迷不止,各自分离,等到简锦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浑身湿淋淋地躺在岸边。

    她睁开眼,迎面对上一张放大的脸庞,不由愣了下,极是纳闷道:“我还活着?燕王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