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萧大哥,有你这句话,我很高兴。若有来世……罢了。”谢落英低头擦了擦泪,“今生便好。”

    萧琸忍声道:“你不能做傻事。”

    谢落英只摇了摇头,望着他的眼,一字字道:“萧大哥可读过一句诗?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曾经我不懂这句话,如今却是懂了。”

    她为他死,从不遗憾。

    “落英……”

    陈知府这时和蔡高义往这边走来,见他们还在交谈,明显不悦。

    萧琸见着二人,忙快步上前,抱拳道:“二位大人,凶手并不是谢落英,还请明察!”

    蔡高义看了眼日头,厉声道:“废话真多,是不是凶手凭什么听你的?萧琸,你捡回一条命不去庙里烧香拜佛,还敢在衙门里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再给你个扰乱断案的罪名,让你去给谢落英陪葬!”

    萧琸还想说什么,谢落英却打定了主意一个人扛罪。

    她生怕又把萧琸牵扯进来,将青铜长剑呈上,道:“凶手是我!这是我行凶用的青铜剑,重三斤十二两,长二尺,宽三寸,乃当年在湖州剑星城,由第一铸剑师蒲钺打造,剑柄最末端有个蒲钺的菱形标记!二位大人不信,大可一看。”

    “落英,不要乱说!”萧琸没想到她竟然将自己对她说的话一字不漏的用到这儿!

    “我没有乱说。”

    谢落英一脸坦然。

    衙差将青铜剑双手递给陈知府,陈知府眯着眼一看,果然有个标记,点了点头:“果然没有乱说。”

    蔡高义也懒得查看,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押进牢里,让她换了囚服,就立刻关牢笼里用牛车拖去菜市口,可别晚了时辰。”

    衙役违抗不得他的命令,立刻反押着谢落英往监牢去。

    “落英!”

    蔡高义冷道:“再乱叫我让人将你也绑起来!”

    萧琸自由自在一生,还从未畏惧过哪个官员,他上前两步便想动武,楚姮见状不妙,忙去阻拦:“萧大哥,住手!你没有杀人,可别背上一个殴打朝廷命官以下犯上的罪名!”

    虽罪不至死,但挨一百多的板子也很难受。

    顾景同这时也低声劝慰道:“不急,离午时还有一会儿,蔺大人去找禁军统领霍鞅了,此案定会翻转。”

    萧琸是听说过霍鞅的名声,在他们游侠之间,霍鞅的武功人人称赞,品行也十分正直,是个少见的好官。

    想到霍鞅,萧琸才微微平复了一下。他回首看向谢落英,沉声道:“不要怕,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一个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女子,他怎忍心眼睁睁看她含冤死去?哪怕是劫刑场,背上万劫不复的代价。

    午时算来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谢落英已被押赴刑场,苏钰谢彤彤谢家父母已经哭成了泪人。

    这关键时候,萧琸却不见了。

    楚姮和顾景同焦急的在刑场周围走来走去,她又要注意蔺伯钦什么时候赶到,好快些躲起来不被霍鞅发现;又要时刻观察谢落英,免得一不小心就被人给咔嚓。楚姮来来回回的踱步,焦躁不安,她抬起头问顾景同:“什么时辰了。”

    顾景同摊手:“你已经不停的问过我六次了,还有半个时辰。”

    他叹了口气,踮起脚越过人群攒动,看向街道的尽头,猜是蔺伯钦赶不回了。

    说不定霍鞅根本就不想插手此事,说不定蔺伯钦杨腊根本就没找着他,说不定……

    他还没设想完毕,就听监斩的蔡高义突然站起,从箭筒里抽出一枚令箭扔下:“时辰已到,斩!”

    “斩?”顾景同跳上刑场,硬着头皮道,“蔡大人,还有半个时辰,会不会……”

    蔡高义不等他说完,就疾言厉色的打断:“顾县丞,你是个聪明人,我很赏识你。今日不管时辰快与慢,这杀害吴大人的凶手,都要死!”顾景同还想说什么,蔡高义又抽出令箭,狠狠砸在刽子手身上,“快些斩!你是要违令不成?”

    刽子手看了眼顾景同,又看了眼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蔡高义。

    陈知府不发话,他也没辙。

    虽然这个娇滴滴的女子根本不像杀害吴光弼的凶手,可他一个刽子手,能有什么话语权呢?

    自己做的不好,那些官儿下个令,瞬间就可让他一家遭遇牢狱之灾。

    可怜,世间又要多一个冤魂了。

    刽子手慢吞吞的用烈酒浇了浇刀刃,抽出谢落英背上的“斩”字牌,高高举起大刀,叹了口气,一闭眼,狠狠落下——

    “铮!”

    一声金属交接的声响蓦地响起,楚姮定睛一看,却是一柄细剑将刽子手中的大刀,撞偏了一截,贴着谢落英的后背,只斩落了一缕青丝。

    萧琸带着冯河和另外两名不认识的游侠,飞身赶至。

    短短一个时辰不到,他就在清远县这个小地方找到了三个倾命相助的好友,的确令人佩服。

    但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

    谢落英从未经历过生死,她虽然僵硬的跪着一动不动,可背后全都被汗湿了。待看见来人,她忍不住出声道:“萧大哥,你别过来!”

    蔡高义气急了,一拍桌子站起来:“大胆萧琸,竟敢带贼人劫法场,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时辰未到,你急什么?难道真像蔺大人所说,你杀了吴光弼,希望早些找个替罪羊,免得做贼心虚,夜长梦多?”萧琸提到“蔺大人”三字,刑场周围的百姓都听的清清楚楚,蔺大人是谁?是他们清远县顶清正廉洁的好官啊!

    他没有出现在监斩的刑场,难不成所说是真?

    顿时,刑场下围观的百姓开始指着蔡高义议论纷纷。

    所谓法不责众,蔡高义想让人抓也不知从何抓起,只能大声呵斥:“闭嘴,都给我闭嘴!这萧琸是在胡说八道,吴大人之死,与本官毫无干系!”

    “既如此,蔡大人便不要着急这半个时辰了。”楚姮不得不站出来,朗声道,“等到午时再行刑,不用蔡大人解释,众人便已无话可说,明白蔡大人与此案无关。”

    她这番话表面是在替蔡高义打圆场,蔡高义却不得不认下来。

    如果死咬着提前行刑,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楚姮示意萧琸稍安勿躁,若真的等不来蔺伯钦霍鞅,再劫刑场不迟。

    萧琸暂时冷静了片刻,点了点头,对冯河和其他两人交代了一番,便抱剑而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谢落英。

    谢落英也盯着他。

    冬日的太阳即便照在人身上,也没有一丝温暖。就像灯光下放着一块冰,捂不热,融不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姮数着自己的心跳,跳了足足三千六百下,蔺伯钦和霍鞅还是没有出现。

    她心凉了半截。

    蔡高义看了眼桌上燃香已尽,冷笑的勾了勾唇,倒是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抽出令箭拿在手上把玩:“天日昭昭,凶手就该得到严惩。”他将令箭一丢,悠悠的抛出一句,“斩吧。”

    刽子手没奈何,看了眼谢落英,低声道:“妹子,我这一刀下去快的很,你绝对不会感到疼。安心去吧。”

    “谢谢。”

    谢落英惨然一笑,却是低着头,不再与萧琸对视。

    眼看明晃晃的锋利大刀即将落下,萧琸刚抬起手,就听身后有人大声喊道:“刀下留人!”

    杨腊举着一个黑漆漆的令牌,一马当先,狂奔而来,身后还纵马跟着另外两人。

    “不要管!继续斩!”蔡高义也懒得看来人是谁,他骤然起身,将整个箭筒都扔了下去,哗啦啦砸了一地,“斩!快点斩!”

    刽子手只好又抬起大刀,然而这次都还没有落下,他的虎口突然一阵如触电般的麻痹,刀柄再也拿捏不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但见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出手如电,持着青铜双锏,虎眼含威,正朝他厉目而视。

    顾景同诧异道:“又是个劫法场的?”

    楚姮寒毛直竖,忍不住心道,劫个屁的法场!她弓着身子,退入人潮,准备偷偷溜走。

    蔡高义看着场中来人,顺口就想叫人拿下,但看见那独一无二的青铜双锏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整了整官帽,可谓屁滚尿流的从桌案后面走出来,弯腰一躬,颤抖着声音行礼:“原来是霍……霍大统领!”

    霍鞅!

    竟然是霍鞅!

    他怎么会来?

    蔡高义心头犹如踹了条野兔,上蹿下跳,忐忑至极。

    霍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想到此前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斩下这个女子的头颅,再结合蔺伯钦此前对他上报的情况,冷声说:“此案蹊跷,需重新审查。”

    蔡高义急了,他按下心中的焦虑,尽量平缓了语气:“霍大人,这……怕是不妥罢?皇上有旨,勒令今日之前必须严惩凶犯,霍大人这是……”抗旨不遵啊!

    蔡高义眯了眯眼,以为霍鞅听了此话,定不会继续干预。

    然而他却是天真了。

    霍鞅“呵”的冷笑了声,将双锏别在腰上,朗声道:“皇上拟旨时,我就在旁边。皇上说了,要严惩凶手,而这女子是不是凶手有待商榷,我要求重审此案,难道有什么问题?”

    大冬天的,蔡高义却擦了擦额角的汗:“可是霍大人,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怪罪下来有我顶着。你一个从五品的官,怕什么怕?”

    霍鞅冷不丁噎了下蔡高义,他顿时不知如何作答。

    从五品的官儿,放在望州这地界算是大官了,可在霍鞅这位皇上的心腹红人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霍鞅命左右将谢落英押回县衙公堂,要重审案子,蔡高义和陈知府都不敢阻拦。

    待吩咐完毕,霍鞅大马金刀的走到蔺伯钦面前,上下扫了他一眼,神色不怒自威。

    他道:“蔺大人,你赌上乌纱性命,只为令人沉冤得雪,这点我很钦佩。但——”他话锋一转,看了眼谢落英,“希望你的一腔热血,没有白白浪费。”

    言下之意,便是怀疑谢落英可能真的是凶手。

    蔺伯钦朝霍鞅端方的行了一礼,沉声道:“霍大人慧眼如炬,是非曲直,届时在公堂之上,自有定论。”

    “好。”

    霍鞅点了点头,心底倒是对他很欣赏。

    临危不乱,为民请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这种官不多见了。

    蔺伯钦这时看向顾景同,正要问他一些情况,就见顾景同皱着眉踮脚到处看:“人呢……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怎么了盛风?”

    顾景同先是朝霍鞅行礼,随即便道:“你夫人不见了,刚刚还在这儿来的。”

    蔺伯钦比顾景同长得高些,他四下里一看,便在人群里看见了一抹浅粉身影,在人群里弓着腰。

    她挽着流云髻,鬓发间别着百合珠花,即便是背影,他也绝不会认错。

    蔺伯钦没好气的喝道:“李四娘,你去哪儿?”

    楚姮本猫着腰想要快些脚底抹油溜走,却没想到被蔺伯钦瞧见。

    该死啊!

    这个时候自己继续跑肯定会引霍鞅怀疑,她的轻功虽好,可也好不过自己的师父。正焦头烂额之际,蔺伯钦已经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楚姮掩面,侧身用余光扫了一眼,得!霍鞅也跟在蔺伯钦身边往这边来了!

    感觉到脚步声渐近,她心底砰砰直跳,左思右想都没有别的法子,但又万万不能让霍鞅看见脸!万般无奈之下,灵机一动,突然有了个馊主意。

    楚姮也是豁出去了!

    她咬了咬牙,瞅准时机,一头扎进蔺伯钦的怀中,将脸埋在他胸膛,环着他的劲瘦的腰际,甜腻腻的撒娇:“夫君,我头好痛喔!你走了这么久,人家想死你了!”

    蔺伯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