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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其势如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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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获庄客密报,说夫人房中夜夜都有男子进出,又与大爷过从甚密,想是两人有什么私情,庄中早已传得沸沸汤汤,只是不敢教二少爷知晓。阿傻的庄主大哥找了妻子与义兄对质,两人居然供认不讳。

    “她嫁你之前,已是我的人啦!只是谋夺你的家产,想栽个便宜老子给你做,隐忍至今。”那人冷笑:“你辨不出新鞋旧鞋便罢,没想在床上也不怎的,要如何掳获女人心?”

    阿傻的庄主大哥气疯了,但毕竟还是爱着美丽的妻子,咬牙道:“兄弟一场,我也不为难你。过去事一笔勾消,你且离去,此后莫踏入东海一步。如不遵从,休怪我刀下无情!”

    那人哈哈大笑:“你怎不问婆娘,她想跟的到底是谁!”阿傻的大嫂说:“以我的美貌,当匹配盖世英雄,不嫁赶车做买卖的行商。

    你继承武林名门,不求发扬家业、技压群雄,反而去干那市井营生,我深以为耻。除非你证明自己强过了大爷,否则我宁可跟他,好过跟你这个窝囊废!”

    阿傻的大哥怒道:“我好歹也是练武之人,还没不要脸到去欺压寻常百姓!我练了十几年的上乘刀法,他于武功只懂些许皮毛,你说这话,莫非是要他的命?”

    那人冷笑:“你莫叫庄客一拥而上,人多欺负人少,我怕甚来?”阿傻的庄主大哥受激不过,只是一想到先祖累世侠名,断不能坏在自己手里,坚持不答应与他决斗。

    那人见他如此忍得,大摇大摆带阿傻的大嫂离开,阿傻的庄主大哥也不许愤怒的家丁庄客留难,眼睁睁看二人扬长而去。

    阿傻兄弟俩嘴上虽不说,心中俱都是千刀万剐。时日一长,阿傻的庄主大哥益发思念娇妻,数月间好生消瘦,整个人褪去一圈皮肉。忽有一天,一名文质彬彬的书生登门求见,自称来自“秋水亭”

    “我知道这个地方,是专门让人决斗的。”阿傻的大哥蹙眉道:“我家世代长居雪域,甚少过问江湖事。贵门专程遣使,意欲何为?”

    使者说:“是这样。有人到沉沙谷折戟台挂牌求战,指名七天内欲与庄主一决高下,按照敝门主人定下的规矩,特来邀请庄主应战。”报上挂牌之人的姓名,竟是那人。

    阿傻的庄主大哥道:“你回去同你们门主说,武者不与常民相斗。我一早便拒绝了此人挑衅,以后也不欲理会,请贵门勿受所托,避免困扰。”

    使者说:“我明白啦。我这就回报台内,相信庄主日后也不会再受其打扰。按照秋水亭的规矩,挂牌求战之人,须以一件等值的物品为代价,对方若应允接战,此物将归秋水亭所有。如超过期限仍不能成,则退回原主,解除挂牌契约。

    “而一物不能两寄,前度约战不成,二度挂牌时便须增加质押,以防有人以一物长期挂牌,既拖累了本门的声誉,又无端消耗人力物力,造成双方困扰。

    除非那人还能拿出更有价值的宝物抵押,否则庄主此番拒战,秋水亭通常不会再受理那人二度挂牌。”

    阿傻的庄主大哥听得有趣,又问:“秋水亭名声虽好,却要如何邀人赴战?如非必要,谁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使者解释:“庄主所言极是,敝门定下规矩收取质押,为的正是这点。挂牌之人所付的代价,多用于邀请对手应战之上,敝门非为图利,只想做公证而已。”“原来如此。”

    阿傻的庄主大哥好奇道:“那人挂牌之时,抵押的又是什么物品?”使者微微一笑。“是一位极为美丽的女子,名叫明栈雪。”“那厮拿你嫂子做抵押?”黄缨惊叫。阿傻阴阴点头。

    独孤天威怒道:“简直混蛋!这与拐子有什么分别?”转头对南宫损叫嚣:“好你个老浑球哇,居然敢拐卖人口!还想办捞什子竞锋会,不必啦!这下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说的?”

    南宫损肃然道:“独孤城主,秋水亭一年数百乃至数千场决斗,老夫近年鲜少亲与,若无详细时间、事主姓名等,核对过敝门文书,不敢妄称有无。

    老夫只能担保:以今日秋水亭在天下武林的地位,若受此质,必有接受的道义与理由。否则剑决生死事,谁肯交付秋水亭?”众人一听有理,独孤天威气焰顿消,摸摸鼻子喝酒。

    耿照解译阿傻的道玄津手语,继续道:“我大哥先是十分生气,想了一想,忽然问:“我若答应决斗,可否以这名女子为代价?”使者面露难色,也想了一想。”

    当日在山庄,秋水亭派来的书生使者思索片刻,回答道:“庄主,人是活物,不比刀剑金银,敝门若转了给庄主,与贩卖人口何异?传出去须不好听。这样罢,不若庄主也抵押一物,将此战的抵押品明姑娘换去,我们就当作没这件抵押。

    “明姑娘目前正在沉沙谷作客,敝门奉为上宾,不敢怠慢。庄主战后,不妨亲至敝门云客居,劝说明姑娘同去,在文书记录上,此战的代价便是庄主所质之物,决计不现“明栈雪”三字。

    庄主以为如何?”阿傻的庄主大哥想了一想,听来似乎不坏,点头道:“如此甚好。依先生之见,我该押什么比较好?”使者道:“明姑娘天香国色,世所罕有,敝门才接受为质。

    要换掉这件抵押,不能用金银俗品。我听说贵庄藏有一柄稀世宝刀,传落百年、削铁如泥,以此刀为质,可抵绝代佳人。”阿傻的大哥怫然不悦。“荒唐!家传宝刀,岂可轻易与人?”“庄主有所不知。”

    使者劝道:“庄主若然得胜,便可优先以微薄的报酬购回所质,按秋水亭的规定,镌有大匠落款、属名世器物者,至多得以百五十两白银购回。

    相对于时价,这笔花销可谓聊备一格,不过形式而已。莫非庄主不舍得?”阿傻的庄主大哥心中一算,百五十两的确是便宜,这秋水亭果是公证事业,非是市侩敛财,于是一口答应下来。

    阿傻年纪虽小,却不像兄长那般宽心,隐约奇怪:那人的武功只得先父的一点皮毛,为何一意求战?

    秋水亭的换质建议十分复杂突兀,似应深究其背后的动机。还有她们俩深夜挖坟的目的总之,每件事都透着古怪。但大哥不听他的劝告,笑着说:“我一定把你大嫂带回来,让我们一家团聚。你别担心。”

    阿傻心底一抽,不禁低头,胸中像是打翻了五味酱,说不出什么滋味。“不用问,你大哥肯定是输啦。”独孤天威大笑:“哪有这么笨的人?

    人家一直要的东西、死命想着你这么去做的,肯定有诈!说不定那厮是个绝顶高手,躲在你家扮灰孙子,等的就是上场一刀、将你兄长了帐!”“我大哥最后是输了。”阿傻静静比划。

    “临上场前,大嫂和他见了一面,悄悄在他耳畔说几句。我大哥那样温和的人,却陡地变了脸色,决斗时仿佛失心疯,发狂也似的猛砍猛劈,招招欲置那人于死地。

    据说那人起先居于下风,后来越打越见章法,使开一模一样的刀路,在最后关节险胜我大哥一招。

    “我大哥怔怔发呆,连那人当着他的面、拿出一百五十两买走了家传宝刀也没反应,大嫂也随那人去了。那人笑着说:“你若不服,我再给你个机会。你回家苦练半年,再到秋水亭来挂牌挑战,我决计不躲不逃,等你把义父的刀给赢回去。”

    “我大哥回到家里,发了一顿脾气,把所有东西砸烂,还将庄客都揈了出去。后来,他每天除了练刀什么都不做,家里的仆役们十分害怕,都说庄主发疯了,接二连三离开了庄子。大哥他,再也不和我说话”

    耿照微微一怔,闭上了嘴。他忽然明白,阿傻大哥失常败阵的原因。明栈雪阿傻那有着美丽面孔、美丽胴体,以及美丽名字的嫂嫂

    在临上阵的前一刻,用世上最最恶毒的武器,揉碎了庄主大哥的心,令他悲愤欲狂。除了义兄,雪儿还偷了其他男人哟!那人夜夜都要我,令雪儿欲死欲仙,比义兄还教雪儿神魂颠倒。

    他那儿又细又长,每一回都像要扎进心窝子里,好好尖好狠、好麻人,好好爽利“你的好弟弟呀”她微闭美眸,轻咬他的耳垂,似有几分不舍、几分回味:“真要插死雪儿了!”

    惨遭背叛的庄主大哥走上了心爱弟弟的老路,将自己的心封入幽冥。唯一支持他继续下去的,就只有“取回父亲的刀”这个强烈的信念。苦练半年之后,他亲上沉沙谷折戟台,挂牌挑战那个夺走一切的人。“庄主可有匹配此战之,能物供抵押?”

    秋水亭的主事恭谨问道。他从衣囊里取出一封黄柬。那是庄园的房地契,与宝刀一同,传下十余代。如今虽已破落,昔日旧人俱都星散,仍是他们兄弟俩最后的栖身之所。

    那人变得与半年全然不同,并非是华丽的衣饰或昂贵的玉扳指,更不是夜夜独占那再也不来观战的绝代丽人的满足欢快,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慑人之威,踏步退敌、双目如电,仿佛一动便会迸出无匹锐气,刹那间将敌人一分为二那一种,名为“霸气”的可怕武器!日夜苦练家传绝学的庄主大哥谨慎起来。

    这半年间,他所挑战过的武林名家远超过三代先人的总和,这才发现自己的刀法造诣堪称上乘,经过无数实战历练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输过。以“精纯”二字胜过半路出家之人,是他自前次败战悟出的致胜关键。

    这一次,两人比拼到两百招后才分出胜负。在旁人看来,阿傻的庄主大哥招数精炼、内力沉雄,每一式劲发七分,还蓄三分后劲,其势如猛虎,变招却又不失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