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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日渐情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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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的八月一般都是南江市一年中最酷热的时候。由于地处瀚江两边、加上还有众多湖泊,南江的空气中水分多、湿度大。如果有风还好一点,要是没有风吹,那人就感觉在蒸笼里面一样,热得透不过气来,浑身难受。

    贾振坤还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刚来南江的瀚江大学上学时的情景,有一年暑期贾振坤没有回老家,第一次领略了南江市酷暑的厉害,可以说是终生难忘。那个年代,除了条件好一点的单位、有一定地位的领导同志以及有特殊要求的地方有空调以外,一般的单位、一般的老百姓家里都是没有空调的,大学生的宿舍当然就更不用说了。白天还好一点,特别是一到晚上根本就睡不着觉。在学生宿舍里,贾振坤把凉席铺在了地上,赤裸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把吊扇开到最大一档,任凭它猛吹也无济于事,过一会还要到洗手间用凉水把全身淋一遍,才可以感觉凉快一会儿。好的话可以眯上几分钟,反正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一个晚上都在热气腾腾的氛围中似睡非睡。大街上的情景则是更有特色,到处都可以看见那一溜一溜的竹床阵。成年男性一般都是赤裸上身,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坐在竹床上聊天。胖的肥头大肚,瘦的皮包骨头,人们也是见怪不怪;未成年的男孩子大多赤身裸体,来得更是直接简单;未成年的小女孩有的也只穿了一条短裤,成年女性尽管穿着相对要多一点,那也只是上身多了一件背心,乳房的轮廓清晰可见,有的还部分裸露在外。只是那个时候一个“热”字,使人们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消暑上面去了,一般也没有什么更多别的想法。许多年以后南江人谈起那个年代的竹床阵还颇为留念,那一道独特的风景现在也就只有留在人们的脑海里面了。

    夜幕降临,室外的温度由中午的最高温40度降到了35、36度,但只有到了凌晨两三点,室外的温度才会降到30度左右,一天当中高温高、低温也高才是南江市为什么比别的地方更热的最主要的原因。

    贾振坤把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调到了26度,尽管室外还是热气难耐,但室内还是比较舒适的。搬进新办公室还没有几天,贾振坤还不是很适应,每次一进来总是突然会冒出一个疑问,这是我的办公室吗?在高靠背椅上坐下后先总是要环顾一下整个办公室,找一找那种开始熟悉认可的感觉。尽管办公室里面凉爽舒适,但贾振坤的心里却在发热,难以平静下来。下午的台长办公会正式宣布了工作分工,对于他来说,这就是真正的走马上任了,就是真正的战斗开始了啊!其实这段时间贾振坤就已经在战略的层面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了。和文艺中心相比,目前广告中心调整的任务更为迫切,问题也更多、更复杂,所以调整的力度也要大得多。不管怎样,都要先找出两个中心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办法应该还是有的,只是一要改革,就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和目前的位置,这恐怕才是最困难的事了啊!

    贾振坤正靠在高背椅上闭着眼睛沉思,“砰、砰、砰”几声敲门声把他的思绪打断,他知道是广告中心的主任朱一先来了,因为下午的台长办公会一结束,贾振坤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先聊一聊。

    “请进!”见朱一先进来,贾振坤也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和朱一先握了一下手,然后让他到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贾振坤拿出自己喜爱的家乡茶红梅雨露给朱一先泡了一杯,“今天呢,请你来呢,是我们两个先聊一聊。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是在做新闻,说实在话,广告创收、广告经营这一块呢我不太了解,主要是想听一下你的想法。”

    以前两个人都是部门主任,朱一先和贾振坤相处就比较随便,贾振坤今天热情而客气的态度让朱一先一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你太客气了,我本来就应该来给你汇报工作的。”

    朱一先也在瀚江电视台工作了多年,一直都在台里广告经营部门工作,也是从普通的广告业务人员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对台里广告经营那些事是了如指掌。前几年与贾振坤差不多前后担任部门主任的职务,年龄比贾振坤要大这么两三岁。以前两人虽说都在台里工作,但交往也不多,只是近几年贾振坤担任新闻中心主任后,几个新闻栏目成了台里的名牌栏目、当然也就成了吸纳广告的大户,况且又都是部门主任,这样两人的交往才相对多了起来,关系也算不错。不过现在贾振坤成了分管的台领导,情况就很不一样了。

    “那要不你先把广告中心的一些基本情况给我介绍一下?”尽管心里对广告中心的事有些着急,但贾振坤还是平时那样一副平静的样子。

    “好吧!”对于广告中心的基本情况,朱一先当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中心呢除开我以外呢还有三位副主任,一位呢分管行政综合和广告播出方面的工作,还有两位就分管上星频道和地面频道两摊子主要的业务。”朱一先喝了一口茶,点点头,又开始说,“相应的下面就有八个科组,行政综合这边两个科组,另外两个部分分别都有三个科组。一起差不多有五十个人,应该还是不少的了。”

    贾振坤微笑地看了看朱一先,点点头。“你是知道的,台里面对这两年的广告经营不太满意,当然啰,这也不一定都是广告中心的原因,你觉得最主要的问题在哪里呢?”

    朱一先望着贾振坤,待他把话说完,做出略微思考了一下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贾台,你也知道,这两年台里整个影响力有所下降,除开你原来在新闻中心打造的几档新闻节目以外,这么多的频道大多数都没有什么有影响的节目和活动。这样一来,全国性以及省里的品牌广告都减少了许多,这恐怕还是一个主要原因。”

    朱一先边说也边看了一下贾振坤,看见他听得很专注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过一会还往上面记点什么。朱一先又接着说,“其次呢,我们台一共有八个电视频道,那么多的广告时段,但是总卖不出价来,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卖的白菜价,所以整个广告经营的总量就起不来。应该说其实这与第一个问题也有直接的关系。”朱一先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当然我们中心的经营模式以及管理方面也还存在不少问题,主要是每个人的责任制落实得不够好,还有就是大多数广告经营人员还是过去的经营理念,跟不上现在的发展形势。”

    朱一先在台里面的广告经营部门工作多年,对其中的原由甚至是里面的猫腻都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这几年广告经营情况不太好,原因很多,有些情况好说,有些事情则是不大好拿出来明说的。因此和贾振坤谈起这方面的事情,朱一先也是不能不说,面上的一些情况可以说一说,当然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深说。朱一先一边说,贾振坤就一边在想,他是明白朱一先的用意的,那些实质的问题、要害的问题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揭出来的。

    “那你能不能把你说的第三点再具体说一说呢?”贾振坤一听朱一先所说的第一、第二点就是表面的东西,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一些情况,就只有抓住第三点再挖一挖。

    朱一先一怔,表面上当然也没有表现出来,心里想,这个贾振坤这次看来是要来真的了啊!也就只好说得细致了些。

    “那好,那我就把一些具体情况给你介绍一下。现在我们广告经营其实真正直接和广告客户打交道比较少,广告业务大多是通过社会上的广告公司来完成的。比如说上星频道的广告主要就是通过几家4A广告公司在做,地面频道的广告则是通过十几家社会上的广告公司来完成的。我们的广告业务科组分别有相对应的广告公司,平时主要是做好沟通衔接工作,这是一个方面。”

    朱一先说完这个,就停了下来,看了看贾振坤,看贾振坤停下笔,抬头看着自己,脸色比刚才也严峻了一些,似乎在说,还有呢?朱一先只好接着往下说。

    “另外呢,每个业务科组以及相关人员,尽管都定有任务,但基数现在看来还是比较低,大多都能完成,任务完成得好的科组和个人奖励也不能太多,因此奖惩差距也不大,积极性没有能充分调动起来。”

    应该说朱一先已经开始涉及一些广告中心内部的真实运行情况。贾振坤在想,朱一先不是不知道,这些看似没有什么道理而且可以改变的事情,为什么就没有下决心去解决呢?这恐怕一是目前整个台里的格局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广告中心也没有必要去做这个改革先锋;二呢,现在做事情都是这样,只要是一涉及个人利益、打破现有工作格局的事,有意见的人、起来反对的人就多,做起来难度就一定很大。如果还牵扯部门管理者、甚至是上面的人的利益,难度就可想而知了。实际情况有可能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朱一先要是没有特别强大的推动力,当然也不会去冒这个险、自找这个麻烦了。

    想到这里,贾振坤就对朱一先说,“今天你介绍的这些情况都是比较重点的一些问题,同时也给了我不少启发。今天下午台长办公会上,老郑台长也给我们提出了明确的要求,还给了时间限制。我想是不是明天上午我们就召开一个科组长以上的干部会,听一听大家的意见和建议;这样呢我们要制定什么改革的措施的话、就可以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了,你看怎么样?”

    朱一先没有想到贾振坤会抓得这么紧,对他的建议当然也不好说什么,“好的,好的。”

    “那就麻烦你安排人通知一下。”贾振坤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