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贵妃起居注 > 第187章 压制

第187章 压制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但凡是周岁宴,总要以抓周开始,众人将壮儿抱来了,又把桌子上铺满了各色吉祥物事,将他放在桌前,逗引着他去抓。不料壮儿刚才被抱着出去走了一圈,这会儿正是饿着呢,小嘴一张一合的,头直往乳母胸前拱去,对桌上的东西,并无丝毫兴趣。

    毕竟只是次子的周岁,没有办大,这里都是自己人,也没有什么外命妇在,众人不必过分顾及仪态,不禁都哈哈大笑,徐循也忍不住笑了,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些拨浪鼓之类的玩具逗他,壮儿看了,方才有几分想要,便扬手来拿,不情不愿地被引导到了桌上,坐在当地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的几个哥哥姐姐都是经历过的,最大的阿黄也知道典故,便领着弟妹们在一边拍手笑道,“弟弟选一个吧,选一个!”

    点点最是恨铁不成钢,见壮儿不选,便拿起他白嫩嫩的手往一柄如意上按,壮儿蛮不高兴地挣脱了她,坐在桌上左看看、右看看,那股子迷惑的神气极为惹人怜爱,众人看了没有不爱的,连皇后都被逗笑了,“瞧他那小嘴儿,往下撇了——哟,别是要哭了吧!”

    果然,壮儿又要吃奶,周围又吵,环境又陌生,早有些不高兴了,亏得是脾气好,才能忍耐到现在,如今见养娘、乳母都不来报,嘴唇渐渐向下撇去,五官皱在一起,似乎就要放声大哭。齐养娘忙上前哄着,作好作歹哄了半日,小祖宗方才猛地捉起了手边距离最近的一本《三字经》。

    众人叫好声还没起呢,壮儿猛地把书本往齐养娘方向一塞,齐养娘不解何意,本能地接过了,壮儿便又流水价抓起糕点、玩具、吉祥镙子等物,分给桌边围绕着的兄姐和乳母,连徐循都被分到一块小镜糕,虽然众人连声制止,但壮儿却毫无止歇之意,见一张桌子上的东西都快分完了,他心满意足,往厚实软和的锦缎上一趴,便眯起眼,仿佛要就此睡去。

    抓周至此,还如何进行得下去?从太后到宫女、宦官,都笑得直不起腰,齐养娘忙把这孩子抱下去喂奶哄睡,各皇子皇女则带去落座准备吃饭,点点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呢,“这个不是这样子的,弟弟做得不对。”

    阿黄是长姐,较为懂事了,见妹妹耿耿于怀,便劝慰道,“就图个开心嘛,没什么要紧的。”

    圆圆一蹦一跳、沾沾自喜地道,“我抓周时候,抓了个好大的金饼子!”

    “什么叫金饼子啊?”点点有点不明白。栓儿在姐姐后头一摇一摆地跟着,见三个姐姐自顾自说得热闹,急得啊啊直叫,只是他男孩子,现在话还说不大清楚,只能扯着阿黄的衣袖,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几姐弟如此活泼亲密,众人望了都是温存而笑,只有何仙仙别过脸去不看,只是抓了一把瓜子慢慢地磕着。

    等到开席以后,皇帝、皇后和徐循三人都站着服侍太后,一群人也不敢坐,等到太后谕免,方才各自就坐。皇帝吃了几口酒,又抱着儿子逗了逗,便起身笑道,“娘,儿子内阁那头还有点事……”

    凡是拥有很多女人的男人,在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会太舒服的,不是说皇后会领着一群人说他的坏话,而是被三十多个人的注意力集中于一身,时时刻刻都有人攒足了劲儿想在他跟前冒个机灵气来邀宠——这种关注,在某些人是享受,在某些人就会觉得烦。皇帝基本很少在女眷聚集的场所逗留到终席,太后也惯了,闻言便笑道,“你去吧,我今儿精神还好,也再坐坐。”

    她肯赏脸,也算是比较难得的一件事,按惯例来说,这种小辈的宴席,太后如果懒得动弹,都完全可以不来。

    将皇帝送走了以后,屋内原本隐隐存在的紧绷气氛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一群人笑也敢大声笑,说话也能略微专心点了,不然,对于曹宝林等人,一年中罕有几次能见到天颜,叫她们放下心思来说笑,她们也实在是做不到啊。——宴席的氛围,至此方才是彻底地欢快了起来,众人一边吃喝,一边议论着堂前耍的百戏,太后吃了几口菜,又让人去请两位太妃过来,“我让她们来,她们也不知道南内好,只是懒怠动,说是过来还要梳妆的。——我以前也没来过,如今来了,方觉得这里风景的确不错。就回去传我的话,说是这里确实好,若能动弹,不妨就来。还有文庙贵妃娘娘,有兴致都可来走走,若没精神也别勉强。”

    文庙贵妃虽然年纪轻,但自从文皇帝去世以后,精神头就一直不是很好,她和太后差不多年纪,但太后平时还算是康泰,而文庙贵妃却是缠绵病榻,今年到现在,可能就好过两次,其余时间一直都躺着不起来。今日也未必能有精神过来,是以太后就添了这一句,免得文庙贵妃为难。

    说完了,太后望了角桌一眼,正好阿黄也正回顾她的方向,她不由得微微一笑,又道,“还有阿黄娘亲,也让她过来,今日是壮儿的好日子,她不来可不像话。”

    众人不禁都看向皇后,皇后直视前方,仿佛没听见太后的话,唇边的笑容自然又完美,好像已经完全沉浸进了百戏的世界里。

    不管皇帝在不在,太后身为长辈,在后宫里她的话权威肯定最重。皇帝在,也许还能争一争,皇帝不在,谁敢违逆她的吩咐?立刻就有人前去传话,太后又令人把阿黄挪到自己身边来坐,搂着她笑道,“前儿见你,你脸上还发了个小小的脓豆儿,今日倒是平下去了。”

    “秋日火气旺盛得很,”阿黄偎在太后身边,笑着说,“不但发脓豆子,上回见祖母时,我贪吃了一块桂花糖,还流鼻血了,嬷嬷让我吃了两天素,这才慢慢地消了下去。”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再再显示出了阿黄受宠的程度之深,众人看在眼里,如何不明白太后的意思?皇后却仿佛不知道一般,又令人给太妃们安排位置,待敬太妃、贤太妃带了静慈仙师过来时,众人给两位太妃行了礼,徐循也不管皇后,自己按旧时礼节,给静慈仙师行了礼,太后指着皇后上首,不容违逆地吩咐道,“再添一张椅子。”

    现在皇帝去了,原来的宝座就只得太后一人坐,因文庙贵妃今日来了,太后便将上首让给她坐,自己坐了皇帝的位置,打下众人是分了两行对面而坐,中间空出一个空地来给人表演百戏,皇后已是打头,要再添一张椅子,地方局促不说,如何摆放碗筷?可太后话已经说开了,使女亦不能不应,皇后遂自己起身,要往下一格。

    她这一挪不要紧,徐循本来和她对面而坐,皇后挪完以后,就变成坐她下首了。——虽然她也不喜皇后,此时见她受辱,也没什么同情,不过亦不愿落井下石,好像还显得她有意占这个便宜似的,于是也只好示意何仙仙,闹得所有人都站起来各自往后挪了一个位置,方才为静慈仙师设了一把椅子,独居上首而坐。

    静慈仙师容色平静,也不容让,给太后行了礼,便坐了下来。太后又将自己案上的菜赏了好几味过去,给她添菜。

    本来欢悦的气氛,至此已经是一扫而空,袁嫔、诸嫔等新人,均是小心翼翼地望着这一场好戏,徐循都能感觉到她们深藏在微笑背后的疑惑:自打她们进宫以后,如此大规模的庆典那还是第一回,只怕,这批人是第一次见到仙师,第一次感受到这处处讲规矩,处处都有规矩的宫廷背后,深藏的另一面。

    何仙仙显然也是做如是想,她侧耳在徐循耳边说了几句私话,语气有点幸灾乐祸,也不知是对着袁嫔等人,还是对着皇后,“也好,是该让小丫头们见见世面了,不然,还以为在这宫里,活着有多容易呢。”

    徐循心底暗叹一声,微笑道,“少说两句吧……她就在对面看着呢。”

    皇后的确就坐在两人对面,距离也不是很远,此时空地中没有什么人,谁也说不准她能不能读唇语,又或者是误会了两人在说她是非,何仙仙酸酸地道,“看见就看见了,你怕什么?”

    “我是不怕。”徐循如实说,“可你不怕吗?”

    何仙仙哼了一声,却是安静下来,再没说什么。

    一顿饭吃过了,众人又移师去看戏,这一次,皇后很识相,直接坐静慈仙师下首去了,太后神色微霁,倒是还和她搭了几句话,又笑道,“这戏文虽好,可就只是老三篇,也看得厌烦了。皇后有暇,可让她们多排几处新戏,我们老骨头闲居无聊,就指着看戏来打发时日呢。”

    皇后笑道,“母后说得是,教坊司每年干领银子不做事,年年都是这些老戏,虽然换了名目,可却是换汤不换药,唱词都差不多。”

    座中资格越老的女性,越是看戏专家,不知看了多少年的戏,闻言都道,“正是,只是一味敷衍,还没民间唱得好,听那些一品夫人谈起来,宫外的杂剧反而更好看,我们反倒落后了。”

    宫里宫外,这关系也够微妙的了,宫里嫔妃自然是外命妇们奉承的对象,可她们虽然身份尊贵,但却不能随意出门,隔了深深的宫城、皇城,对外头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也往往有些‘坐井观天’的自卑,难免要和宫外命妇们斗斗气,太后一听这话,就对皇后说道,“岂有我们反而不如别人的道理?教坊司归礼部管,咱们使唤不动,我就把这事儿交给你了,宦官声细,正好演女角,或者就选了宫女也行,余下的生角,精心挑选些人,也不是唱不出来。今年年节,咱们宫里自己也要演几出好戏来看。”

    这……

    现在演杂耍百戏的倡优,都是宦官、都人,真正妃嫔看戏,是和现在一样,人家在水那面演戏,妃嫔们在水这面听,说实话连长相都是看不清的,因为上演杂剧的全是未经阉割的少年戏子,多在十岁到十二岁之间。成年戏班也不是不能看,不过限制更严格了,绝不会让两边有什么接触的机会,而且一年最多上演两次而已。之所以如此安排,还是因为宫里的女戏实在上不得台面,不能令观众们满意。

    现在距离年尾,也就是四个月的功夫了,初一倒是不演大戏,元宵节大家走百病也还好,不过出了春月就是皇帝的万寿节了,宫里肯定也要安排些庆祝活动活动的。顶多再多算一个月吧,五个月的功夫,要把原来就上不得台面的女戏给调教出来,还要寻些好戏来唱——徐循是不懂行,不过听着也都替皇后头疼:这个任务,不轻松呀。

    然而长辈发话要你做,就是要你死,都不能当面顶牛,更何况这是如此一件小事?皇后低眉笑道,“是,媳妇一定尽力。”

    “听这口齿,就知道能干,怕是我一说就想到法子了。”太后呵呵笑,“好,好,那我可就等着瞧了。”

    徐循虽然喜欢看戏,但现在却又不大享受对面传来的乐声了,坐了一会儿,便离座更衣,从净房出来以后,也不急着回去,反而从侧面穿堂出去,对身边侍女笑道,“你们瞧,八月京城水天一色,多么漂亮?东苑本来没水,现在开出个小池子,也挺好看的。”

    侍女们自然争相奉承搭话,有些就在南内服役的,便说出好多开凿期间的趣事。大家说得正热闹呢,环佩叮咚,袁嫔也来了。

    “娘娘。”她作势要福身,徐循连忙扶住了。“何必如此多礼,难道每回打照面,你都要冲我行礼?”

    袁嫔面色微红,望了望左右侍女,嗫嚅道,“适才失言,只怕得罪了娘娘,特来向娘娘请罪。”

    十七八岁的少女,出脱得像是一朵刚出水的荷花,此时双颊微红吃吃艾艾,徐循见了,亦不免暗叹我见犹怜——她真奇怪,为什么皇帝对她还是恩宠如常,连她看了这样纯净的女儿家,都忍不住要多瞧几眼,多疼惜几分。

    “我不知你说得是何事呢。”她笑着说,“惠妃惯会逗乐子,你可别被她吓着了。”

    袁嫔脸上的紧绷与心虚顿时散去了,她忍不住漾开了一笑,如释重负,“娘娘不怪罪就好——不瞒您说,我刚才可是连饭都没有吃好!”

    只看她会在选秀时唱曲儿,就知道这女孩子该怎么说……脑子有几分不灵光的。平时大家‘今天天气哈哈哈’倒也罢了,此时稍一深谈,顿时是有点露馅儿了。徐循看着她也深觉可爱,她稍一莞尔,“怕什么,别人说几句你就怕了?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可、可您是贵妃娘娘……”袁嫔倒和她抬杠起来,听她的语气,贵妃这个身份,仿佛是高高在上,极为遥远,天边一样的人儿。“我,我平日里都不敢正眼看您,更别说是得罪您了……”

    徐循忍不住笑起来,“连正眼都不看我,有这么瞧不起人的吗?”

    袁嫔唬了一跳,还要道歉呢,见徐循笑得开心,方才战战兢兢也跟着笑了,“我——我不会说话!”

    徐循觉得和她聊天,倒比进去看太后折腾皇后更有意思一点,她问道,“现在还唱歌吗?”

    “唱的。”袁嫔老老实实地道,“就是人前不唱了,人后还时常唱给皇爷听的。”

    她又有几分赧然,“选秀时不知规矩,倒是让姐姐们见笑了……后来出去听人说起,还以为自己再不能入选了呢。”

    “却没想到还是中了吧?”徐循也觉得比起去教坊司做教习,还是让她在宫里好点,起码也有个待遇。“进宫以后,大家都待你好?”

    “好呢。”袁嫔的语气极为真诚,“再没想到有这样的福气,能进了这仙境一样的地方……侍、侍奉皇爷。”

    听得出来,她说的是真心话——袁嫔估计还没听说殉葬的事。

    徐循看着她的如花笑靥,禁不住就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其实,袁嫔这一批人还算好,起码此时此刻,都还抱有一点点希望,真正最不应该知道殉葬的,是李婕妤才对,她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存活下去的机会。

    “开心就好。”她终究是说,“皇后贤明,大哥仁厚……你们的日子不会太难过的。开开心心的,多享享福,在家的时候,谁想过能在这仙境一样的地方活着呢?”

    也许是她的语气露出了一点端倪,袁嫔露出诧异之色,望了她几眼,方才露出笑来,又再施礼道,“还有贵妃娘娘好性子,我们真是前世积德,才能进宫来服侍主子们!”

    她的语气,真是欢欢喜喜、实实诚诚,这种真挚的喜悦极有感染力,徐循就是心中再有感慨,也不由得被她带出一笑,她注视着袁嫔俏丽的、天真的脸庞,忽然间,找到了当年文庙贵妃的心情。

    #

    虽然是壮儿的周岁好日子,但心情不大爽利的人却不止徐循一个,几乎是才回到坤宁宫里,皇后便沉下了脸,周嬷嬷追着她的脚步一路进了里屋,一路也在绞尽脑汁地思考。

    “娘娘……”她示意几位侍女上来为皇后更衣,“这新戏班子的事——交给尚宫局可好?”

    六局一司虽然和皇后配合工作,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出现什么离谱的阳奉阴违之事,但皇后和周嬷嬷心里都清楚:太后多年参与宫务,六局一司多数都更服她管教,尚宫局的几位尚宫,更是皇后娘娘的老下属了。将此事交给尚宫局,把难题转嫁出去,也算是对太后的委婉反击。毕竟太后就是要追究起来,皇后也不是没话分辨的,就是这几个月,皇后忙得团团乱转,何曾歇过?眼看着就是太后的千秋节,太子的千秋节和年节了,又到了换季发份例的时候,往后的几个月,谁还有空去训练个新戏班子呢?

    “推出去又有什么用。”皇后哼了一声,倒是看得很清楚,“倒是万寿节上,她问得只会是我……今日已经够没脸了,万寿节上说不定还要再没脸一次,难道我还嫌不够,还要招着她再问问我?再丢一次人?”

    周嬷嬷被这一连串的抢白说得噤若寒蝉,垂下头再不敢多话,唯恐把皇后的火儿给激得更猛——却也不敢退下。静候了一会儿,等侍女们换完衣服退出去了,方才等到了皇后的问话。

    “今日她去看了吴氏没有?”

    这一问没头没尾,周嬷嬷却是心领神会,“去看过了,还说了几句话,但没给看孩子,吴氏本来还拍窗户,听了话就慢慢安静下来了。”

    “看来她果然没疯。”皇后微微一笑,语气又转淡了,“不过此事也就这样了,以后不必派人探望吴氏,免得引起别人误会。”

    “是,”周嬷嬷忙道,“回娘娘,奴婢遣人过去,都是打着快开席了,寻找贵妃娘娘的名号,不至于引来怀疑的。”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皇后略带猜忌地瞥了门口一眼——现在的密议,就是货真价实的密议,屋里都是不留人的。“谁知道那些人里有谁会是东厂耳目。”

    其实周嬷嬷对这点十分不以为然,数次想要争辩——只是看着皇后的表情,又把话给咽了回去:这半年多来,娘娘是越来越多疑了……就是劝,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那,此事又该如何着手呢?”她把话题绕回了眼前最大的难题,“这戏班子的锤炼,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此事确实颇为为难,皇后低头盘算了一番,方才道,“先去教坊司问问吧,如有女教习,便全都请进来。还有责令他们必须写出几本好新戏,改日我和大哥说一声,请旨由宫里出面,在民间也搜罗些好本子、好教习,在皇城里划一块地方教女戏也行,反正不进宫城,倒是不妨事的。”

    她和周嬷嬷筹划了半日,眼看天色黑了,外头有人进来道,“娘娘,皇爷今晚翻了袁嫔的牌子。”

    坤宁宫得天独厚,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要知道谁进乾清宫侍寝,实在是非常方便——找个人在门口看着那就行了,毕竟,两宫间也就隔了一片不大的场地。

    皇后唇角微微一翘,“又是袁嫔啊?”

    她的语气倒有几分喜悦,周嬷嬷凑趣,扳指算了算,“这几个月,袁嫔侍寝次数,可是渐渐地要把那一位给盖过去了。”

    “更要紧的,今儿是壮儿的周岁呢。”皇后唇角含笑,难得地应和了周嬷嬷一句,方才把话题又扭了过来,“咱们宫里原来的戏班子,早就散了,如今还剩几人能唱,也不知道……”

    戏班子、各种节庆、各种日常,还有太后那边时不时兴出的各种事由,皇后还要抽空教养栓儿……这下半年,她更是忙得团团乱转,今年冬天偏又特别冷,忙过了栓儿的生日,她本就有几分孱弱的身子骨再也支持不住,一场风寒,便是卧床不起——病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旧社会的婆媳关系就是这么残酷的|

    还是新时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