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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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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烈和李腾空在渐次明亮的曙光中并肩朝来路望去。

    后面无数土傀儡被太阳一照立即哀嚎扭动,全身腾起灰蒙蒙的烟雾,快要追到他们的十几个土傀儡细长四肢勉力前移,倏忽风化成一片迷离的沙尘散在空气中。

    劫后余生的松懈感让及烈紧紧揽住李腾空细腰,脸颊埋入少女散乱的秀发里蓦然大笑,李腾空全身一僵,随即跟着及烈咯咯咯笑个不停。

    两人直笑到喘不过气才勉强止住,及烈喜道,“我们命真大,这下那个妖道要活活气死了!”

    李腾空但笑不语,轻拍犬背,黑狼犬退后几步向上纵跃,耳畔风声呼啸,宛若腾云驾雾般飞越高高的城墙,巨型黑狼犬突然变化缩小,重重落地激起一大蓬沙尘,李腾空早已托住及烈手臂轻盈降落,体型变得和普通黑犬一样的乌龙扑过来在两人脚边撒欢磨蹭。

    及烈俯身对乌龙又摸又抱,黑犬乌龙高兴的舔了他满脸口水。

    “就是这样,我们顺利逃了回来。”

    及烈给自己斟了杯冷茶润喉。

    宇文融听得两眼放光,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及烈歪头细想,“和腾空告别我就回家睡觉了,整夜对付那帮怪物可累死人……啊,对了!我忘记把刀还给腾空,结果那柄刀变成了这个。”他一拍脑袋,小心翼翼从袖囊里取出一颗晶莹碧绿的玉珠,细看珠子里面还有青白双色交缠的水雾缓慢流动。

    宇文融忍不住赞叹,“一看就是好东西,不知道值多少钱。”

    及烈瞬间就将玉珠收回去赶着兄弟回房休息。

    宇文融边抱怨“又不抢你的”边被推到门前猛又被及烈拽回来,只见及烈将冷茶饮尽,开始连蹦带跳说起神秘组织夜无声和李嗣恭,听得宇文融睡意全无。

    兄弟俩直聊到天色微明才各自安歇。

    睡到晌午,宇文融收拾妥当从角门离开家,直奔宣阳坊王毛仲的将军府,门房曾见主人对宇文融极为亲热,哪敢怠慢,急忙让进会客厅奉茶,另有仆役去禀报王毛仲,很快回来恭请宇文融前去书斋相见。

    王毛仲的宅邸连续三进院子都异常空旷,厢房回廊前象征性摆了几盆即将凋零的桃花,宇文融放眼望去毫无遮蔽之处,暗想这样的建筑格局倒是可以令所有夜探此地的人无处藏身。

    片刻抵达书斋,王毛仲立在门口抢步相迎,抓住宇文融肩膀大笑,“宇文兄弟来得好,快进来。”

    说着揽住宇文融手臂引他进门,书斋轩庭紧闭,正中垂下一轴八骏图,笔法飘逸,画骨清奇,画中扬蹄昂首的骏马仿佛就要透纸而出,宇文融不觉停步玩赏,暗暗纳闷如此高明的画作他竟看不出是哪位名家的手笔。

    宇文融深受母亲芳菲夫人影响,眼睛一刻也不舍得离开,“将军,不知这幅画作是何人所绘?如此不凡,当是名家无疑,可我属实不曾在别处见过这位名家的墨宝。”

    书斋内陈设一扇七宝鎏金的屏风,后面忽然有人笑道,“到底是古董店的小公子识货,那幅画乃是朕的长兄宁王所绘,他曾跟随穷丹青之妙的大家吴道子习画,除了亲近的兄弟朋友,画作概不外传,没见过也不奇怪。”

    宇文融惊得手足无措,他万万没料到皇帝李隆基在这书斋之内,自己不先去见驾反而对着幅画品头论足实在是大为失礼,他求助般看向王毛仲,表情凄惨至极。

    王毛仲笑不可仰,摇头示意他不要紧,宇文融心下稍安,迈步转过屏风,后面临窗立着紫檀木书案,上面排列文房四宝,高力士捧着狭长木匣侍立,另有一名斯文俊秀的中年人在侧,坐在中央胡凳上对他淡淡而笑的正是当朝皇帝李隆基。

    宇文融双膝落地垂头跪拜,“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起身上前扶宇文融起身,“这里不是皇宫无需多礼,宇文兄弟先是救了朕的性命,又倾尽家财支持朕,是第一等的功臣。”

    宇文融凝眉,“小民不敢贪功,皇上在这里也好,我昨夜无意间听到一件事,希望对皇上有用。”他目光一扫,“看来这里的几位大人都是皇上心腹,我斗胆搅扰诸位雅兴还请恕罪。”

    宇文融何等聪明,王毛仲和高力士都在,那中年人必是新皇三贵中的殿中少监姜皎。

    看李隆基无意反对,宇文融问道,“不知皇上和几位大人可听说过黑夜蝶这个组织。”

    三贵面面相觑,李隆基面色微白,坐回胡凳强笑道,“不瞒宇文兄弟,黑夜蝶是当初则天大圣皇后的暗卫之一,专司情报,负责监视宗室群臣,不过神龙政变时张柬之将这个组织彻底铲除,难道现在还有余党?”

    “正是。”

    宇文融答道,“千金阁的春十娘就是领袖黑夜蝶之人,她听命于太平公主,此女和惠范交情匪浅,刺杀皇上之事完全是这两人的主意。”

    “你是说太平公主根本没有下令刺杀朕?”李隆基惊问,三贵亦是愕然。

    宇文融点头,“不错,那夜皇上偶然踏进千金阁,春十娘和惠范认为机会难得,联合三名刺客私自行动,此事若让太平公主筹谋计划,恐怕皇上未必能全身而退。”

    姜皎勃然怒道,“两个贼人好大的胆子!”

    眸光闪动,宇文融继续说道,“不过也是因着刺杀皇上一事,春十娘领袖的黑夜蝶组织内部动荡,我听春十娘亲口说组织的二号人物谢阿蛮激烈反对朝皇帝下杀手,这位长安第一舞姬已经入宫,皇上如能将她争取过来就等于拥有庞大的情报网,多了几分胜算。”

    李隆基默默无语,一双利目精光四射。

    良久忽然起身走到高力士面前,伸手打开狭长木匣,露出里面黄铜吞口的黑鞘佩刀。

    李隆基拿起佩刀抽出半截,刀锋寒芒跃动,他转头笑道,“这是朕被排挤出长安的臣子张説从东都洛阳快马送来的礼物,宇文兄弟可知何意?”

    宇文融张口便答,“当断则断,诛灭逆贼。”

    “好个当断则断!”

    李隆基还刀入鞘杀气腾腾,“太上皇诰令已出,七月十四便要朕离开长安巡视边境!”

    他已经没时间去玩笼络人心那套把戏。

    宫廷政变迫在眉睫!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