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一 死亡（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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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活了，身心俱疲的活了过来。
还好这次的他不再是人身，不需要、也不能随意活动。
他成了一座山。
是的，山。
坐落在大陆的某处，一座参天的山脉。
他失去了言语与感知的能力，他看不到外界的环境，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只能悄悄的借助山体，感受一下山上动物们的活跃的跑动，感受落在身上的雨雪，或者是灼热的阳光。
刚开始，外面总是很纯粹的温暖，动物的奔跑震动着山体，让他总算不至于与一切断绝联系，也让他不至于闷到发疯。
只是突然的严寒降临了。
“身上”传来的震动接连的消失，让李睿明白这寒潮是多么的惊人，山体表面传来的“寒冷”，甚至连它都吃不消。
李睿冬眠了，对，
山，冬眠了。
…………
…………
山脉地下异物震动的感觉，让李睿苏醒过来。
那异物说不好是什么，只是微微的在山底放射着光芒，其中传来的生命气息，让李睿的精神振奋了起来。
此时李睿的体表已经不是持续不断的严寒了。
温暖与冰凉的触感不间断的在李睿体表循环着，似乎外面的气候逐渐变得温和起来，温和到足够让生命再次繁衍。
生命啊，永远都是世界的奇迹，是寻遍千万星球不可得一的珍宝，而山底下这肉眼不可见的、由诸多生命浓缩的纯粹的光芒，更是让如李睿一般的山峰也能感受到愉悦的东西。
享受着生命之光的照射，经过了不知道多久。
仿佛是光与暗的必然统一，山下这一团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自然也引来了世界上最丑恶的东西。
不知道从哪里而来，也不知道本体是什么的黑色物质在山体内部凝结，附着在那闪着美妙光芒的异物表面，贪婪的吸食着发射出来的生命之光。
时间在走，那美妙的光芒逐渐增多，只是那黑色的令人厌恶的气息增长的更快。
渐渐的，丑恶变得比美丽多了许多，
一半……一倍……两倍……
终于，黑色充斥着整座山体，李睿也逐渐感受到了那令人厌恶的气息的来源以及真正实体。
毁灭。这种气息的称呼。
人类。这种气息的来源。
无时无刻不在增多着的，关于这个世界多种多样的“死法”从山的外面游荡而来。所以是的，这就是简简单单的从人们想象中孵化出来的毁灭，李睿猜测。
被神灵毁灭、因人类战争而毁灭、因自然原因而毁灭、因天体撞击而毁灭、太阳消失、外星人入侵……
人们的想象力无穷无尽，而每一次关于自身消亡的想法都在确实的消亡着自身。最终，山中的黑暗气息越来越浓郁，而失去了生命光芒的照耀，李睿又开始冬眠了起来。
而稳定山体的山的意志再次陷入沉眠，山体内的黑暗物质又在肆意的蠕动，最终应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山，塌了。
黑色的“毁灭”像是液体一样从山的缝隙中流了出来，接触到外界空气的那一刹那迅速升华。
李睿残存的意识在山崩开的一刹那苏醒，他看着“毁灭”流出，看着毁灭流尽。可以预想的，人类的世界终究会毁灭自己的幻想，只是这与李睿又没有关系了。
他无力阻止也无暇阻止——他在黑雾流尽的时候看到底层的东西。
那是一个正在缓缓诞生的世界，李睿沉迷于其中。
至死方休。
————————
李睿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才从一片虚无中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躯体。
回来了，李睿知道。
这次不再是死死生生的轮回把戏，他感受到了意识灵魂肉体的三体合一，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再次重回肉体。
他依旧是如进入时一样的姿态，坐着的身体甚至都没有一丝血液不通的，衣袖上的积雪甚至都还没有融化。他，老和尚，罗汉三个人依旧保持着与之前相同的姿态。
在这山峰幻境中的四十九世，在现实仿佛只是一小会的事情。
在幻境中一死一生、一生又一死的磨练，最后甚至接触到世界本源的际遇，让李睿得以看穿许多事物的表象、直入常人不可探查的幽暗细微之处。
李睿抬头再向山峰望去，在此刻的他足以看出一些其他的东西了。
那三只眼睛的山的意志仍然勉强的清醒着，而当他也昏睡的时候，便是山中之物，脱困而出的时候了。
山体中依旧滚动着黑色的气息，那正是“毁灭”。其中有咬着树根的绿龙，有漫山遍野的腐烂丧尸，有永不再见的日月星辰，有纵横天际的四位骑士，有四分五裂的蓝色星球……
纷乱而繁杂的末日景象陈杂其中，而李睿要找的不是他们。
他热切的眼神，希望找到的是那埋在深处的……
希望的曙光！
可是最终仍然没有找到，似乎这里并不存在那么一个缓缓运转着的世界。
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李睿抖一抖腿上的雪，站起身来准备拜谢和尚，眼前的景象却又将他惊住了：身边老和尚的身体早已经失去了生机，只有那半眯半闭的眼睛，此时却仍在紧紧的与那第三只眼睛对视着。
他知道山不眠则不倒，所以他陪它。
李睿不知道老法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陪了它多久，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在生机尽丧之后，还依旧如此。
他只知道法师值得一拜。
所以他拜了。
退后五步，双膝跪地，无视腿边的积雪，心意诚服的跪拜着。
半晌，雪停风熄，李睿才缓缓地撑着自己麻木的双腿站起身来，长叹一口气。
“罗汉”李睿向屋后呼喊，“罗汉！”
脚步声从木屋后面传来，不大的身影两步并作一步的跑了过来。
“来啦，来啦……”罗汉边跑边喊着，手里的果篮盛的满满的。
“你……？！”李睿满腔的话在看到罗汉时全都说不出来了，他的面容惊讶得有些扭曲，回头看看那老法师，在转过来看看罗汉，如此两三次，反倒是把罗汉看得浑身发毛。
“怎么了？”小和尚问。
“没事。”李睿缓了口气，深深地看了罗汉一眼，不再提其他，“至是我要走了。”
李睿活了，身心俱疲的活了过来。
还好这次的他不再是人身，不需要、也不能随意活动。
他成了一座山。
是的，山。
坐落在大陆的某处，一座参天的山脉。
他失去了言语与感知的能力，他看不到外界的环境，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只能悄悄的借助山体，感受一下山上动物们的活跃的跑动，感受落在身上的雨雪，或者是灼热的阳光。
刚开始，外面总是很纯粹的温暖，动物的奔跑震动着山体，让他总算不至于与一切断绝联系，也让他不至于闷到发疯。
只是突然的严寒降临了。
“身上”传来的震动接连的消失，让李睿明白这寒潮是多么的惊人，山体表面传来的“寒冷”，甚至连它都吃不消。
李睿冬眠了，对，
山，冬眠了。
…………
…………
山脉地下异物震动的感觉，让李睿苏醒过来。
那异物说不好是什么，只是微微的在山底放射着光芒，其中传来的生命气息，让李睿的精神振奋了起来。
此时李睿的体表已经不是持续不断的严寒了。
温暖与冰凉的触感不间断的在李睿体表循环着，似乎外面的气候逐渐变得温和起来，温和到足够让生命再次繁衍。
生命啊，永远都是世界的奇迹，是寻遍千万星球不可得一的珍宝，而山底下这肉眼不可见的、由诸多生命浓缩的纯粹的光芒，更是让如李睿一般的山峰也能感受到愉悦的东西。
享受着生命之光的照射，经过了不知道多久。
仿佛是光与暗的必然统一，山下这一团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自然也引来了世界上最丑恶的东西。
不知道从哪里而来，也不知道本体是什么的黑色物质在山体内部凝结，附着在那闪着美妙光芒的异物表面，贪婪的吸食着发射出来的生命之光。
时间在走，那美妙的光芒逐渐增多，只是那黑色的令人厌恶的气息增长的更快。
渐渐的，丑恶变得比美丽多了许多，
一半……一倍……两倍……
终于，黑色充斥着整座山体，李睿也逐渐感受到了那令人厌恶的气息的来源以及真正实体。
毁灭。这种气息的称呼。
人类。这种气息的来源。
无时无刻不在增多着的，关于这个世界多种多样的“死法”从山的外面游荡而来。所以是的，这就是简简单单的从人们想象中孵化出来的毁灭，李睿猜测。
被神灵毁灭、因人类战争而毁灭、因自然原因而毁灭、因天体撞击而毁灭、太阳消失、外星人入侵……
人们的想象力无穷无尽，而每一次关于自身消亡的想法都在确实的消亡着自身。最终，山中的黑暗气息越来越浓郁，而失去了生命光芒的照耀，李睿又开始冬眠了起来。
而稳定山体的山的意志再次陷入沉眠，山体内的黑暗物质又在肆意的蠕动，最终应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山，塌了。
黑色的“毁灭”像是液体一样从山的缝隙中流了出来，接触到外界空气的那一刹那迅速升华。
李睿残存的意识在山崩开的一刹那苏醒，他看着“毁灭”流出，看着毁灭流尽。可以预想的，人类的世界终究会毁灭自己的幻想，只是这与李睿又没有关系了。
他无力阻止也无暇阻止——他在黑雾流尽的时候看到底层的东西。
那是一个正在缓缓诞生的世界，李睿沉迷于其中。
至死方休。
————————
李睿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才从一片虚无中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躯体。
回来了，李睿知道。
这次不再是死死生生的轮回把戏，他感受到了意识灵魂肉体的三体合一，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再次重回肉体。
他依旧是如进入时一样的姿态，坐着的身体甚至都没有一丝血液不通的，衣袖上的积雪甚至都还没有融化。他，老和尚，罗汉三个人依旧保持着与之前相同的姿态。
在这山峰幻境中的四十九世，在现实仿佛只是一小会的事情。
在幻境中一死一生、一生又一死的磨练，最后甚至接触到世界本源的际遇，让李睿得以看穿许多事物的表象、直入常人不可探查的幽暗细微之处。
李睿抬头再向山峰望去，在此刻的他足以看出一些其他的东西了。
那三只眼睛的山的意志仍然勉强的清醒着，而当他也昏睡的时候，便是山中之物，脱困而出的时候了。
山体中依旧滚动着黑色的气息，那正是“毁灭”。其中有咬着树根的绿龙，有漫山遍野的腐烂丧尸，有永不再见的日月星辰，有纵横天际的四位骑士，有四分五裂的蓝色星球……
纷乱而繁杂的末日景象陈杂其中，而李睿要找的不是他们。
他热切的眼神，希望找到的是那埋在深处的……
希望的曙光！
可是最终仍然没有找到，似乎这里并不存在那么一个缓缓运转着的世界。
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李睿抖一抖腿上的雪，站起身来准备拜谢和尚，眼前的景象却又将他惊住了：身边老和尚的身体早已经失去了生机，只有那半眯半闭的眼睛，此时却仍在紧紧的与那第三只眼睛对视着。
他知道山不眠则不倒，所以他陪它。
李睿不知道老法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陪了它多久，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在生机尽丧之后，还依旧如此。
他只知道法师值得一拜。
所以他拜了。
退后五步，双膝跪地，无视腿边的积雪，心意诚服的跪拜着。
半晌，雪停风熄，李睿才缓缓地撑着自己麻木的双腿站起身来，长叹一口气。
“罗汉”李睿向屋后呼喊，“罗汉！”
脚步声从木屋后面传来，不大的身影两步并作一步的跑了过来。
“来啦，来啦……”罗汉边跑边喊着，手里的果篮盛的满满的。
“你……？！”李睿满腔的话在看到罗汉时全都说不出来了，他的面容惊讶得有些扭曲，回头看看那老法师，在转过来看看罗汉，如此两三次，反倒是把罗汉看得浑身发毛。
“怎么了？”小和尚问。
“没事。”李睿缓了口气，深深地看了罗汉一眼，不再提其他，“至是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