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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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村子的路, 到第二天才挖通。

    但即便是挖通了,现在村子也是全封闭的隔离状态。

    刚刚离开没几天的防疫司专家团队,再次返回清市, 指挥防疫工作。

    村子周边方圆二十里的范围内,所有村落都要进行严密排查, 这次要排查的不仅是家畜禽类, 还有人。

    情况比之前的更加严重。

    村子里总共有15人死亡,这绝对是非常严重的事故。

    另外最重要的是, 这里村民的死亡, 就是证明h18新型禽流感病毒对人同样有高危致病性最有力的证据。

    之前养殖场的感染者, 也是首批感染者, 他们都没有发病,而因防护服破损感染病毒的医生梁运辉, 他的死亡只是个例,没有办法确定为感染h18导致的。

    我国又一向是以人为本, 其他感染者在没有发病的时候, 感染者们愿意接受中医治疗,那就绝对不会说把他们中的一个或者几个人留下作为对照组, 看看不治疗的话什么时候会发病。

    完全不存在这种情况。

    这也导致,梁运辉的死亡没有办法证明就是跟h18有关。

    世界卫生组织那边在看了我国提交上去的报告之后,同样不认为梁运辉的死亡跟h18有关。

    但是现在, 这个村庄的情况, 则完全证实h18对人的高危性。

    同时, 这里就像是一个天然的试验场,从这边能得到非常多的数据。

    沈画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在对已经发病的感染者进行治疗,她让魏思语协助闫正涛做好对所有感染者的纪录工作。

    他们带过来的试纸条,还有之前空投的试纸条, 已经对全村所有人都进行了病毒快速检测。

    但这个快速检测的结果不是特别准确,还需要进一步核实,目前这上唯一能用的检测手段。

    “最短发病是三娃,三到四天发病。三娃之前去广市舅舅的工厂里帮忙,五天前才回来,昨天早上发病。”

    “早的无法准确判断,从村里大量禽类死亡的时间算起,最长的感染者应该是养了上百只鸡的那个农户,他被感染差不多一个月之久,其他人感染时间会相对较短一些,但应该也都在半个月到二十天左右……”

    “也就是说,最短发病时间为三天,最长能达到一个月以上。”

    “昨天的空投的药材到了之后,就给没有发病的村民用上了,目前情况控制良好,用药的村民只有3人发病,且都被及时治疗。”

    沈画跟防疫司副司长凌呈炜报告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目前来看,h18的危险之处在于,不曾用药的情况下,一旦发病,病程会特别快,病人会紧急呼吸衰竭并发全身多器官功能性障碍,往往没有紧急救治的时间。但只要能提前发现,及时用药,绝大多数感染者的情况都能被控制,现在的数据已经发送过去,更详细的数据还需要进一步收集。”

    凌呈炜也松了口气:“有控制的办法就行,前线情况就交给你全权负责,我把你的一线权限上调,遇到紧急情况,你可酌情处理,有紧急处置权限。别的还有什么吗?”

    沈画想了一下,说道:“凌司长,还有一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药材。h18的传染性太高,传染速度又快,必须要做好大范围爆发的准备,一旦爆发,药材能否供应得上?中药的规范也是问题,年份不对产地不对,甚至是采收的时间和炮制方法不对,都会影响到药效。”

    沈画顿了顿,又说了一句:“另外还有一点就是,目前只是国内爆发,一旦国外爆发,药材问题就会越发严峻,必须要做好全面准备。不仅仅是药材方面的准备,还有很多……比如,国际上肯定会有疑问,为什么只有中药能治h18?”

    有些话点到即止即可,其实就算沈画不说,凌司长的考虑也只会比她更为全面。

    凌呈炜的声音很严肃:“小沈,我还有一个问题,在h18感染者发病之前,药物加针灸的控制,是药物更重要还是针灸更重要?”

    不得不说,凌呈炜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沈画说:“在前期,越是早期,药物就越重要,而到了后期,针灸会更重要,越临近发病,药物起效越不明显,而针灸能发挥的作用就越大。一旦发病,药物几乎对紧急救治没有任何作用,只能依靠针灸,在针灸把发病的感染者抢救回来之后,才能继续再用药物辅助治疗,但针灸一样必不可少。”

    凌呈炜又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能够针灸的医生有多少?或者准确点说,能够应对h18感染发病者的针灸,有多少医生可用?”

    沈画沉默了。

    凌呈炜在电话那端也沉默起来,显然,他从沈画的沉默中已经猜到不怎么好的结果。

    沈画叹了口气:“目前来说,针对h18感染发病者,能行针的,除了我,就只有顾深和楚兆。”

    凌呈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问到:“临时培养来得及吗?我记得楚兆你也没带太长时间?”

    沈画苦笑:“需要用到喻派金针,喻派金针若是这么容易学,就不至于差点儿从喻老这边断了传承。”

    凌呈炜深吸口气:“集中力量,从全国范围内挑选学生,总能找到好苗子吧,像是带楚兆那样带一段时间,或许可以?会不会涉及到你们喻派的传承问题?要保密什么的吗?”

    沈画:“保密倒是不需要,喻派金针本身的难度和学习的门槛,就是最好的保密,没有那个天赋,就算把所有诀窍摊开来讲,别人也偷师不得。凌司长你要是有意的话,我当然无所谓,越多越好,我愿意教。当然,对他们也是有要求的,但凡有资格学我喻派金针的,必须全部记录在案,并且对人品对医德也有要求。若有违背师门祖训者,就算没惹上医疗官司,我会亲自上门,收回传承!”

    凌呈炜有些惊讶:“都学会了的技术,还能收回去?你这得注意分寸啊。”

    沈画笑起来:“凌司长您想到哪儿去了,放心吧,我不会打打杀杀,也不会把人的记忆给截掉,更不会叫人变成傻子或者断手断脚什么的,我就只是收回传承。除了收回喻派金针的传承之外,保证不会对其造成任何人身伤害。”

    凌呈炜:“这样的话倒是没问题……你真能保证不泄密?因为一旦开始大规模招收弟子,打出喻派金针的名头,会有很多人来的,不管是国内中医各派,可能还会有国外的,比如临近的h 国和r 国,他们对我们中医的动向,一向最为敏感。喻派金针,r 国和h 国已经觊觎很久了。你应该知道,喻老当年在两国友好建交时去过r 国,给r国天皇看病……用的就是喻派金针,r 国对喻老极其推崇……个中细节我不必多说,你应该也都知道。他们的手段,可是会超乎你的现象!”

    沈画笑起来:“无妨,凌司长,只要我还有命在,我给出去的东西,随时都能收回来,金针之术也是一样。”

    凌呈炜忍不住笑起来:“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哎,我好像听说,昨天第一批物资,是由特级飞行员开着民用救援直升机送去的,跑了几趟,那技术,把人都给看花眼了。”

    沈画:“是吗?我也不太清楚。”

    凌呈炜呵呵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又交代两句就挂了电话。

    沈画握着手机,随意地自拍一张,发给霍延:“今日份,打卡。”

    霍延立刻回了消息:“多喝水,嘴唇太干。”

    沈画立刻舔了舔嘴唇,似乎还真是有点儿干,主要是这边都是取用山泉水和地下水,可此刻水源污染,最好不要饮用,矿泉水送来的又不多,又要紧着病人用,她也不觉得太渴,就喝的少了点。

    “昨天运送物资的直升机飞行员,你找的?”沈画问。

    霍延:“堂弟,以前开战斗机的,现在只是日常训练,没有紧急集训,他可以请假出来。”

    开战斗机的,难怪技术让人惊艳。

    霍延:“画画,现在方便视频吗?”

    沈画挑眉,直接打了视频过去,那边立刻接通。

    沈画:“这边信号可能没那么好。”

    霍延没说话,就只是盯着她看。

    沈画把手机摄像头对着四周绕一圈,又对准镜头说话:“风景很不错吧,一般比较封闭的地方,风景都是挺不错的,就是太封闭,太落后了,不来到这儿,压根儿想象不到。”

    霍延:“这样的地方还很多。”

    沈画点点头:“慢慢来吧,已经在改变了。”

    霍延一直盯着她。

    沈画有些怀疑自己脸上还是身上有什么东西:“怎么了?”

    霍延:“画画,等你这段时间忙完,放个假好吗?”

    沈画眨眨眼:“好啊。不过放假干什么?”

    霍延:“旅游。”

    沈画:“可以啊,我好像还从来没去旅游过,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不确定哪儿好玩,你找地方?”

    “嗯。”

    “老师!老师你过来看一下,我好像发现了点问题!”楚兆飞快地跑过来,一脸兴奋地看着沈画,双眼冒光。

    沈画转头看他:“怎么了?”

    楚兆兴奋极了:“老师,你让我注意观察那些感染者,我现在对脉气的感受更清晰了,我好像有点儿明白老师你的意思了。”

    沈画笑,点头嘉许:“不错。”

    的确很不错。

    这边的道路通畅之后,沈画第一时间把楚兆叫过来,现在这么多的感染者、发病者,是一次非常好的大型教学机会。

    这种病毒感染者体内的脉气变化会更加清晰,对于初学者来说,是感受脉气的绝佳机会。

    这个比当初顾深在猪身上感受脉气,要更轻松有效。不得不说,楚兆碰上了给好时机。

    而楚兆也的确没有辜负沈画的期许,他这第一次感受到脉气之后,又被沈画带着感受了几次,现在,他已经能够独立感受到脉气的存在,这种感受甚至还越来越清晰。

    这么短的时间,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确是天才!

    更难得的是,楚兆虽然一开始挺傲气,但在被她的喻派金针给折服之后,他之前有多傲气,这会儿就有多努力,完全不怕辛苦,都不用她说,他就能主动去做,举一反三。

    这种徒弟真是太省心了。

    她从来不怕徒弟有傲气,只要有本事,想怎么傲气都行,可若只傲于眼前的成就,被打击后就恼羞成怒或者一蹶不振,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综合来说,楚兆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苗子,值得好好培养。

    “老师,你手机有信号啊,借我用一下行吗?想给我爷爷打个电话,嘿嘿,我爷爷对您的金针也好奇着呢,一直在问我是不是真的感受到了传说中的脉气,我上回跟他说,他还不信。”

    楚兆还很兴奋。

    视频那边,霍延的嘴唇紧抿着,盯着画面中那个碍眼的人,怎么看怎么碍眼。

    现在村子道路已经通了,想打电话完全可以去村口找公用电话,或者是找巡防队员借电话,偏偏要来借画画的。

    画画是他老师,不是他保姆!

    沈画冲楚兆说:“卫生室的座机电话通了,你去那边打,我手机快没电了。”

    跟楚兆说完之后,沈画又跟霍延说:“我先去忙了,明天再给你发视频。”

    挂断视频的霍延,强忍着想要马上去学医的冲动,开始联系顾深。

    哼,画画之前带顾深那么辛苦,现在顾深学会了,不应该好好带带师弟吗?

    沈画回到卫生室这边。

    魏思语正在核对纪录。

    “你爸妈怎么样了?”沈画问。

    魏思语立刻抬头说道:“他们没特殊症状,看起来就是普通感冒,服药之后症状有所减轻。”

    沈画点点头:“药不能停。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了?”

    魏思语点头:“所有快速检测的结果都出来了,全村所有人全部感染,我爸妈和弟弟,报告闫主任和两个技术员,全都感染,仅有的没感染的,就是你和我。”

    沈画点头。

    这一点早有预料。

    魏思语看着沈画,欲言又止。

    沈画笑:“想说什么就说。”

    魏思语压低声音说道:“画画,我没有感染,是跟你给我行针用药有关的,对吧?”

    沈画点头。

    魏思语之前有一定程度的胎盘植入,手术清宫依旧无法取出所有胎盘,沈画给她行了针,顺便还带楚兆感受了一下脉气,勾了一个天才弟子来。

    魏思语苦笑,又感慨道:“真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的成绩也是很好的,当时真的雄心勃勃,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现在看看,我都活成个什么啊。”

    沈画:“任何时候开始都不算晚。”

    魏思语点头:“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学会成长,而成长的代价,如此之大。”

    沈画没多说什么,问到:“闫主任情况怎么样?”

    魏思语叹气:“他……我是有点佩服他的,从一开始就目的明确。大学的时候,他没当上班长,但他在学生会那边很吃得开,加入了团组织,后来和药剂学专业的安落落谈恋爱……安落落你记得吧?”

    沈画:“……没太深印象。”

    魏思语笑了起来:“你没印象也正常,平日里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见不到你人。安落落是药剂学那边的,姑娘性格特别腼腆,也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这姑娘脸上有片胎记,挺大的,可能也是因此才比较自卑,不爱跟人交流。因为那胎记太大,人看她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看她的胎记……”

    “而闫正涛呢,人长得不错,在学校又很吃得开,人缘很好,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男神,有特别多的女生追他。可谁都没想到,闫正涛竟然和安落落谈恋爱了。”

    “安落落一个寝室的女生,也是在学生会的,主持过好几次学校的晚会,人长得很漂亮,也一直都在追闫正涛,闫正涛对那女生的态度也很好,那女生跟安落落还是闺蜜……真是谁都没想到,闫正涛原来喜欢的不是那个女生,而是安落落,所有人都觉得太魔幻了。”

    沈画挑眉。

    魏思语说:“闫正涛和安落落在一起之后,那个女生还闹了闫正涛一场,质问闫正涛如果不喜欢她的话,为什么一直吊着她,暧昧不清。那女生还质问安落落,明知道她喜欢闫正涛,为什么安落落跟闫正涛在一起了,却都不肯告诉她一声,看着她每天在寝室说自己怎么对闫正涛倾心,说自己今天又怎么去追闫正涛了,质问安落落看笑话看得很开心吗?”

    沈画:“……”

    魏思语说:“当时很多人在,闫正涛直接告诉那位女生,他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安落落,跟那个女生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一起在学生会共事罢了,至于说后来,他对那个女生和颜悦色,也不过是因为那个女生是安落落的闺蜜,他想从她口中打听安落落的喜好,方便追安落落……也就是说,那个女生,彻头彻尾就是个工具人,偏偏那女生以为闫正涛是在跟她暧昧,动了心。”

    沈画揉了揉没心:“然后呢?”

    魏思语说:“闫正涛和安落落谈恋爱谈了两年,一直到毕业季,闫正涛的所有资历都够,他要参加选调的时候,有人忽然发现……一直都很内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安落落,她爸爸是组织部的一位领导……”

    大学生干部参加选调,是一条走体制的捷径。

    沈画秒懂。

    “那现在呢?闫正涛不是说他还单身吗?”沈画问。

    魏思语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就在毕业前夕,安落落把他踹了。”

    沈画:“为什么?”

    魏思语:“安落落说,其实她什么都知道。闫正涛心里喜欢的还是她闺蜜,就是那个女生,可当安落落无意中说出自己的家庭情况之后,闫正涛就有意无意地接近她。安落落压根儿就不喜欢闫正涛,她喜欢她闺蜜,因为从小到大,她闺蜜是唯一一个真正没有用异样眼光看她,且把她当成正常人,没有表现出怜悯的。安落落就是不想让闺蜜被闫正涛骗……”

    沈画:“……神奇。”

    魏思语笑了起来:“的确是挺神奇的,这办法的确是一劳永逸,她闺蜜对闫正涛彻底死心,但也跟安落落决裂了,可安落落好像不觉得有什么,她甚至还介绍自己的发小给闺蜜。反正这脑回路我也不太懂。”

    沈画失笑。

    魏思语又看向沈画,正色道:“画画,我说这些,是想说……”

    沈画笑了:“是想说,无论闫正涛怎么对我献殷勤,都留个心眼儿?”

    魏思语轻咳一声:“背后说人长短很是不该,可你救了我的命,我……”

    沈画笑了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魏思语连忙点头。

    就在这时,楚兆又过来叫沈画:“老师,闫主任的情况有变。”

    沈画立刻过去。

    楚兆说:“闫主任体内的脉气有很明显的变化,我觉得……他可能快要发病了!”

    沈画看向闫正涛:“你确定不现在用药治疗?治疗的话,情况没有那么糟糕的,如果不治疗,一旦发病,没有谁能确保百分之百地把你救回来。”

    闫正涛从沈画笑:“有你在,我放心。班长,你再来纪录一下我的情况,这些都是第一手的研究资料。”

    出于人道主义,在这种时刻,必须以救命为先,绝对不可以拿感染者做实验。

    因此,沈画在开始救治之后,就是划分优先等级逐一救治,不存在试验的情况。

    这也导致了,到目前为止,还无法明确感染者的病程发展。

    比如感染者在初期是什么样子的都知道,那么在中期后期了?

    尤其是感染者在即将发病时,又会有什么症状表现?这些数据都没有拿到,因为人命优先的原则,不可以拿感染者来做实验。

    偏偏这些数据又特别重要,对日后大范围的防疫和救治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接下来,在感染进一步扩散之后,可能在感染者中征集志愿者,但即便如此,任由感染者发病以此来进行观察,依旧是很不人道的行为。

    闫正涛呢,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机会,在试纸快检之后,他拒绝接受药物治疗,主动要求专家小组纪录他的病程进展,生理数据上的变化……

    可以说,这份数据非常重要,那么在关键时刻主动提供这份数据的闫正涛,必然会加分,这对他日后的仕途来说,只有好处。

    这次h18的疫情影响越大,闫正涛后续能得到的好处就会越多。

    本来,h18的潜伏期一般都比较长,闫正涛从感染到发病,正常来说至少也要十几二十天。

    可没想到,今天才是感染的第三天,闫正涛竟然就也要发病了,看来他是少数的快发的感染者,就跟老支书的孙子三娃差不多。

    沈画看向楚兆:“你怎么判断的?”

    楚兆很是兴奋:“老师,你让我感受脉气,注意脉气的变化。我在所有感染者体内都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脉气现象,就是潮汐,所有感染者体内的脉气都像潮汐一样,一浪很高,紧接着又迅速退去……这样一浪接着一浪,一高一退,周而复始。而且每个人体内脉气的潮汐变化都不同,频率上有快有慢。”

    “一开始我还觉得是不是错觉?后来确定,不是错觉,就是这样的。正常人体内脉气变化是平稳的,就像是一条一直流淌的河,脉气在河中不断流动。可是感染者体内的脉气,就如潮汐一般运动,一进一退。”

    “我还发现,发病者体内的脉气潮汐运动更加明显,频率更快,在治疗之后,频率明显变慢……”

    楚兆兴奋地说:“老师,我的猜测是,根据感染者体内脉气潮汐变化,可以判断感染者什么时候会发病!从闫主任这边,就可以得到论证。”

    沈画笑了,“那闫主任的情况,就由你来负责。”

    沈画说着就看向闫正涛:“闫主任,我再跟你重申一遍,一旦你发病,并没有任何人能百分百确保把你救回来。”

    闫正涛脸色微微一变,片刻之后,他咬牙说道:“沈画,你会尽力吗?”

    沈画挑眉。

    楚兆首先不满起来:“老师只是说,病情谁都无法给出准确答复,没有人会告诉你,百分百能治好你,这种保证你只能跟老天爷要,医生给不能。但不承诺不代表不尽力!我们医生对每一个病人,都会尽力!”

    闫正涛笑笑:“只要尽力就好。”

    沈画看向闫正涛,闫正涛也在看她,两人都没说话,但互相都能理解彼此的意思。

    对于沈画来说,闫正涛肯为了官途赌上命,那是他的事,这份魄力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而她,只要数据即可。

    半个小时之后,闫正涛就开始发病。

    楚兆立刻进展起来。

    从发病初期的脉气变化,到闫正涛身上出现的病例反应,楚兆一样都没放过,全部都纪录下来。

    沈画也没离开,闫正涛为人如何她不评价,但现在她得确保自己的天才徒弟,不会要了闫正涛的命。

    病情发作初期,气管不明原因快速肿胀,肺部不明原因塌陷,呼吸困难……

    闫正涛张大口努力呼吸,不断深呼吸,可是根本吸不到气,好像吸再多都不够一样,脸色也开始憋得通红……

    接着,全身都出现病理反应……

    楚兆紧紧抓住闫正涛的手腕,时刻监控他体内的脉气变化。

    “老师不好,他要到极限了!”楚兆忽然一惊,立刻开始动手给闫正涛施救。

    沈画没动作,就站着看楚兆给闫正涛行针……

    “呼——”

    一阵尝尝的呼吸,伴随着咳嗽,闫正涛如同是溺水的人终于上岸,终于吸到新鲜空气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

    刚刚那一刻,真是濒死一样的感觉。

    任何一个人都绝对不会想要体会第二次。

    楚兆继续行针,魏思语也把药端过来,喂闫正涛喝下……

    又半个小时之后,闫正涛的情况才算稍微稳定下来。

    楚兆立刻又对他做各种纪录。

    闫正涛虚弱地看着沈画,笑笑:“终于知道在鬼门关走一遭是什么感觉,活着真好。”

    沈画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h18疫情防控进入关键时期。

    因为这种病毒传播速度太快,必须大面积进行封锁、排查、消杀,同时还要做测试。

    可是由于前期对h18的认识不够,准备也不够充分,如今只有快速检试纸条来供人畜检测时候感染h18。

    试纸条的好处是速度够快,但坏处是不够准确,误差较大,同时,试纸条的数量也不够。

    现在已经让相关企业加班加点地生产,但产能没那么快提升上来的。

    唯一还算是好消息的,就是h18对人治病的特性,感染者在潜伏期是安全的,潜伏期相对来说较长,目前发现最短的潜伏期是3天,最长的超过一个月,绝大多数感染者的潜伏期在10到20天左右。

    潜伏期的安全性,和潜伏期的长度,能够确保更多感染者被尽快发现,并且有时间接受治疗。

    由于在潜伏期治疗效果非常好,因此被排查到的村庄,人们也不算太恐慌,只是都想尽快接受检测。

    但检测试纸条产能上不来,那就只能不分范围地进行用药预防,之后再进行检测……

    一个一百六十多人的村庄,高达15人的死亡,国家防疫司已经正式对h18的高危致病性进行更新,同时把相关情况再次上报给世界卫生组织。

    有关病毒的特性,病毒的潜伏期,发病期的症状等等,全部都已通报给世卫组织,另外,病毒在潜伏期,使用中医针灸加中药,对感染者病毒转阴具有很好的效果等情况,也一并通报给了世卫组织。

    这一次,总算引起了世卫组织的重视,世卫组织甚至安排了调研小组赶来进行调查。

    封村第四天,又有一批物资运送进来,还有一些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

    这些工作人员要负责帮忙再次对村民进行病毒检测,同时还要对全村进行消杀。

    h18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很脆弱的一种病毒,在离体之后的存货时间只有几个小时,50度以上的高温,还有各种常见消毒液甚至是生石灰等等,都能迅速将其灭杀。

    工作人员前来,就是要对全村进行消毒灭杀的。

    负责往卫生室搬运物资的这名工作人员,身高比较高,一趟一趟地搬运物资进来卫生室。

    楚兆赶给闫正涛做完这一遍检查,直接指挥那名搬运物资的工作人员:“矿泉水不要堆这边。”

    说了好几遍,搬运物资的工作人员都没反应,楚兆气得无语,再一看,好么,这位傻大个正盯着不远处忙碌的沈医生,目不转睛。

    “哎我说,你看什么呢,那是我老师……”

    楚兆话音未落,傻大个忽然动了,飞快地跑向沈画。

    “你干什么!”楚兆吓了一跳。

    沈画也吓了一跳,为了方便对重症感染者集中治疗,临时征用了卫生室外面的石棉瓦棚。

    这种石棉瓦棚,下面是用树干做支撑,用钉子钉起来的,上面放的是失眠瓦片。看样子已经用了很多年,石棉瓦很多都碎裂了,棚体也有些摇晃,风一吹,就会有碎裂的石棉瓦片掉下来。

    刚刚一阵风吹过,棚又摇晃一下,头顶一大片石棉瓦碎片掉下来……

    沈画正要躲,背后有人把她猛地拽过去。

    石棉瓦碎片啪嗒掉在地上,差一点没能砸到她。

    沈画看向拽她的人。

    “谢谢。”

    沈画连忙道谢,“你没事吧?哎,防护服破了!”

    沈画的脸色立刻一变,问到:“你们来之前喝过药吗?待会儿记得再继续喝药,明天早上做个检测,看是否感染,如果感染就暂时不能离开了。”

    那人还是闷不吭声。

    沈画有些纳闷,一抬头,对上某人的眼睛。

    她顿时抽了抽嘴角:“你怎么来了?”

    楚兆也已经跑过来,连忙问沈画:“老师没事吧?没砸到吧?你这傻大个,跑的还挺快,谢谢你救我老师啊,在这儿谁都可以受伤,就我老师不能受伤。”

    “你说谁傻大个。”

    沈画瞪楚兆。

    楚兆眨眼:“他啊,刚才我跟他说半天话,他都不理我。”

    沈画皱眉,也懒得跟楚兆解释霍延听不见,她直接跟楚兆说:“有紧急情况立刻找我,我先回房间。”

    “好。”

    楚兆刚答应下来,就发现自家老师竟然拽着傻大个朝她房间走去!

    到了房间,沈画帮霍延脱掉身上已经破了的防护服:“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说让你留在清市等我吗?”

    霍延抿唇看她,一言不发。

    沈画微微皱眉,立刻开始想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

    “我昨天有给你拍视频打卡吧?没超过24小时啊。”沈画说。

    霍延:“……你已经来这边一周了,今天要给我行针的。”

    沈画:“!”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忙忘了……”

    她是真的忘了。

    霍延低声说:“我不敢随便吃药,就穿了防护服来……是不是给你添乱了?”

    沈画:“没有,现在这边工作没那么忙,有楚兆在,我轻松多了,再有两天等专家组过来接手这边,我就可以离开了。”

    霍延顿了顿:“楚兆很厉害?”

    沈画点头:“天赋很不错,学东西很快,难得的是没架子,什么活都愿意干。”

    霍延:“……画画,他学了多久。”

    沈画:“喻派金针吗?一个月左右吧,怎么了?”

    霍延抿唇:“……做音乐是不是很没用?在这种时候,能帮得上忙的只有医生。”

    沈画笑了:“能学会喻派金针的人不少,但能把音乐做到你这种程度的,只有你一个。能给我打下手的人很多,能给我缓解头疼的,只有你的歌。进宝同学,你是独一无二的,无人可以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