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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以智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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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以智斗勇

    劲箭已将弓弦挤压得极满,自响过马蹄声后,此刻全都静寂无声了。

    山野之中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杀机,一贯冷静的游四,此刻手心也禁不住冒出汗来。脑子在飞速运转,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杜洛周竟能如此准确地掌握他们的地点,难道是高欢出卖了他?可是这有些不可能,那不仅仅是基于他对高欢和尉景的信任。更何况,若是高欢刻意要出卖他,根本就不必让他行出军营。在军营之中,以他一人之力如何能抗衡那么多的人呢?即使有百条命也不够死。那么杜洛周又怎会如此快赶来呢?

    杜洛周没有骑马,他的身后和身前都布满了盾手,而他夹在中间,依然是那么显眼,浑身散发着一种野性而狂悍的气息,眸子之中,眼光在柔和的深处可以发掘出冷酷而狠辣的精神所在。

    “老四,你的确是个人才,到了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庄主这般看重你,为什么你如此年轻却有着这等威信,若谁有你这般人才相助,相信定会很轻松。依我看,年轻一辈中人,除了那个已死的蔡风外,大概已经没有人能够与你相比了。”杜洛周语意很诚恳地道。

    “过奖了。我再厉害依然逃不过你的算计,依然无法摆脱做阶下囚的命运,这又何必说呢?”游四冷然道。

    “哈哈哈!”杜洛周一声轻笑,认真地道:“老四,何必如此说呢?十位兄弟中,我最看重的就是你。你其实根本不用做阶下囚,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任你做我的军师,将来荣华富贵,我绝对不会忘了你!”

    “你要我归顺于你?”游四冷眼相望道。

    “这是你唯一的选择。”杜洛周深沉地道。

    “你错了,我还可以选择死!”游四傲然道。

    杜洛周的眼中射出极为冷厉的神芒,淡淡地笼罩着游四,悠悠地道:“你觉得那样做值得吗?”

    “这个世上本没有什么值不值的问题,只有原则与信仰以及良心!没有原则与信仰的人,始终只会是随波逐流的可怜虫!”游四不屑地道。

    “我不知道葛荣有什么好,其实他是个地地道道的愚人,值得你如此为之牺牲吗?他总是自以为了不起,其实只不过是戏台上的小丑而已。他的每一步棋都在我的算计之中!”说到这里,杜洛周缓缓地拍了拍手掌。

    马队迅速向两边一分,从中间行出几匹战马。

    游四的眼中闪过一丝骇异,一阵恐惧自心底升起,一时之间竟失去了分寸。

    那几匹战马之上,赫然是不知生死的高欢和尉景及几名高欢的亲信。他们满身鲜血,却不知是谁的血液。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破绽在哪里?高欢和尉景在前一刻还好好的,现在却成了如此模样,纰漏出于何处呢?游四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底。

    “你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因为我对葛荣太熟悉了,他的那点雕虫小技又怎能瞒得住我?没有任何人想对付我会不付出代价!无论对方是谁!”杜洛周冷酷而得意地道。

    “你杀了他们?”游四冷冷地问道。

    “那倒没有,高欢的确也是个难得的人才,也为我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只可惜这样的人才走错了门道。我不想养一只吃里爬外的野狼,那只会步上葛荣的后尘。”杜洛周淡淡地道。

    游四心头松了口气,却知道高欢是否已死,其结局都是一样。以杜洛周的性格,岂会容忍一群对他有威胁的人留在身边?不能被己所用的人才,就不能让别人得到,那只有死路一条!

    高欢和尉景身上仍在滴着鲜血,殷红、刺目,像是死神的眼泪。他们没有丝毫声息,也不知道到底受伤有多重。

    “鲜于兄,我一向都极为看重你,你是否会让我失望呢?”杜洛周似乎极为悠闲地问道,神情一片傲然。

    “杜兄会相信我吗?”鲜于修礼淡然问道。

    “这件事情的确有些麻烦,不过若是肯用心去做的话,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杜洛周毫不作伪地道。

    “那就是说,杜兄根本就不敢相信我,如果这样,我们又怎么可能有合作的关系呢?”鲜于修礼冷冷地道。

    “有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可以给鲜于兄一些时间。说实在的,目前我并不是很信任,也不能很信任你。”杜洛周并不作伪地道。

    “爽快,直接!既然这样,那我们所谓的合作,就是你给我找一个极为偏僻幽静而安全的地方让我住下,然后让我慢慢想罗?”

    “大概就是这样,但你没有选择,我知道你是一个真正懂得生命美好的人。”杜洛周不客气地道,神态之间大有傲视天下之气概。

    鲜于修礼变得默不做声,他真有些后悔听信了杜洛周的话,否则,又怎会身陷于此?更不会连累游四,真是得不偿失,后悔莫及。杜洛周所说的并没有错,要想活命,就必须接受他的要求,否则,杜洛周绝不容许他们活着离开!而眼下的形势,根本就不可能与杜洛周相抗衡,若说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其实,只要杜洛周此刻一声令下,他们这一批人立刻就会成为箭靶,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游四却在思索,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使得这次行动功亏一篑?他根本想不到,其实杜洛周早就算准了葛荣会有这番刺杀计划,正如杜洛周所说,他太了解葛荣了。而且游四早已经列入他的目标之中,虽然,他知道要杀死游四还有些困难,但以他手下的奇人异士,要盯住游四的行动却非难事。

    杜洛周很清楚游四在葛荣眼中的位置,对于刺杀他的事情,负责之人绝对不会是普通人,那就必是游四无疑!因此,他盯住游四并非是没有道理的,而游四被人盯住了仍是懵然不知,还依然去与高欢会合、接头。本来在游四一走入敌方营地,杜洛周就可以杀死他,但杜洛周却不想错过获悉内奸的线索。对于高欢,他本就稍有些怀疑,这下子却由游四完全证实了,他自然会毫不客气地就对高欢施以无情的攻击。但他仍不想杀死游四,因为他发现鲜于修礼的存在,也就将杀死游四的任务交给了鲜于修礼,从而更好地施行他的一石二鸟之计,把鲜于修礼推到葛荣的刀锋之下。而他只是在军营中,迅速对高欢的势力进行攻击。

    高欢被召去见杜洛周,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几乎毫无反抗就已遭擒,被杜洛周以皮鞭及重刑严加拷问,而石离、穴城、斛盐三地的军系对高欢早有怨隙,如此机会,自然将高欢打得死去活来。尉景也遭到同样的下场,只是高欢与尉景十分硬朗,极够义气,死也不肯吐露出半句军情。杜洛周在气恼之下,就带着他们赶到鲜于修礼与游四纠缠的地方,意图让高欢死心。可却没想到,游四凭着一张嘴,竟说服了鲜于修礼,使之和好,这下子的确大出他的意料,但却庆幸自己的赶到,否则,游四和鲜于修礼和好,对他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若让游四和鲜于修礼各返其营,更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但他的出现,却更出乎游四与鲜于修礼的意料。

    而这一切,却非游四之资质所能够想象的,只是他知道肯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而使这次的行动功亏一篑,但悔之晚矣。也只有这一刻,他才明白杜洛周的厉害之处。但有一点值得庆幸的是,高欢和尉景应该没有出卖他,否则,以杜洛周的个性,就不会将他们带到此地,更不会对他们施以重刑了。想到这里,游四不禁豪气顿生,死又何妨?

    “杜洛周,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谁都知道你不会安下好心,与你合作迟早总难免一死,不如干干脆脆来个了断更好。爽爽快快、利利落落岂不痛快?谁想与你这种魔头合作?”游四讥刺道,神情凛然,大有视死如归之气概。

    “好,有个性,只是有个性的人,往往最容易丧命,我看你也是差不多了。”杜洛周冷冷地道,语气之中充满了杀机。

    鲜于修礼眉头微微一皱,但他却知道,若是与杜洛周合作,那只有一条路,就是被软禁。这种阶下囚的滋味,他却不想品尝,那将会是生死完全由杜洛周所控制,根本不会有人格和尊严可讲,而他更清楚对方的意图——杜洛周想借他招揽到更多的人力,使那些只信服鲜于修礼的人全都投入到他的麾下,从而达到一种扩大实力的效果。但终会有一天,杜洛周还会杀了他,而且绝对不会用很长时间。因此,与杜洛周合作只是一种空谈,根本就不符合实际。

    游四感觉到一丝异样,绝对不是来自杜洛周的压力,也不是因为死亡的威胁,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可能会生变,因此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

    “既然你们冥顽不化,我也就成全你们吧!”杜洛周双目中闪过一丝冷厉的杀机,狠狠地道。

    弓箭手的大弓很快就由各个方向对准了游四诸人,只要游四诸人之中,有谁动一下小指头,就可能成为一只只长满羽箭的刺猬,绝对没有侥幸的可能。也许像游四和鲜于修礼这般高手还可以稍稍做出反击,但却是绝对无济于事!

    杜洛周的手缓缓抬起,只要他一挥,天空中必定满是劲箭。

    鲜于修礼和游四的鼻尖都渗出了汗水,神经绷得极紧极紧!

    “慢着!”游四突然出声喝道。

    这死寂而压抑的气氛暂时得到了缓解,杜洛周的手也停在虚空之中不再移动,冷冷地望着游四,神情中微微有些得意地问道:“怎么,你想通了吗?”

    游四心头隐隐感到了一丝希望,希望却并非来自杜洛周,那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因此,他需要时间。

    游四苦涩地一笑,道:“说实在的,我的确不想死,因为我还很年轻,假如我不死于战乱之中,也许可以再活几十年。这个人世虽然对许多人来说是充满了悲哀和无奈,有太多的辛酸和痛苦,可我感觉不到,因为我一直都很幸运,一直都未曾受过什么大不了的痛苦。这一生,我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做,也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如此死去,我的确有些不甘心。可是我知道,我的幸运全都归功于庄主,没有他,就不会有我的今天,因此,我知道今日定然逃不过一死,因为,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辈。若此刻我背叛了庄主,那这一辈子我将会背着阴影而活,这,我做不到!可现在我就要死了,还有很多话却不能不交代,也可以说是有些遗言要说吧。我希望你能看在咱们曾同为葛家十杰的分上,去为我传达些遗愿,却不知是不是奢望?”说着,游四深深一叹。

    杜洛周一呆,抬起的手又缓缓收回,那些紧绷的劲箭也都松了松弦。

    杜洛周深深地望了游四一眼,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惋惜和遗憾,如此忠心之人为何偏偏会成为一个敌人?如此忠心的属下也的确很难找到,可却是他不得不杀的对手!

    “你说吧,只要我能够做到,而不违背情理,定会为你办到!”杜洛周冷漠的声音中,透出几缕坚决的诚恳之意。

    “那我先行谢过了。”游四欣慰地道。

    鲜于修礼也向游四投以敬佩的一瞥,神情显得十分安详。

    “我的第一个遗愿,就是能让我娘的后半生不再受苦!”游四淡淡地道。

    “你娘还在世上?”杜洛周和众人大奇问道,显出难以相信的神情。

    “不错,我娘的确仍活在世上。我自三岁时,就跟师父上山,而我娘却一直受着庄主的救济度日,直到我下山,投入葛家庄之后。但我娘不愿跟我入庄享受荣华富贵,于是我就在和庄一个小村中买下了一块田地,我娘便寄居于那里。世间除了庄主和我之外,大概再也没有外人知道我娘的存在,现在我要死了,却不想让我娘受到战乱之祸,她年岁老迈,没人保护,我希望你能够看在我们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分上,派人去保护她,或派人通知庄主,他定会想办法做好的。你只要说我娘在和庄塘口镇下渔村,他就会知道怎么做了,因为庄主并不知道我娘住在哪里。”游四黯然道。

    “好,这一条我可以为你做到,还有什么遗愿未了,就一并说出来吧!”杜洛周淡漠地道。

    “我的第二条遗愿,就是请你到任丘王家走一趟,通知王家的应花不要再等我了,请她另择佳偶,就当我只是一阵吹过的风,淡去好了。请她也不要为我的死伤心,我死了之后,你就从我的脖子上取下那块龙形玉佩,一并交还给应花姐,这是她给我的定情信物。”游四神情越来越黯然,那种将要告别人世、告别亲人和爱人的感觉的确让人心酸而无奈,鲜于修礼此刻竟很理解游四。

    “好,这一条,我也定会做到,你就放心地去吧!”杜洛周微感黯然地道。

    “我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够把我的尸首葬在平山之上,这样可望得高,且山水风光好……”说到这里,游四一声长啸,单手飞快一拉鲜于修礼。

    杜洛周立刻感到事情有变,还没来得及下令,就听得“轰——”的一声爆响,接着满天都是飞扬的尘土和树木。

    鲜于修礼一惊,身子竟随着游四飞快地陷入地下,跟着就是他的属下和游四那十八名属下,全都向下陷落。在此同时,一阵可怕的弦响及惊叫声传入他们的耳中!

    整个地面竟完全塌陷,包括杜洛周的身前和身后。战马狂嘶乱叫,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惊嘶!

    杜洛周一声长啸,身子拔空而起,但自地底飞射而出的劲箭,若乱窜的苍蝇,使得他根本没有机会去发号施令。

    射向游四和鲜于修礼的劲箭尽数落空,只有几名移身不及的属众被劲箭射伤。

    天地一片混乱,地面上的泥土和草木有若长鲸喷出的水一般,高高扬起,使得杜洛周那些骑兵满眼昏花,根本就看不出人影在何处。

    跟着就是地下埋藏的火药爆炸之声,杜洛周那井然有序的队伍此刻全都溃不成军,让杜洛周心惊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远处营地中升起了告急的狼烟,显然是有敌人入侵,而且攻势强大。这一切几乎让他的心全都乱了,这才开始后悔刚才中了游四的诡计,被游四的缓兵之计拖延了这么长时间,给了地底下的敌人充足的时间准备。这可谓是极为失败的一招,但眼下要命的劲箭乱窜,却是非挡不可。

    藤盾一挥,杜洛周身子借箭的冲力一扭,向最外围的一匹空马扑去。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杜洛周那么幸运,地底下蹿出来的不仅仅是劲箭,还有短矢强弩,加上那些炸药的威力,只使得杜洛周的队伍人仰马翻,乱成一团糟。更可怕的,却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地底下有多少敌人,只得盲目地胡乱放箭,胡射一气。

    游四身形很快落实,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的确让人大为振奋,那潜在而被压抑的战意竟无限地扩涌。

    “谢谢你出手相救!”鲜于修礼由衷地握住游四的手道。

    “我们是朋友,对吗?”游四坦然道。

    “对,我们是朋友!”鲜于修礼欢快地道。

    “四爷,庄主亲率大批人马来援!”黑暗中传来一声极为恭敬的声音。

    “太好了,你们赶到得真及时,若再迟来一刻,那你们恐怕只会见到我的尸体了!”游四欢喜地道。

    “属下该死,让四爷受惊了!”那人诚惶诚恐地道。

    “这个时间正到位,不必自责,一共前来了多少弟兄?”游四沉问道。

    “飞鹰队的兄弟有五十人,再加上我们土鼠组,合起来共有一百七十名兄弟!”那人回应道。

    “好,干得好,给我将这些贼子杀个痛快,拖住杜洛周,给庄主更多的时间!”游四兴奋地道。

    “属下明白,这就去下令发动总攻!”那汉子又若幽灵般消失于黑暗的地洞之中。

    鲜于修礼不由得心中大为骇异,由于他刚由地面上落入地洞中,一时适应不了那种昏暗的光线,竟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孔,但从对方的脚步声可以听出,其武功造诣绝对不低。

    “鲜于先生有没有兴趣与我上去杀个痛快?”游四笑问道。

    “算我一份!”鲜于战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显得极为兴奋。

    “好!就让杜洛周这家伙尝尝我们的厉害!”鲜于修礼豪气干云地道。

    “来吧!”游四一声低呼,身子犹如破水的飞鱼,冲过洒落下来的尘土,直透地面。单凭感觉,就连珠射出三箭,一气呵成的三箭在他身子落地的前一刹那完成。

    惨叫之声传来之际,刚好是游四甩出手中大弓之时,跟着他的身子犹如破雾的海燕,疯狂掠入那已四处奔散、溃不成军的敌队之中。

    鲜于修礼和鲜于战胜对游四的身手也不由得咋舌,年纪如此之轻,武功却这样高明,将来的成就肯定超过他们那是毋庸置疑的。

    游四刚才压了一肚子的闷火,神经一直绷得极紧,这一刻得到发泄的机会,可真若猛虎出山,凶悍得难以想象。

    鲜于修礼和鲜于战胜死里逃生,使得战意大盛,也变得凶猛无伦。

    这些追随杜洛周而来的骑兵属于杜洛周的亲卫,人人马上功夫极好,武功也并不坏,但与游四和鲜于修礼比较起来,却差了不止一个级别。特别是游四和鲜于修礼两人手中的奇门兵器,一个是月形弯刀,一个是飞爪,根本就是无迹可循,又是在众人惊慌失措之时,如何能够抵挡?

    斩马腿,切人头,有若砍瓜切菜一般,地下仍是箭雨不断,泥土乱飞,那些突然由地上冒出的凶器或杀手,根本没有半点征兆,只杀得杜洛周和众兵将心惊胆寒。

    这土鼠组曾在沙漠中用来对付刀疤三,那时却没有今日人多,但却尽是高手。这种穿行于地下的本领和技巧,本是由马叔设计的,却被葛荣用来作战,并取到了难以想象的战果,神不知鬼不觉,的确能起到震撼人心的作用。

    “杜洛周,你别走,就让我们来分个高下吧!”鲜于修礼怒吼道。

    游四和鲜于修礼身形疾旋,一路向杜洛周逼去,他们对杜洛周倒是充满了杀机。

    杜洛周本想重整旗鼓,再行攻击,但是得知营地受敌攻击,心悬两头,根本无心恋战,高呼撤退。

    那些亲卫本来就全无斗志,被杜洛周如此一呼,全都调转马头向营地冲去,情况乱得不可开交。

    游四诸人刚才窝了一肚子怒火,此刻知道葛荣亲来,那肯定是一切都有所准备,岂会再有顾忌?不由高声呼道:“兄弟们,给我杀!”

    随着杜洛周而来的五六百人马,此时竟然全无还手之力,皆因斗志尽丧,根本就无法提起战意,而杜洛周自己也无心恋战,更不知道入侵的敌人究竟是哪一路,且有多少人马。

    如果一支军队连主帅都没有战意,那这一仗根本就不用打了,注定只有败亡的结局。

    土鼠组的兄弟全都跃出地面,尽皆是一身黑色紧身衣,他们的兵器竟是铁铲、短锄之类的,但每人身上都负有大弓劲弩,一跃出地面,就疯狂地对杜洛周所领的众骑兵一气乱射。虽然他们的速度无法追及骑兵的战马,但劲箭在射程之内却极有威力。

    惨叫、马嘶、怒吼和吆喝,山野之间的平静被撕裂得一干二净、点滴无存。

    游四和鲜于修礼等少数人已夺得战马,尾随杜洛周众骑兵之后,狂追猛杀,箭箭不空,但几人也不敢太过紧逼,若离开了大部队,杜洛周只要抽出小部分人马,就可将他们顺顺当当地干掉。

    当杜洛周的骑兵驰出劲箭的射程之外时,五六百战骑却只剩下三百余骑,死伤过半,却仍未摸清楚敌人究竟有多少,这对于杜洛周来说,不能说不是一个惨重的失误。

    杜洛周虽然聪明,但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之中,他们竟可以挖空地下,造成如此大的一块地方塌陷,而又全无半点征兆,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

    其实,以葛荣的智慧,杜洛周自是难以相比,可笑他还自以为对葛荣之事了如指掌。殊不知这些年来,葛荣在暗中又训练出一批极为厉害的年轻好手,他们全都是葛荣潜在的力量,除游四等少数几人知道外,根本就不为外人所知。这一批好手,全都是由巧手马叔为他们制造的精巧杀人利器,包括这种迅速开挖暗道之术。

    马叔不仅是个设置机关的绝世好手,更对土木之术精通得骇人,而这些却只是他平日当做儿戏一般授给阳邑小镇上的猎人,主要是用此对付那些来犯的官兵。马叔在阳邑能够只仅次于蔡伤和黄海,并非是偶然。蔡风极为尊重马叔,也与他关系最好。

    葛荣是个有心人,竟把马叔这种奇门异术用到了战场上。试想,用这种方法攻城,的确会产生极佳的效果,更容易出奇制胜。上次由蔡风所领,在沙漠之中大发神威。沙漠之中的沙质极松,虽然要挖空它极难控制黄沙的流动,可是在沙漠之中,他们根本不需挖空,几乎是如鱼得水,因此在沙漠中潜行,根本不是一件难事。而这山坡之上,泥土甚厚,偶夹有小石块,开挖起来就有些麻烦,但一百多人合力,以马叔的奇术,要挖空这么一块地面,还是一件极为轻而易举之事,但要瞒过杜洛周这等高手却也并非易事。所以,他们绕开杜洛周,挖到其身后。而游四由于曾参加过沙漠的阻击,对这地下行动的感应就十分敏感,因此才能够及时施以缓兵之计,以有遗言留下为由,杜洛周果然中计。

    葛荣所训的这一批秘密好手,分为飞鹰组、土鼠组、恶虎组及战龙组四大组,每组皆有三百余人,组合起来,的确是一支极为可怕的力量。但这却非外人所能知道的,同时也显示出葛荣的可怕之处。

    鲜于修礼望着这一个个身手异常敏捷、一身黑色劲装的土鼠组队员,心头泛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深深地感受到葛荣的可怕之处,心中暗想:幸亏刚才未向游四施以杀手,否则的话,只怕此刻已被这些人乱刀分尸了。但想到将来要面对如此之多神出鬼没的对手,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寒意。

    杜洛周的心中也泛起了寒意,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的敌人潜至,而自己依然毫无所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眼前却是事实,这些由地底潜出的敌人的确太可怕了,杜洛周虽然心痛自己骑兵的伤亡,但知道这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局面,兵败如山倒,根本不可能扭转局面,懊恼之余,却又暗自庆幸那些人并没有坐骑,否则乘胜追击,只怕死伤会更多。

    此次恐怕是杜洛周作战以来,败得最惨的一次,皆因对方出奇制胜,使得他根本就没有准备的余地。

    甩脱追兵,剩下的三百余骑很快就会合起来,这些劲骑全都是追随杜洛周多年的好手,刚才事出突然,对方先声夺人,使得他们一下子失去了镇定,又因杜洛周有令撤退,才会败得如此惨重,但若真是在战场上交锋,这些人全都是以一当百的硬手。

    “大王,我们杀回去,将那些狗贼杀个片甲不留!”一名猛汉愤怒地提议道。

    “是呀,大王,我们杀回去吧!”一群死里逃生却积满怒火的骑士立刻附和道。

    “有大军来犯,我们必须迅速回营抗敌,不能被这一群人缠住,你们明白吗?”杜洛周吼道,声音中也充斥着抹之不去的杀机。

    众人一呆,这才明白为什么杜洛周下达撤退的命令,全都不敢再有言语。谁都知道,一切必须以大局为重,因此三百骑顿时犹如旋风般向营地冲去。

    游四诸人未能追至,因为他们被断后的步兵所阻,这些步兵也极为勇悍,为了阻止游四追杀杜洛周,个个拼命厮杀,使得战局也极为混乱。这是一些一手执盾,一手执刀的步兵,其中也有不少好手。

    土鼠组的兄弟虽然个个武艺高强,但与这些不要命的人相斗,仍显吃力。飞鹰组的兄弟,那些暗器并没有取到很大的作用,因为敌方的藤盾刚好克制了他们的暗器。所以,双方只有真刀真枪地近身肉搏。

    游四和鲜于修礼这一干高手倒是毫无阻碍,那弯刀甚至可将藤盾劈成两半。而鲜于修礼的一对飞爪,更是神出鬼没,难以抗拒。鲜于战胜的功力极为浑厚,一双铁脚,配合着手中的大刀,在敌群中横冲直撞,只杀得全身浴血。

    杜洛周虽然听到身后惨叫不断传来,可是却不能回头营救,心中极为痛苦和矛盾。但他知道舍不得孩儿,套不住狼。他必须以大局为重,是以一马当先,向营地飞奔而去。突然似有所感,身子一低,滑向马腹。

    就在杜洛周滑向马腹的当儿,荒林中射出数排劲箭,有若飞蝗一般,标射而出。

    奔驰在前的战马一阵嘶叫,然后怒吼着颓然倒下,杜洛周的战马也不例外。

    杜洛周极为利落,就在战马前蹄一软之际,他有若一团肉球,自马腹之下飞速滚落于地,在身后战马踏来之前,移向一旁。

    “哗——”一张大网迅速罩下,跟着便见满天灰白。

    所有人都大惊,谁也没有想到敌人竟有如此卑鄙的埋伏,不可否认,这种埋伏的杀伤力是巨大无比的。只是网的面积毕竟有限,前面数十匹战马和骑士立刻遭殃,在他们根本睁不开眼的时候,就成了乱箭的活靶。

    后面跟来的骑兵不由得肝胆欲裂,如发疯般放箭还击,并刹住马势。

    “嗖嗖嗖……”一根根飞索自一株株老树上飞出,片刻之间,竟似在树林之间连起了一张古怪的大网,使得众骑兵阵脚大乱,再次飞出的不是劲箭,却是强弩。

    三百多名骑兵,几乎死去五分之一,但对方究竟在哪个方位,有多少人,全都一片空白,似乎杀机处处皆是。

    杜洛周险险逃出那石灰洒落的地面,心头却骇异莫名,这里距他的营地只不过数里之遥,而敌人却在此从容布阵,这的确是太可怕了。但他根本顾不了这么多,就在他立起身来的时候,数道劲风自他的身后袭到,劲道十足,可见攻击者并不是普通之人,但这对于杜洛周来说,却并不算什么。杜洛周武功绝对可以列入江湖一流高手,这些二三流敌手,怎会放在他的眼中?但他却不想被对方缠住,尤其是此刻。而他更怕的是敌势极强,若是内忧外患之下,说不定结局会很难预料。当然他知道潜伏在此地的人绝对不会太多,否则,以他的暗哨应该不会发现不了。但是,就只这么多的伏兵未曾被发现,就足以让人心惊胆寒的了,可杜洛周却根本就没有细想的时间!

    旋身、挥刀、劈敌,一气呵成,有若行云流水。

    “当……”那攻至的几件兵器犹如碎豆腐一般,断成数截,鲜血激射。

    杜洛周的刀,的确是柄绝世好刀,此刻沾上血腥,竟幻上了一层蒙蒙的气雾,像是毒沼之中的氲气,凄惨而怪异。

    那几名攻击者似乎没有想到杜洛周的刀锋利如斯,一出手就断去了他们的刀,并伤了他们的人,这的确太可怕了。就在对方一愣之间,杜洛周那柄笼罩着血雾的刀竟拖起了一抹凄艳的晚霞,横过天空,再横过众人的心中,于是,生命已不再属于那几人,几具尸体颓然倒下。

    “咝……咝……”一阵极为细微的声音自杜洛周身后飞袭而至。

    杜洛周想也不想,血刀向后一挥。

    “叮叮……”那飞射而至的细小毒针全都自动吸附于血刀之上,对杜洛周根本就起不了丝毫的作用,反而激起了他无限的杀机。

    杜洛周一声长啸,身形如风一般扑入荒林之中,血刀拖起一条长长的尾巴,带着一团血雾向伏兵们罩去。

    杀气在林间不断扩散,刀风激得地面之上的沙石暴射。

    刀未至,那强大无匹的霸气早已刺入了每个人的心里。

    这是什么刀?这是怎样的刀法?杜洛周心中焦灼的火焰夹杂着无穷的愤怒和杀机,全都在刀上具体地表现了出来。

    没有人不知道这一刀的可怕,刀招也许并不可怕,刀势也许并非绝对的杀机,但这是一柄无可匹敌的刀,一柄噬血的魔刀!没有谁能轻迎其锋,说穿了,就是任何兵刃都是不堪一击的。那么,谁想挡住这样一刀,自然是必死无疑了!谁都不是傻瓜,谁都知道生命的可贵,因此,所有的伏兵都选择了避!

    伏于林间的人也绝对不是普通的伏兵,单从他们那若灵鸟般的身法可以看得出来。

    杜洛周的刀势落空,这似乎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这一刀早已先声夺人,使得这些人心惊胆寒,自然会趋避其锋。杜洛周要的,就是这些人害怕、这些人避开,因为他实在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荒林之中,营中告急,却不知道究竟战况如何,他心有所挂,自然不能全力出刀,使得他战意大减。

    “驾——”“唏津津——”战马长嘶,那二百多骑从石灰弥漫的林间绕行过来,自两头杀至,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着无尽的愤怒,心头闷压的一肚子鬼火,在这一刻完全释放。不过,他们并未能称心如意,因为这些伏兵虽然人数不多,可每个人绝对都不好惹,身法极为灵活,与那些人骑在马背上相比起来,一个是游鱼,一个是螃蟹。而且,这些伏兵身上似乎不仅仅只有大弓、劲箭,更有许多小巧暗器,这样一来,骑兵吃的亏也就大了。

    杜洛周正待去追杀那极为凶悍的几人,突感背后撞来一股狂野无伦的劲风,他根本感觉不出这是怎样的一件兵刃,可也不像是肉掌的掌风。他无暇细想,也不敢以刀锋相迎,因为袭击而来的绝对是一件大而重的兵刃,很容易破伤宝刀的刃口,若损失了宝刀似乎得不偿失。

    “轰——”一株大腿粗的树干竟拦腰折断,杜洛周的身形却逃开了这一击,扭头一看,一道黑糊糊的巨影迎面再次撞来。

    血刀化成一道幻影重劈而下,“剁——”一股强大无匹的巨力涌入杜洛周的身体,刀身一下子陷于黑影之中,黑影依然迎面撞来,却分成了两半。

    “轰——”杜洛周骇然击出一掌,正抵于黑影之上。

    黑影四分五裂,竟是一株极粗的树干!

    杜洛周忍不住倒退数步,被震得气血浮涌。

    “呀——”杜洛周一声惨叫,肩头被人乘机划了一刀,虽然伤口并不深,却是极长!

    “咝——”杜洛周挥刀反攻,对方却是一攻即退,因此这一刀便落空了!

    杜洛周心头暗骇,那刚才合力抱树的六人,此刻全都小弩上矢,对准他的胸膛。

    “嗖嗖嗖……”一排劲箭破空而至,自杜洛周的肩头擦过,向那六人标射而至。六人因心系杜洛周,闪避不及,竟被钉得满身是箭,手中的小弩一松,六矢漫无目的地飞出。

    杜洛周松了一口气,这么近的距离之中,小弩的杀伤力极强,虽然他的宝刀锋利无比,但也难保不伤。

    “风紧,扯乎!”一声吆喝在林间回荡,那些伏兵若一只只林间夜鸟般,借助树木的掩护四散而撤,只见蓝衣飘闪,片刻即逝,那些射向他们的劲箭不是落空,就是被挡下。这一群人似乎每一个都是武林高手。

    杜洛周气恼地连射出几箭,他的箭劲狂厉无比,对方却未能挡住,但也无法伤了他们的性命,只是让他们增加了几名伤员而已。

    众骑兵跃马欲追,却被杜洛周喝止。到了此时,杜洛周的确已经全无恋战之心。他一心所想的只是营地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游四与众人一路狠杀,终于将那队步兵杀得四散而逃,但己方伤亡也不小。那些步兵实属杜洛周的亲随兵卫,绝不是好对付的,以游四之力也得付出极重的代价。

    “我们不必穷追,立刻前去与庄主会合!”游四沉声吩咐道。

    “游兄弟,咱们就此别过了,请代我向你家庄主问好。”鲜于修礼静静地应道。

    “鲜于先生不想与我一起去看看吗?”游四悠然问道。

    “不用。虽然我们此刻是朋友,但是我想到将来总有一天会成为敌人,就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是我仍要提醒你们,杜洛周不是一个易与之辈,还望你们小心为妙!”鲜于修礼毫不作伪地道。

    “多谢提醒,我们会知道如何做的,咱们就此别过!”游四也并不想有过多的言语。

    “后会有期!”鲜于修礼一抱拳道。

    “但愿我们后悔无期!”游四苦涩一笑,策马就向杜洛周的营地行去。

    狼烟依然高高升起,与天上的白云相接。

    杜洛周心底稍安,情况似乎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糟糕,至少他所面对的一方并没有失守,旌旗依然在风中鼓荡摇晃,战马嘶叫如昔,只是气氛极为紧张。

    这背山而建的寨子,虽不是很高大,但所筑的土墙以木柱相夹,每寸泥土之中都埋有木柱,这样建筑起来,显得极为牢固,也极难攻克。寨头之上的箭手严阵以待,似乎随时准备攻击。

    杜洛周的确心头稍定,因为寨头之上所插的旌旗仍是以一条巨龙写成的一个“杜”字,且寨头的守兵亦是他的人,因此,杜洛周绷紧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下来。

    狼烟仍在升起,却是在后山之上。

    “是大王!快开寨门!”寨头之上一位身着铁甲的汉子高声呼道。

    “何将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杜洛周一面策马向寨内驰去,一面高声问道。

    “禀大王,有敌人自寨后来扰,点燃狼烟,已有人去处理了!”那身披铁甲的汉子高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