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归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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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知道。无事你也不登我这破庙。”

    “师哥!”一声娇软的“师哥”能催软所有男人的骨头,何况是象牙塔中做学问的张维已经早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呵呵笑着,快速收拾了教具,和程露露一起步出教学楼。

    深冬时分,正是江大最萧索的时候,林荫道上的银杏树只留下光秃秃的树丫子。道上来往的人无不是缩着脖子,裹紧衣服匆匆而过。

    张维身材不高,普通的中等个头,越往中年越有发福的倾向。胖而白,常年的伏案,眼镜片像啤酒底一般厚。

    作为一所有名望的大学,江大在最近几年挑选教授上越发谨慎。非海归不要,还一定要在国内外的核心期刊上发表论文才行。

    张维硕士研究生毕业,本来并没有留校的资格,因为超强的发表论文能力而被江大破格录取。现在已经在强手如林的大学内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也算是同学中比较成功的代表。

    寒潮来袭,寒风彻骨,是要下冻雨的预兆。

    程露露慢慢走着,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小声问道:“师哥,你还记得以前学校里的南柯师兄和庄周师姐吗?我记得庄周师姐和你好像还是老乡,你还和南柯一起追求过她。是不是有这回事?”

    “庄周、庄周——”张维咀嚼着这个名字,道:“什么庄周?不就是言希叶,叶子嘛。你说得我还愣住了。”

    “对对对,就是言师姐。”程露露尴尬地笑着,撒谎道:“我不是不记得她的名字,只记得大家庄周、庄周的叫她。”

    “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啰。”张维笑笑着回答,突然又面露疑惑之色,问道:“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问他们两人的事?我听说你最近在同学群里放肆找齐心,你是找他有什么事吗?”

    程露露“嗯、嗯”地点头,撒娇道:“是有些事,你就说知不知道嘛。”

    “齐心的事我是不太清楚,叶子的事情倒还晓得一点。毕竟我们都是从一个小镇出来。小地方能有多大,彼此总归是晓得一点情况的。”

    程露露心里升起无限希望,言希叶和齐心是夫妻,顺藤摸瓜从张维的话里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她欣喜地说:“师兄,那你快说说——”

    “唉,你想我说什么?叶子已经死了。”

    “我知道。”程露露心痛地说:“就从师姐的去世说起,如何?”

    “三年前的事吧。”张维踏着落叶缓缓往前走去,“我记得就是在这样的季节。寒冷的冬日,叶子被人发现沉湖在家乡的玄湖里。”

    “你是不是很意外?”

    “你我应该知道精神分裂再加上抑郁症,这样的结局不算意外。”

    程露露面色煞白,呆呆地手脚发麻,她只知道师姐是因为心理障碍退学,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结果。

    “其实我有点不解,师姐病了,南柯师兄应该会一直在她身边啊。他是专业人士,怎么会让事情走到这地步,就没有想过帮帮她吗?”

    “帮?怎么帮?”张维气愤地说道:“说起来,叶子的病,齐心要负一大半的责任。他在学校的时候就喜欢搞什么前瞻性的心理实验和研究,把身边的正常人都当做自己的心理试验品。叶子本来又是一个容易受人影响的人,才会陷入进去,被他搅坏了脑子。”

    “南柯师兄到底做了什么试验?”

    “不知道。”张维气呼呼地说道:“他就是一个疯子,是他亲手毁了叶子。”他用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我们踏入心理学殿堂的第一课,教授就说过,意识可以把天堂造成地狱,也可以把地狱造成天堂。我们对未知要永远保持敬畏之心。不要亵渎,也不要藐视。”

    张维越说越气,“而齐心把人当作小白鼠一样的试验品,他做的那些实验不是心理学的进步,而是心理学的倒退。一个人得有所敬畏,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不止宇宙和自然有难以窥探的秘密,就是一个人的大脑也是经不起玩弄和欺骗的。”

    “师兄,他究竟做了什么?”程露露不依不饶地追问。

    “他企图欺骗大脑!”张维突然大声说道。

    程露露听得一头雾水,“师兄,你说什么?”

    张维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将手在空中挥舞两下,“你别再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师兄,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师兄!”

    “我不知道!对不起,少陪,我还有课。”张维掉头,撇下程露露,匆匆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人迹罕至的林荫道上,他的脚步显得格外沉重和快速。

    程露露望着他的背影,眉头深锁。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点的线索又断了。张维已经对她生了戒心,再要问出什么,只怕是难上加难。

    再看张维痛苦、愤恨的表情,可见他心里是对言希叶的死依旧耿耿于怀。

    看见心爱的女孩所遇非人,一步一步走向沉沦。程露露能理解,他心里的痛苦和绝望有多深刻。

    就像她每日看着莫缙云努力向季微尘靠近,明明已经不可为,他还要去为之飞蛾扑火。

    天空飞起细雪,轻飘飘地吹落她的头顶。

    程露露伸手接住一粒雪子,又轻又冷。

    网上说这是从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是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寒潮。

    ———————————

    越郡

    农元的猜测没错,来的人果然不是陆西法。

    飒飒寒风中,高级商务车里,下来一位头戴枣红色圆帽,身穿淡黄色羊驼毛职业裙的婀娜女子。

    接近零度的湿寒天气下,她面带笑意,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装束不见一点马虎,冷冰着面部表情朝农元走来。

    “你好,我是陆总裁的特别助理——张水玲。”

    张水玲?

    张水玲!

    “你、你就是张特助啊!”农元后知后觉,马上兴奋地伸手和张水玲带着皮手套的手指握了一下。

    “张特助,幸会、幸会啊。”

    农元早听说,陆西法身边有位漂亮的特别助理,与他青梅竹马。

    农元再看眼前的张水玲,穿着简单优雅、背脊挺得笔直。她身上的珠宝品味不俗,定然价值不菲。

    声音相貌,举止谈吐,这位张特助貌似不像总裁特助,倒像发号施令的总裁夫人。

    张水玲温文一笑,从农元的掌中抽回自己的手,转身率先往屋里走去。农元稍一愣神,紧跟着几步上前。

    “张——”

    张水玲一边摘手套,一边抬步进入山庄正门,绕过影壁,走入大厅。

    她扫视左右,显然室内富丽堂皇的装饰和陈设并不得她心。农元看见她眼睛中透出的不满,看哪都是一副嫌弃。

    农元的心跳跳的,他是大老粗,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雅”,什么是“俗”。就更做不到雅俗共赏的超高境界。

    他只知道一条,“贵就是好,就是漂亮。”

    所以他把房间里摆满了各种贵重而繁复的装饰物,恨不得地把世界上最稀奇的东西都放在老宅之中。

    农元买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每一样都是稀世珍宝,但当它们密集地出现在一起的时候,就失去本来独特的美感。

    确实如旧话所说一样,钱能买得到古董,买不来文化,能买得到珠宝,却买不到审美。

    “这、这、这——都取下来收好。”张水玲颐指气使,指着墙上、桌上不合心意的东西发号施令。

    “啊,可是——这是——”农元还未反应过来,即刻上来两个男子,动作迅速地执行起张水玲的命令。

    “张特助,这、这不大好吧。这些都是为欢迎总裁准备的东西。”

    “农先生,”张水玲笑得温柔,嘴巴中吐出的语言却十分刻薄:“欢迎总裁当然是要用总裁喜欢的东西。请问,你知道洛阳喜欢什么吗?我自认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喜好。因为我和他认识已经超过二十年。”

    有时候,人与人的亲密与否,相隔的只是一个名字的距离。

    她能直呼陆西法曾经的名字,农元能吗?

    “是,你说得对。”农元被迫闭嘴,退后。任由她为所欲为。

    张水玲微笑着走到桌上摆放的鲜花面前,曲起手指抚摸法国牡丹娇嫩的花瓣。

    她微闭了闭眼睛,像沉醉在花雾芬芳之中。

    农元感到松了口气,女人爱花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他总算准备好了一样东西。

    突然,张水玲伸手一推,琉璃花瓶应声落地而碎,花朵和瓷器在地上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