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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婠婠明白太夫人的眼神。
只是她对这种想法不以为然。
一个家族的鼎盛，并不只是因女子撑起来的。
她是燕王妃又如何呢？
也不过是仅仅能护着一些家中的姐妹女眷而已。
真正能够叫一个家族在帝都立足的，还要男人们出息。
如果一味的只知道凭着女子的得宠，女子嫁得好，姻亲出众，那还有什么意思？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什么打击太夫人的话。而是低声对太夫人做安慰，叫她不要因皇帝这次惩罚了承恩公担心。待太夫人也察觉到自己有些过了，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她就把李妃这几日在宫中如何发丧等说了。这些都是燕王回王府的时候告知婠婠，当婠婠知道李妃已经被送入皇家的妃子陵寝，可是皇帝却并未抬举李妃的位置还有封号就知道，李妃在皇帝的心里不止是不得宠。
或许，皇帝还有点讨厌李妃。
不然就算是寻常的嫔妃过世，哪怕早就无宠，可是为了叫她身后荣光体面一些，总是会抬举一二，加封一二。
如李妃，本应该被抬到贵妃位，赐下一个好听的封号，才是皇帝对李妃的盖棺定论。
可是皇帝连这都没有给，可见……
也或者是，李妃之死这件事的确叫皇帝不快。
若李妃是病死，或是寻常过世，想必皇帝不会这样动怒。能叫皇帝这样恼火，可见是李妃夜半无人，没有知会任何人就一个人去那种黑灯瞎火的地方叫皇帝起了疑心。会是怎样见不得人的勾当才叫李妃这样藏着掖着瞒着，甚至因此落水而死？也或许是因为帝王心中这样的怀疑还有猜忌叫他的心里不痛快，因此皇帝不仅没有给李妃死后哀荣，甚至还在前朝屡次呵斥了宁王。
宁王如今焦头烂额，简直没法活了。
不过更叫婠婠诧异的是，楚玉竟然留在了宫里。
她被赏了板子之后并未和宁王一道出宫，而是去了端仪公主的宫中停留，婠婠心中疑惑，就对太夫人轻声说道，“您也不要担心。我听说楚玉留在宫里了。”
她如今连姐妹都不叫了，太夫人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苦笑。
“这事儿我知道，太医来的时候我问过。那丫头的脸被伤成那样儿，若是回了王府叫宁王殿下看清楚了，记住了她狰狞难看的脸，那以后她必然失宠。”太夫人满心疲惫，见婠婠微微颔首，就靠在一旁轻声说道，“想必她是想养好了伤再回去王府。”她还不知道出于这顿板子乃是因冒犯婠婠被打的，见婠婠微微点头，就轻声说道，“也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二丫头素日里不着调被废也就算了，可是她行事虽然小家子气，却一向稳妥。”
婠婠也觉得奇怪。
楚玉一向谨慎，可是那一日在宫里咄咄逼人，叫婠婠都大吃一惊。
她露出几分茫然，却没有对太夫人解释什么。
“端仪公主与她要好，应该会护着她。”
“只不过李妃这件事……李家大概要急了。”太夫人目光清明了几分轻声说道。
婠婠一愣。
“李家？”
“他们家前些时候被陛下治罪成那样儿，如今还能撑住都是因宫里有个娘娘，宫外有个皇子。如今李妃没了，李美人虽然也出自李氏，可是一想都不得宠，位份低微，在陛下面前也没什么体面。李妃这一死不要紧，不提别的，就宁王，他在宫中的支援就断了。形同断了臂膀。”哪怕李妃不得宠，可是只要李妃在后宫枕镇着，那对于宁王来说就是宫中的援手。可是李妃这一死，日后宫中的风吹草动，还有在皇帝面前的位置，恐怕都要微弱。
宁王以后不仅是在宫中说不上话了。
他以后想频繁进入宫中都难。
太后本就不待见他，从不见他，从前宁王能进宫中就是打着看望李妃的旗号，还能和皇帝说说话，或是展现一下自己的孝道。
可是以后呢？
总不能去看李美人吧？
李美人虽然是庶母，可是太年轻，年轻的嫔妃还有成年的皇子，那么这是母家的庶母也叫人看着不像话。
太夫人的话叫婠婠听了本没有往心里去，待听到这，突然心里咯噔一声。
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发凉，仿佛明白了什么。
“五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见婠婠的脸色很不好看，楚四太太正给太夫人倒茶，见了婠婠的脸色顿时惊讶了起来。她比一旁婠婠的母亲周氏还要担心，上前摸了摸婠婠的额头好奇地问道，“莫不是病了？”婠婠的脸色苍白，看起来的确像是病了。太夫人也好奇地探过身来看她。婠婠见长辈们都关心自己，不由不好意思地抬手按了按自己白皙的额头，红着脸说道，“并没有什么。”
她长长的袖摆落下来，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臂，还有手腕上的血玉手镯。
皙白的手臂趁着血一样的玉镯，鲜艳怡人。
太夫人本没有放在心上。
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喜欢这样颜色鲜艳的玉镯，本就是十分平常的事。只是她探过来离得近了，却突然猛地一顿，顾不得旁的，一只有些颤抖的苍老的手猛地握住了婠婠纤细的手臂，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指着婠婠手腕上的镯子问道，“这是哪儿来的？”见婠婠露出几分茫然，她顾不得别的，竟喘息了几声艰难地坐起，伸手就把婠婠手腕上的镯子给抹了下来，放在手中反复地看，脸色苍白。
“这镯子？”婠婠一愣，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三姐姐给我的。”
这只血玉手镯正是楚兰当初送给她贺喜她新婚的那枚手镯。
因婠婠喜它匀净鲜艳，颜色极好，很衬自己，因此日日都戴在手上，喜欢得不得了。
燕王见她喜欢，还因此叫人也去做了一样儿的镯子给她，只是不知怎么，这镯子比起来，婠婠还是更喜欢这只。
“三丫头给你的？”太夫人拿着这镯子把玩，嘴角微微落下，见婠婠疑惑地看着自己，想了想才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这镯子我从前仿佛在哪里见过，是十分稀罕的珍玩，仿佛是……在某位贵人的身上见过，因此才会这样诧异，按说这镯子不应该流出来。”见婠婠露出了然的目光，太夫人顿了顿对婠婠含笑问道，“只是那位贵人是我从前非常尊重的一位长辈，五丫头，这镯子你可不可以给了我？”
“您能喜欢，是我们这些小辈的孝敬。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舍不得呢？”
婠婠见太夫人对自己露出笑容，垂头看着这镯子爱不释手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是啊。我是真的没想到竟然还会见到这只镯子。”太夫人轻声说道。
“若您喜欢，我家殿下还给我做了好几个，不如叫孙女儿全了这片孝心，都拿来给您？”
“一个就足够了。而且这镯子是有我的一点记忆在里头，自然珍贵。换了别的，倒都是燕王殿下对你的一番心意，给我了又有什么用。”太夫人似乎真的很喜欢这枚血玉手镯，颤巍巍地拿了一方十分柔软的帕子来将这枚镯子放好，也不假手于人，只径直揣入了自己的衣袖里，这才看着婠婠柔和地说道，“五丫头，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我今天很高兴。只是一会儿殿下来接你，你就和他回去。”
“老太太？”
“你们几个姐妹的姻缘都不顺遂，我瞧着心里也难受。”
“殿下对我很好。且老太太何必难过？九皇子殿下对六妹妹很好，韩国公府对三姐姐也很好……”
“你说的这话。”太夫人眉眼舒展起来，露出几分老人特有的满足，轻声说道，“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三丫头了。也不知道她在韩国公府养胎到底是不是真的好。对了，她还给过你什么东西？你就借花献佛，都孝敬给我当个念想。”她对三小姐楚兰的挂念，婠婠觉得有点奇怪，然而到底是长辈的一番慈爱之心，想了想才摇头说道，“三姐姐只给了我这一件镯子。老太太若您真的想念三姐姐，不如去看看她。”
“哪里还三丫头等着老太太去看。不如叫她回来。”楚四太太急忙说道。
“她大着肚子，折腾她做什么。”
“不过是养胎。”见太夫人心疼楚兰不想叫楚兰回来，楚四太太如今一心侍奉太夫人，急忙笑着说道，“且就算是养胎，也没有天天躺在床上的道理，出门前后都是坐车，走几步路难道还累着她了？”见太夫人默许了自己的话，楚四太太急忙说道，“我明天就叫三丫头回府来给您请安。”她这样孝顺，太夫人也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了婠婠说道，“我也的确像看看她精神好不好，身体好不好。”
她既然这样说，第二日楚兰就叫丈夫韩宁陪着一块儿回了娘家。
太夫人叫众人都出去，只留了楚兰一个，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冷意，把一枚血玉手镯丢到了楚兰的面前。
“这镯子你给五丫头的？”她冷冷地问道。
婠婠明白太夫人的眼神。
只是她对这种想法不以为然。
一个家族的鼎盛，并不只是因女子撑起来的。
她是燕王妃又如何呢？
也不过是仅仅能护着一些家中的姐妹女眷而已。
真正能够叫一个家族在帝都立足的，还要男人们出息。
如果一味的只知道凭着女子的得宠，女子嫁得好，姻亲出众，那还有什么意思？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什么打击太夫人的话。而是低声对太夫人做安慰，叫她不要因皇帝这次惩罚了承恩公担心。待太夫人也察觉到自己有些过了，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她就把李妃这几日在宫中如何发丧等说了。这些都是燕王回王府的时候告知婠婠，当婠婠知道李妃已经被送入皇家的妃子陵寝，可是皇帝却并未抬举李妃的位置还有封号就知道，李妃在皇帝的心里不止是不得宠。
或许，皇帝还有点讨厌李妃。
不然就算是寻常的嫔妃过世，哪怕早就无宠，可是为了叫她身后荣光体面一些，总是会抬举一二，加封一二。
如李妃，本应该被抬到贵妃位，赐下一个好听的封号，才是皇帝对李妃的盖棺定论。
可是皇帝连这都没有给，可见……
也或者是，李妃之死这件事的确叫皇帝不快。
若李妃是病死，或是寻常过世，想必皇帝不会这样动怒。能叫皇帝这样恼火，可见是李妃夜半无人，没有知会任何人就一个人去那种黑灯瞎火的地方叫皇帝起了疑心。会是怎样见不得人的勾当才叫李妃这样藏着掖着瞒着，甚至因此落水而死？也或许是因为帝王心中这样的怀疑还有猜忌叫他的心里不痛快，因此皇帝不仅没有给李妃死后哀荣，甚至还在前朝屡次呵斥了宁王。
宁王如今焦头烂额，简直没法活了。
不过更叫婠婠诧异的是，楚玉竟然留在了宫里。
她被赏了板子之后并未和宁王一道出宫，而是去了端仪公主的宫中停留，婠婠心中疑惑，就对太夫人轻声说道，“您也不要担心。我听说楚玉留在宫里了。”
她如今连姐妹都不叫了，太夫人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苦笑。
“这事儿我知道，太医来的时候我问过。那丫头的脸被伤成那样儿，若是回了王府叫宁王殿下看清楚了，记住了她狰狞难看的脸，那以后她必然失宠。”太夫人满心疲惫，见婠婠微微颔首，就靠在一旁轻声说道，“想必她是想养好了伤再回去王府。”她还不知道出于这顿板子乃是因冒犯婠婠被打的，见婠婠微微点头，就轻声说道，“也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二丫头素日里不着调被废也就算了，可是她行事虽然小家子气，却一向稳妥。”
婠婠也觉得奇怪。
楚玉一向谨慎，可是那一日在宫里咄咄逼人，叫婠婠都大吃一惊。
她露出几分茫然，却没有对太夫人解释什么。
“端仪公主与她要好，应该会护着她。”
“只不过李妃这件事……李家大概要急了。”太夫人目光清明了几分轻声说道。
婠婠一愣。
“李家？”
“他们家前些时候被陛下治罪成那样儿，如今还能撑住都是因宫里有个娘娘，宫外有个皇子。如今李妃没了，李美人虽然也出自李氏，可是一想都不得宠，位份低微，在陛下面前也没什么体面。李妃这一死不要紧，不提别的，就宁王，他在宫中的支援就断了。形同断了臂膀。”哪怕李妃不得宠，可是只要李妃在后宫枕镇着，那对于宁王来说就是宫中的援手。可是李妃这一死，日后宫中的风吹草动，还有在皇帝面前的位置，恐怕都要微弱。
宁王以后不仅是在宫中说不上话了。
他以后想频繁进入宫中都难。
太后本就不待见他，从不见他，从前宁王能进宫中就是打着看望李妃的旗号，还能和皇帝说说话，或是展现一下自己的孝道。
可是以后呢？
总不能去看李美人吧？
李美人虽然是庶母，可是太年轻，年轻的嫔妃还有成年的皇子，那么这是母家的庶母也叫人看着不像话。
太夫人的话叫婠婠听了本没有往心里去，待听到这，突然心里咯噔一声。
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发凉，仿佛明白了什么。
“五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见婠婠的脸色很不好看，楚四太太正给太夫人倒茶，见了婠婠的脸色顿时惊讶了起来。她比一旁婠婠的母亲周氏还要担心，上前摸了摸婠婠的额头好奇地问道，“莫不是病了？”婠婠的脸色苍白，看起来的确像是病了。太夫人也好奇地探过身来看她。婠婠见长辈们都关心自己，不由不好意思地抬手按了按自己白皙的额头，红着脸说道，“并没有什么。”
她长长的袖摆落下来，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臂，还有手腕上的血玉手镯。
皙白的手臂趁着血一样的玉镯，鲜艳怡人。
太夫人本没有放在心上。
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喜欢这样颜色鲜艳的玉镯，本就是十分平常的事。只是她探过来离得近了，却突然猛地一顿，顾不得旁的，一只有些颤抖的苍老的手猛地握住了婠婠纤细的手臂，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指着婠婠手腕上的镯子问道，“这是哪儿来的？”见婠婠露出几分茫然，她顾不得别的，竟喘息了几声艰难地坐起，伸手就把婠婠手腕上的镯子给抹了下来，放在手中反复地看，脸色苍白。
“这镯子？”婠婠一愣，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三姐姐给我的。”
这只血玉手镯正是楚兰当初送给她贺喜她新婚的那枚手镯。
因婠婠喜它匀净鲜艳，颜色极好，很衬自己，因此日日都戴在手上，喜欢得不得了。
燕王见她喜欢，还因此叫人也去做了一样儿的镯子给她，只是不知怎么，这镯子比起来，婠婠还是更喜欢这只。
“三丫头给你的？”太夫人拿着这镯子把玩，嘴角微微落下，见婠婠疑惑地看着自己，想了想才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这镯子我从前仿佛在哪里见过，是十分稀罕的珍玩，仿佛是……在某位贵人的身上见过，因此才会这样诧异，按说这镯子不应该流出来。”见婠婠露出了然的目光，太夫人顿了顿对婠婠含笑问道，“只是那位贵人是我从前非常尊重的一位长辈，五丫头，这镯子你可不可以给了我？”
“您能喜欢，是我们这些小辈的孝敬。我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舍不得呢？”
婠婠见太夫人对自己露出笑容，垂头看着这镯子爱不释手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是啊。我是真的没想到竟然还会见到这只镯子。”太夫人轻声说道。
“若您喜欢，我家殿下还给我做了好几个，不如叫孙女儿全了这片孝心，都拿来给您？”
“一个就足够了。而且这镯子是有我的一点记忆在里头，自然珍贵。换了别的，倒都是燕王殿下对你的一番心意，给我了又有什么用。”太夫人似乎真的很喜欢这枚血玉手镯，颤巍巍地拿了一方十分柔软的帕子来将这枚镯子放好，也不假手于人，只径直揣入了自己的衣袖里，这才看着婠婠柔和地说道，“五丫头，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我今天很高兴。只是一会儿殿下来接你，你就和他回去。”
“老太太？”
“你们几个姐妹的姻缘都不顺遂，我瞧着心里也难受。”
“殿下对我很好。且老太太何必难过？九皇子殿下对六妹妹很好，韩国公府对三姐姐也很好……”
“你说的这话。”太夫人眉眼舒展起来，露出几分老人特有的满足，轻声说道，“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三丫头了。也不知道她在韩国公府养胎到底是不是真的好。对了，她还给过你什么东西？你就借花献佛，都孝敬给我当个念想。”她对三小姐楚兰的挂念，婠婠觉得有点奇怪，然而到底是长辈的一番慈爱之心，想了想才摇头说道，“三姐姐只给了我这一件镯子。老太太若您真的想念三姐姐，不如去看看她。”
“哪里还三丫头等着老太太去看。不如叫她回来。”楚四太太急忙说道。
“她大着肚子，折腾她做什么。”
“不过是养胎。”见太夫人心疼楚兰不想叫楚兰回来，楚四太太如今一心侍奉太夫人，急忙笑着说道，“且就算是养胎，也没有天天躺在床上的道理，出门前后都是坐车，走几步路难道还累着她了？”见太夫人默许了自己的话，楚四太太急忙说道，“我明天就叫三丫头回府来给您请安。”她这样孝顺，太夫人也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了婠婠说道，“我也的确像看看她精神好不好，身体好不好。”
她既然这样说，第二日楚兰就叫丈夫韩宁陪着一块儿回了娘家。
太夫人叫众人都出去，只留了楚兰一个，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冷意，把一枚血玉手镯丢到了楚兰的面前。
“这镯子你给五丫头的？”她冷冷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