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天神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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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点多。

    门诊那边还没上班, 医院算是比较清闲的,但住院部那边人可一点儿都不少。

    急诊就挨着住院部。

    一听这么说,邓主任脸色大变, 连忙跑出去。

    护士们也都下意识地想要跟过去。

    在医院发生袭击医生的事情,谁都格外心寒。

    尤其是郭主任那样的产科圣手, 她不知道救了多少孕产妇和胎儿!

    简直是造孽啊。

    邓主任都跑到门口了, 又扭头回来,严厉地说:“不准凑过去, 保安很快就会封门, 警察也很快会来。注意安抚这边病人情绪, 留守值班, 别忘了我们是急诊。”

    邓主任说完就不见了人影。

    年长的护士站出来让大家先冷静点,情况未必那么糟糕, 安抚病人要紧,别的科室可以跑过去, 他们急诊可不行。

    况且医院早有针对医生遇袭的预案, 首要一条就是医护人员不能都凑上去。

    急诊这边随时都可能有人来,邓副主任也走了, 也没其他主治在这儿,他们这些住院医还真不能随便离岗。

    可那边郭静骅主任的情况怎么样了?大家心都揪着。

    “唐慧,你打电话问问你同学……”

    沈画一抬头, 就看到正抱着手机的唐慧, 脸色惨白得跟鬼一样。

    沈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赶忙走上前去:“怎么了?”

    唐慧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沈画等不及了,飞快地从她手中抓过手机。

    唐慧性格开朗外放,一看就是擅长交际的人。

    她早加了规培生们自己拉的微信群。

    此刻,群里正在实时播报。

    沈画手指飞快拉动聊天记录, 一目十行。

    果然,出事儿的就是五胞胎。

    五胞胎的情况本来就很不好,要保命只能选择流产,但是五胞胎的老公婆婆都不同意流产,坚持要留住孩子。

    就在两个小时前,五胞胎的婆婆因为五胞胎不肯吃饭的事儿,把五胞胎臭骂一顿,说存心要把她孙子饿死好流产。

    五胞胎气得大哭一场,然后不知道怎么摔了一跤,立刻就开始出血,马上送手术室。

    郭主任那会儿才刚从上一台手术下来,水都没喝一口就又刷手上台,去救五胞胎。

    五胞胎的情况非常不好,胎儿取出之后子宫还在大出血,子宫状况太差,短时间内找不到出血点,郭主任要家属签字摘除子宫保命。

    五胞胎的婆婆顿时就在手术室外撒泼臭骂,说郭主任要让他们家断子绝孙等等,骂得可难听了。

    五胞胎的老公在上班,打电话给他,他也不同意签字摘除子宫,又有五胞胎婆婆在一边拱火,电话那端的男人就更不同意。

    可就算他们不同意,五胞胎也等不及了。

    按照紧急程序,郭主任在没有等到家属签字的情况下,摘除了五胞胎的子宫,控制住出血,救了五胞胎的命。

    连续两场大手术下来,郭主任一从手术室出来,人都要虚脱了,护士赶紧给她喝了点葡萄糖。

    郭主任刚换了衣服准备下班回去休息一下,晚上还有一台复杂手术,可谁知道,郭主任才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碰上了赶过来的五胞胎老公。

    知道孩子没了,老婆子宫也没了,以后都别想再生孩子了,五胞胎老公也没吵没闹,见了老婆之后,就要去找郭主任。

    其他主治医生和护士们都觉得五胞胎老公就是想问清楚情况,他看起来还是挺冷静的,大家也都没拦着。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男人的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

    郭主任显然也没想那么多,一边往外走一边跟男人解释整个手术过程。

    “郭主任已经很累了,可还是很耐心地解释,回答那畜生的问题。我在边上,我就听着那畜生问了好几遍,为什么一定要切子宫,孩子是不是真的一个都保不住。郭主任回答了他足足三遍!”

    “快到电梯口,走廊里有人坐在排椅上正在削水果。郭主任和畜生正巧从那儿经过,事先没有一丁点儿预兆,走到近前的时候那畜生忽然夺过人家的水果刀,胡乱往郭主任身上砍。”

    沈画用最快的速度看了聊天记录,她注意力集中的时候,只需要半分钟就能看完这大段大段的聊天记录。

    同时,她也看到了让唐慧脸色惨白的那些现场图片。

    有人拍了照片和视频发群里。

    沈画点开看了一眼,把手机塞到唐慧怀里,扭头就往外跑。

    “沈画,你干什么!”唐慧喊了一声赶紧追过去,“邓主任不让我们过去啊。”

    不去是对的,去了也帮不到忙,只会添乱。

    沈画没空回答唐慧。

    她飞快地从急诊后门跑向住院部大楼。

    此刻住院部大楼已经封锁,门口站了无数保安,有的在疏散大楼里惊慌失措跑出来的病人和家属,有的在阻拦外面的人进去。

    警笛声此起彼伏,一辆辆警车呼啸而至。

    门口被拦着的不少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都忍不住在哭。

    显然不少人已经看到那血腥的图片。

    从正门进去怕是不行,这会儿保安绝对不会放他们进去,那么多人都被拦了,光靠解释又要耽误时间。

    沈画飞快地跑到了另外一个门,这边是后勤清理医疗垃圾时候走的专用通道,这个门暂时还没被封。

    她飞快进入住院部大楼,电梯也不能用,只能跑楼梯。

    好在产科就在5楼。

    楼梯也不断有人上上下下,有病人有家属有医护人员,还有警察。

    靠近五楼就能听到啜泣声。

    还有人在试图谈判。

    “你放开郭主任,她在保你老婆的命!”

    “你有任何异议,都可以申请医疗鉴定,等鉴定结果出来你就知道,郭主任真是在救你老婆。当时情况那么危险,好几处出血点,根本没办法控制,只能摘除子宫。至于胎儿,才刚满五个月,又是多胞胎,全都发育不良,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产科的一个主治医生声音发抖。

    “我不管!昨天我老婆孩子还好好的,今天就什么都没了!她答应过保住我孩子的,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她偿命!”

    警察比沈画早到。

    沈画刚上来,就听到楼梯间这边一个穿便装的警察沉着脸在指挥,语速飞快:“狙击手到了没!陈阳刘路掩护,把东南走廊的医生和病人家属撤走,换我们的人上,都穿便装伪装成病人或家属,掩护狙击手,狙击手一分钟内找好点,装消音器,不需要等待命令,有机会立刻开枪。”

    “谁让你上来的。”

    那警察瞪了沈画一眼,“赶紧下去。”

    沈画没理他,在被他拉住之前,已经跑出楼梯门。

    刚一出去,就看到让人愤怒到颤抖的一幕。

    郭主任脖子胸口都被扎了不知道多少刀,鲜血早已把她衣服染透,可那人渣竟然还拿着刀横在郭主任脖子里,鲜血顺着泛银光的刀刃蜿蜒成溪,从刀尖流出。

    “你别激动!”

    眼看刀子就横在郭主任脖子里,一个用力颈动脉和气管都要被割破,即便是在医院,出现这种严重伤害也很难抢救回来。

    周围的人都吓得不行。

    那个人渣声嘶力竭:“都别过来,我要她偿命!你们敢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旁边某个换了便装伪装成病人家属的警察说:“你杀她有啥用,杀她还得偿命。让他们医院赔钱,你这情况至少得赔一百,不,得赔三百万!”

    边上的医生护士们愤怒极了,却都不敢开口,很显然眼下不管怎样,先让那个人渣放了郭主任再说。

    人渣的情绪依旧激动,但话他是听进去了。

    真能赔三百万?

    他把郭主任挟持得更紧了,“你们当我傻吗?让医院赔钱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警察法院肯定都向着医院。我工友从脚手架上掉下来,医院把他治瘫了,一分钱都不赔!警察还把我工友的家人都抓了!”

    “我知道,你们就是想骗我放了她。等我放了她,你们就准备抓我是不是!我都看见警察了!都别过来!你们再往前一步,我立刻割了她脖子!”

    情况僵持不下。

    郭主任的意识都已经模糊了,她胸口的伤应该很重。

    沈画听到不远处有人压低声音讲话:“狙击手有视野吗?人质非常危险,等不及了,执行b计划,制造混乱……”

    还是刚才那个警察。

    沈画靠近一步,对方立刻抬头盯着她,眼神如鹰。

    沈画语速飞快地说道:“我是医院新来的,生面孔,我可以协助你们制造混乱。歹徒现在报复心理极重,认为是郭主任害死他的孩子,他现在只能拿郭主任下手报仇,如果说郭主任的孩子出现在现场……”

    “不可能,也等不及。”

    “我来。”沈画语气坚定,“我来。”

    郭主任已经等不及了,沈画怀疑那人渣有一刀扎破了郭主任的心脏,再拖下去就算人渣不动手,郭主任也必死。

    “妈——”

    一声哭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歹徒的。

    沈画尖叫着哭喊着从人群中冲出来,情绪非常激动。

    立刻就有许多人抓着沈画的胳膊,阻止她跑进去。

    “你们放开我,别拦我!”

    沈画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妈,妈你怎么样了,你放了我妈,求求你别伤害她……”

    人渣看到了哭得撕心裂肺的沈画,顿时大喜。

    一步错步步错,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能拉一个垫背的。

    众目睽睽之下,紧张刺激,肾上腺素飙升,人渣这会儿的大脑已经兴奋得完全失去理智。

    “你过来!你过来我就放了你妈!”

    旁边伪装成医生和其他病人家属的立刻要抓沈画,“不能过去,千万不能过去!”

    被堵到其他房间的真正的医生护士们,都一脸懵逼。

    那谁啊!

    郭主任倒是有个女儿,可郭主任女儿今年才高考,哪儿来这么大一女儿!再说了跟郭主任半点儿都不像啊。

    “可能是女警。”有人小声说。

    这就合理了。

    所有人都紧张地攥着拳头,为郭主任捏一把汗。

    还有不少已经哭了起来。

    人群侧后方,贺宗野耳机里传来一声怒吼:“贺宗野你脑子进屎了吗?怎么能让群众冲上去!”

    贺宗野按了按耳机:“封局,事急从权。”

    “从你娘个权!万一出现任何问题,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封局,后果我一力承担。”

    贺宗野眼神死死地盯着沈画。

    按照约定,再往前走一步她就该摔倒了。

    贺宗野立刻在耳机里协调,让狙击手时刻注意寻找机会,一有视野马上开枪。

    可三秒钟后,贺宗野脸色变了。

    沈画已经走到约定地点还没摔倒,她竟然还在继续接近歹徒和人质!

    “靠!”

    贺宗野咬牙切齿地往人群里挤,示意所有人弄出混乱的样子来。

    真跟封局说的一样,他刚才脑子一定是进屎了,才会被她蛊惑,答应让她扮演人质的女儿!

    如果沈画知道贺宗野想法的话,肯定会告诉他,他脑子没有进屎,她不过是用了点“小技巧”,迷惑了他。

    “我过来了,不要杀我妈妈,不要杀她求你了……”

    沈画死死地盯着歹徒的眼睛,眼神里尽是卑微的哀求,她在不断靠近歹徒。

    “你妈杀了我五个孩子!”

    歹徒冲沈画大吼,“她要我断子绝孙!她骗我,她骗我!”

    “我不光要杀她,我还要杀你,我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孩子被我杀掉,我要报仇,报仇!”

    沈画缓慢接近歹徒,哭得快要喘不过来气,几乎把歹徒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已经意识不清的郭主任,忽然开口说道:“她……她不是我女儿,我不……不认识她……”

    歹徒脸色大变,好像瞬间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一般。

    周围的人也脸色大变。

    没时机了。

    贺宗野立刻大喝一声:“上!”

    歹徒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他的愤怒达到巅峰,手上直接用力……

    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割破郭主任的喉咙,连带割破颈动脉,鲜血瞬间如喷泉一般。

    沈画在郭主任开口时,就暗道不好,郭主任打破了她对歹徒下的暗示。也是她如今能力不够,若是有在异世穿回来前的功底,那她给歹徒下的暗示,别说一句话了,就是直接扇他都打不破。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在歹徒割破郭主任喉咙的瞬间,沈画也冲到跟前。

    歹徒对沈画的愤怒值同样高得可怕,他直接丢掉正在喷血的郭主任,挥刀刺向沈画。

    沈画躲开一刀,伸手戳像歹徒腋下,歹徒身子骤然一僵。

    “砰!”

    一声枪响。

    歹徒的后背开了花,整个人压向沈画。

    沈画一把将其推开,飞快地蹲下来对郭主任实施急救。

    贺宗野的人也飞速上前,踢走歹徒的刀子,确认歹徒失去攻击力。

    一切发生的太快。

    被关在其他病房和办公室的医生护士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时,所有人都绝望了。

    郭主任颈动脉破裂大出血,喉管也被割破,心脏也疑似破裂……

    恐怕……

    恐怕都等不到进手术室!

    “都愣着干什么,我来止血,快安排手术室!”

    郭主任这种情况,最危险的不是喉管割破无法呼吸,而是颈动脉迅速大量失血造成大脑缺血死亡,更可怕的是之前郭主任已经大量失血了!

    其次就是血液从气管倒灌入肺部导致窒息,以及颈动脉在负压的情况下可能会导致空气进入血管流经心脏造成死亡。

    还有一个就是心脏破裂……

    任何一点,都可能要了郭主任的命,更别说是这么多伤一起。

    沈画飞快地用穴位控制住郭主任的出血情况,又立刻让人帮忙抽吸气管中可能灌进去的血液,上呼吸器……

    直到护送着郭主任进去手术室,医院多数人都还不清楚沈画到底谁。

    不过医院显然也不可能让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子给郭主任做手术。

    “你们做手术,我来止血。”沈画说道,“这一刀刺破了郭主任的左心室,疑似伤及肺动脉干,必须马上手术修补。”

    手术室内的人都不知道沈画是谁。

    手术室监控画面前,紧急赶来的院长也在问:“她是谁?”

    没人吭声,没人认识。

    挤在人群里的急诊副主任邓薪海迟疑了一下,弱弱举手:“院长,她是……是我们科室的规培生,昨天刚入职……”

    院长立刻看了过来:“胡闹!实习生进手术室凑什么热闹,赶紧让她出来!”

    邓薪海抽了抽嘴角。

    手术室内,得到通知的主刀医生们也无语地看着沈画。

    规培生?比在读见习生强上那么一些,但也就是高级点的实习生!在很多医院规培生都没有独立处方权的,更别说沈画还是第一年刚来的规培生,她能搞清手术器械不?

    是时代变了么,现在的规培生都这么生猛?

    沈画也不慌张:“我松手你们没办法快速止血,输血速度也跟不上失血速度的,更别说还要开胸……郭主任给不了那么多时间。”

    在场的医生也都不是傻子,正常来讲,郭主任压根儿等不到进手术室,但现在郭主任失血情况在第一时间被控制,安全送到手术室。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可奇迹就是出现了!

    主刀的是心外神刀容副主任容臻,才三十多岁就当上海一院心外副主任,他能力极强。

    容臻看了一眼沈画:“感谢配合。开始吧!”

    与此同时,还有人也被送进了另外一个手术室。

    就是那个人渣。

    “头儿,封局这回可气得不轻。”刑警刘路小声说。

    贺宗野烟瘾犯了,可偏偏在这儿不能抽烟,他抠着指甲,“联系一下宣传那边,尽快发一个简单声明,网上那些图片该删的删,注意监管谣言,避免制造恐慌。”

    刘路:“已经在办了。”

    两人正说着,贺宗野的手机响了,他接通:“说。”

    “头儿,任查他老婆醒了,非要过来手术室这边,不然就不配合做笔录。”

    任查就是那个人渣的名字。

    “……”贺宗野舌头顶着后槽牙,冷笑,“她刚做了大手术,病人随意挪动容易出问题,为病人健康考虑,让她好好待着。”

    “明白。”

    边上站的刘路撇撇嘴。

    有些人就喜欢这样那样威胁警察,不让来就不配合做笔录?呵,又不是非要她的口供,毛病。

    郭主任的手术非常顺利。

    在沈画控制住出血的情况下,有心外神刀和另外几位技术非常高超的医生配合,有惊无险地结束了手术。

    沈画放开穴位,郭主任的各项指标逐渐恢复……

    容臻宣布:“抢救成功。”

    压抑的手术室内,顿时一阵欢呼。

    监控外的院领导、卫生局刚刚赶到的领导们也都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笑意,匆忙赶到的郭主任家属,更是喜极而泣。

    沈画从手术室出来,容臻叫了她一声:“你止血用的什么手法?”

    沈画:“刺激穴位。”

    “我对中医上穴位一说一向不怎么相信的。”容臻慢条斯理地摘了手套丢进旁边的医疗垃圾桶,认真地洗着手,“现在倒是有点儿好奇了。武侠剧中的点穴定身,能实现吗?”

    “效果没电视剧中那么夸张。”沈画说。

    容臻扭头看她:“歹徒中枪前,你戳了他一下……就是那什么点穴功夫吗?”

    沈画:“不算。腋下这儿,戳你一下你也疼。”

    她很快洗完手,就转身走了。

    一出去,就有一大堆人等着。

    沈画想溜走都没办法。

    七嘴八舌的,她都不知道要回答谁。

    早知道晚点儿出来了,有容臻挡着估计就没人会关注她。

    就在这时,医院的某位领导接了电话,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卫生局那边的领导立刻问:“又出什么事了?”

    医院领导迟疑了一下,说道:“那个女病人在闹自杀,说要……说要让咱们救她老公。”

    不用说名字,大家都知道那个女病人说的是谁。

    所有人脸色都特别难看。

    有医生说明情况:“她老公也已经送手术室了,但情况非常不好。子弹从腹腔穿过,体内多处脏器大出血,且子弹还打断他脊柱。目前抢救的希望非常渺茫。”

    医院领导顿了顿,说道:“无论如何,全力抢救。”

    歹徒可以被判刑被枪毙,也可以伤势过重不治身亡,但绝对不能是因消极抢救而亡。

    在场的都懂得这个道理。

    医院领导手机又响起,已接听他脸色更难看了。

    “家属在闹,说咱们不尽心抢救,说咱们要故意害死她老公。”

    “简直胡搅蛮缠。”

    卫生局领导也叹气:“做好安抚工作,事情影响太坏,市里已经安排调查组,针对郭主任对那位女士的治疗全程,以及医院对伤人者的治疗,统统进行调查,尽快向公众公布。”

    沈画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她找到了五胞胎妈妈的病房。

    守在这儿的警察看到沈画,认出她来,也不是不想拦她,而是五胞胎妈妈正在闹,非说医院不尽心救治她丈夫。

    “我跟她说两句。”沈画道。

    警察只负责不让这女人出事,沈画本来就是这个医院的医生,刚才又主动站出来救郭主任,这个警察都看在眼里,就没拦着。

    沈画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信息,第一次知道五胞胎妈妈的名字。

    “阮茹?”

    沈画看着她,“还记得我吗?”

    阮茹刚做完一场大手术,子宫摘除,她这会儿根本下不了床,本应该卧床静养的,可她愣是闹得乱七八糟。

    不得不说,这人的意志力是够强的。

    “你……是你。”

    阮茹认出了沈画,她大哭起来,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宣泄出来一般。

    沈画:“我之前跟你说过不止一次吧,身体原因,你的孩子保不住。为什么非要留?你命都不要了?”

    阮茹咬唇:“我……我舍不得。子宫情况不好就是因为我以前流产次数多了,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怀不上,听人说打什么排卵药,我就去打了,这才怀上……”

    沈画:“是你自己不想打胎的?”

    阮茹:“都……都不想。”

    沈画目光冷静地看着她:“郭主任有没有告诉过你,强留孩子对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阮茹不吭声,轻轻地点一下头。

    沈画面色冷淡:“那你手术之前,大出血的时候,有没有求郭主任救你。摘除子宫你家人是没签字,那你呢?你那时候应该是局麻,意识还有的吧。”

    阮茹:“我……”

    她不敢吭声。

    沈画弯腰低头,轻声说:“手术中大出血的时候,你怕了吧。你终于明白郭主任说的你有生命危险,不是骗你的,对吧。你害怕了,所以即便你丈夫婆婆不同意摘除子宫,可你……也并不是那么坚定地拒绝,你也想活命啊。”

    阮茹咬唇:“郭主任也没问过我。”

    沈画笑了:“是啊,在家属不同意的情况下,郭主任也没问你,就按照紧急程序处理,摘除你的子宫,保住你的命。你心里是不是有点儿庆幸?庆幸郭主任没问你,没把选择题留给你。”

    阮茹:“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沈画轻轻地摇头:“你确定要我出去?我,或许能救你老公的命哦。”

    阮茹脸色一变:“你?”

    沈画:“郭主任的命都是我救的。你也听说郭主任被你老公伤得有多重了吧,但现在郭主任已经手术成功,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可你老公呢,还躺在手术台上,大家对他的伤束手无策。”

    阮茹脸色大变:“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用心救我老公,你们就是恨他,想让他死在手术台上。”

    沈画认真说:“我可以救他,真的。”

    阮茹:“……为什么?”

    沈画:“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还是说,你也想叫你老公就这么死了算了。反正他就算活下来,也得坐牢。”

    阮茹眼睛通红:“你胡说!救!救!你救我老公,求你救他,就算他坐牢也是我老公。”

    沈画点点头:“好啊。”

    她冲阮茹笑了下,转身要出病房时,看到靠在病房门边的警察头儿贺宗野,贺宗野也正在看她。

    沈画说:“家属强烈要求全力救治,我们这里是医院,甭管病人是谁,哪怕他是死囚,也得救。”

    贺宗野却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沈画也不多说,直接出去找了尚未离开的那群领导。

    在她说出要参与救治伤人者时,院里领导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邓薪海瞪了沈画一眼:“你还不够格上手术台,你连医师执业资格证都没有。”

    沈画:“我是没证,可我刚才帮忙救治郭主任了。郭主任手术难点大量失血难以控制,这位病人也有同样的问题,如果我只救郭主任,不救这个病人,外面舆论会不会认为我们医院消极抢救?”

    邓薪海气得伸手点了点沈画,却是一个字都不能多说。

    要是没有之前沈画救郭教授,那还好说,现在,沈画救郭教授明显是行之有效的,却不肯让她去救伤人者。

    事情一旦传出去,必定会有各种不好的声音。

    当然不理会这些声音也没关系,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沈画参与任查的手术。至于最终救不救得过来,就是另一回事了,至少医院什么都做到了。

    领导们还没吭声。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我觉得这位医生说的很对,让她上手术台吧。”

    贺宗野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沈画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一秒钟后沈画挪开了目光。

    沈画获批参与这台手术。

    郭主任的手术,她只负责止血,同样的,任查的手术,她也只负责止血。

    对于主动要求救治伤人者的沈画,其他医生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台手术甚至比郭主任的那台耗时还久。

    手术结束时,沈画脸色惨白,无菌服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从手术室出来,那个婆婆就在外面等,一听说儿子的命保住了,脱离危险了,那婆婆瞬间松了一口气,激动得大哭。

    沈画洗好手,又去见了阮茹一面:“你老公的命保住了。”

    阮茹顿时惊喜:“真的……手术成功了?”

    沈画点头:“手术非常成功,哪怕全世界最好的医院,也做不到这么成功。”

    阮茹高兴不已,立刻又说:“医生,你说我们给郭主任赔礼道歉行不行?能不能让我老公少判点?”

    沈画:“那是警察和法官的事,我不懂。”

    阮茹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说:“谢谢你。其实……其实我真的很害怕,怀上五胞胎后,我就没轻松过,动一下就晕……问了好多医院,看了好多医生,都说保不住。郭主任也很肯定地跟我说,不能留孩子,不然连我都会没命。可是……”

    阮茹哭了起来,“可是我婆婆和我老公太想要孩子了……一提把孩子打掉,他们就……我害怕,我不敢……这次跟我婆婆吵架,我是……我是……”

    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沈画看着她,帮她说出口:“你是故意挑你在医院,且你老公不在的时候,摔自己一下,果然开始大出血,立刻就要进手术室。正常情况下,郭主任肯定会拿掉你的孩子,保住你的命,且你老公你婆婆最后就算生气,也怪不到你头上。”

    阮茹脸色惨白。

    沈画笑笑:“可你没想到,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这次流产跟你之前那么多次流产都不一样。你大出血了,要拿掉你的子宫!你当时也害怕吧,可害怕之后,也有点儿轻松的,对吗?没了子宫,就不用再怀孕再流产……”

    “你也知道你婆婆和你老公绝对不会答应让医生摘除你的子宫。”

    “你不必做选择,郭主任帮你做了选择,摘除你的子宫,保住你的命。”

    “你心安理得地躲在后面。”

    “于是,郭主任就倒霉了,要替你承受你丈夫的怒火。那些刀,本该是他砍在你身上的吧。”

    阮茹抓着被子捂着脸:“你别说了,跟你无关。”

    沈画笑着退后一步:“对啊,跟我无关。我只是帮你救了你老公,尽一个医生最基本的责任,无论病人是好人是坏人,上了手术台,他都是病人,我一定全、力、救、治!”

    “对了,你丈夫一定会长命百岁。”

    阮茹呆呆地看着沈画离开,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出了病房,沈画实在是忍不住,飞快地跑去卫生间,趴在洗手台上干呕。

    她精神力和异能消耗过度,此刻的症状就跟低血糖一样,脸色惨白,不断地冒虚汗,手脚冰冷、恶心干呕。

    她趴在洗手台上洗了把脸,喘了口气才往外走。

    外面,又一次碰到贺宗野。

    贺宗野递给她一个面包和一瓶蜜茶:“护士站就找到这个,将就一下吧。”

    沈画也没客气,吃了东西只能缓解身体上的疲劳,但依旧头疼欲裂。

    贺宗野跟她并排坐在走廊的排椅上。

    他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你,满意了?”

    沈画:“嗯?”

    贺宗野轻嗤一声:“跟我装傻?任查原本大概率救不回来的吧,你却费了这么大劲儿把人给救回来。你是觉得,他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画实在是头疼的撑不住,站起来要下楼,准备回去休息,待会儿在手机上给主任请个假,主任应该能理解的。

    贺宗野见她站起来都打飘,赶紧跟上,送她下楼。

    电梯里,贺宗野说:“任查的情况我问过其他医生了。他的命保住了,体内脏器什么乱七八糟的伤也都不是大问题,能长好,但是……他脊柱被子弹打穿断裂,有部分神经接不上了,那些专业名词我也不懂。我知道的是,他就算活着,下半辈子也只能永远躺在床上,连直起腰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行走。”

    沈画:“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们故意让他瘫痪的吧。”

    贺宗野失笑:“那倒是不可能。所有一切都记录在案,参与抢救的医生都说,如果没有你,他甚至活不下来。至于瘫痪,更是没办法的事。你们是医生,不是神。”

    沈画没搭理他。

    贺宗野自己又说道:“他这种情况,坐牢是不可能,只能监外执行,大概率就是住家里。一心迫切想要孙子的奶奶,瘫痪在床完全丧失劳动力的儿子,没了子宫的儿媳妇……哦对,全家还要背负上抢救儿子的巨额医疗债务……这样的一个家庭,可真完美啊。”

    从医院到霍延的公寓,并不远。

    可沈画实在是没有力气,拿了背包找出钥匙,跟主任请了假,在医院门口打车过去。

    保安不认得她,认门禁卡。

    见她看起来很虚弱,保安认真询问她是否需要去医院,在她表示只想回家时,保安还专门送她回去。

    公寓很舒服很干净,沈画一身难闻的味道,她甚至都没劲儿参观房子,直接找到一个卧室,就进去找浴室洗澡。

    此刻她的头像是要爆炸一般,特别难受,泡在浴缸里也就只能稍微缓解一点。

    贺宗野说的没错,其他医生说的也没错。

    如果不是她,那个人渣根本下不了手术台。

    医生们让她光负责止血,但她费了那么大劲进去,可不光是为人渣止血的,她是要去救人渣的命呢!

    她几乎耗空自己的精神力和异能储备,暗中修补了人渣大部分的伤。

    唯独留下了脊椎和附近神经,没有修复。

    毕竟她的能力已经耗空了呢。

    废了这么大的劲,她就是想要给他们所有人,一个应得的结局!

    无论是阮茹,还是她的人渣老公,亦或者是她那个婆婆,所有人都罪有应得。

    他们真该庆幸,活在这个时代,受法律保护。

    头疼……

    沈画疼得在浴缸里打滚儿,但却没一刻后悔自己这会儿的选择。

    洗完澡披了浴巾出来,她很难受很想睡,可根本睡不着,头疼得想要撞墙。

    手机响了。

    她抓了一下,却不小心把手机扫到地上。

    她又努力弯腰去抓,结果整个人栽在地上,终于拿到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霍延,我很累,没力气给你发消息……”

    电话里霍延声音响起:“你怎么了?”

    “我累,头疼……”

    她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霍延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没之前那么疼了。疲惫让她忘记去思考,为什么霍延明明听不到,却能在电话里跟她对话。

    “霍延,你给我唱首歌好不好,我头疼,想睡睡不着,想听你唱歌……嗯,这次保证听完……”

    电话那端停顿了几秒,歌声就响了起来。

    没有伴奏,只是清唱。

    如在她耳边低吟一般。

    她记不住哪怕一句的调子,可又好像每个音符都钻进了她脑子里,此刻她如同躺在柔软的云端,舒服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困意袭来,她沉沉睡去。

    梦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她被算计喝了加料的酒,肥头大耳的投资商在车上就要对她不轨。

    她拼命踹了男人最脆弱的部位,趁机从车上逃了出来,可那时的她腿脚发软,根本跑不动,很快就被追上,被拖回去……

    那是午夜,在一条公路边。

    有不少车辆经过,可是没有一辆停下来,没人愿意在这种时候多管闲事。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辆白色小轿车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女人。

    她拎着灭火器,宛如天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