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翌日谢如清一早起来,便听见院子里刘嬷嬷嚷道:“如玉丫头一宿都没回来,是不是应该去主院里问问,别是……”她压低声音讲,“出了什么事吧?”

    刘嬷嬷是谢如清的奶娘,平日里婆婆妈妈好打听事,不过没什么坏心眼儿,把房里几个丫头都当自家闺女看,虽是昨日如玉被搜出了赃物,依然关心她是不是被处以重罚。

    这事不肖打听,如环一早出去院子里走了一趟便听见不少丫头议论,道是昨夜王妃院子里哭嚎声响了半宿,那位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天没亮就被抬走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如环一听便知道应了昨夜的猜想,可王妃居然都没通知姑娘一声就做主处理了如玉,未免叫人胆战心惊。他们这些人跟着姑娘投奔京城,原就是无根浮萍,本以为碍着一点亲缘关系,姑娘兴许还能有点自主权,如今看来分明半点不由人。

    “刘嬷嬷,”如环瞧了一眼房间,低声道,“姑娘就要起了,肉羹可曾熬好了?”

    “唉哟我老糊涂差点忘了!”刘嬷嬷想起锅里熬炖的粥,顿时顾不得打听事迈着小碎步跑了。

    如环在原地松了口气,姑娘重情,万一她一时想不开跑去找王妃要人,可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谢如清心道,这如环倒是个明白人,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也就只她拎得清。

    她自己起来穿戴好衣裳开了门,如环听见响动端着脸盆进来伺候,“姑娘,您今日身子可好些?我瞧今儿阳光暖得很,您要不要出去晒晒?”

    谢如清点点头,比划了一个请安的手势,意思是说今日要去王妃屋里请安,如环了解了她的意思,便去准备衣裳。

    这丫头当真叫人省心,要什么不要什么一点就透,还极为细心,去什么地方穿戴什么衣裳不用提点便能准备的十分妥当。

    谢如清装哑本是临时起意,事后其实有些后悔,她本想着自己现在换了个心,对这个表小姐的处境没搞明白之前,话说多了容易叫人生疑,不如将计就计装聋作哑,还能顺便摆方慧一道。

    但不方便之处亦是显而易见,如果没有个剔透的如环,她每天跟人交流不知道要费多少神。

    吃过早饭穿戴好了,谢如清便去了王妃的屋里请安,她来的比较迟,一屋子人都盯着她进门。这屋子她来过无数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即便不看也知道哪个位置坐了谁,他们脸上都是什么样的表情。

    今日一打门帘她便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视线,这视线来自右手边最靠门的位置,这一方若从堂下看是左手边,也就是王爷的那一方,是几个少爷的位置,往常家里只有齐之远跟三少爷,今日却多了一位,正是久不归家的大少爷齐晏之。

    谢如清知道不应当,不过还是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余光扫了一眼,因为对方的视线一直淡淡地随着自己,她到底定力不够,忍不住一探究竟。

    这余光一眼,好死不死跟人对上了。

    谢如清攥着帕子的手指不自觉搅了一下,非常后悔方才的举动,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总觉得他那一眼好似透过表小姐的外皮看到了她内里藏着的心儿,尽管理智告诉她不可能。

    即便还是方柠的时候,她跟齐晏之接触也不多,这人在家里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废物,双腿残缺不问功名,活着的意义就是等死。王爷还专门给了他一个庄子,供着他等死,总之家里没大事的时候他就在庄子独居,这回回来大概是因为大嫂没了吧。

    谢如清有没有跟他见过不得而知,算算日子,如果中元节的时候他回来过,两人应当是照过面的,不过依着这两位的脾性,估计也不太能说话。

    想到此,谢如清心里就没那样忐忑了,反正大家都不熟,任凭他火眼金睛也不可能看出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清过来怎得不先言语一声,我好叫人去接你,大冷天的别再着凉。”方慧先热络地上前搭手扶着她,她是世子侧妃,如今是山中无老虎她勉强称个王,王妃之下也就数她管事,算是半个管家人,故而大事小情的,她都好张罗。

    谢如清攥着帕子点了下头,不动声色得避开了方慧的手,对方明显尴尬了一下,不过她脸皮厚,自己找了台阶笑着遮掩过去了。

    王妃看在眼里,笑着招呼谢如清到跟前坐,“如清一路过来冷了吧,快来暖暖手,你也是,请安也比不上你身子要紧,多歇几日就是。”

    谢如清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大碍,王妃瞧她这样心里不由道可惜——多么水灵的丫头,性子又好,若成了之远的媳妇便再好不过了,怎么说哑巴就哑巴了呢?

    “如清可是担心自己的丫头才一早过来的?”方慧抖了句机灵,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知道谢如清仁义心软,自己丫头无缘无故没了肯定要来问,只要她一开口就会招王妃不快。倒不是说不能问,只是王妃唯独不喜欢表小姐这幅软和性子,被个丫头欺负成那样还忍气吞声,哪有点王府未来女主人的气魄。

    王妃昨日一番闹,无非是代她清理门户,如果她再不识好歹要人,必然让王妃失望甚至反感。

    谢如清才不上她的套,她指了指外面的日头,言外之意自己是看天气好出来散心的。王妃果然满意地拍拍她的手,“应当如此,出来见见光是好的。”

    方慧心里怄得不得了,心想这死丫头命大不死,好好当个软和哑巴不就完了,居然还越发有了心眼。想到此她不由惴惴起来,这丫头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让她更怄心的还在后面,一旁齐之远哼了她一声,语气带着一丝警告与厌恶,“你还提那下作丫头做甚,生怕如清不伤心?”

    齐之远不了解女人之间的这些弯弯绕绕,他只是单纯地心疼谢如清以及表达对方慧的不满而已。

    他这一句,方慧的脸色险些挂不住。谢如清扫了眼这两位,猜想昨夜定是一场好戏。

    不过隔了一宿,方氏在齐之远心里就从心肝宝贝跌落成了碍眼毒妇,此事还当从如玉受审说起。

    且说谢如清落水之事端的是桩悬案,根据事发后问话得知,去水池边赏鲤是她自己提的,当时陪在身边的只有如环,如环说姑娘忽然道渴,让她回去拿些果子来吃,她便短暂离开了片刻,就是这一时片刻出的事。

    没有人瞧见是她自己失足落水还是有人推的。

    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落水,没有人推,只是有人给谢如清的香包里隔了迷魂之物,导致她身体发热产生幻觉,自己跳下去的。

    动手脚的正是如玉,至于她为何会害自己主子,这事又要从世子那里说。如玉打进府瞧见齐之远那一刻便心仪于他,得知王妃有将谢如清许配给世子之意,心中暗喜,因为将来她随姑娘出嫁,定能侍奉世子。

    但姑娘却并不愿,曾私下里讲想要搬出王府,如玉便急了,正巧这时候世子侧妃赏她说话,关心姑娘饮食起居身体如何,如玉抓紧机会在方慧面前表现,说得方慧甚是欣赏她。还言语暧昧地说将来成了一家人,便赏她做侧房。

    如玉瞧侧妃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以为她真心想让谢如清进门,便实心眼地把谢如清的心思说了,方慧安慰她说无妨,姑娘定会回心转意的。

    她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谢如清回心转意,只是寄希望于方慧,后来某日,方慧差人私下给她一包药,让她掺合在谢如清的荷包里,说对姑娘身体有好处。

    如玉自然不是个傻子,拿到药便出去找了家药铺问道药的成分,对方告诉她这是幻药,吃了之后会产生幻觉,还有一点催情成分。如玉吃了一惊,不知道方慧要做什么,本来想把这药偷偷丢了,但后来转念一想,她明白了方慧的用意。

    她定是想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只要姑娘成了世子的人,还愁她不嫁么?想到这里如玉便心安理得将药掺合进荷包中。

    谢如清去池边那日她故意找借口没跟着,簪子当时她带在身上,本打算出门将簪子融了,因为这簪子上的珠子太惹眼,她不敢戴,只好将其卖了,簪子便做成镯子,谁知道去了一趟花园竟然就丢了。

    她确信自己没去过水池边,那这簪子为何会在水里,不肖问,一定是有人栽赃。

    “回王妃,我那日并没有去过水池边,不信您可以查,我怎么可能害我家姑娘呢?”

    如玉还是太天真,她偷谢如清首饰在王妃那里已经盖棺定论,并不是她不认就能解释过去的,既然她有偷东西的毛病,这簪子说不是她偷的谁信?既然簪子是她偷了,那出现在水里就是死证,哪怕她说破天也不会有人信。

    没准就是她偷东西的事被主子发现了,狗急跳墙杀人灭口呢?

    王妃道:“还指望你家姑娘出来替你说话么,我告诉你,她说不说话你都逃不掉,我祁阳王府岂能留你这等祸害!”

    如玉被打了几十个巴掌之后终于清醒,她今日怕是逃不过去,可这件事说到底并不是她主谋,她为什么要代人顶罪?

    “王妃!我承认簪子是我偷的,但害我家姑娘另有其人……”

    如玉便一五一十把方慧给卖了,王妃当即把方慧叫来,正巧齐之远也在,便跟着一起来了。方慧打从生出让如玉当替罪羊的心思后便知道会有对峙那一刻,她早有准备,所以并不慌乱,因为如玉她并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她完全可以抵赖。

    “瞧瞧这丫头说得什么胡话,简直是笑话,说句不中听的,我难道还盼着谁进门不成?”

    方慧这话本意是为了脱罪,表示她不可能为了让谢如清进门而下药,还什么生米煮成熟饭,哪个后院的女人会这样傻,巴不得给自己找个对头?

    事实证明她所料不错,如玉确实没证据,王妃听了她的解释也没说什么,可谁知道回自己院后齐之远却跟她火了:“你是不能让她进门,你还巴不得她没了吧!”

    “世子这话何意?”方慧简直不能置信,齐之远从来没这样与她说过话,话里的怨恨与敌意简直如同一把刀插在她心口。

    “何意?”齐之远冷笑,“你当我整日不在家便不知道你给偏院费了多少心吗?女人自来善妒,你对你妹妹尚且能下毒手,何况是旁人?当日我不在家,谁会给如清下迷药成全我,你倒是说说看?”

    “世子这意思是信了这丫头的话,认定我是凶手?”方慧面上镇定如常,然而心里是慌乱的,她如何也想不到齐之远的心里居然是这样看她的。

    对待方柠如何,他俩半斤八两,毕竟是齐之远亲自把方柠逼进偏院的,死活都不过问,自然不会计较方慧做什么,可谢如清又不一样了,她现在才是齐之远心里的宝贝,自是敏感的很,他知道方慧是个什么人,一旦有风吹草动自是比别人先怀疑她。

    可见人不能太想当然,方慧自以为将齐之远伺候得服服帖帖,却不曾想人家跟你好的时候不过装糊涂罢了,看上别人之后立刻就成了明白人。

    一切如谢如清所料,落水事件不足以搬倒方慧,却让她走在了失宠的路上,她就是要方慧也尝一尝被全天下抛弃的滋味,有儿子如何,会讨好人又如何,照样会走上方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