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玉佩银铃 > 第七章碧山上群魔肆龙家寨内众侠遭

第七章碧山上群魔肆龙家寨内众侠遭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前面说到太白神丐昆明赴约,巧逢旱地神雨龙老爷子七十大庆,神丐幼受龙爷殊恩,当时备礼前往祝贺,发现自己邀约的能手,全部云集龙爷宾馆。因此大家寒喧一阵之后,话题马上转向龙三姑与阴风教的事上,正在谈得高兴的时候突然有人示警,结果惊动龙老爷子,看到那张示警的信笺之后,说出了一段往事,发现那位示警的人物,可能与老爷子的师姑祖雪魄公主,有很深厚的渊源。大家正在感到事情难办的时候,霓裳仙子提出毋须顾忌的意见,经大家同意之后,龙老爷子马上就问信笺上提到龙三姑叛帮的事,究竟有些甚么内情?太白神丐立郎把这一段事情的本末简略的说了一遍,霓裳仙子听到秦含柳曾经与他相遇,高兴得忘了形,还没有等龙老爷子回话,就抢着说:“舅舅!我说在路上碰到逸庵哥哥这样一位义子,您还说我在骗您,这回该相信了吧!”

    别看霓裳仙子已是成了名的女侠,而且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在舅舅的面前,可还像一个小孩子。老爷子还真拿她没有办法,只有笑了一笑,回答她说:“我并没有说逸庵不可能有这么一位义子,只是按你们说的武功来讲,当年我师姑祖也不过如此,与他的年龄,似乎太不相衬了一点罢了!”

    说完,不再理会霓裳仙子,马上转过头来,对太白神丐说:“雷老弟,龙三姑的劣迹,我早就听说过了,如果不是当年在师父面前立过誓约,学好武艺之后,永不舆人动手,以免造成杀孽的话,我早就想去惩戒地一番了。没想到她竟然还做下了这等大逆不道的叛帮事情,虽然我不能出手助拳,我这一片房子,为你接待来往的好汉,做一个根据地,却还办得到,老弟能让我尽这点心吗?”

    太白神丐见老爷子词意异常恳切,知道不答应不行,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在嘴里说出一句客气话来:“这样岂不太麻烦老爷子了吧!那怎么好意思呢!”

    老爷子一阵哈哈大笑过后,调侃太白神丐说:“人家平日都说你为人不拘俗礼,豪爽非凡,怎么今天倒这么酸溜溜起来啦!”

    说真的,老叫化对人讲客气,倒还是平生第一次,老爷子几句话可真弄得他有点尴尬,不过老叫化到底是老叫化,他可并不在乎这些,见老爷子这么一说,反而去了拘束,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么说来,那我要饭的可就赖定了你啰!别事后招来了麻烦,又埋怨小老弟呀!”

    此时,峨嵋派的摩云金翅公孙云客,因为是太白神丐的至交好友,也在一边打趣说:“好呀!臭要饭的倒真有一手,打蛇随棍上,早先那么客气,原来说的是假话呀!”

    太白神丐马上反唇相讥,说道:“哼!你这只扁毛畜生别尽说风凉话,等到人家阴风教去捣你的老巢的时候,不被人家把你翅膀上的几根金毛,给拔光了那才怪呢?”

    刚才因人示警所引起的紧张局面,经他们这几位如此一闹,变得异常轻松了,因为此刻天时已经很晚,龙老爷子向大家道过晚安,招呼下人服侍大家休息以后,就领着霓裳仙子,回到内院去了。

    几天以后,到达老爷子的生辰正日,自然有一番热闹,非本书范围,就不提了。此时,智圆大师也已赶到,不知何故,,霓裳仙子的丈夫,慈悲仙笙,却始终没有出现,霓裳仙子放心家里不下,因此等到老爷子生日一过,马上向舅爷告辞,并向太白神丐道歉,说明暂时不能相助的理由,就带着兰儿与铁金刚秦刚,返回黔首山翠碧山庄去了,也因此,在途中出了一点小事,兰儿与铁金刚,都各有一番遇合,此是后话不提。

    且说龙老爷子的生辰渡过以后,很快就要届临铁丐龙三姑的约期了,此时,其他的人客,均已向主人告辞,各自返里,只留下替太白神丐助拳的一批英雄,仍然住在龙爷的家里,共同磋商大事。由于大家都是江湖上响当当人物,认为龙三姑即使已与阴风教勾结在一起,也没有甚大了不起的,凭自己这一行人,不相信就折服不了她,因此,对于早几天留条示警那个人所说的话,并不怎么重视,而且,就是再行约人,时间上也来不及了,所以还是原班人马,前往赴约,这一大意,几乎闹得灰头灰脸,惨遭失败,如果不是银铃女侠及时出现,后果真是不堪想像,恐怕马上就要在武林掀起一场杀劫,真正让阴风教趁了称霸天下的心愿。

    云南碧鸡山,为乌蒙山脉末梢的一座高山,距离滇池东南不远,地势非常险恶,奇峰怪石,相互迭起,山径起落于峰壑之间,迳回曲折,忽而一落千丈,直达谷底,坡度陡削得令人留步不住,忽而左右盘旋,在绝壁的半腰,露出才几寸宽的一条小道,路面青苔满布,润滑如油,路下面临万丈深渊,路上面更紧靠着一面寸草不生的石壁,想找个拉手的地方都没有,走路的人,只能侧身而过,稍不谨慎,就有失足掉下深渊,找不到尸骨的危险。胆子小一点的,不用说走,就是朝那儿望也不敢多望一眼。铁丐龙三姑接掌滇帮之后,就把窠巢设在这座山里,好暗地干那些无法无天的勾当。

    这一天,太白神丐率领一行老少英雄,因为龙三姑不承认现在帮主的地位,按规矩必须闯山,才能设立总坛,动用家法,故由大弟子雷文奇捧着圣火家法,走在前面,郁保贵、汤必武两人紧跟在旁边护卫,其余的人,就一齐随在后面,向龙家寨出发,到达碧鸡山的时候,铁丐龙三姑已经率领一批手下,站在山口等候,见众人到达,正要让路,雷文奇当头一声猛喝:“祖师圣火在此,叛贼还不与我跪下!”

    龙三姑这次订约的目的,主要是夺取帮主的位置,穷家帮的圣火,是历代祖师传下来的,任何人见了,都得跪下磕头,龙三姑此时看到圣火捧在一个后辈的手里,心里虽然一百二十万分的不愿意下跪,可是为将来能够服众,如果蔑视圣火,就无异宣告脱离丐帮,就是比武胜了,丐帮还是不会听她节制。

    所以暂时还不敢乱来,只好强忍着一口怒气,勉强向雷文奇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雷文奇等磕完头后,接着又是一声大喝:“派人前导!”

    龙三姑身边,马上闪出一个虬髯大汉,身穿一件上好绫罗拼成的富贵衣,手里拿着一条虎尾三截棍,两眼凶光四射,太阳窝高高鼓起,额上青筋暴露,显然是一个内外功都有几分火候的高手。只见他闪出以后,狠狠地盯了雷文奇一眼,大刺刺地喝道:“小子,跟着我来!”

    雷文奇理也不理他,还是站着不动,嘴里也喝了一声:“哼!你是甚么人?懂规矩不懂,还没有参谒圣火,就敢走在前面,还不与我跪下,难道不愿领祖师爷的灵光吗!”

    虬髯大汉性情暴躁,给雷文奇一顿斥责,老羞成怒,几乎就想当时动手,幸亏龙三姑怕他壤了她争夺帮主的大事,赶紧瞪了他一眼,说道:“黑煞瘟神宋忠,不得无礼,快按帮规行事。”

    虬髯大汉听到首领的命令,不敢不遵,只好勉强向圣火拜谒以后,再站起来走到前面引路。

    龙家寨是碧鸡山上最险恶的一个地方,从山口到达主寨,一共有四五道关口,每道关口,除了地形奇险之外,还安了好些厉害的埋伏,手捧圣火的人,如果不能安然通过这些关口,就证明太白神丐没有能力担任穷家帮主,必须自行引退,另由旁人接替,可是太白神丐又不能自己捧着圣火。失掉了帮主的身份,虽然雷文奇已经得了他大部份的真传,还是放心不下,又将郁保贵汤必武两人叫了下来,另外换上眇目穷神武雄,与闹市韩康鲍叔两位长老,担任圣火的护卫。

    这些情形,看在前导的黑煞瘟神眼里,冷笑一声,在心里说道:“凭你换谁?就是闯过这些关口,还不是一样的送死。”表面上却故意装着客气说道:“准备好了没有?小心一点,如果自认闯不过去的时候,就干脆留在当地,由我们来接替好了,不要枉自丢了性命,可划不来啊!”说完,带着一脸轻蔑的颜色,几个飞纵,就往第一道开口奔去,雷文奇见此情形,立即将瓦钵圣火,双手往顶上一举,紧跟在黑煞瘟神的身后,疾往前窜,眇目穷神与闹市韩康鲍叔两位长老,一个拿着一根旱烟袋,一个抗着一面药招,更不怠慢,身形一旋,单足一点,像两头灰鹤一样,伴着雷文奇的两侧,也窜到前头去了。

    瞬息间,四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已经奔到第一道关口前面,但见那是一段坡度极陡的山沟石道,石面磨得光滑如镜,一点也使不上力,必须有最好的轻身功夫,方才能够一口气奔了上去,坡道两旁都是十几丈高的削壁,根本没有其他道路可上,黑煞瘟神走到这里,大家只见他抓着一根麻绳,抖了一下,唰的一声,麻绳往上一缩,他就顺着上面拉动的力量,足尖在石面点了几点,眨眨眼睛,人影就消失在坪道的尽头去了。

    好个雷文奇,究竟不愧为太白神丐的大弟子,只见他口里猛然吸了一口气,双手捧着圣火,往前一送,立刻借着这一点冲力,身形蓦地提升一尺多高,像弩箭一样,石面也没有沾,就紧跟着疾射而上,两位长老,更只用兵器往地下一点,就把自己的身体,抛起一丈多高,像扔石子一样,在半空里画成两道弧线,也紧傍雷文奇的头顶,往石道上面飞去,三人到达坡道一半的光景,力量快要消失的时候,脚尖刚往石面一点,想要重施故技,猛听得坡道顶端一声大喝,不可数计滚木檑石,已经顺着坡道,打了下来,躲闪根本来不及了。眼看撞着,不死也得重伤,跟在后面的那些英雄,不禁全为这老少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想不到铁丐龙三姑的手段,会有这样毒辣。

    只是太白神丐深深知道这三个人的武功,相信区区一点滚木檑石,大概还难不倒他们三人。果然,会者不忙,忙者不会,三人正愁石太滑,不易着力,正在强提一口真气,感到非常吃累的时候,这样一来,倒无异替三人搭了一道梯子,首先雷文奇将圣火单手捧着,另一只手朝那滚到自己面前一块檑石一勾,用劲往后一拨,那块檑石,下滚的速度,本来已经快如奔马,经此一勾一拨,顿时像一颗初离炮膛的炮弹一样,呼的一声,从空中往下面,平飞了出去。雷文奇早借到那块擂石反弹的力量,身形又多提高了半尺,刚好紧贴着那批滚木檑石的上空,唰的一声,一下就窜到了坡道的顶端。两位长老,更是漫不经心地,用足尖在滚木上点了几点,宛如蜻蜓点水,轻飘飘地就迳直走了上去。

    此时众人方才吁了一口气,跟在龙三姑的后面,从上面滑下来的两块木板上走了过去。紧跟着就来到第二道关口,大家一看,原来那是一道十几丈阔的山沟,中间横搁着一根插满了尖刀的独木桥,桥下深不可测,前导的黑煞瘟神,早已踏着尖刀中间的空隙,飞驰了过去,三人学他的样,过去并不困难,但却表示在无形中示弱了,对帮主的脸面,很不好看,雷小侠当然知道这个意思,但见他想也不想,反而把一双草鞋,脱了拿在手里,提了一提气,竟然踩着刀尖,像风一样地紧随在黑煞瘟神的后面,半步也未落后。就冲过去了,两位长老,也一样脚踹着刀尖过去,可是刀尖经过两人一踹之后刀尖全部反卷,已经失去了作用。

    老少三人一连闯过两道开口,脚步更不怠慢,又紧跟着黑煞瘟神的后面,朝第三道关口,硬闯过去。这是一段二三十丈长的狭谷,两侧都是百十丈高悬崖,黑煞瘟神到了这里,蓦地加速往里直冲,三人微一愕神,落后一步,追到一半的时候,黑煞瘟神已经离开谷口。就在此时,崖顶上一堆堆的石块,像冰雹一样,密如骤雨地往下殒落,闹市韩康老于经验,一看不好,急忙中抓起雷文奇的手臂,往旁一带,紧贴着崖壁微凹的地方一靠,单掌运足气劲,朝外猛劈,眇目神丐同时学样,真是只差那末一转念的时间,就差点被那些石块扎得头破血流,三人虽然得到地势的掩护,避免了受伤。可是要想穿出这道狭谷,却还真不容易,雷文奇应变的经验虽然稍差一点,人可机灵得很,用眼睛向左右一看,马上有了计较。只见他把圣火往头上一顶,随手抓起六块拳大的石头,用打花鼓的手法,左右交叉,用足内劲不断的往上空抛去,在头顶构成一片石网,上面丢下来的石块,藉着反震的力量,又回到他的手里,同时脚底眼底全不怠慢,几个急闪,已经让他安安稳稳地闯过了这道难关。两位长老,由于内功已有几十年的火候,并不学他的样,只是用劈空掌一掌接一掌的把头顶上的石块劈歪,也只有几纵,就跳过谷口,仍然一左一右地护卫着圣火往前直冲。

    转眼间,又来到第四道关口,也是最后一道关口,这回却是光润如玉的大理石壁,足有五六十丈高,除非凌空虚渡,任谁也爬不上去,龙家寨就在这片石壁的顶上,此时黑煞瘟神已经抢上前去抓着一根垂下的麻绳,手足并用地在往上急爬,眇目穷神瞪着独眼一看,心想可不能让这小子先上去,否则等大家爬到一半,给他在上面把麻绳一砍,既算摔不死,那个人也丢不起,因此,只见他与闹市韩康打了一个招呼,双足一拼,铜烟锅猛往地上一撑,急窜起来二丈多高,正抵着黑煞瘟神脚底那一段麻绳,紧跟手往外一揣一拉,麻绳当时给他拉得离开石壁,像摆秋千一样,往外面荡了起来,黑煞瘟神不虞有此,吓得惊呼一声不敢再爬,只有抓紧绳子,两眼紧视壁面,准备在绳子落下来的时候,用掌抵住,免得撞伤,眇目穷神正要他如此,早在绳子飘起一丈多高的时候,突然松手,在半空里一个“鹞子翻身”两个空心筋斗,正好翻过宋忠的身体五六尺高,再又抓住麻绳,像猴子一样,一阵风似的往壁顶爬去,闹市韩康与雷文奇两人,此时已经明了穷神的用意,就在绳子重新落回石面的一刹那,由闹市韩康一手抓住绳尾,使劲往下一扯,麻绳登时绷得像一根铁棍似的,雷文奇马上捧着圣火,一个“白鹤冲天”冲向石壁,两条腿像水蛇一样,左右交叉一绞,正好把那根绷直的麻绳,像螺旋般地几个急转,单用两条腿,就沿着绳子急速地追在黑煞瘟神的后面,不断上升。最前面的眇目穷神,此时早已抵达壁顶,果然发现正有一对刀斧手伏在两边,只等黑煞瘟神一上来,就把绳子斩断,没想到第一个上来的,会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叫化,骤出不意,微一发愕,就被穷神点着穴道,提向一旁去了,黑煞瘟神上来一看,狡计落空,因为恨透了雷文奇开始给他的那一番折辱,眼珠一转,坏水又冒出了心窍,就在雷文奇紧追上来的一刹那,没等他站稳脚步,骤然出手,一招“叶底偷桃”迳往雷文奇的胁下要害抓去,雷文奇此时双手捧着圣火,空门暴露,无法还招,只好闪身躲避,可是刚爬上来,正好站在石壁的边缘,还能闪到那里去,当时一脚踏空,又往下面掉了下去,其余诸人方自庆幸三人闯完了关口,嘘了一口气,正在纷纷赞雷小侠的胆识武技的时候,突然看到这么一下,不禁齐声惊呼了一声,一颗心都跳了口边,方想要糟,猛然听到两声大喝,一声惨叫,从壁顶发了出来,还没有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已经从上面黑黝黝的掉下一团东西,不容思考,就近的秦岭山樵赶紧一把接住,放下一看,并不是手捧圣火的雷文奇,却是那个在前引路的黑煞瘟神宋忠,不过一只脚陉,已经被人敲断了,大家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读者要知详细情形,下面自有交待。龙三姑却想不到快到家门的时候,却弄出了这么一档事,脸上真是尴尬万分,心里还怕大众就在此地兴师问罪,坏了大事,只好狠狠地瞪了黑煞瘟神一眼,转向大家道歉说:“是我选人不慎,没有想到他的气量这样狭小,居然在壁顶暗袭来人,这是他自作自受,各位还是请吧!”

    说完,不敢再看众人一眼,急忙领着大家从侧面另一道狭路上走去,大家感到到了地点,反正一切烂帐,最后自会结算,所以也就没有再说甚么,只有太白神丐在嘴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方才跟了上去。

    石壁上面,居然非常平坦,当中是一片广场,四周都是一丛丛的合抱古松,山风刮过,叶声如涛,龙家寨的房子,都建筑在广场的后面,风景倒蛮不错,只可惜住的不是人物,白白的糟蹋这片地方,使它变成一个藏垢纳污的处所。

    大家走近广场,只看到正中筑着一座高台,台中一张桌子上,正供着那盆瓦钵圣火,东西两旁,分别搭着两个敝棚,西边已经高矮不齐的坐满了人,东边敝棚还是只坐下眇目穷神,闹市韩康雷文奇三个,大家一看,就明白龙三姑根本没有把总帮放在眼里,完全是平等对抗的位置。只见太白神丐看也不向两边敝棚看一眼,一走进广场,就跪下来朝当中的圣火顶礼,接着从背后取下一叠麻袋,朝台下一放,眼睛四外一扫,四位长老,马上先后向圣火行过大礼,也同样取出一叠麻袋,旁着太白神丐的身边坐下,其他丐帮弟子,自然纷纷按着品级,坐在几位长老的背后,此时,太白神丐方才猛喝一声:“本帮定于今日此时,在此大开总坛,整顿家规,清理门户,凡是丐帮弟子,赶快自动前来领受家法,还可以罪减一等。”

    这样一来,龙三姑那批手下,登时被那一股声势震住了,好多人都拿不定主意,尤其是从前跟随苗成的那批老人,深知十大家法的厉害,不去参见领罚,就等于倒叛总帮,平时本来只慑服在龙三姑的威力之下,并不甘心作恶,此时看到总帮开坛,想起以前帮规处置坛下弟子的惨状,不禁不寒而栗,内中两个胆怯一点的,当时就要前去自首,龙三姑那还容得他们,早一声大喝,单手一记劈空掌,拍拍两声,就把那两个劈死在地下,嘴里说道:“谁要再去,这两个就是榜样,帮主尚未决定,凭他敢开甚么总坛?”

    这样总算底下浮动的人心,勉强给镇住了,却把太白神丐身边的秃头花子郭洪气得暴跳起来,大声说道:“贱婢!胆敢轻言犯上,雷帮主是前任帮主在成都总帮主坛,当着我们这些长老传位的,那个敢不承认,谅你也不知道家法的厉害,还不与我过来领死。”

    说完,就要冲过去擒拿龙三姑,太白神丐倒并不动气,忙一手把秃头花子拖住,仰天哈哈大笑了一阵,嘴里连声说道:“好!好!穷家帮自立帮以来,传到现在,还没有出过不服总帮的人,既然你不承认我这个帮主的地位,请问应该怎样的人物?才是你心目中的帮主,只要你提出来,按着帮规,通过了帮内的长老,我马上让位如何!”

    此时,秃头花子又忍不住了,站起来说道:“凭她也配提名帮主候选人,当初你接位的时候,我们四位长老,那一个不在场?此时就是任提出谁来,我们也不会通过,帮主还同她噜嗦甚么!按家法行事不就成了!”

    龙三姑此时不等他把话说完,马上反口驳道:“帮规还不是人立的,只能限制住那些庸才,不敢乱来,真正出了人物,帮主没有本事可以镇住,帮规又有甚么用处,依我看来,谁的本领大,谁就来当这个帮主,这样才能够服众。哼!上次不是我看你年老,早把你送回姥姥家去了,现在还在这里卖甚么狂!”

    说完,满脸凶悍轻蔑的颜色,秃头花子登时气得哇哇大叫,猛喝一声:“气死我也!老夫今天与你拼了!”

    说完了又要窜了出去,太白神丐见他气得那个样子,赶忙站起来把他挡住,安慰他说:“师叔,犯不着同这种小人生气,反正一切总要解决,何必急在一时,自己乱了脚步!”

    秃头花子无法,只好强忍怒火,又坐了下去,太白神丐劝住了师叔以后,重新又转过头,冷笑了两声,向着龙三姑说道:“想不到穷家帮传了几辈规矩,到现在也要改了,龙帮主可真算得奇才!”说完了这一句,马上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哼!对于我要饭的不满意,只要按着规矩,要饭的绝不恋栈,想毁了祖师爷传下来的家法,真是好大的胆子,雷文奇,还不与我拿下!”

    小侠刚要站起身来,猛听得四边棚里,传过来一声尖声尖气的怪调,突然站起一个身体矮小,胖得像一头猪似的老头,穿着一身纯黑的苗装,大得怕人的脑袋,上缠着整匹黑布包头,与那身裁配合起来,就像一大一小两只黑球,紧贴在一起,样子已经够可笑的了,鼻子眼睛偏偏还不争气,紧粘在一堆。眼缝眯成了一条细线,不过乍开乍阖之间,光棱迫人,讲话的声音像女人一样,怪腔怪调,一举手一投足,全没有一点样子,看了更为令人发噱不止。可是大家全都忍住声音,不好笑出声来,以免失礼,只见他摇摇摆摆地,像个不倒翁一样,往前移动了几步,重新站定之后,方才发话,大刺刺地说:“一个穷家帮有甚么了不起!偏有那么多的臭规矩。只要谁有本事,谁就当得帮主,甚么长老不长老,只要你们能够胜得龙帮主这边,你们就在这里开坛好了,否则,就赶快让贤,站在一边,静听新帮主龙三姑的处断,也许,老夫看着你们可怜的份上,还可以替你们说说情呢!”

    这一番话简直犯了穷家帮的大忌,当时太白神丐座下的弟子,纷纷起立,全都向着西边敞棚里人瞪着,只等帮主一声令下,立即冲了过去,扑杀此獠。龙三姑的那批死党,看到这种情形,也都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眼看着就要造成一个混乱的局面。

    东边敞棚里坐着的峨嵋派高手,喷火麒麟卢滔,一看局势不好,真要混战下去,就要有很多武功较差,无辜死去,有伤上天好生之德,违反了侠义的精神,因此,马上站了起来,窜到太白神丐与龙三姑两帮人马的中间,抱拳向四周作了一个罗圈揖,朗声对大家说道:“从来江湖上发生纠纷,很少能在嘴皮上得到解决,依我的意思,虽然这是丐帮的家务,既然对方不接受帮规处置,终归要动武力解决,混战不是办法,倒不如道出决胜负的办法,双方各派人出来,比赛几场,一场公仇私恨,都由比武来个总解决,总比这无味的斗嘴强多了吧!”

    太白神丐在那老头一站起来的时候,就留上意了,从装束神态上一捉摸,就认出这个怪物就是往年名震江湖,现在担任阴风教内五堂玄阴堂的堂主,雪山双怪里的黑风老大岑冲,知道老怪物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滥杀成性,自己虽然不怕他,手下的弟子,混战起来,确实要吃大亏,因此,听到喷火麒麟这么一说,首先第一个赞成。

    龙三姑更怕混战的时候,把她这片基业毁了,当然更是愿意,所以只向太白神丐身边的秃头花子,狠狠地盯了一眼,说道:“卢英雄出的主意,爽快不过,老匹夫也少卖点狂,现在我们把帮拳助阵的一齐算上,十场定胜负,由双方各自推派五人出来挑战,如此不但公平,而且遇到个人有私仇的,也可就此一并解决,十场比赛下来,谁输了,没有话讲,低头认命,任宰任割好了!”

    秃头花子今天憋了一肚子的火,巴不得早点解决,马上站起身来,对龙三姑说道:“这样再好也没有,我们帮主早就接受了卢英雄的意见,贱婢快派人出来,就在这场子里动手好了,最后,再让我用家法教训你这目无尊长的畜牲吧!”

    龙三姑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了一句道:“老匹夫,心急甚么!今天既然来了这么多外客,我龙三姑总不能不尽一点地主之宜,暂时先让弟子们先收拾场子,让客人们多休息一下,喝点酒吧!”

    说到这里,马上朝身后喝了一声:“来人!”

    当时就由西边敞棚后面,转出十几个穿着青衣的汉子,分别摆出一些桌子板凳,往两边敞棚里面一摆,接着安好杯碟碗筷,端上酒菜,在各人面前斟满了酒以后,方才退了下来,龙三姑举起手来,说了一声请字,除了丐帮的人,不肯接受叛帮供给的饮食,仍然坐在原地不动之外,东西两边棚里的人,全都举手干杯。

    此时太白神丐的弟子雷文奇,早就忍不住气了,等大家酒杯一放,马上向太白神丐请示了一下,就往场中窜去。黑煞瘟神在列子里面,真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可是自己已经负了伤,无法出场,只好耸恿身边的结拜兄弟青面狼秦温,向龙三姑请令出斗,同时嘱咐他手下绝对不要留情。

    黑煞瘟神为甚么把小侠恨得这么凶呢?原来丐帮老少三人,闯越最后那道关口的时候,宋忠空施暗袭,把小侠迫得失足掉下石壁,心里正在得意,没有防到后面还有一个闹市韩康,等小侠上去以后,就接着攀麻绳,快要到顶的时候,正好赶上小侠失足,当时把手里的药招,往外面一伸,正好接住,太白神丐素以轻功见长,小侠自然弱不到那里去,马上用足尖在药招上一点,借着闹市韩康往上一送的力量,一个“鲤鱼打挺”倒跳龙门,又翻到上面去了。另一方面眇目穷神也发现了这个变故,气得把旱烟袋一扫,朝着黑煞瘟神腰际的五枢要穴打去,黑煞瘟神赶紧往侧一躲,正好碰上小侠倒翻回来,立刻就在空中出一只手来,当头就是一掌,黑煞瘟神把头一偏,后退的势子挫了一下,躲过了上面,可躲不过下面,结果让眇目穷神把一双足腔敲断,要不是秦岭山樵把他接住,怕不摔成一团肉泥,追求祸根,自己认定完全是小侠身上引起,心里如何不把他恨得入骨呢!

    青面狼与黑煞瘟神,平日臭味相投,感情非常要好,就是黑煞瘟神不说,他也起来为盟兄报仇,何况黑煞瘟神现在求他,当然更想暗下辣手了,因此当小侠雷文奇往场中一站,他也马上跟着起来,龙三姑一看,是手下第二名高手,那还有甚么不放心的,虽然看到过小侠硬闯四关的那一股子狠劲,心里总认为年纪轻轻地,武功再好,火候总要差得多,所以,龙三姑不等他请令,就对着他说:“秦温,你就下去陪小哥儿玩一趟吧!手轻一点,第一阵别毁着人家娃儿,伤了和气!”

    青面狼知道龙三姑说的是反话,在存心损着敌方,面上更是心高气傲地,答应了一个是字,就往场中当中一站,满脸轻视的神气,向着雷文奇说道:“小哥儿,小心一点啊!刀枪可没有长眼睛,如果你自己要往刀口上碰,那可怨不得大爷啊!”雷文奇一看对方那股神态,彷佛手到擒来,只要大拇指一动,就要把自己揑死的样子,不禁有气。仔细打量了青面狼一遍,只见他脸色青渗渗地,彷佛久病初愈的神态,手里拿着一对外门兵器乾坤月牙钺,当时冷笑了两声,说道:“我以为碧鸡山龙家寨有些甚么样的人物,敢大胆叛帮,谋夺帮主的位置,原来尽是一些快要咽气的痨病鬼子,大概是病拖得太久了,干脆把心一横,方才出此下策,求个早死早投生,罢了罢了,小爷就慈悲慈悲你吧!喂!病鬼子,报上个名吧!送你见了阎王,也好登记一笔呀!”

    青面狼可没想到小家伙的嘴,比他还损,气得一张青脸,变成了铁灰颜色,一摆手中乾坤月牙钺,窜上前去,大喝一声说道:“小狗,这是你自己讨死,那可怨不得你家大爷,赶快拿命来吧!”

    说完,一记“猛鸡夺粟”月牙钺对准小侠的顶门扎去,雷文奇只把身子一扭,就轻易的躲向一边,同时嘴里说道:“病鬼子,急甚么呀!阎王爷成天坐在殿上,会收你的,想去报到,用不着抢时间呀!”

    青面狼可真气疯了心,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管舞动月牙钺,招招狠毒,专向小侠的要害攻去,心想老子一两下就把你劈死,看你的嘴巴还能强到那里去。自己满以为对付这样年轻的小子,那还不是稳赢,何必同他斗嘴呢!他可没有想到,太白神丐的四个弟子,都是各处捡来的孤儿,从吃乳起,就同师父在一起,神丐的江湖事务父多,交游更广,每次出去,总要带一两个在身边,历练历练,因此,不但个个武功出众,就是那份阅历,都比一般人要强得多,凭青面狼这点不算太高的能耐,再又轻敌,你想还能讨到好去吗?

    雷文奇起先对于他的这门兵器,没有见过,拿不准深浅,所以总不舆他过招,一味躲开,青面狼更以为雷文奇怕他,不禁一阵心满意得,哈哈大笑道:“小狗,这下你可认识大爷的厉害了吗!赶快跪到地上叫爷爷,也许我还能发点慈悲,饶你一条活命!”

    雷文奇此时已经看清了那对乾坤月牙钺,实际是两柄月牙手斧,不过一个月牙向外凸,一个月牙向里弯,在向里的这一柄斧尖,还多了两个倒钩,可以锁拿敌人的武器,招式也是从斧法里面变化出来,没有甚么特别的异处,摸清底了,原来就想动手还招,听到青面狼这么一说,马上接口讲道:“病鬼子,别穷吹大气吧!你看我空着双手,存心让你,你能碰到小爷的一点衣角吗?本来有意放你回去,寿终正寝躺在床上好好地死去,既然活得不耐烦了,硬要迫得小爷动手,那可有你好瞧的啰!”

    话一讲完,说动就动,但见他身法一变,也不拿甚么兵器,空着双手,像只陀螺一样,围着青面狼的身外,一阵急转。青面狼蓦觉眼前一花,但见四方八面,彷佛都是人影,好像有四五个人同时向他进攻一样,登时迫得不敢向外递招,心里大吃一惊,只好赶紧把一对月牙钺,舞得风雨不透,以求自保。

    原来小侠这一套功夫,是太白神丐从自己独步一时的轻功里,变化出来的,名叫幻影拳,全是利用最迅速的身法,按着五宫八卦的位置,围着敌人急转,由于人类眼睛的视觉,对于看过的东西,在网膜上总要把印象暂留十六分之一秒,方才能够消失。所以当我们坐在火车上,从两车之间,看那轨道里面的碎石时,全都看成了一条条的直线,没有办法发现它的原来形状,不过看远处地方的东西时,因为视界非常广阔,并不会产生这种幻觉,今日的电影,就是爱迪生利用这种原理发明的。太白神丐参悟出来的幻影拳,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对方的轻功如果很好,能跟着疾转的话,这套功夫就失去了效用。

    雷小侠早先一阵闪躲,就看出了青面狼这个弱点,知道他的轻功,比自己差得很远,所以敢于不用兵器,就把青面狼困在当地。不过场外其他的人,因为离得很远,并没有看出甚么异处,同时,太白神丐参悟出来这套拳术之后,还没有使用过,当然大家不知道其中奥妙,因此全都奇怪青面狼为甚么只守不攻。感到惊愕不止。

    只有青面狼自己心里明白,今天算是栽定了,困在里面。既不敢玫,又不能逃,只急得满头大汗,渐渐地眼睛愈来愈花,看那四周的人影,由四个五个,幻成六个七个,再幻成九个十个,同时,包围的圈子,也似乎越来越紧,最后,由于兵器舞动太急,弄得精疲力倦,气喘如牛,招式全都错了,东歪西倒,杂乱无章。雷小侠见是时候,很轻易地就找到一个空隙,手掌往圈里一伸,朝青面狼两只手腕上一砍。青面狼此时已经眼睛发昏,根本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两手关节,蓦然一阵急疼,手指自然一撒,呼呼两声,两柄乾坤月牙钺,立即脱手,飞出一丈多远,咚咚两响,掉到地上。跟着眼睛一黑,心血上涌,耳朵里嗡的一声,就晕倒了过去。

    小侠心存忠厚,看到对方已经昏倒,也就不为已甚,等到对方把人抬了下去。正要交待两句,退转回去,突然听得龙三姑那边有人猛喝一声,说道:“气煞我也,小子不要走!再领教领教你家飞天豹杜大爷杜兴的厉害。”

    紧接着,嗖的一声,从西边敞棚里窜出一位年过中旬的壮汉,但见他满身黑毛,一脸横肉,眼神充足,步履轻决,一看就知道是位轻功内功都有几分火候的好手,原来此人是龙三姑手下第一位高手。雷文奇正要接下,太白神丐另外两位弟子郁保贵,和汤必武,看到师兄今天硬闯四关,又迫到一个,出足了风头,早就心痒难搔,跃跃欲试,看到师兄又要把这个接下,急得一齐在列子里面大声喊道:“雷师兄!他们不要脸,想用车轮战法胜你,你下来歇歇吧!让我们替你接吧!”

    汤必武性子急得,话音末落,马上就站起来对师父行了一点礼,太白神丐刚把头一点下,说声:“小心啊!”他听也没有听到,就往场里窜去。雷文奇看到师弟出来,当然不再说话,马上退了回去,飞天豹杜兴一看,对方竟然派了个年纪更小的出来,心里那份火就更大了,大刺刺地往场中一站,嘴里轻蔑地说道:“小娃儿,乳臭末干,也要前来送死,还是回到娘怀里去吃奶吧!”

    小家伙人虽然只有十六七岁,可与郝干运一样,也是一个鬼灵精,听到别人叫他小娃儿,心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倚心卖小,笑哈哈地说道:“嘻嘻!小娃儿就是天生出来揍大个儿的,看你笨得像蠢牛似的,我看还是回到磨坊里去拉磨,还能派点用场,到这里来,那可只有丢人现眼啰!”

    说着说着,蓦出不意,一个“狸猫捕鼠”人像耗子一样,朝飞天豹面前一钻,啪的一声,让他在大腿上,狠狠地的打了一掌,飞天豹没有想到小家伙有这么刁钻,打得虽然不算太痛,脸上可就挂不住了,只见他双掌一错,猛一转身,单掌一记“回环侧击”跟着小家伙的身形,横斩过去,同时嘴里说道:“小鬼,真要讨死,可怪不得我。”

    小家伙是太白神丐的弟子,当然有他两手,只见他小身子往后一躬,像螺旋似地一转,刚好躲过飞天豹的掌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了。嘴里还是笑嘻嘻地说道:“大毛虫,没用,抓不着,咱们还是捉迷藏好了!”

    飞天豹给他戏弄了两次,心头火发,也就不再留情,展开一套豹拳,就是一轮抢攻,小家伙吃亏在年小力弱,功力不到火候,不敢同敌人硬接硬碰,只好仗着灵活小巧的身法,东躲西窜地窥空才递那么一招,但飞天豹的轻功虽然比他不上,也不算是太弱,因此,那套幻影拳也失去了效用,登时迫得小家伙在场地上团团乱转,险象环生,太白神丐这一边的人齐都为他揑着一把冷汗。

    小家伙究竟不愧是一个机灵鬼,知道绝打不过人家,因此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在东窜西躲的时候,从地面暗地抓了一把灰沙,藏在手里。飞天豹看到小家伙只有闪躲的份儿,知道胜算在握,想早点结束这场比赛,争取上一场的面子,因此,在防守上就不再加注意,专门放手抢攻,这样一来,可不正合了小家伙的心意,只见他表面上仍然东躲西藏,好像真与飞天豹在捉迷藏似的,可是眼珠子却在那儿骨碌碌地乱转,想找机会,给飞天豹上一个大当。两人这一互相算计对方,身法不知不觉中,又都放快了许多,众人眼里但见一大一小两团黑影,在场子里面,呼呼的乱转,差不多分不清人形出来了,正在大家眼花撩乱的时候,忽然听得两人同时叱暍一声,两团纠缠不清的黑影,骤然分开,向两边射出,接着才听到两声哎唷的喊叫,传了过来,定睛一看,飞天豹杜兴坐在地上,满脸流血,已经瞎了一只眼睛,不住地在那里喊痛,此时正由龙三姑的人扶着他往西边敝棚里面走去。小家伙却在几丈开外,抱在摩云金翅手里,脸色苍白,像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正由摩云金翅在那儿替他推血过宫。

    原来刚才两人互相追逐,彼此空门大露,飞天豹窥准了一个空隙,一掌猛劈过去,小侠也在同时,小手向他面前一递,飞天豹只觉得一阵灰沙,落进眼里,弄得一阵酸痛,睁不开眼,接着右眼又是一阵急痛,自己的手也打到了小侠的胸部上,因此两人同时哎唷的叫了一声,飞天豹的一只右眼,活活地给小家伙挖掉,经小家伙蹬他一脚,啪的一声,坐到地上,痛得爬不起来,小侠也给他一掌打断了一根筋骨,震伤了内脏,如果不是临分开的时候,凑巧蹬了一脚,减弱了对方一点力量,当场就得毙死在人家的掌下,也因此,小身体在飞天豹的掌力一送,与自己小脚一蹬的双重力量之下,被抛起一丈多高,往场外飞去。被摩云金翅公孙云客发现,就近赶紧纵了过去一把接着,才没摔到地上。

    由于两人接触变化,发生太快,场中那么多高手,竟然都来不及救援,结果弄得两败俱伤。飞天豹固然变成了独眼龙,小家伙汤必武更是气若游丝,经过公孙云客一阵推拿过来,虽然吐出了一口瘀血,伤势还是非常危险,好在闹市韩康与太白神丐两人都精于医道,武当派的赛华陀皇甫渊更是此中能手,除了太白神丐,仍然坐在主位没有移动以外,闹市韩康与赛华陀马上赶了过去,一阵急救,替小家伙把筋骨接好,又在他嘴里塞进两三粒武当派的疗伤至宝太乙清灵丹,方才勉强把条小命保庄。这一场只能算是一个平手,摩云金翅气愤对方太过手辣,对于一个小孩,竟用这么重的手法,所以,当闹市韩康与赛华陀从手里把小家伙接过去以后,马上走进场中,大声喝道:“龙帮主!在下是峨嵋派的摩云金翅公孙云客,本来不想这么早就出去,只是帮主的手下,手段太过毒辣,看不过去,特地前来,想领教领教帮主的绝学。”

    龙三姑由于第一场青面狼被对方一个小鬼迫得晕倒地上,第二场眼看得胜,结果还是闹个两败俱伤,虽然飞天豹只瞎了一只眼睛,伤得较轻,似乎略胜一筹,但在比赛的规矩上来说,还是只能算个平手,心里正没好气,听到公孙云客这样一叫阵,当时气得杏眼圆睁,大喝一声说道:“公孙老师不要欺人太甚,拳脚没有长眼睛,动起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刚才那一场,你们的人受了伤,我们的人也没有讨到便宜,公孙老师要是不服气,我们就在手底下见真章好了!”

    说完,正要跳进场去,旁边阴风教的勾魂使者吴仁,早已忍耐不住了,马上一把将她拖住,说道:“龙帮主!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样的角色,让小弟替你代劳好了。”

    龙三姑回头一看,原来阴风教教主最小的弟子,双燕五鬼中的勾魂使者吴仁,不由心中大喜,马上说道:“小坛主,多谢你了,不过要小心一点,老鬼手底下很有点功夫哟!”

    勾魂使者哈哈大笑了一阵,漫不经心的说道:“龙帮主!千万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不要说是一个快要进棺材的老家伙了,就是他们峨嵋派的掌门,紫云真人前来,我还是照宰不误!”

    说完,大踏步的走往场中,两眼望天,那一份狂傲的样子,不用说太白神丐这一边看不下去,就是龙三姑的那些手下,也都看的有点不顺眼。摩云金翅公孙云客,是峨嵋派中有数的高手,尤其轻功方面,有独到的造诣,在江湖上与太白神丐齐名,所以才赢得摩云金翅的外号,究竟姜是老的辣,他那份修养功夫,可真到了家,对于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丑少年的狂傲,不但不动气,反而想到人家手底下如果没有几手绝招,绝对不敢这个样子,因此,对于吴仁表现的态度,并不以为特地非常客气地说道:“对!对!人老了,确实不中用啦!这位小哥,请恕老夫眼拙,不知道你的师承门户,请报上个万儿,也好让小老头增长一点儿见闻呀!”

    话虽说得非常客气,可是骨子里面却分明显出另一个意思,等于是说:“江湖上还没有见过你这一号人物,你是从那个粪堆里钻出来的呀!”吴仁人非常聪明,那还听不出对方话里有话,因此,只在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两声,仍然得狂妄地大声说道:“老家伙,站稳了,大爷就是阴风教教主手下的护法弟子勾魂使者吴仁,双燕五鬼的名气,谅你早已听到过了,如果害怕的话,另外换一个人上来好了!”

    摩云金翅听说对方就是阴风教里的五鬼之一,早已从太白神丐的嘴里,得知一个大概,知道他练有阴磷掌,不过火候并未到家,相信自己还担得住,因此心中一放,还是非常客气的说:“啊!阁下就是阴风教主的五大弟子之一,真是久仰!久仰!谢谢你的美意关切,不过小老儿这几年来腰酸背痛,简直活得不耐烦了,总想找人超度超度,可是长年以来,阎罗小鬼倒碰到不少,偏偏老是见了我就躲开,一个也不肯前来照顾,今天可就好了,阁下专门勾魂,那末就请成全成全我小老儿吧!”

    这一番话,酸溜溜地似捧实损的,把勾魂使者挖苦得回不上话来,当时老羞成怒,气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大暍一声说道:“老鬼,既然你要找死,大爷就成全你好了!”

    话因未落,已经一招“吴刚斩柳”单掌一翻,从侧面砍向摩云金翅耳下的陷中穴,摩云金翅马上一个闪身,避向一边,嘴里说道:“这才对呀!小老儿今天可真找对门路啦!”

    嘴里虽然说着话,手底下可并不慢,立即一记“玉女挥柯”以攻还攻,顺着闪躲的方向,一个转身,劈向勾魂使者脑后的风府穴。

    两人都是成了名的高手,这一展开博斗,场地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大家只看到两团影子,快如台风,兔起鹃落地,上下左右,一阵急跳,根本分不清那一团黑影是摩云金翅,那一团黑影是勾魂使者,四周的砂石,更给两人的掌风,刮得到处飞扬,直看得大家目定神驰,齐声赞叹不已。

    又过了片刻时间,蓦然看到两团黑影,齐往当中一挤,大家耳朵里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黑影倏合既分,大家透灰尘的雾影,可看清楚了,原来两人在一阵快打之后,恐怕短时间内,暂时都无法奈何对方,因此全都动用了内力硬拼的想法,几乎同时,一齐窜向当中,那一声巨响,就是掌风激荡出来的声音。勾魂使者是阴风五鬼里面最弱的一个,内力当然比不上已经有了几十年火候的摩云金翅,因此一掌之下,当时被震得后退了十几步,方才拿桩站稳,好在摩云金翅头一下,只是试招,没有使上全力,所以人虽震退,倒还没有受伤,也因为如此,摩云金翅也同时为他的掌力,震退了一两步。

    老侠客一招试出了对方的深浅以后,心中暗喜,正准备又过去同他硬碰一次,蓦然看到勾魂使者的两只眼睛狠毒地盯着他,泛出一种阴惨惨的怕人绿光。猛然想起太白神丐的话来,知道对方就要使用阴磷掌了。因此,待要纵起身子,马上又停了下来,赶紧猛吸一口真气,将潜修了几十年的本门干元一气功运起,护住全身穴道,也紧紧地注视着对方的行动,登时广场中央,一片寂静,两人像斗鸡似的,彼此距离十几尺远,躬起腰身,拳起两只胳膊,顿地有声的,绕着圈子,慢吞吞地走来走去。大家全都知道这是一场生死搏斗,虽然场子里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出来,可是旁观者的心情,都紧张得不可言状。

    这样相持不多一会,大家眼里,骤然看到两人,像鹰隼一般,齐向当中射去,又是闷雷似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片磷火,从当中向四外飞敞开来,像正月里的流星火炮,又像六月间的午夜流萤,先是一丛烟花从中向外激射,接着又是一隐一闪地在四周随风飘流,那光景美丽极了,那里像是拼斗,不过双方的人却没有那股闲情逸致,去欣赏这幅美妙的景色,仍然瞪着两只大眼,紧紧的注视着场子里面的变化。

    两人一触即分,仍然保持着原来相持的状态,摩云金翅虽然功力胜过勾魂使者,但要分出大部份的真气保护身体,免得为那磷毒所伤,掌上最多只能发出三分力量,勾魂使者虽然没有这份顾忌,可是因为入门最晚,功力比对方差得太远。所以,虽然身负冥灵上人传授的绝学,也没有办法伤到对方分毫,所以两人这一次对掌,竟然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占到便宜,故此分开以后,各自都在寻思对策。

    斗然间,大家只看到摩云金翅两眼一睁,神光暴射,好似已经想到了办法,但听得他大喝一声说道:“阁下!再接我这一掌试试看。”

    人随声到,一个身子,宛如一个金翅大鹏,已经罩向勾魂使者的上空,勾魂使者被迫应战,也立即纵了上来,双掌一推,两股绿光,从掌心暴射出来,虽然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可是情形并不像上次那么简单了。大家在这一阵响声的同时,耳朵只听得哎唷一声叫唤,勾魂使者的身体,在磷火暴射的当中,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几个翻滚,落到场外一丈多远的草地上,方才落下。摩云金翅却在接掌以后,身子骤然又提升了半丈多高,在半空里,两手揑着自己一件金色的披风,向外平伸,张开起来,就像一头金色巨鹰一样,在阳光照耀下,毫光耀目地一个盘旋,就轻飘飘地超越那些残留在空气里飘荡的磷火,滑出五六丈远,很自然地落了下来,那姿态的美妙灵活,不论敌我双方的人,看到眼里,全都不自觉地齐声喊了一声好字。心里暗赞他确实不愧为摩云金翅。

    原来,公孙云客在第一次接招里,发现阴磷掌虽毒,只要不让磷火沾身,就不会有甚么危险,马上想到,为何不利用自己的轻功绝技,飞临勾魂使者的上空,这样,自己只要将乾元一气功护住前胸,把磷火全部压向地面,后背的力量,岂不是可以全部运到掌上来了吗!接着,再利用自己的成名绝技“滑雪飞翔”藉着披肩兜风的力量,从上空越过磷火地区,那不就没有事了吗?想到就做,果然一击成功,把勾魂使者击倒一边,不过虽然侥幸胜了这一场,对于阴风教这一项绝技的厉害,不禁暗自惊心,不但不高兴,反而皱起眉头,担心将来那一场浩劫的来临。

    这边勾魂使者,在摩云金翅纵向自己头顶的时候,认为还同刚才一样,双掌往外一推,蓦觉对方的掌力增加一倍以上,发现不对,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幸亏为人非常机灵,马上强行把自己的掌力收了回来,顺着对方掌风的方向。在半空几个翻滚,化除加在自己身上的一部份掌劲,飘落在一丈多远的草地上,就是这样,受伤还是不轻,一落到地面,就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最后,总算勉强坐了起来,盘膝调息,自己在那里疗伤。

    这一场比赛,激怒了最初站起来的雪山双怪中的老大,只见他像一阵风似的,谁也没有看清他的影子,就从西边敞棚里疾射而出,首先奔到勾魂使者的面前,伸出那只肥短的手掌,按住吴仁的顶门,用自己近百年的修为,为他疗伤,老怪的功力,果然不同凡响,只一会,勾魂使者苍白的脸色,就转成了红润,黑风怪治好勾魂使者的内伤以后,两只细缝似的小眼,斗然一睁,大家只觉得两道电火似的光芒,从那张肥得滚圆的脸孔的两个小窟窿里,暴射出来,老怪此时从勾魂使者那里,一步一步的,慢慢地走向场中,眼光向四周一扫,大家登时给他那一股威势,镇得鸦雀无声,只听到他尖声尖气的,用那一股怪腔一字一顿地说道:“哈!哈!哈!公孙老师的技艺,确实不错,老夫不自量力,也想领教领教公孙老师的绝艺!”

    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那声音尖锐得像叫春的猫子一样,直听得大家混身都起鸡皮疙瘩,刺得耳朵说不出来的难过。话的词句,虽然客气得紧,那一股神态,可全没有把大伙儿放在眼里,摩云金翅正在一边想着心事,给他这一段话,斗然从沉思里惊觉过来,正要上前答话,敞棚里的铁臂螳螂索振武,早已沉不住气了,呼的一声,从棚里窜了出来,挡在摩云金翅的前面,对他说道:“公孙大侠!你已经见过一仗了,这一阵就让给我吧!”

    公孙云客当然不便与他争夺,听到他的话后,就迳直往敝棚里走去。

    索振武替下摩云金翅以后,回过头来,很气愤地对着黑风怪说道:“那里钻出来的怪物,少放一点狂,赶快报上万字来,我铁臂螳螂索振武的手下,可不愿意斩那无名之辈。”

    黑风怪连正眼也不看他一下,满脸不屑地傲声答道:“哼!我黑风怪老人家的名字,你都不知道,还在江湖闯甚么万字,小老儿你还是趁早别问吧!我老人家的规矩,凡是问我姓名的人,绝不容他活命,哼!不过现在已经晚了,你问的话已经出口,那么干脆就拿命来吧!”

    说完,两眼凶光暴射,紧紧地注视着索振武的面孔,但人却仍然站在原处,并不动手。

    铁臂螳螂一听对方就是几十年来,黑白两道,谁闻了都头痛的煞星,雪山双怪里面的老大,猛然吃了一惊,脸色不自觉地微微变了一变。原来双怪三凶一阴魔,在冥灵上人没有出世以前,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六煞,除了行事怪僻,手段毒辣之外,一身武功全都高不可测,而且,只要一惹上了他们,就永远料缠不清,不把对方弄死,绝不休止。因此,黑白两道的能手,给他们杀死的不知道有多少。所以谁听了都头痛。其实,六煞虽然利害透顶,并不是完全没有人能够胜过他们,只是武林里少数前辈,怕他们料缠不清,不愿去惹他们罢了,江湖上的传闻,实有点言过其实,话虽是这样说,场子里能够与他抗衡,可还真找不到几个。

    铁臂螳螂在少林门下,虽然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在河南一带,名头还是响当当的,虽然一时给对方的名头震住了,微微愕了一下,事已至此,可说不上不算来,何况,两人从来没有交过手,怎见得就一定会败给他呢?所以,一愕之后,神色马上恢复了正常,见对方只是紧视自己,并不动手,那神态好似只要他一动手,自己就没有命了似的,心里不禁有气,骂了一声说道:“旁人怕你,我铁臂螳螂可不怕你,今天就让我来替世人除害吧!”

    说完,腿一蹬,一记“长虹贯日”纵起身来,对准老怪的头顶,就是一拳,但见老怪动也不动,单掌往前一翻,一股微带黑烟的劲风,从掌心疾射而出,铁臂螳螂只纵起一半,还没有碰着他的衣角,就被那股劲风,啪的一声,撞得倒翻出去,倒在一丈以外的地上,晕了过去,同时一条手臂,肿得像水桶一样,那被老怪掌风击中的地方,皮肤发黑,并且慢慢地在向四外扩散开去。显然老怪的掌风里面,蕴有奇毒。当时赛华陀奔了过去,抱回来一看,手腕以上,骨头全部碎裂,那毒气,竟然不知道是甚么东西,换了好几种药,都不见效,闹市韩康过来,也是一样束手无策,大家正在焦虑的时候,只听得老怪在场中磔磔怪笑,大声说道:“你们不用再费心了,三天以后,替他办理丧事好啦!”

    这可激怒了武当派的凌霄羽士孔长灵,只见他长身一起,身形像一头白鹤似的,唰的一声,落到老怪的面前,冷冷地说道:“魔崽子,手段这样毒辣,山人今天不宰了你,替索老报仇,实在难消心中之气!”

    不过,他知道当前的敌人,绝不好惹,同时,亲眼看到索振武成了名的铁臂,也经不起人家毒掌一击,知道在拳脚上,绝没有办法胜过老怪,因此,并不马上进招,站定以后,嗖的一声,从背上拔出一柄长剑,脚下不丁不八两手抱元守一,眼光注视剑尖,然后,又说了一句:“魔崽子,把兵器拿出来领死吧!”

    黑风老怪一看他的架式,就知道他是武当派的高手,用的正是先天无极剑法的起手式,虽然知道厉害,可是老怪在江湖上横行了几十年来,最近又得到冥灵上人的指点,那里会把这些放在眼里,因此,仍然是那一股目中无人的狂态,斜着一对小眼,向凌霄羽土那边,飘丁一飘,嘴里蓦地又是一声怪笑,大声说道:“我老人家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谁敢说宰我,杂毛老道,敢情也是活不耐烦了,凭你那点微末的技艺,也配我老人家动兵器,牛鼻子,你就进招吧!”

    说完,除了眼睛注视在凌霄羽士的脸上以外,连架式也不摆一个,就那么随随便便地站着,凌霄羽士虽然出了家当道士,可是火气特别旺盛,那里受得了这个,顿时忘了先天无极剑法,最讲究以静制动,就是打不过人家,也不致一时落败,这一动了怒火,轻身进招,那份苦头可就吃大了啦!

    当时大家只见剑身映着阳光,一道闪电,疾如奔雷地从凌霄羽士那边刺向黑风老怪的咽喉要害,老怪大头一晃,好快的身法,像一溜烟一样,就轻轻地闪到凌霄羽士的身后,举掌作势,就要向凌霄羽士的背心拍去,凌霄羽士并非弱者,一剑落空,马上知道不对,赶紧“卧看巧云”身子向侧一倒,就地一个翻滚,好不容易躲开了老怪的那一掌,可是一着失先,处处受制,刚从地上跃了起来,老怪的掌风,又如影附形,从侧面追击而至,吓得他猛然往上一跳,呼的一声,左脚的鞋底,给老怪的掌风刮得齐根而断,只差半粒米的距离,一只左脚就要像索振武一样,完全报废,真是又惊又怕,想不到老怪会有这样厉害,事已至此,不得不拼,当时把心一横,准备两败俱伤,也绝不让老怪占了便宜去,因此,身体刚往旁边一落,虽然老怪掌风又接踵而至,竟然不闪不躲,反手一剑,迎着黑风老怪的手腕,猛砍下去,可是技不如人,仅仅砍到一半距离,还没有挨了老怪的一点影子,手肘关节,已经被老怪的掌风击中,登时一声惨呼,手掌一撒,那柄长剑,虽然离手,顺着猛砍的方向,从老怪的头顶,唰的一声飞了过去,插在一丈以外的地上,下半截剑柄,还在那里微微地颤动。

    两人动手的时候,实际只有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靠场子最近的丐帮长老独臂丐孙奇,虽然早就看出不好,飞身出去抢救,可是终归迟了一步,只在半路接着了凌霄羽士的身体。

    老花子见到助拳的朋友,为了自己丐帮的事情,接二连三的伤在老怪的手里,修养再好,也耐不住了,当时将凌霄羽士往旁边人的手里一塞,大踏步地走向场中,两眼红丝暴露,狠狠地盯住黑风老怪,乱草似的头发,一根根地直竖起来,须发猬张地说道:“哼!好狠毒的魔崽子!今天我这条老命,也一齐卖给你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答话,独臂一振,单掌一挥,一记“判官拍印”朝着黑风老怪的头顶,猛劈过去,老叫化年龄比太白神丐还大,混元一气功有一甲子以上的功力,虽然资质比太白神丐要差一点,不能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火候究竟是火候,实力并不会差到那里去,较那只练有外壮功夫的索振武和内力不弱的凌霄羽上,当然不可同日而语。黑风老怪最初两场,不过三招两式,就打倒了对方两名高手,心里不免把来人全都看轻了,认为老花子也不过如此,因此还是那么漫不经意的,单手一翻,只用三分真力,硬接过去,这样一来,可就吃了大亏,大家只听得轰天震地的一声大响,两人手掌,相距还有五六尺远,掌风就从中相碰,顿时激起一阵狂飙,把地面的灰尘,卷起一丈多高,老怪当时被震得后退了五六尺远,方才站稳,几乎使得黑风回窜,倒伤了自己,这边老花子也给震得后退了两步,晃了几下,有点感到掌心发麻。

    大家认为这次老怪总该遇到劲敌了,其实太白神丐,智圆大师与独臂丐自己,非常明白,老花子在盛怒之下,那一掌是毕生的功力所聚,黑风老怪却只用了三分力量,因此,两人换了一招过后,老怪蓦地大喝一声,双掌“推窗望月”就地当胸往前一推,两股黑烟电也似急,夹着无比的劲气,猛扑过来,同时听到老怪一声大喝说道:“你也接我一掌看看!”

    老花子一见那阵声势,知道不可力敌,赶紧“风摆垂杨”侧身一转,让过正锋,同时独掌向旁边猛扫过去,虽然黑烟被他的掌风击向一边,没有让它沾到身上,可是身体还是被那一股反震的力量,迫得连连后退。

    黑风老怪一招得势,更不放松,啪啪又是两掌,劈了过来,老花子登时迫得只有闪躲的份,没有还招的空隙,幸亏丐帮素以轻功见长,再辅以几十年的内功火候,一时还不至于落败。因此,场中只听得风声呼呼,灰尘蔽天,黑烟滚滚,昏如浓雾。大家透过雾影,隐隐约约地看到两条影子,在里面星跳丸跃,疾如闪电,东奔西窜地互相团团追逐,谁也分不清那条影子是黑风老怪,那条影子是独臂长老。

    这样的情形,相持并不太久,独臂丐本来在内功方面,就比老怪差了一筹,何况更吃亏只有一只独手,还要顾忌老怪黑风掌中的那股毒烟,虽然仗着轻功快捷,勉强与老怪纠缠了一段时间,却累得满身臭汗,气喘心浮,不一会,大家就听得雾影里面,老怪一声大喝:“老残废,你也一起与我躺下去吧!”

    话音未止,蓦地一道黑影,从尘雾里面疾射出来,紧接着一声闷雷似的大响,尘雾被震得像一团团的云絮,向四外飘散,片刻工夫,场中又恢复了从前的明净,大家这才看清楚老怪依然气定神闲的兀立正中,老叫化却脸色赦白地倒在一丈多远的场外,躺在地上,爬不起来,闹市韩康走近一看,虽然他用混元一气功护住了穴道,没有中毒,但给那凶得无比的掌力回震,内脏已经受了重伤,即或能够保全一条老命,也要武功尽失,形同残废了,不禁满脸凄然的表情,默默无言地把老花子抱了回来施救。

    太白神丐想不到上来几场,略获小胜,自从黑老怪一上来,自己这边就一蹶不振,环视场中,除智圆大师外,其他诸人,都比自己要差一筹,败象已呈,内心真是感到异常沉重,最后,牙根一咬,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决心孤注一掷,亲自与老怪一拼,不让朋友再为自己的事情受害。正要举步向场中走去的时候,智圆大师在一旁已经窥知了他的心意,赶紧纵将过去,用手把他拖住,很恳切地说道:“雷帮主!你现在的身份,妄动不得,还是让小弟前去挡他一阵,不行的时候,你再动手好了。”

    太白神丐见他这样一说,只好苦笑了一声坐下,说道:“老和尚!好吧!大家这一份义薄云天的高谊,我要饭的有生之日,决定永远记在心里,现在就偏劳你罗!请小心一点吧!”

    智圆大师不禁想起秦含柳来,心想他如果在这里的话,再来十个老怪,也不要紧,很懊悔当初没有把他强留下来。但事已成过去,追悔无补实际,幸亏自己得到小友传授了一篇夬巽功诀,又在去成都的路上,得到小友好几天的亲自指点,虽然那篇功诀,奥妙无穷,一时还难发挥它的作用,但自练习以后,自觉内力在无形中增加了好几倍,与老怪对敌,即使没有必胜的把握,一时之内,大概还不至于落败。因此,听完太白神丐的话后,马上说道:“臭要饭的,不要说那些份外的话了,阴风教把我凉山的基业,毁得干干净净,我可并不是给你助拳来的呀!”

    说完,很从容地走向场中,面对黑风老怪,站定以后,非常温和地说道:“岑堂主!早年风闻大名,如雷贯耳,今天看到了堂主的黑风掌神技,确实不同凡响,老衲凉山住持智圆,不自量力,也想领教领教一下阁下的绝学,不知意下如何!”

    黑风怪正站在场中,得意非凡,顾盼自雄不可一世的时候,看到对方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来,满脸红光,神仪内莹,意态飘逸,宝相庄严,眉目间,自然流露出来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老怪那么狂傲的人,也不禁给那一股正气所摄,心里微微感到不安,不过,那只是片刻的光景,良心不安的念头,只在脑海里,像电花火似的一掠而过,瞬即恢复了那一贯狂态,嘴里哈哈大笑一阵以后,方才说道:“我道来的是谁?却是凉山漏网的秃贼,本堂主这里事完,正打算要擒你到总堂,替邹蔡两位堂主报仇,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好呀!那倒省了我不少的事啦!怎么样?让你先进招吧!也好叫你死得心服。”

    智圆大师见他一点礼貌也不懂,也就不再同他客气,只在嘴里说了一声:“注意啰!”双掌合什,一记“童子拜观音”猛然当胸向外一翻,潜修了几十年的金刚掌力,像巨浪一般,往黑风怪的胸前推去。黑风怪经过独臂丐那一场恶斗,也不敢再轻视对方,早已全神贯注,蓄劲以待,也将自己成名的绝技黑风掌,用全力发将出来,硬接一招。

    两股掌风,齐往当中一挤,大家耳朵里,彷佛天崩地裂一般,给那一阵声音,震得嗡嗡作响,广场里,顿时飞沙走石黑烟暴射,像火药爆炸一样,地面给震成了一个不算大小的深坑,两人同时被反震的力量,迫得倒退两三步远。这一招居然势均力敌,尤其是黑风老怪,有生以来,除了败在冥灵上人手下一次以外,能够这样接他一招的人,可说是绝无仅有,心里的惊愕,不用去说,那一股狂傲轻视的神态,也登时收拾得干干净净,两眼紧紧地注视着智圆大师,再也不敢有一点松懈了。智圆大师在这一招以后,反而微微感到有点意外,想不到那篇夬巽功诀,竟有这么大的效力,根据刚才两掌相震的程度来看,老怪的功力,实在高得怕人,如果自己未习夬巽功诀以前,想要挡住老怪,恐怕都难办到,不禁信心大增,鼓气运劲,也紧紧地盯住对方不放。

    场外的人,都知道两人现在完全是用掌力硬拼,稍一不慎,立见伤亡,虽然场子里静得连蚂蚁在爬,都听得出来,可是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伸长着脖子,紧紧地注视着场子里的变化。

    两人相持,不过只有一瞬息的时间,可是大家的心里,却像过了好几个甲子一样,斗然看到两人齐往当中一窜,大家以为又要引起一声大响,胆小的人不自觉地赶快用手掩住耳朵,可是事实出人意外,两人竟然都没有出掌,只在半空中擦肩而过,落到地上,马上反转身来,又像斗鸡般地,彼此躬起腰子,紧紧地注视对方。

    原来此时智圆大师与黑风老怪两人,都知道这一场搏斗,不但关系一生的名誉,而且是生死关系,只要一着失机,就再没有办法挽回。因此,大家虽然把全身的真力,贯注在两掌之上,但是谁也不愿意先行发招,刚才两人一齐纵起,发觉彼此都没有空隙,所以大家都没有动手,只是交换了一下位置,又在静静地寻找时机,这样一连交互纵起了好几次,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不但大家的一颗心都紧张得吊到脖子上来了,智圆大师和黑风老怪,更在心里叫苦不迭,因为这样蓄劲不宣,实在比起真的打斗,还要来得损耗真力。因此,两人虽然并未接掌,那头顶上面,却像刚揭开锅的蒸笼一样,骨突骨突地往外直冒热气。

    两人像这样相持,足足有一顿饭的时候,大家忽然感到眼睛一花,场子里忽然看不到人了,仔细观察,才发现他们不知在甚么时候,同时换成了快打的方式,大家只看到场子里面,好像是一黑一灰两条长龙,互相交缠在一起纠结得难解难分,身法之快,不但分不清那里是敌?那里是我?根本快得是不是人,都看不来了。两人虽然打斗得那么快速,可是场子里,除了微微听到一点破空的嘶嘶之声以外,地面上的灰尘都没有扬起一粒,大家不禁为这一场精彩绝伦的搏斗,看得怔怔地在那里发呆,几乎忘了自己在这里的任务了。

    就在大家看得出神,忘其所以的时候,蓦然听到两人同时一声大喝,纠结的长龙,倏然不见,两人又突然在场中出现,彼此双手紧抵,盘膝趺坐在场子里面,闭目垂帘,一动也不动的呆在那里。

    原来刚才两人一阵急斗,仍然分不出上下,黑风老怪在武林里的行辈很高,在智圆大师未投师以前,就已享誉武林,如今打了这么久,至少已在千招以上,仍然奈何智圆大师不得,感到大失面子,因此心肠一硬,决定在内劲上与智圆大师一较高低,因此,双手在接招的时候,陡然用了一个粘字诀,把智圆大师的手掌吸住,本来这种拼法,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也不愿使用,因为这种拼法,一丝一毫也取巧不得,同时,如果两人功力相差不远的话,就是把对方毁了,自己也同样元气大伤,几个时辰以内,绝不能再与别人拼斗。黑风老怪深知侠义中人,绝不会乘人之危,自己如果胜了,固然合算,就是输了,也不要紧,因为阴风教这次来的好手,并不以他一个人,诸如双怪里面的老二火怪,五鬼里面的老大寒山厉魄武耻,老二阴司秀才邵义,功力都与自己在伯仲之间,比起太白神丐方面,实力不知要高几倍,这些人到时候绝不会坐视,最多弄个两败俱伤,比起刚才那种打法,自己如果稍不小心,马上就会身败名裂的情形,还要上算得多。何况武功最强的金银双燕,尚藏在暗处,并未露面呢?

    老怪的心机,不可谓不险,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这样反把时间拖长了不少,结果太白神丐这边,大援骤然从天而降,终于使得阴风教的计划,全盘落空。

    且说智圆大师不虞黑风老怪,突然出此下策,为其所乘,迫得不能不与他对耗内力,因此,场上急斗马上中止,变成两人盘膝相对而坐的姿态。

    双方好手一见如此,都不自主地同时起立,一步一步地,逐渐向场中走去,准备一旦分出胜负,立即前往保护,以防止对方乘危偷袭,顿时紧张的气氛,遍布全场,一场厉害的混战,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智圆大师与黑风老怪此时,对于外界一切,均已不闻不问,各自屏声静虑,调气养神,将本身的真气,慢慢地从掌心向对方迫了过去。智圆大师最初只感到黑风老怪的手心,凉飕飕地,一股一股的冷气,像刀子一样,锐不可当地向自己的掌心扎了过来,虽然按照达摩心法,将全身的阳刚之气,贯注双掌,也只能勉强挡住,再也迫不过去,这样一来,无异手托万钩重物,那份吃力的情形,可以想见。

    就是场外诸人,也都看得出来,黑风老怪神态自若,老和尚却是额上青筋暴露,一颗颗黄豆大的汗珠,从头顶顺着睑颊,往下直流,太白神丐等人,虽然心里着急万分,但谁都没有办法替得下来。那份焦急的情形,看在龙三姑他们的眼里,脸上那一股小人得意的表情,实在叫人见了气愤。不过大家的精神,全都集中到比斗内力的两人身上,所以暂时还没有人加以理会。

    这样相持,老和尚似乎越来越不行了,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赦白起来,大家的心情,也跟着一步一紧的紧张下去,大约快有半个时辰的光景,眼看老和尚就要倒下去的时候,蓦然奇迹出现,大家只见智圆大师两眼一张,似乎微微地吸了一口气,瞬息又将眼帘垂下,不一会,脸容马上恢复了平静,青筋也平复了,汗也止了,赦白的脸色又逐渐地恢复了红润,相反的,黑风老怪倒似乎感到吃力起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神色自若。这真是武林比斗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怪事,不但大家惊得愕了,更使得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通那里面的道理。不过,太白神丐等人,却一齐松了一口气,轮到龙三姑他们紧张了,那满脸懊丧,患得患失的样子,与早先的情形比较起来,叫人看了,真是暗里称快不止!

    读者也许与场中诸人一样,怀疑作者故弄虚玄,在那里捣甚么鬼,其实说穿了一点也不希罕。大家总该记得,秦含柳大破雷波分堂以后,不是在客店里传给大家一篇上古内功心法的夬巽功诀吗?不过这篇功诀,里面包含了无穷的玄机,智圆大师虽然比太白神丐多得了几天的指点,要想参透里面的奥秘,还是大有问题。因此,智圆大师最初与黑风老怪拼劲,完全按照达摩心法运气,老怪比大师多了几十年的火候,大师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幸亏达摩心法究系佛门正宗,所以才勉强抵挡了一段时候,但时间一久,实在收持不下了,心里忽然想起那篇功诀,心想反正不行,何不换用那篇东西试试,不过此时不比平日,手上正在抵制黑风老怪压力,当然不能散了已经运用的真气,再从头做起,只有夬巽的心法,强加进去一并运行,所谓穷则变,变则通,念头一动,自然起了反应,两种心法合并运行,竟然一点不感困难,真气流转一周以后,手上当时一轻,真力骤然增强,把黑风老怪那股阴凉之气,马上迫了回去,当时领悟其中的奥秘。

    原来达摩心法主静,虽是一股阳刚之气,因为静拒的缘故,对敌之时,只能凭功力火候取胜,夬巽厉风其法主动,风助火势,动具冲机,好比刀砍硬木,平压下去,不能动得分毫,挥刀猛劈,自然应声而到,这样一来,功力骤然增加一倍以上,那还有不胜的道理。众人不明这些内情,当然要莫明其妙,疑神疑鬼了。

    智圆大师此时虽然智珠在握,但因早先损耗内力过多,暂时也奈何黑风老怪不得。不过老怪此时的心里,不但是怪,同时更感到又惊又惧,那一张肥胖滚圆的黑脸,首先是双眉微紧,接着是涨得发紫,最后终于转成铁青的颜色,一颗颗的冷汗,像雨点一样,从额上往下直掉。

    正当老怪双手微微发颤,身体要向后倒的时候,神火怪与寒山厉魄阴司秀才,同时骤起发难,神火怪直扑智圆大师,寒山厉魄舆阴司秀才则越过智圆大师的头顶,扑向太白神丐等人。

    这下变起意外,还没有容到大家思考的余地,神火怪已经一掌劈向智圆大师的脑袋,寒山厉魄与阴司秀才两人的阴磷掌,也同时向众人横扫过去。眼看太白神丐这一群人,就要全部毁在阴风教双怪五鬼的手里。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危机一瞬之间,大家骤然听到半空里传来一声清越幽长的鹤鸣,紧接着,一片银铃振荡的声音,响澈云霄,那声音似乎蕴藏着无限的威力,响得众人心里陡然一震,阴风教实行偷袭的三人,手势不自觉的缓了一下。同时感到眼前亮光一闪,顿觉一股其速无比的劲风,把三人像纸片一样地卷向空中,飞起一两丈高,呼的一声,摔出十几丈以外,落到广场的边缘,同时,大家更听到一声惨嗥,又是一团黑忽忽的东西,从场中被摔了出来。

    这一阵变化,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太古怪了,敌我双方的人员,不禁同时被惊得呆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所谓上古奇技,震撼了整个武林,银玉姻缘,凭添了无限缠绵。

    (武侠屋扫描heart78523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