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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终见

作者:老草吃嫩牛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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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悦摆弄着面前的一部电脑, 月光一直呆呆的看着墙壁上那个仿真鱼缸, 鱼缸里有几条鱼儿在不足十厘米的地方游来游去,如无意外的话,这鱼儿大概会在这里游一辈子了。

    “我讨厌人类。”月光突然扭头对鱼悦说了一句。

    鱼悦呆了一下, 慢慢抬头看下月光,再看看那个浴缸, 他想他明白了:“许多渔船被大风浪拍翻,海啸, 水灾, 是不是看到那些我也要讨厌……你?”

    月光呆了下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回来抓住鱼悦的脑袋硬生生的拢在自己怀里拼命的□□。

    鱼悦啼笑皆非。

    “飞机马上要降落莱彦机场,由于今日莱彦气候状况不稳定, 请各位贵宾系好安全带。”机长的声音慢慢响起, 鱼悦抬头看看屋子,这里是飞机上的一个豪华贵宾间, 屋子里的沙发上, 有着放置很明显的安全带,鱼悦拉着月光过去帮他绑好,他坐到了另外一边绑好。

    从上了天空,月光就紧紧的拉着窗帘半点不敢向外看,他讨厌飞翔这样的感觉。鱼悦紧紧抓着他的手, 他喜欢这种被月光依赖的感觉,他记得月光的第一次飞翔,那个时候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子, 全身倨卷在自己身上。

    如果……如果能安全撤离乐灵岛的话……如果可以的话,鱼悦想,他会多带月光坐几次飞机。

    也许是发觉了某人的坏心眼,月光微微抬头,很难得的瞪了鱼悦一眼,鱼悦失笑,轻轻拿手指轻轻把飞机的隔帘向上推动了一下。

    这下面就是莱彦了……

    莱彦今天是阴天,这给飞机的降落带来许多困难,幸而这次的机长技术高超,飞机降落的有条不紊,但是降落的冲击依旧给两个人带来一些不知名的情愫。

    蝴蝶君撑着下巴看着机场外,这外面是他的故乡。

    榔头从上飞机之前前几天开始就一直情绪低落,当飞机降落莱彦,他突然扭头看下蝴蝶君,很仔细的看着。他想起这个男人认识自己之初,在莱彦的历险,一起回到鱼家,他就像影子一般在自己身边活了许多年了。

    “你……还要跟我多久?”他突然问他。

    蝴蝶君懒洋洋的嗔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心情也不好,而且,走到现在命都要为这个男人付出了,他犯不着再继续哄着他,迁就着他,他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的了。

    榔头尴尬的笑了下,他有些不喜欢这样被蝴蝶君对待。

    一块长长的红地毯缓缓从莱彦的机场铺垫起来,鱼悦啼笑皆非的想,不管是有风也好,融心也罢,这些人总是喜欢这些浮华的糟粕,他们用物品奠定自己高贵的姿态,却忘记尊重来自人心。

    莱彦机场,无论是皇室,还是有风的上层人物,基本全到了,人们很沉默,天是阴沉沉的,人也是阴沉沉的。

    “不对劲。”帝堂秋轻轻的说。

    “怎么了?”奉游儿奇怪的看他一眼,从中间的大床上爬起来,田葛有些疲劳,最近他一直情绪不稳,上了飞机他就开始吐,没办法奉游儿只好找人要了晕机药叫他吃下。

    轻轻的把被子拉到田葛的肩膀上,奉游儿站立在窗户前看了一会:“真的,不对呢?”

    莱彦机场前的红地毯上先行的不是人,是两个巨大的“棺材”。棺材后大大小小的跟随着十几个人,都穿着巨大的黑色斗笠,这队人就像送葬队伍,莱彦这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帝堂秋和奉游儿迷茫的对望了一会,他们没发现,一直在他们身边看画报的叶杨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开画报,也好奇的看着外面,他那双总是露着纯净神色的眼睛里一直闪着不明的情愫。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有人缓缓的敲击下房门走了进来,帝堂秋他们站立起来,进门这人六七十岁,一头的银白发色,苍老且憔悴。

    老人走进屋子,没有搭理好奇观望他的帝堂秋和奉游儿,他径直走到叶杨面前,摸摸他的头发,拍拍他的肩膀,很是亲切的样子。

    “我认识你吗?”叶杨只是觉得这位老人很亲切,但是又说不清楚哪里亲切。

    老人笑了一下,摇摇头:“认识不认识都无关紧要的,我看到你很好就很安慰。”

    “喔!”叶杨点点头。

    帝堂秋认识这个人,这人是叶杨潜入有风之后一直跟随的师傅地锦。把叶杨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老人,即使叶杨被挖出来还在袒护他的老人。

    地锦抚摸了一会徒弟那张胖了很多的脸颊,安慰一般轻轻舒出一口气。

    “我想带他去我们那边坐一会。”他说完拉了叶杨就走,也不管帝堂秋是不是同意。

    帝堂秋没表示任何意见,他甚至让出门口的道路,只是当地锦牵着叶杨的手从他身边走过那一刻,他问他:“为什么?有风会这么乖乖的听话去乐灵岛,我很好奇。”

    地锦笑了下:“到了你不就知道了,我也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

    “您说。”帝堂秋没办法不尊重这个老人。

    “叶杨是个好孩子,有天分,善良,他本来应该活的非常幸福的,他很不幸,他最大的不幸就是跟你在一起。”

    老人说完拉着叶杨离开了。

    帝堂秋窘里在那里,很久之后他苦笑了一下摇头:“谁说……不是呢?”面对这样的指责他半句话都无法反驳。

    同样的时间,鱼悦的房门也被缓缓的推开,一个穿着巨大黑袍的人在琴早的带领下慢慢走了进来。

    琴早冲鱼悦笑一下,扭头对月光说:“要去机舱底部散步吗?”

    “好。”月光站起来,看看那个进来的黑袍人,他走到他面前轻轻的耸下鼻翼,突然笑了,他闻到一股子很奇怪的味道,恚石的味道。

    轻轻推开帽子,天州看着鱼悦,他冲他笑笑,鱼悦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早就知道他是他。

    轻轻咽去喉咙里的那股子干涩,鱼悦硬生生的扯出个笑容:“有一个人,叫我跟你说,他爱你。”

    “谁?”天州问。

    “你。”鱼悦回答。

    天州呆了一下,很快释然的笑了下:“我也爱他。”

    鱼悦点点头,有些尴尬的指下身边的座位:“你……要坐下吗?”

    天州摇摇头,缓缓伸开胳膊:“我想抱抱你,吱吱。”

    他们拥抱在一起,很多年了,都无法这样,他们一直一直盼望着,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拥抱,谈心,然后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一样。可惜命运把他们送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他们知道,不管他们怎么努力,怎么挣扎,命运这张大网已然铺垫开,他们再也无法走在同样的道路之上,这样的拥抱已经是很奢侈的了。

    飞机缓缓的掉头,莱彦机场的送行客已经散去,鱼悦和天州缓缓放开手,互相看着,即使飞机高高扬起头部造成巨大的倾斜,他们还是一动不动的互相看着,要把对方的样子看到眼睛里,铭刻在内心,绝对不要忘记,即使是死去也不要忘记。

    “你……要喝一些什么吗?”当飞机平稳,鱼悦找了个话题。

    天州笑了下:“听说你的身上总是装了一些好酒。”

    鱼悦笑了下,把酒壶递给他,天州接过酒瓶上下打量玩赏了一会,拧开瓶盖喝了不少。

    “那酒,可是烈呢。”鱼悦提醒。

    天州笑下,无所谓的坐进靠着门的沙发,他甩开自己的鞋子,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他这个样子一点不像当年的随知意,却像极了方州。

    鱼悦好奇的打量着,不停的打量,啊,这是哥哥呢,他知道的,但是,却又不像。

    天州笑了下,看他:“你看什么呢?”

    “看你。”鱼悦认真的说。

    “行了,我们时间不多,到达乐灵岛激流那边,我们大约还有一些时间,有些事情总是要谈谈的。”天州很认真的对鱼悦说。

    鱼悦低头想了会,点点头:“哥……哥哥要说什么?”

    “你,没有想问的吗?我变成这个样子,我遇到了一些什么,我为什么要去乐灵岛?”天州把酒壶递还给鱼悦。

    鱼悦接过酒壶,一昂头剩下的酒尽数倒进他需要燃烧一下的胃部:“你说吧,我听着呢。”他这样回答。

    天州站立起来,走到屋子里配备的酒柜前,这屋子虽然比不得陆地上那份奢华,但是,该有的东西这里尽数都有。

    拖出两瓶子红酒,天州递给鱼悦一瓶,他一瓶。鱼悦看看瓶口的木塞,转身去找开瓶器,天州笑了下,伸手弹了个响指,那瓶塞却是自动的蹦了起来。

    瓶子放出一声清脆的气瓶声,鱼悦看下天州:“哥哥总是这样厉害。”

    天州笑了下,缓缓坐下:“吱吱,你知道吗?在法律之前什么统治这个世界?”

    鱼悦茫然摇头,他只是一个未曾受过良好教育的半文盲,我们不能指责他。

    “你知道,法律是怎么产生的吗?”天州又问。

    鱼悦再摇头。

    “你知道世界上头有多少个宗教吗?”天州仰头喝了几口酒之后最后问了一句。

    “这些,就是哥哥要跟我说的吗?”鱼悦缓缓坐下,问他。

    天州点点头,眼睛看着前方,他思考了很久之后扭头对鱼悦说:“我有好多话想和吱吱说,我们分开后你如何?你过得好不好?你今后要去哪里?这些都是我要说的。”

    鱼悦看着他:“那也的确是我想哥哥问我的。”

    天州放下酒瓶看下手表:“我们大约还有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我们将要分开,接着,有些挑战,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所以,我们分开之后,你过得如何?竟然过来了,你将要去哪里我也阻止不了,我现在只想把我领悟出来的东西告诉你。”

    许是不习惯这样的哥哥,鱼悦呆呆的坐了一会,抬起头:“你说吧。”他的声音充满了失望,哥哥他变了呢。

    天州无奈的笑了下,他晃动几下酒瓶:“这个世界是怎么开始的,没人知道,但是有生命开始,世界就慢慢形成了规矩,那些看不到的潜规矩……”

    “潜规矩?”鱼悦奇怪的重复。

    “没错,当人类开始聚集,宗教开始产生,宗教利用信仰制定规矩,这些规矩促进人类发展。”

    “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吱吱,你别插嘴,我要告诉你的是,最初每个人类的聚集区就有一个宗教,这些宗教因为人类需要它而产生,后来随着人类的进化,更好的宗教代替了那些古老的宗教,最后当法律在宗教的基础产生之后,宗教被当权者慢慢的废除了,当然这里面也有剩下的,得到承认的宗教,后来的人称呼它为国教……”

    鱼悦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哥哥到底要说什么,他迷迷糊糊的听着,不发一言。

    “其实,最初乐医的出现,就走错了道路,它以宗教的形式出现,成为信仰。信仰这个东西,是因为需要而产生的,我们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大时代,它慢慢的不再需要我们了,我们被废除,排斥了……”

    沉吟了一会,鱼悦抬头:“哥哥想的东西,我从未去想过,我只想跟家人好好的去活着,不分开,不被伤害,不被抛弃,不再……那么寂寞就好。”

    天州笑了下,放下手里的空酒瓶,那些酒水送了一些红色到他的脸部,这样的他看起来无比的妖艳,有种说不出来的情愫在他的脸上蔓延着。

    “生老病死,人们这辈子都无法跨越的东西,我在跨越,琴家的那些怪物们在跨越,你在跨越。这个大自然给我们无数我们想象不到的东西,吱吱,我知道,你想解脱开这一切,想过你想要的日子,但是世界并非围绕着你转动的,你周围的人都有他们无法挣脱开的命运,就像你我的出生,有些道路是早晚奠定好了的……乐医要走向哪里,这个职业到底要在这个世界生存多久,我们这些人到底要怎么过完我们的人生,其实我一直在考虑,知道跟我一起来到飞机上的那两个大棺材上到底睡了谁吗?”

    天州露着冷笑问。

    鱼悦想了下:“你说吧,我不想问。”这样的哥哥,他不喜欢。

    天州慢慢站立起来,瞧瞧面前的那个鱼缸:“我的父亲,还有一个囚徒,他们都按照他们所想象的道路一直一直活着,因为执念,他们不想死去,即使是生不如死,他们也要活着。现在,大自然抛弃他们了,他们开始一块又一块的烂掉,在腐烂之前,琴闻音突然求我,他要去个地方,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一直在一个月之前还派人来暗杀他的人,你说多么奇妙。”

    烂掉了吗?那个人要死了吗?鱼悦抬起眼看着面前的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突然发现,这个人终于和他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也许从最开始,从最初,他们的道路就不是相同的,他比自己考虑的多,要的多,一直都是这样。

    “我需要吱吱帮助我,吱吱也会帮我的是吗?”天州问鱼悦。

    “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鱼悦没去接那个人的话。

    天州笑了下:“我当然知道,你想离开这块是非之地,你想给第三方乐医一个身份,你想找回丢失的东西,这些我都能给你。但是在那之前,吱吱,有些东西,你必须帮我铲除掉,他们就如那些古老的宗教一般,这个社会不再需要他们了,那么,他们就注定要消失,你去乐灵岛难道不正是抱着这个目的吗?”

    “当我铲除掉他们之后,哥哥想控制乐医界对吗?”鱼悦问他。

    天州缓缓伸出自己的手,他握住拳头,紧紧的握住:“我不想再把你我的命运放置在别人的手中,这一次,我要牢牢的抓住它。不光是我的,还有其他人的,我都要抓住。”

    鱼悦看着那双手,他看着这个变成他不认识的陌生人,他的话也许真的是正确的,但是,简简单单的要一份幸福不好吗?一家人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不好吗?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牢牢的抓住这个世界,每个人都要去抓一份虚无飘渺的东西,这样,真的好吗?

    “吱吱,我知道你怎么想的,知道吗,如果不统一这个世界,那么你失去的一定会比我多,要知道我真的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天州扭头冲他诡异的笑了一下。

    鱼悦实在不喜欢他的笑容,他回避了一下,看着另外的方向。

    “我要走了,你好好考虑一下,要知道,你无法接受的只是我的变化,你知道的,我能给予你需要的,因为不管过去或者将来,我……都是那么深深的爱着你,我的弟弟。”

    天州站起来,看着鱼悦说了最后一句话。

    飞机缓缓的在云层里飞翔着,鱼悦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来多久,月光慢慢的走了进来,鱼悦缓缓站起来,紧紧的抱住了他。

    “鱼儿怎么了?”月光缓缓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鱼悦摇着头,过了很久他仰起头:“我不甘心。”

    月光笑了下:“我在海底被囚禁几千年的最初,我一直就是不甘心的,我充满仇恨的活了许多年,后来……我认命了,我就在等啊等……一直等到你来解救我。不甘心,失落,伤心,这些东西我很久很久之前就丢弃了,只要你快乐,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也好。有些东西,根本得不到,那么就不要去想了,想了也是白想的。”

    鱼悦缓缓的点头,挣脱开月光的臂膀,他慢慢走到床铺前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月光,我要好好的睡一觉,不管是谁也别来打搅我。”

    月光笑了下,他慢慢走到房间舱门口坐在那里,他从口袋拿出一些黑色的不属于他的发丝开始认真的编制琴弦,那些发丝是鱼悦从一些很老的古书内得到的,在到达那个岛屿之前,月光很想作一具发丝琴。

    “恩,我会看好这里,谁也不会允许他们进来,不许他们打搅鱼悦的美梦。”月光对鱼悦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