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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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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ufo。

    第二天,白河给秦菜的任务是学扎纸人。这可是个实打实的技术活儿,先以竹篾为骨、纸为皮,最好用糨糊,有时候赶时间就用胶水、胶布,反正外表看起来像就行。

    秦菜对竹蔑不陌生,但是扎纸楼、纸人什么的就有难度了。费了半天劲终于扎出来一个纸楼,但想象力太发达,成品的长相超越了地球的种族。

    白河站在“纸楼”面前深情地凝望了它半晌,最后默默地走开了。

    十点多有人进来拿写好的纸钱,白河把钱收了,又引着人去挑纸扎洋楼、汽车什么的。

    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腆着啤酒肚,戴着墨镜,也不问贵贱,乱七八糟的买了一大堆,最后他站在秦菜扎好不久的纸楼面前,终于有了和白河同样的疑惑:“这个是什么?”

    白河稍作停顿,随后坦然:“ufo。”

    ……

    秦菜绝倒,那中年男子顿时一脸惊叹:“连这个都有!”

    白河面不改色:“与时俱进。”

    中年男子一拍大腿:“来一辆!!”

    秦菜崩溃了,尼玛那是楼房,老子扎的楼房!你家楼房能当ufo啊!她当时就幽幽地插嘴:“就算真有ufo,你觉得你家祖宗会开吗……”

    “所以你还需要烧一本操作说明书。”白河跟在中年男人身后,只淡淡地瞅了秦菜一眼,气定神闲。中年男子还在看麻将桌,白河的下一句话却毫无疑问引起了他足够的重视,“不然他要是不会用,让你下去教就不太好了……”

    ……

    当天下午,店里不仅卖出去了几个“ufo”,还顺便卖出去了几本“操作说明书”。秦菜扎纸扎到后来,胆子也大了——反正白河卖得掉,她大胆地随便胡乱扎了一通。速度倒是快了许多。白河背着手,原本还指导她,后面就发觉这个徒弟俨然已经无师自通了。

    扎到中午,秦菜的手被竹篾割了好几道口子。白河从抽屉里掏了药给她,还没递到她手里,突然想起什么,遂又收回:“这药太贵,徒弟啊,你还是用创可贴吧。”

    ……

    如此扎了几天的纸人纸器,秦菜就开始受不住了:“我说,你不是应该斩妖除魔的嘛,天天让我糊纸人算什么事啊!”

    白河不为所动:“糊纸人是吃饭的手艺,斩妖除魔是问道的手艺,你连饭都吃不饱,问什么道?”

    秦菜冷哼:“没本事就是没本事吧,就会忽悠人。”

    这几天正逢中元节,纸烛店生意好得不得了。秦菜手都扎肿了,白河那个小气鬼终于让她用了一次药。她双手涂着药还要给他泡茶煮饭。好在平时在家里也是做惯了活计的,没那么娇贵,她倒也没抱怨。

    下午时分,突然有人火急火燎地来找白河,说是孩子吐得厉害,不知道怎么了。

    白河正在逗弄他养的那只中华草龟,闻言只是淡淡道:“孩子吐应该去医院。”

    对方却急了:“白先生您行行好,千万给看看。孩子病发得急,从发病到现在才一会功夫,眼瞅着就脸色都变了。”

    都在一个镇上,来人姓唐,叫唐文殊,家里离得近,平日里虽然没有什么来往但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白河就去了他家,离铺子隔着不到两家人。进去之后就见唐文殊的媳妇抱着孩子,孩子嘴里不停地吐出白色的泡沫,脸色发青,眼瞅着是快没了。

    白河也不多话,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今天中午,家里可有动过土?”

    唐文殊想了想:“没有哇……”

    白河看着孩子情况,也冷了声音:“仔细想!”

    唐文殊突然大悟:“中午那会我钉了两根钉子挂墙画算不算?”

    白河二话不说,和他赶到堂屋的墙面前,先将两根钉子撬了出来。然后他让唐文殊拿了一碗水,在房子四周走了一圈,念念有辞了半天。唐文殊和媳妇也不敢打扰他,只得守着孩子。

    说来也怪,钉子拔掉后不久,孩子就没有再吐,闭着眼安安静静地睡了。

    白河回来时碗里的水已经没了,他将碗递给唐文殊,只说了句:“妄动基宅犯了他,给报了个犯,已经没事了。”

    唐文殊和媳妇还有些害怕,唐文殊搓着手:“白先生,孩子真的没事了,要不要再送医院看看?”

    白河走到他家门口洗衣台的水龙头面前,接水洗了手:“送也可以,吊点盐水、葡萄糖。”

    唐文殊挠了挠后脑勺,连称呼也用起敬称来:“白先生,绝对不是不相信您,实在是关乎孩子……”

    白河只嗯了一声,也没什么表情,唐文殊见他似乎也没怎么费力,便掏出二十块钱塞到白河手里。白河也不吭声,接过钱便走了。

    然后唐文殊把人送到医院,输了半天液,果然一瓶生理盐水,一瓶葡萄糖。= =

    到晚上,镇上开私人诊所的刘正就跑了来。他是个正经的医生,有照的。在镇上开了个诊所,药卖的比医院便宜,大家有点啥事一般都去他那儿。

    岂不知这家伙也不是个善类,下午一瓶盐水、一瓶葡萄糖,再加上些治不好病也吃不死人的药,这家伙是真的狠,一刀宰了唐文殊二百八十六块钱。

    他拎着一瓶二锅头进门,立刻就掏了一百块给白河:“提成。”

    白河不沾烟酒荤腥,却毫不客气地将那张大团结收进了抽屉里。秦菜的表情就只剩下了——(-__-)b

    妈妈……地球太危险,我想回火星……

    晚上,白河破例没让秦菜再扎“ufo”,二人关上门,去了他卧室里间的神台面前。里面燃着红蜡,秦菜觉得有点阴森,白河却只是让她在蒲团上跪了下来,教她口诀。

    说是口诀,那东西却白得难以置信,他就是让她盘腿而坐,双手交叠放在脐下,心念着各神往东南西北方向磕头,不,应该说是点头。比如心里默念到南方观世音菩萨,就往南方略略点头(算是磕头,幅度很小)。

    秦菜强忍着没有吐槽——这实在是太傻帽了好不好!

    白河在旁边监督,只留下四个字:“摒弃杂念。”

    秦菜也不知道念了多久,磕了多少个头,但是渐渐地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她不知道白河什么时候走的,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吹灭的蜡烛,她没有睡着,却就这么在神台下坐了一夜。

    这样足足坐了三天,白河这才教她入门口诀,道门口诀本就千奇百怪,但秦菜人小,记性也好——总没有政治历史难背吧?

    而这天早上,秦菜出门卖菜的时候,就发现两个妇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离得太远,她们说什么秦菜听不清。但是她突然想到那一年的黄小莲,阳光下世人冷漠的面孔和她指尖那一抹刺眼的血。

    心里突然有点烦躁,突然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两个人一人刮一耳光。但随后又觉得莫名其妙——也许人家根本什么都没说呢。

    想到这里她心情又好起来,这个月快结束了,白河应该付钱给家里了吧?家里农活也不知道做完没有,等中元节之后有时间了,希望能跟白河请个假回去看看。

    然而她确实是有些高兴得太早了。因为当天下午白河就传了她,她一接触才知道——尼玛这些口诀实在是太、多、了!!

    就拿最基本的水法来说,单是正式的水法就分三十六小水法、二十四中水法、四大水法。且不提中水法和大水法,单是小水法里面又包含了治鲠水、报犯、退煞、止血、平疮、挑臆子等等许多细法。

    秦菜开始汗了——这玩意儿比历史政治深奥多了!!

    白河对秦菜就严厉许多了,但是他从不打骂,对付秦菜,他有个绝招——扣钱!!

    背错一次口诀扣十块钱,错漏一次扣五块。这招借刀杀人更狠——秦老二发现钱少了,肯定要问原因。一旦知道是秦菜学艺不精,肯定先把她狠揍一顿。

    秦菜只有拼命地拼,连做饭都嘀嘀咕咕,方才勉强保住了她那一千二百块。

    中元节那晚,白河被人请了出去。秦菜一个人在家,仍然跪在神台前背口诀。突然鼻梁那一条线冰裂一样痛。

    她心里有些慌,依然口诀念个不停,那条缝似乎越裂越大,不一会儿便感觉有风从脑袋上的裂口里灌了进去。秦菜猛地一挣,似乎突然挣脱出来。再一看,眼前茫茫一片白——她竟然在一片玉米地里。

    这下子她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情景非常清晰,完全不似作梦,但秦菜是个做惯了梦的,她知道这肯定是梦。只是……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她左右望望,那时候地里的玉米已经被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枯黄的玉米杆子。

    前面一片玉米杆发出沙沙的声音,秦菜觉得自己比以往在梦里要聪明得多。她找了块砖头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朝前面走。

    玉米杆子下隐隐露出一双脚,秦菜突然觉得怕——她以前在梦里从不会觉得害怕。

    但是都到了这了,总不能跑吧?

    老天保佑千万别是凶杀现场啊,我会吓死的!她一边画着十字一边往前面走,但真正看清前面的情况,却脑袋里嗡地一声响。

    只见黄小莲被压在一堆玉米杆上,一个黑乎乎的男人正趴在她身上!!

    男人模糊一团看不清,但黄小莲的衣服却都被扯了下来,她呆呆傻傻,连挣扎一下也不知道。

    秦菜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生气,她清楚地知道这是在梦里——总不能求救吧?

    那团黑乎乎的男人将黄小莲缠得越来越紧,秦菜心头火起,冷不防冲上去,照着那个黑脑袋就是一板砖。

    那男人猛地回过头,一双眼睛竟然血一般地红。秦菜浑身都在哆嗦,板砖在手,她却再没胆子来第二下。男人先前还有一丝惧色,但他很快就发现秦菜的恐惧比他更甚!

    他从黄小莲身上起来,缓缓飘近秦菜。秦菜这才看见他下半身确实是一团灰黑色的雾气,她举着板砖,胸口剧烈地起伏——怎么办?

    对方越来越近,身边越来越冷,秦菜也不想了——尼玛还能怎么办?跑啊!!

    但她不转身还好,刚一转身,身后那东西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秦菜觉得什么东西刺进了肉里,那种痛难以形容,秦菜连什么时候丢了板砖都不知道。

    周围突然暗了下来,看东西也变得模糊。冰冷的东西似乎剥开了她的表皮,痛让人发狂。秦菜闭上眼睛的时候,隐约间看见白河,手里还拿着个酒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秦菜睡了三天,醒来后肩膀痛得她想满地打滚。但是她连个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外面有人在说话:“白河,要是我闺女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杀人犯!”

    是秦老二的声音,他是个屠夫,言语间难免带着凶悍。白河的语声低沉:“是我疏忽。”

    秦老二冷笑:“好好的一个闺女,你给我折磨成这样。哼,你看怎么办吧。”

    白河似乎愣了一下:“你想怎么办?”

    秦老二压低了声音,但他平时就是个大嗓门的人,压低了声音也不小:“给两万块钱,咱们私了,你做了些什么,我都不问了。不然我就去派出所。”

    白河轻吁了一口气,很久才开口:“横财虽好,小心飞来横祸。”秦老二明显十分生气:“少来这一套,别人怕你我可不怕!孩子都成这样了,你做了些什么,能瞒过老子?”

    又是一阵沉默,白河似乎拿了什么东西给秦老二:“去找这个人,钱……他会给你,两万太少,他大约得给你五万。”

    外面一阵脚步声渐远渐悄,再没了声响。

    秦菜闭上眼睛,白河就走了进来。他在床边守了一阵,突然用热毛巾替她擦了擦汗:“以后别这么傻,以为自己是钢铁侠啊。”他用手摸摸秦菜额头,突然又叹气,“你要真有三长两短,我必半生遗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