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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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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胜在大泽乡起事,天下震动,无数对秦朝心怀不满的人都极为关注乱事的进展,带领全族蛰伏江东的项梁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

    “兄弟,”负责打探消息的项伯才将水瓢里的水一饮而尽,就迫不及待地对项梁说道:“陈胜自将兵,在城父大败秦军,攻入陈郡,不到半个月就把陈郡秦军扫荡得一干二净,现在他坐镇陈郡与三川秦军对峙;另封吴广为假王,统兵攻向大梁。”

    “其间胜败如何?”穿着宽袍的项梁情不自禁地微微向前探身,认真询问道。

    “听说迄今为止,楚军未逢一败,”项伯答道:“秦军未尝一胜!”

    项梁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摇头道:“怕是路人谣传。”

    “不,不,兄弟,千真万确。”项伯摆手道:“我可不鲁莽,再三确认过了。”

    项氏的封地项县就在陈郡,虽然项梁为了避祸举族逃来江东,但故乡总有些门客古旧,打听起消息来还是相当容易的。

    “怎么会说二哥鲁莽呢?”项梁说道,虽然项伯比他年长,但他是项燕的嫡子,而项伯则是庶出,所以项梁是项氏一族的族长。

    项伯的这话让项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思索了片刻,对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说道:“真没想到秦兵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一开始我听说陈胜和他的手下都是布衣并无一个豪族子弟,还以为他们转眼就会被消灭。”

    “两种可能,”说话的这个年轻人就是当前项氏一族第三代中最年长者项羽,今年刚满二十四岁,他父亲是项燕嫡长子,他本人则是项燕的嫡长孙,是下一代项氏的族长。项羽是项梁最用心培养的族中子弟,二十岁之后也参与到两位叔父的最机密讨论中:“要不是陈胜有过人之能,要不就是天时到了。”

    项梁微微一笑:“陈胜等人不过是些布衣戍卒,字都不认得一个,能有什么过人之能?看来还是天时到了。”

    听到项梁这句评论后,项伯顿时露出兴奋之色,而项羽更是跃跃欲试。

    项梁脸上笑意更浓,压低了点声音,对二哥和长侄说道:“我刚刚得到点消息,听说郡守要秘密找我商议大事。”

    “什么大事?”项伯立刻问道。

    “当然是造反的事,还能有什么?”项羽笑道。

    项伯看了项羽一眼,又看看项梁的脸色:“兄弟已经对羽儿说了吗?”

    “羽儿猜得不错,”项梁微微点头,虽然有些惊讶,但显然赞赏之意更浓:“你是怎么猜到的?”

    项羽哈哈笑起来,陈胜起兵造反用项燕来号召人心,一开始这还让项梁有些紧张,不得不写信给会稽郡守殷通解释项与此事绝无相干:“殷通为了避嫌,这两个月来也一直不见叔父。既然如此,现在乱事越来越大,殷通突然要见叔父,还是秘密的,那不是造反还能是何事?看起来殷通也是察觉到了天时有变,心动了啊。”

    “说的很好,”项梁击掌笑道:“郡守派心腹来给我送信的时候透露了一点风声,听里面的意思,应该就是你猜的这样。陈胜借我项家的名气,殷通也想借一些。”

    “他想做什么,觊觎楚王还是吴王之位?”项羽问道。

    “不会吧,郡守一个秦人。”项伯说道:“我项家世代辅佐楚王,可不会侍奉外人尤其是个秦人。”

    “这就不得而知了。”项梁摇摇头表示不知,但脸上都是轻松之色:“但羽儿猜得有点道理,他的心腹暗示会让我来领军。”

    “那可不行,我们项家是楚国臣子,”项伯大声说道:“就算要出仕也只能侍奉楚王。”

    “不错,所以等我兵权到手,就由不得他了。”项梁呵呵笑道:“今日和你们两个说明了,我们项家是不会给他殷通效力的,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殷通手下虽然有些秦兵,但分散在会稽各地,本地的军官虽然是秦人,但士兵都是楚人,项家作为项燕之后,对他们的号召力自然极强。项梁盘算只要掌握的兵权,那么很快就能把军心从殷通那里抢过来。

    “这不好吧,”项伯愕然说道:“一旦领了郡守的兵权,那岂不是定了君臣名分?”

    “这不过是小节。”项梁不以为然地说道。

    “二叔。”项羽找到机会插嘴,朝着项梁叫了一声。

    项梁眉头又微微皱起来:“你也以为不妥吗?”

    “殷通的人可曾明说,只把兵权交给叔父一个人吗?”项羽问道。

    闻言项梁一愣:“本郡之内,还有人能和我家名声相比吗?”

    “正因为如此,我觉得殷通不会把兵权尽数交给叔父,我家门第高贵,他殷通一个秦人如何能和我们相比,要是他把兵权悉数给了我们,他晚上又怎么能睡得着觉呢?”

    项梁沉思片刻,缓缓摇头:“要预做准备,不能让他分了兵权,这会稽我是志在必得。”

    说完项梁抬眼看向项羽:“你觉得需要多少门客?“

    “不需更多门客,我一人便足矣。”项羽自信满满地答道:“人多了,反倒容易让殷通起疑,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我必定能杀了殷通,保得叔父平安。”

    “等等,”项伯骇然变色,挥动了一下双手,向项梁座位凑前了一些:“兄弟,郡守与我族有恩,有大恩啊。”

    项梁似乎有不耐烦之色,但也没有立刻驳斥兄长,这时项伯仍极力替殷通求情道:“父亲和长兄战死后,我族有覆灭之虞,你带着全族来此会稽托庇于殷郡守,郡守赞我家乃是忠良之后,对你十分敬重,帮我族立足会稽;以往屡屡有亡命之徒前来投奔,各郡纷纷弹劾兄弟,而殷郡守为你极力辩解,立证我族绝无反秦之心——所以刚才你和羽儿说窃郡守之兵权我就不赞同,现在怎么更要取郡守性命呢?”

    说罢项伯狠狠瞪了项羽一眼:“我族世代楚臣,不出仕楚王之外的人是应该的,现在天下大乱,我们当返回封地召集故旧,名正言顺的讨伐暴秦,拥戴楚王。将来若是和郡守在战场相见,若是能相容一二也是应当的,以报郡守这十余年庇护之恩,这才是能流传千古的佳话。”

    “叔父说的是。”项羽转身冲着项伯,俯身就教做出谦虚的姿态。

    “不要说这些场面话,”项梁对项羽喝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还是应该杀殷通,诛其父、母、妻三族,夺其财招募郡内豪杰。”项羽转头对着项梁说出另外一番话来。

    项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看向二哥项伯。

    项伯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恩将仇报,会被天下人唾弃。”

    “道理何在?”项梁等了一会儿,见项伯没有更多的理由,就再次向项羽发问。

    “道理有二,”项羽侃侃而谈:“其一,殷通是秦人,楚人苦秦久矣,要是我们因为家族的一点小恩惠就忘记了国恨家仇,那才会被天下人唾弃。会稽是我楚国故土,今天天下汹汹,我项氏一门世代楚臣,当然要为王上取回故土,殷通觊觎我主江山,岂能因为私人恩惠就助纣为虐呢?”

    项梁再次转头,问二哥道:“他说的对不对?”

    “不对。”项伯摇头道。

    “哪里不对?”

    “不知道,但我知道不对。”

    见项伯赌气的模样,项梁呵呵一笑:“那其二呢?”

    “如今海内之人,畏秦犹如畏虎,莫说外人,就是我家,如果不是畏秦甚深,又为何不敢起兵报祖父之仇呢?”

    对于项羽这句话,项梁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叫好:“说的不错。”

    “其二,”项羽继续说下去:“殷通十年来待我家甚厚,但我项家为大义仍能灭其满门,郡内豪族可以自问一下,他们这些年待我族如何?比不比得上殷通,是不是敢挡我伐秦之路,敢不敢不追随我家报效家国。暴秦之威犹在天边,而我家之威立至!当此天下大乱之时,我家要让天下人畏惧我家更甚于暴秦,否则豪杰竞出,哪里还会有我家的立足之地在?”

    “说得好。”项梁最后一次看向项伯:“二哥还有什么其他的道理吗?”

    项伯默然良久,向项梁抱怨道:“从好几年前开始,我就再也说不过羽儿了,可他说的肯定不对啊。”

    “去准备吧。”项梁做出了决定。

    项伯闻言便向族长低头称是:“好的。”

    “如果殷通把全部兵权都给我,那他还能多活些时日,如果他真有什么鬼主意,那我就出来叫你。”项梁对项羽说道:“准备一口好剑,殷通的家里可有上百家臣武士。”

    “定不负叔父所命。”项羽跳起身来,满脸的兴奋和激动,没有一星半点的紧张和不安。

    ……

    今日一早,会稽郡守殷通再次派人来邀请,项梁穿上高冠长袖,带上项羽和一小队门客,乘车来到郡守的府邸。

    到了门口后,项梁命令门客都留在门外,只带来项羽一个人进入了郡守府邸的大门。

    走到后院门前,项梁让项羽也留下,项羽应了一声,就扶着剑柄原地站定,和门外的卫士站在一起。

    虽然是在殷通的内宅,但殷通也穿着十分齐整,和项梁一样是宽袍大袖,头上同样带着高冠,显得十分郑重。

    两人见礼后,殷通屏退左右,对项梁再次行礼:“这次我请先生来的原由,想必先生已经知晓了?”

    “大概猜到了,”项梁点点头:“不过还是希望听郡守仔细说说。”

    殷通深吸了口气:“我听说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现在天下有大乱之兆,我不想束手待毙,而是想在乱世波及到这里前奋力一搏。”

    项梁点点头:“郡守所言极是,现在天时已变,大泽乡陈胜,不过一个布衣黔首,不识诗书,不懂兵法,借用我父亲的一点儿名气来号召,就聚集了成千上万的豪杰;将朝廷的军队打得丢盔卸甲,现在居然都自立为王了!在这样的天时下,但凡懂点兵法的人,都不会做的比陈胜更差了吧?想必郡守也看得很明白了吧?现在只要敢起兵,就能封茅裂土,成为一方诸侯。”

    殷通叹了口气:“先生说的不错,我好歹也是打过仗,读过书的人,自问比陈胜还是要强的。”

    “强得多了。”项梁笑道。

    “这倒未必。”殷通客气道,脸上露出的却是赞同之色。

    “郡守读书识字吧?能管理一方军民吧?结识很多名门豪族吧?要是这都不算强得多,怎么样才算呢?”项梁笑起来。

    “那先生可愿意助我?”殷通听得更是双眼放光,逼视着项梁。

    “我还是想听听郡守的决心。”项梁没有立刻应承下来。

    “我知道先生义不仕秦,从今日起,我便和秦廷一刀两断,”殷通大声保证道:“以会稽为根本,攻袭江东各郡,择日称越王,先生以为如何?”

    见项梁沉吟了一下,殷通提高声音叫道:“若是先生认为可行,那自称楚王也是可以的。”

    “如此,”项梁当机立断:“我当为郡守是说服本郡望族。”

    “多谢先生。”殷通大喜,项氏在楚地极有声望,如果项梁肯效忠,那楚王的王位还真不是遥不可及:“待我为楚王,先生就是我的相国。”

    项梁起身,以君臣之礼和殷通重新见礼。

    待两人重新坐下后,殷通略一迟疑,观察着项梁的表情缓缓说道:“我想用先生为相国,嗯,桓楚大将,不知道先生以为如何?”

    项梁大喜道:“王上所见极是,桓楚素有威望,和我家不相上下,用他为将的话光复我楚国江上指日可待,臣赞成。”

    第一次被人这么叫,殷通还显得有些不习惯,而且见到项梁的表情后,殷通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先生真的不在意吗?”

    “王上为何不称呼臣的官职?”项梁反问道。

    “相国。”殷通说道。

    “是,王上。”项梁一整面容,严肃地问道:“刚才王上问我在意不在意?可是觉得臣会嫉妒桓楚?”

    “我身边有小人,”殷通摆摆手:“虽然我认为相国雄才,但有小人说还是不宜让相国过于操劳为好。”

    “这哪里是小人,这明明是贤良。”项梁摇头道:“以臣猜想,这人应该是劝王上不要把兵权委于一人吧?换了臣,臣也要这么说。”

    殷通似乎吃了一惊:“相国真是坦率。”

    “不是坦率,而是自保,君弱臣强,不是吉祥之兆,君弱,则容易疑臣,臣强,则容易生出不臣之心,无论哪一种,对君臣都不是好事,都会招来不必要的祸患。故而就是为了自保,为了全始全终,臣也不想独掌兵权。”项梁一脸诚恳地说道:“列国之中,多少卿家都被国君屠灭,而我家能绵延至今,就是因为子孙都谨守这些家训。”

    殷通连连点头,听得颇为感动。

    “事不宜迟,”项梁说道:“王上知道桓楚的藏身之处吗?应当即刻派使者去请他,并授予他大将之位。”

    “这件事也要向柱国打听,我听说话桓楚将军藏起来了,但相国想必会有一点儿他的消息吧?”和项梁不同,桓楚还是逃亡之身,但殷通觉得这些楚国旧臣多半还会有些联系,至少知道去哪里打探消息。而殷通一个秦人,真不知道去哪里联络这些不安份的乱贼。

    “臣确实知道,”项梁点头道:“至于使者,臣举荐臣的侄子项羽,他以前曾经给桓楚将军送去过臣的书信。”

    “令侄在哪里?”殷通闻言更喜,项梁果然人脉宽广,有此人相助果然是事半功倍。

    “就在门外,臣随时可以去叫他。”项梁说道:“此外还请王上火速写一篇给桓楚的书信,盖上大印,然后再拨给臣侄儿一匹快马,让他今日就出发去找桓楚将军,免得他被别人请去了。”

    “相国说的很对。”殷通立刻和项梁商议一番,两人一起动手把给桓楚的信写好了,然后就叫来个侍卫,让他去门外喊项羽。

    项羽跟着殷通的侍卫进来后,项梁又提醒殷通道:“此事急迫,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错。”殷通此时对项梁已经是言听计从,挥挥手让侍卫退下,举起信就要向项羽交代。

    上下打量了项羽两眼后,殷通转头对项梁说道:“相国的侄儿如此雄壮,果然是将门虎种,我给他一个郎中吧。”

    “等他立功后不迟,”项梁对殷通说道:“先让他去办要紧事。”

    殷通点点头,就朝项羽伸出拿着信的手:“你把这封信拿好……”

    项羽做势要走上来拿信,向前两步后突然抽出腰间宝剑,狠狠地向殷通砍去,不等殷通惊呼出口,项羽已经把他的脖子一剑斩断。

    殷通的脑袋滚落在地,脸上还是不可思议的表情,此时项梁一脸漠然,站起来把殷通的印绶抓在手里,转身看着项羽:“你要杀多少?”

    “这宅子里的男丁,多是他的子侄、亲信、奴仆,都不能留。”项羽答道:“如果不都杀了,说不定会有他的死士报复,更不能让众人畏惧我家。”

    “我是问,你一个人杀的过来吗?”项梁问道。

    “杀不动的时候就停手好了。”项羽笑道。

    “去吧。”

    “是。”项羽挺着长剑就从门口冲出去了。

    在殷通的尸体前,项梁有条不紊地把他的绶带在自己身上佩戴好,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呼,到处都是惊惶的呼声和少量的刀剑交击声。

    等项梁走出门外的时候,庭院里已经是尸横遍地,十余个侍卫都倒在血泊中,看起来好几个都是一剑封喉,连抵抗的姿态都没有做出来。除了这些侍卫外,还有一些殷通的仆人,同样都是倒地不起,个别人还发出垂死的呻吟声。

    等走出这片庭院,项梁立刻看到全身浴血的项羽正在追赶那些四下逃窜的人,一个吏员模样的人慌不择路,向着项梁这边跑来,被项梁一脚踢倒,举起剑就要向他胸口刺下去。

    这个吏员看清是项梁,忍不住大呼:“郡守诚心请你来议事……”

    话音未落,项梁已经一剑刺进了他的心脏。拔出剑后,项梁径直走到墙边,踩着梯子走上墙楼。

    外面黑压压的都是兵丁,他们齐刷刷地看着墙上的项梁。无疑,这些人早都听见了庭院内的惨叫声,可军法严厉,无故入内者必斩,项梁来之前殷通更严令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但如果项梁再不出现的话,这些士兵也快到了忍耐的极限,有些人已经跃跃欲试,打算冲进府内看个究竟了。

    项梁扫了一眼外面,和他进来之前一样,还是有以楚国本地的郡兵为主,秦人只是充任这支军队的军官。

    “吾乃项燕之子,你们都认得我。”项梁对着外面的郡兵高呼道:“殷通意图反叛秦皇自立,劝我助他。”

    人群里顿时响起大片的惊呼声和议论声,不光是会稽郡的楚国士兵,还有那些秦国军官,无不大惊失色。

    项梁猛地举起殷通死不瞑目的首级:“我项氏世代楚将,岂会出仕别人?尤其还是一个叛主逆贼?”

    在下面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的时候,项梁又是一声大吼:“楚国子弟们,你们还等什么?”同时伸出长剑,指向最靠前的一个秦军军官。

    一切窃窃私语声都停止了,全场沉默了两秒后,突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呼喊声,秦国来的军官们大都来不及抽刀自卫,就是少量拔出刀来的,也在一转瞬间就被周围的楚兵剁成肉酱。

    眼看项伯带着门客冲过来掌握了局势,项梁才从墙上下来,环顾四周此时除了项羽已经没有敢站着的人了,其他郡守府的人的都魂飞魄散地瘫在了地上。

    项梁拉开门关,项伯举着大刀,带着几个最强壮的门客从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面顿时也惊呆了。

    “叔父你来晚了。”项羽扔下左右手里的刃都砍卷了的两把剑,走到项梁身后。

    “你一个人就把他们都杀光了?”项伯惊疑不定地问道。

    “无一合之将。”项羽笑道,他头发上,胡须上,衣服和裤子都是鲜红的血液,如同杀神一般。

    说完项羽转身对项梁说道:“叔父,殷通家财颇丰,也要给将士们留一点儿。”

    “嗯。”项梁点点头,对项伯说道:“你去守住仓库,剩下的都赏给外面的将士。”

    说完项梁就要走,项伯突然拉住弟弟:“那郡守的家人呢?好歹照顾了我们家十多年,给他留一个,就留一个孩子吧。”

    “斩草不除根?”项梁有些惊讶地看着项伯,突然回头对项羽笑道:“你二叔真是妇人之仁,太让人不放心了。”

    “侄子不敢非议叔父。”项羽答道。

    “你跟我去接受军备。”项梁改变了主意,叫已经累得够呛的项羽接过门客们的指挥权,带着项伯离开,两人走出大门后听到项羽登上围墙,对外面将士高呼:“殷贼遗族,男皆不留,余者自取。”

    看完武库里满满的盔甲和弓弩,项梁对项伯叹道:“乱世之中,群雄并起,若没有精锐之军,震慑之威,我族何以立足?这个道理很简单啊,羽儿这么年轻就懂了,说得也很明白了,我们必须要让别人怕我族比怕暴秦还厉害,这样才能脱颖而出。你怎么会不明白呢?居然想讲什么仁义?难道不怕我族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