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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最后的魔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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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丽丝,你知道吗?这是我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跟老师说‘不要’呢。”

    用【闪光尘】法术遮住老师的眼睛之后,米莉尔成功带着爱丽丝跑到了世界树之叶的跟前。

    “这大概就是所谓让人心跳加速的初体验吧?”爱丽丝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然后,小吸血鬼指了指面前那片树叶:“话说,姐姐,这个到底该怎么处理?”

    “啊啊,世界树……大概是病了吧。”

    米莉尔将手轻轻放在树叶上,脸上闪过一丝哀愁。

    “米莉尔,到此为止了!快放开那片树叶!”

    米莉尔的老师毕竟也是一名大魔法师,没那么容易被【闪光尘】这种十几级就能学会的低级魔法给拖住很久,现在已经追上来了。

    “不要!”

    米莉尔没准是说上瘾了,这次连头都没回。

    “居然说‘不要’!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坏孩子了!?”

    大魔法师简直快被气晕了。

    米莉尔还是没有回头:“不听话就不是好孩子?”

    “……埃尔文守卫,抓住这两个家伙!”

    “爱丽丝,拜托你了!”

    于是两台钢铁魔像冲了过来。爱丽丝也抽出黑色魔力凝聚成的雾状长鞭,缠上它们的脚,然后像活物般迅速向上延伸蔓延,把它们的手臂、脚和身体捆成一团。但是这些埃尔文守卫的动力实在很强,四条臂膀很快就把魔力长鞭渐渐撑开。

    “爱丽丝,尽可能把它们往我这边拉!”

    然而米莉尔却提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要求。虽然爱丽丝觉得很奇怪,但她还是听话地照做了。只见米莉尔伸出手在埃尔文守卫的身上稍微摸了一下,接着这些钢铁魔像的身上就冒出一阵噼里啪啦地电火花,转身朝米莉尔的老师冲过去。

    “你居然侵入了埃尔文守卫的控制系统!?”精灵大魔法师惊慌失措。

    “因为我也是个人偶啊。”

    虽然米莉尔确实是古代铸神者设计的人工生命的总控制器,但这帮大魔法师在还原出这种总控制器时,居然会傻到没有再另外加装限制系统,还真是自信过剩了。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根本没这个技术实力。

    “【元素召唤:火元素长老】!”

    对于其他生物的操纵和驱使毕竟是铸神者们较为擅长的战斗方式。精灵大魔法师马上施展了召唤魔法,一团炽热的火焰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聚合形成一具身高四米的人型躯体,底端仿佛一条拖着火痕的尾巴。这只高大的火元素长老马上放出狂暴的热气,伸出双手将两台埃尔文守卫挡住了,用自己的高温开始熔化它们。钢铁打造的埃尔文守卫们当然不会感到疼痛,直接推着火元素长老冲出这片战场,很快三个庞然大物都消失不见了。

    但这个状况对精灵大魔法师来说并没有好转。米莉尔侵入、改写埃尔文守卫的系统并命令它们发动攻击之后,就回过头继续去与世界树的树叶同调。所以他举起手,对准米莉尔的后背开始咏唱下一个法术:“【增幅符文·强效咏唱·极效咏唱·流星——”

    大魔法师的魔法还没念完,他的眼睛发出了炽热的红光,四颗直径一米的火球凝聚在他举起张开的右掌前,缓慢地绕着他的右手旋转。

    “【瞬间咏唱·法师之手】。”

    因此米莉尔伸出左手食指,指着她的老师身上那件宽大的绿色长袍,自下而上用力一扯。

    【法师之手】是任何奥秘系统魔法师在一级就都能学得会,用念动力举起或搬运不太重的物品的基本法术。那件长袍立刻把大魔法师裹了起来,他手中的四颗火球触物即炸,顿时——“轰!”地一声爆炸开来。

    这件长袍的质量倒是非常不错,这样从内往外炸都愣是没被炸破。不过被包裹在长袍里的精灵大魔法师只是肉体凡胎,当然直接像被太阳晒干的蚯蚓一样瘫倒在地上。

    “老师应该……没有死吧?”

    老实说,米莉尔有点心虚。

    “没有没有,还有气呢。”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检查了一下。

    虽然米莉尔的老师本来就打不过她,不过这个赢法也算是智商碾压了。

    那么,既然老师还没断气,米莉尔就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回世界树的树叶上。

    这些试图还原奥火时代铸神者魔法技术的魔法师们,已经快把海尔海姆大森林中,靠近世界树的那片土地的魔力给抽干了。这是因为魔力、生命力和灵魂具有着一致的本质,至少学者们发现,一旦同一片土地上的魔力被大量抽取,大自然的生命力就会衰弱。

    这些精灵魔法师们之所以会大量抽取这片土地上的魔力,是因为即使以古代铸神者的魔法技术,也不可能凭空制作出灵魂。不过,既然原初的魔力是创造神创造万物的万能材料,那么人工生命体的灵魂自然可以用魔力来制作。于是他们抽取了整片土地的魔力,制作出了身为精神体却能单方面干渉物质的半永久人工灵体,也就是米莉尔的灵魂。

    米莉尔的灵魂,正是这片土地的魔力总和。因此在魔力量上能比她更多的人,恐怕就只有神明之类与世界真理相连的存在了。

    然而,也正因为她的灵魂是魔力的总和,米莉尔的生命存在着致命的缺陷。

    “现在连世界树都开始受到老师们抽取土地魔力的影响,渐渐开始枯萎,对整个世界的生命力调节功能和自然协调功能都在减弱。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

    一旦世界树的力量减弱,整个方舟世界的气候都会产生剧变。大气流动、降水和季节变化都会因此而失调。

    即使是神明也无法凭空创造出魔力,因为魔力本身就已经是“创造”这个行为的基本材料。所以米莉尔才将神器中的魔力在大气中解放开来,滋润这块被夺走生命的大地。

    但是,数量根本不够。

    世界树的魔力有多强呢?用最简单的对比来形容的话,一个普通人类的生命仅仅是世界树的一片叶子罢了。所以精灵们才会把人类视为和蝼蚁一般渺小的存在,因为他们无法像精灵那样聚集和运用大量的魔力。

    (……既然如此,就只能把我自己的魔力重新灌注回大地之中了。)

    虽然魔力和生命、灵魂是一体的,但用尽魔力并不会让人那么简单就死掉,这是因为两个理由。

    首先,因为生存本能的关系,生物的身体会限制魔力的使用。即使在内心强迫自己使出全部的魔力,本能仍然不会允许自身超过界限,会保留住足以维持生命机能的分量。被留下的魔力中,就包括了组成灵魂的部分。这是每个生命体内都具有的,对于魔力使用量的限制阀。

    其次,生物体本身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将化学能转化为魔力的事物。所以一般来说,只要你还没死,缺失的魔力就会从其它能量来源中自动补充。

    但是,爱丽丝的心中,此刻却能感觉到强烈地不祥预感。

    “姐姐,魔力不够的话,用我的力量就好了!爸爸的魔力也可以用吧?”

    “不行的。吸血鬼的魔力是反生命的负能量,而现在的世界树已经没有办法把负能量转化成正能量之后再利用了。”

    所以,米莉尔能够利用的魔力就只剩下一种了。

    (……既然我的灵魂就是来自于这片大地的魔力,那么此刻需要归还给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呢。)

    —————————————————————————————————

    在灭世魔君费尔南德斯的力量下,无论是水银魔像还是埃尔文守卫们,都很快就被全部炸毁了。所以白娅一边放任它去慢慢摧毁基地,一边跳下它的脑袋,往魔法阵顶端的米莉尔那边跑去。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因此当她看到米莉尔已经倒在世界树的树叶旁,爱丽丝则是正在拼命摇晃她时,白娅没有特别惊惶。

    “姐姐!姐姐!睁开眼睛啊!”

    “小家伙,让开,别碍事!”她很不客气地把爱丽丝一把推开,“可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米莉尔的呼吸已经停止了,脸色有如白蜡,不过尽管微弱,但还保留着脉搏和体温。

    一般来说,在方舟世界的死亡是从身体停止活动先开始的。首先身体失去活性,肉体与灵魂之间的联系被切离,因而灵魂渐渐脱离身体。当灵魂完全脱离躯壳之后,就算是死亡了。对于《方舟世界》的玩家来说,这就是游戏画面变成黑白,只能旁观的场景。因此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身体还没有完全死掉的米莉尔,看起来只是失去意识的米莉尔,应该是还活着的。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米莉尔身边这些正在化作颗粒,不停扩散的魔力,是怎么回事?

    “你这家伙,不要急着去送死啊。‘为了守护世界愿意去死’什么的,是弱者的台词啊!既然那么爱这个世界,那就为了守护世界而活下去——这才是强者该有的心态!”

    米莉尔没有回应白娅的怒吼。

    一般来说,生物无法真正用尽自己全部的魔力。但米莉尔并不是正常的生物。身为魔法人工生命体的她,随时都可以解除自己体内的魔力限制阀,使用自己全部的——包括构成灵魂的那部分魔力。

    其次,米莉尔并不会通过新陈代谢恢复魔力。她那颗由魔法师们人工制作出来的灵魂,所拥有的魔力是有限的。她这颗人工灵魂与其他自然灵魂的差别,就像一次性电池与可充电电池一样。

    所以,把全部的魔力都还给世界树,还给这片大地的米莉尔,她的生命与灵魂,都会消失。

    “可恶,这么一来的话,不就显得你是因为和我战斗过,浪费了那么多的魔力把我炸飞,现在才会死一样了吗!”

    白娅,本来根本不需要和米莉尔战斗的。

    如果只是想要偷偷跟着她找到这个地下基地的话,白娅早就做好了对应的手脚。她在送给米莉尔的装魔汞的小瓶子上做了个标签(tag),因此拥有系统辅助功能的艾璐芙可以随时追踪那个小瓶子的位置。

    但是,对于既非人类,也非精灵的米莉尔,白娅想要看到她究竟会做出些什么。

    所以她向米莉尔发出了挑战。

    所以她消耗了米莉尔75%以上的魔力。

    所以米莉尔……现在才会死掉。

    “不行,我一定要把你救回来!”

    白娅闭上了眼睛,开始全力想象。

    想象着自己体内那以心脏为中心,和血液一起在全身上下流淌的魔力。

    想象着将这股魔力顺着血管流淌到右手中,凝聚的景象。

    然后,她用拉格纳罗克的锋刃,割开了自己的右手腕,让自己的血液和魔力一起流进米莉尔的嘴里。

    魔力会在血管中流动——确切的说,魔力正是溶解在血液之中。不过除了吸血鬼之类的怪物,一般的生物是很难直接从其他生物的血液里吸收魔力。就算真的有人大量喝下魔法师的血,绝大部分喝进去的魔力也会随着新陈代谢排出体内。

    不过,米莉尔本来就不是“一般的生物”,而是魔力人工生命体。

    如此一来,就以量取胜,让她多喝点试试看。

    被推到一旁的爱丽丝已经看傻了眼。

    魔力和血液的流失,很快让白娅感受到一阵眩晕,贫血让她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加苍白。

    但米莉尔的魔力果然开始恢复了。可是尽管如此,她的意识仍然没有苏醒。之所以没有苏醒,是因为灵魂与肉体之间的联系仍然不通,这个现象和植物人似乎没什么区别。不过这么一来,白娅就得硬撬开这条通道。

    “爱丽丝!”

    “欸,是的!”

    “你应该会亡灵魔法吧?会用【限制苏生】吗?”

    “呃?会、会的……你想用那个法术做什么呀!?”

    【限制苏生】是一个非常特别,已经有些模糊了亡灵魔法与神圣魔法之间差别的魔法。其效果是对死去的队友灌输用魔力制作出的虚假生命力,使其暂时复苏。这不能算是复活,只是一种暂时的苏醒,效果在三分锺后就会消失,而且不能重复使用。

    不过在眼下这种状况,这个法术或许能强制链接起米莉尔灵魂与身体之间的联系。

    “可是,这样有什么用?这个法术结束之后,姐姐还是会死掉啊!”

    爱丽丝一边流着泪,一边乖乖施展了法术。

    “……啊……”

    很快,米莉尔就如同梦醒般,缓缓睁开了眼睛。

    “姐姐!”

    爱丽丝立刻用力握住她的手,泪水不断滴落在米莉尔的脸上。

    “啊啊……爱丽丝,白娅……”米莉尔微微一笑,以没恢复力气的声音缓缓开口,“别这样……别露出这种表情……生命与死亡是一体两面……既然我的灵魂是从大地的魔力中出生的,那么现在回归于大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理所当然……为什么总是这样啊……为什么总是这样随波逐流啊……莫名其妙的死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吸血鬼什么的……”

    爱丽丝哭泣的声音,让白娅感到胸口一阵刺痛。

    是的,在《方舟世界》的游戏里就像日常一样无所谓的“死亡”,对于这个“方舟世界”的住民来说,是无比真实,且理所当然的。

    然后,这股刺痛,转化成了一股怒气。

    “你这个家伙!”从耳朵到尾巴都被气炸了毛的白娅,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怒吼,“你想要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精灵,是为了死在这种黑暗的地底下吗?你在这半个月里学会的应该不是莽撞的自我牺牲精神——而是生命有多么美好,活着有多么开心和有趣,以及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坚定意志吧!”

    “我要告诉你!埃利亚多罗城里有一家叫做贝基烘焙坊的面包店,虽然有点小,不过那家面包店的胡桃面包超好吃!胡桃松脆,面包香甜而且烤的热腾腾软乎乎的!”

    “……原来如此……确实让人颇感兴趣呢。”

    米莉尔苦笑着回答。即使嘴里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她的心终究无法那么轻易地接受死亡。一行热泪留过她的脸颊。

    “但是,我已经吃不到了啊,白娅。”

    “不,我会让你吃到的!”

    白娅以认真得惊人的,斩钉截铁的口气说完这句话后,就从身后的空间背包里,取出了一颗闪耀着鲜红色的光芒,无比美丽的红苹果。

    “无论世界,或者未来,都还在等着你呢!”

    昨天中午,在食堂吃了蒲烧鲷鱼。

    我高中之前不敢吃蒲烧鲷鱼……好像也不是不敢吃,是没想过要吃吧。感觉那个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

    而且家里也不会做这种菜。

    所以我第一次吃蒲烧鲷鱼就是在餐厅里吃的。而且感觉味道……怎么说呢,要说特别好吃好像也说不上,但是很有特色。

    要说具体哪里好吃的话,大概是“咬到油”的感觉吧?

    先换个话题吧。

    第三卷也快要结束了,相信大家应该都看得出来。和前面都有十万字的一二卷相比,第三卷只有七万字,是当成一卷轻小说来发都不够的字数啊。

    不过在我看来,故事的整体结构却反而是最好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我确实有参考别的东西的因素在里面啦……但是我自认为我还是把这个故事讲得非常不错的。

    虽然方舟世界是我倾注了心血之后创造出来的世界,但白娅的故事只是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所有某种层面而言这本书也是对我的自我锻炼。

    因此,每一卷我都会试着尝试一下不同的风格……就像这本书是白娅的成长故事一样,写这本书的过程也是作者的成长过程嘛。

    每一卷都要比上一卷更好,下一本要比上一本更好……如果真的能做到这种事的话,那就真的是太好啦。

    所以现在还是让我先慢悠悠地讲这个世界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