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上邪 > 第87章 你也是有心的,对吧?

第87章 你也是有心的,对吧?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你不卖关子,是不是会折寿啊?”罗捕头摩拳擦掌,他敢保证,这仵作再敢绕几个弯,他定然会让仵作的脖子打结。

    “鞋垫上,绣了一朵活灵活现的红色蔷薇。”仵作叹口气,“旁边还绣了一个东字。”

    众人面面相觑,莫非是这小绣娘情郎的名字里,带了一个东字?

    “还有别的吗?”安康生问。

    仵作轻叹,“尸格上面都写着,你们自己看吧!我只是把最为特殊的地方,给你们说一遍,你们最好注意一点,那个杀王家二公子的人,可能手上有伤。”

    “确定吗?”安康生皱眉。

    仵作点头,“确定。”

    “许是杀王老爷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靳月想起了王老爷齿缝里的白线,“已经杀了两个,这得有多大的仇恨?爷俩都给杀了!”

    “估计是要灭全家了。”罗捕头扶着刀柄,“够狠够毒的呀!”

    尸格里写得很清楚,王家二公子的事儿,倒是跟之前查验得差不多,倒是这小绣娘,还真是奇了怪了,此前去城外小村的时候,没人说这小姑娘有什么男人呢!

    “身孕?”靳月托腮,“绣庄里都是女子居多,往日里女子们住在一处,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身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可衙役去问话,不是说,没有异常吗?”

    罗捕头有些难为情,“当时是这么回话的,说是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总不能自个怀孕生子吧?”安康生端起杯盏。

    罗捕头啐了一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该死!那现在到底先查哪个?”

    “王家的三日之期……”

    不待安康生说完,苏立舟缓步从后堂走出,“尚书大人已经收回成命,所以这话不作数了!你们只管放手去查,放胆子去查,给本府查个水落石出!天子脚下,手段残忍毒辣,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府就不信,抓不住这幕后黑手。”

    “为何忽然不作数了?”罗捕头诧异。

    安康生面色微沉,抬眸去看一言不发的靳月,仿佛明白了些许。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罗捕头追问。

    “你若是喜欢这三日之期,可让知府大人特别为你所设,若是三日未破案,扣你一年的俸禄便是。”安康生不温不火的开口。

    罗捕头干笑两声,“想得美!”

    “都下去吧,靳月,跟本府过来。”苏立舟转身往外走。

    靳月愣了愣。

    瞧着靳月的背影,罗捕头心里微诧,转头问安康生,“你说,苏大人是不是觉得,靳月是个麻烦,让她赶紧回傅家,相夫教子?”

    安康生横了他一眼,“我觉得你挺适合相夫教子的。”

    罗捕头:“……”

    行至偏僻的回廊一角,苏立舟终于站住了脚步,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眼前的靳月,“靳月,跟本府说句实话,你与燕王府到底有没有关系?”

    “苏大人此前就没有相信过此事,为何现在却摇摆不定?”

    她没有正面回答,其实苏立舟开口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底。长街上的事,虽然被安康生拦了一把,但还是有人看到了,免不得要闹出点风言风语。

    秋风萧瑟,打落树上的残叶,刮在脸上微微的疼。

    “本府只是觉得……”苏立舟有些犹豫。

    靳月转身瞧着院子里的枫树,枫叶红胜火,艳烈似血。

    像极了傅九卿眸中的猩红,宋宴背上的鲜血。

    “其实苏大人身为局外人,看得很清楚,顾侧妃这么做,只是想逼着我承认,我就是当年那个靳大人,只要我承认,那么傅九卿娶了我这个未来的小王妃,就是以下犯上,犯了大不敬之罪,若是皇上怪罪下来,保不齐要灭傅家九族!”靳月不傻,她只是觉得人心不至于坏到这种程度。

    可是街上,顾若离这么一跪,安康生这么一提。

    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不仅是傅家要倒霉。”苏立舟长叹,“连你都得跟着吃罪。”

    靳月明亮的眼眸中,泛着秋日里的萧瑟,“只要我松口,事情就无法逆转,会连累很多人,会死很多人。好在,我终不是靳统领,否则已经进了阎王殿,做了黄泉路上的过路人。”

    “旁人都觉得,她可能是为了小王爷着想,本府倒是不觉得,她没有这么大度。”苏立舟负手而立,皱着眉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定定的看着那棵红枫树。

    “所以我相信苏大人,其实是想提醒我,当心顾侧妃。”靳月笑嘻嘻的看他,眸中闪烁着狡黠之色,“苏大人,谢了!”

    苏立舟挠挠眉尾,“你到底是知府衙门里的捕头,又是本府特别招进来的,若是你出事,本府也难逃干系。不求高官厚禄,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自保,仅此而已!”

    靳月吐出一口气。

    “以后,别听那女人糊弄,这女人手段多得很。”苏立舟欲言又止,“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靳月眨着眼睛看他。

    倒是把苏立舟给弄得怔忪了一下,“比如说,为什么本府有如此感慨,为何对顾侧妃的评价,如此之高?嗯,不问问?”

    “不问!”靳月鼓了鼓腮帮子,“她跟我没关系,我防着她就是,为何还要了解她的过去,我又不急着娶她,知道那么多底细作甚?”

    “哎哎哎,你这小丫头片子,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道理不懂?”苏立舟诧异。

    哪有女人不喜欢听小道消息的?

    除非,她装正经。

    然则,瞧见靳月委实没有要问的意向,甚至行了礼就想走,苏立舟才意识到,这真的是个不管闲事的女人,而且特别没心没肺。

    “好了,本府告诉你就是!”苏立舟轻哼。

    靳月:“……”

    大人脸上满满都是“她求着他,他不得不说”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她发誓,她是真的没闲情逸致,去了解什么顾若离。

    “当年小王爷追得追得紧,奈何这小丫头一直吊着他,小王爷那脾气,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势在必得!”苏立舟说这话的时候,口吻满是嘲讽,“此事闹得京都城人尽皆知,就算夜侯爷想把顾若离嫁出去,也没人敢娶顾若离!”

    “后来,玉妃入宫,得皇上恩宠,顾若离生了一场重兵,小王爷殷勤的往夜侯府跑,时间久了竟然生出了情谊来。与夜侯府联姻,本来也什么可说的,算是门当户对,可此前有个钦定的小王妃,这就成了障碍!”

    “好在两年前,钦定的小王妃,还没成亲就死于非命,大家都以为这顾若离入了门,就会成为小王妃,谁料到王爷和王妃死活不肯松口,所以小王爷没办法,只能让顾若离暂居侧妃之位。”

    “一晃两三年过去了,这顾若离手段退步,不但没能哄着小王爷把她扶正,反而勾得小王爷,拼了命的去找死于非命的小王妃,你说……这是不是小王妃在天之灵,给的报应啊?”

    靳月静静的听着,最后那一句“报应”倒甚合她意。

    没错,就是报应!

    “苏大人,您说的死于非命是怎么回事?小王妃是被顾若离杀的吗?”靳月其实知道一些,但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她有些难辨真伪。

    多找个人问问,就多一重了解。

    “当年小王爷陪着顾若离出玩散心,最后被困矶城,是她……”苏立舟若有所思的瞧着靳月,“及时带着部下引开了山匪,救出了小王爷。听说山匪人数太多,她们好不容易杀出血路,又被逼上了断崖。大概,是跳崖了吧!谁知道呢?没人亲眼瞧见!”

    瞧见的,也都死了!

    此事到了最后,谁都不知道那位“靳大人”是死是活。

    “苏大人希望她活着吗?”靳月问。

    苏立舟收了视线,“凭心说,活着就是希望,但有时候想想,还真不如死了!所遇非良人,是她此生不幸,若是真的死了,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跟燕王府的人,有任何瓜葛。”

    “王爷手握大权,苏大人为何……”靳月不解。

    “手握大权,能大得过天去?”苏立舟轻嗤,“小丫头,多学着点吧!凡事皆有定数,月盈则缺,水满则溢,终究是不能过度的,缘分也是如此。王家的案子抓紧办,那个锦囊的事情,也不能松懈!”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声音几近切齿,“本府总觉得,那朵血蔷薇是把刀子,架在本府的脖子上,随时都能要了本府的性命!”

    “是!”靳月躬身行礼。

    目送苏立舟离去的背影,靳月垂眸思虑,掌心轻轻搭在腰间的剑柄上,反复摩挲着。

    “你说知府大人会跟少夫人说什么呢?”霜枝扭头望着明珠,却见着明珠的神色颇为怪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霜枝皱了皱眉心,不太明白明珠为什么目不转瞬,瞧着少夫人摸剑柄的动作?是有什么含义吗?

    “明珠?”霜枝喊了声。

    明珠仿佛从梦中被惊醒,整个人都惊了一下,“什么?”

    “你没事吧?”霜枝问。

    明珠摇摇头,“我没事,走吧!”

    “哦!”霜枝点头,没事才怪!

    “少夫人!”明珠行礼,“您还好吗?”

    靳月握紧掌心里的剑柄,“我没事,走吧!”

    “少夫人,知府大人是不是想……不要您了?”霜枝眨着眼睛问。

    靳月啧了一声,快速顿住脚步,歪着脑袋瞧她,“你觉得你家少夫人,这么没用?知府大人专门找我谈话,想把我踹出知府衙门?”

    “不是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霜枝慌忙行礼。

    靳月负手而立,长长叹出一口气,“他只是提醒我,让我离燕王府远一点,免得到时候吃了暗亏。说起来,知府大人是个老好人!”

    “是!”霜枝连连点头,“那奴婢就放心了!踹了这么好的捕头,他得上哪再去寻一个。”

    “属你嘴甜。”靳月侧过脸,瞧一眼神色不太对头的明珠,面色微沉,“明珠,你身子不舒服吗?瞧着脸色不太好。”

    明珠摇摇头,“奴婢只是觉得,应该更小心一点,不该让少夫人再被燕王府的人蛊惑,伤害。”

    靳月一伸手,一条胳膊圈一个,霜枝在左,明珠在右,“行了,你们待我好,为我着想,我心里很清楚,所以你们不要有负担,大家生而为人都不容易,没有谁必须为了谁而活!”

    “少夫人。”霜枝红了红脸,“若是让人看见,那还得了?”  到底是尊卑有别,关起门来没人瞧见倒也罢了,现在是在外面。

    “怕什么,有我罩着你!”靳月笑了笑。

    不过,她还是松了手,否则霜枝的脸都快熟了……

    “明珠,你怎么哭了?”霜枝诧异的惊叫。

    明珠慌忙抹去脸上的泪,“风吹的!”

    靳月愣了愣,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好,她没想到只是这么亲昵一番,明珠竟然就哭了……自己委实不是故意的,她就是觉得高兴,拿她们当自己人而已!

    “少夫人,奴婢没事!”明珠眼眶红红的,却不敢抬头去看靳月,神情有些闪烁。  “没事就好!”靳月推了霜枝一下。

    霜枝笑道,“今儿的风可真大,吹得奴婢的眼睛,也红了呢!”

    “走吧!”靳月瞧了霜枝一眼。

    二人会心一笑,都没有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靳月出来的时候,罗捕头已经走了,安康生还在院子里站着,似乎是在等她。

    “罗捕头去林氏绣庄查小绣娘的事,你与我去走访王家的一些旧人。”安康生往外走,“你心细,多留意。”

    “好!”靳月点头。

    王家的米行生意能做得这么大,跟王夫人的母家有些关系。初初嫁给王老爷的时候,王家的米行只是个两间面的简单米铺,但王夫人是家中独女,家里亦是经商。

    老岳丈病重之时,都是女婿在床前伺候,所以理所当然的,王夫人母家的财产,都归入了王家。

    王老爷的米铺变成了米行,不断的做大,终成了今日的宫中供奉。所以说,王家成了今日的家大业大,全然离不开王夫人的倾力相助。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明明是王夫人与王老爷挣得这般家产,最后却要分给三房的三个儿子,所以王夫人和王陌的嫌疑最大。”靳月坐在马车内,低头剥着花生。

    安康生点头,瞧着她剥花生的娴熟动作,微微拧起眉头,“诚然如此。”

    “证据呢?光靠说,可不行,办案得讲求证据。”靳月拍着手上的灰尘,又捏了一颗花生,愕然见着安康生微拧的眉头,呐呐的将花生递过去,“你想吃就说,霜枝都随身带着的。”

    “你为何这般喜欢吃花生?”安康生问。

    靳月眨着眼睛,“喜欢一样东西,也得有理由吗?”

    喜欢就吃,不喜欢就不吃,这不是人之常情?哪有这么多理由可讲?若是什么事都讲理由,还不得把人累死?

    安康生被问住了,默默的接过她递来的花生,好像是没有道理的。

    “我们现在去哪?”靳月问。

    安康生把玩着手中的花生,“我心里有个疑问,所以要去找个人,好好的问一问。”

    花生仁塞进了嘴里,靳月狐疑的望他,“疑问?什么疑问?”

    贝齿轻咬,嘎嘣脆。

    “去了你就知道了。”安康生冲她一笑,似乎并不想解释。

    下了车,是一个小四合院。

    “走吧!”安康生领路,轻叩柴扉,“有人吗?”

    从内里走出一个孩子,瞧着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怯生生的问,“你们找谁?”

    “李婆婆在家吗?”安康生问。

    小家伙点点头,“祖母在家,你们找她有事吗?”

    “烦劳转告一声,就说安康生求见。”

    靳月不知道安康生带她来这儿见什么人,便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不多时,那小家伙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老者拄杖,亦步亦趋的走到了门口,眯了眯眼睛,似乎是瞧不太清楚,“人在哪呢?”

    “婆婆!”安康生作揖,“我在这儿。”

    “进来,进来!”老婆婆招招手。

    小童快速开门,领着众人去了饭厅里坐着。

    “柱儿,去倒水!”老婆婆吩咐。

    “不用忙活了,我们问两句话就走。”安康生道。

    老婆婆点点头,“柱儿,你先下去吧!”

    小童点头,快速走开,明珠和霜枝守在门口。

    “李婆婆,我是衙门里的师爷,今儿过来是因为有件事,想跟您求证一下。”安康生从袖中摸出了一本册子,“我在府衙的库房里找到了京都城内,二十多年前的出生记档,王家的长子王陌,是您亲手接生的。”

    说起王家,李婆婆愣了一下,“王家?”

    “是的,王治王老爷。”安康生提醒。

    李婆婆张了张嘴,神情有些闪烁,“时隔太久,我都不记得了!你们,回去吧!”

    说着,她伸手去摸拄杖,起身要走。

    “王老爷和王家二公子已经死了,被人所杀!”靳月开口。

    李婆婆握着拄杖的手,止不住颤了一下,“我只是个稳婆,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找我也没用,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忘了。”

    “若是您忘了,为何听到王家就害怕成这样?”靳月站起身,“婆婆,人命关天,您总不希望再有人死去吧?谁的命,不是命呢?”

    “我是真的不知道。”李婆婆轻叹,“年纪大了,记不住事儿!”

    安康生默默的收起册子,“婆婆,您的老家是不是在集县?英州,集县!”

    李婆婆猛地握紧手中的拄杖,颤颤巍巍的转头盯着安康生。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靳月觉得李婆婆不太对,好像有东西被死死的压制住,说不清楚是惊恐,还是惊诧,反正……情绪特别激动。

    “这和我是何方人士,有什么关系吗?”李婆婆声音剧颤。

    “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我随口一问罢了!”安康生起身,缓步走到了李婆婆的面前。

    靳月站在李婆婆后面,没看到安康生做了什么,待她想要走过去看清楚时,却只见着李婆婆腿一软,安康生快速伸手搀了一把。

    “婆婆,您小心!”安康生当即搀着李婆婆重新坐回去,面上仍是初时的温润之色,并无任何异样。

    但靳月发现,李婆婆的神色已经大变,眸中似乎噙着泪,下颚止不住的颤,不知是太高兴还是太害怕。

    “没事吧?”靳月忙问。

    李婆婆回过神来,将视线从安康生的身上收回,默默的捏了衣角拭去眼角的泪痕,“年纪大了,站不住咯,谁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婆婆,您长命百岁!”靳月轻声道。

    李婆婆被逗笑了,“小丫头嘴真甜。”

    “婆婆,当年的事情,您能不能说仔细点。”安康生坐回原位。

    李婆婆面色微紧,看了看安康生,又看了看靳月。

    “靳捕头不是外人,您只管说!”安康生似乎是在解释。

    如此,李婆婆才点了头,娓娓道来,“王夫人的孩子,的确是我接生的。那是个雷雨天,狂风暴雨的,我原没打算过去,可是王家的人来了第三趟,说是快不行了,难产……”

    “我当时身子不舒服,还是撑着去了。”李婆婆继续说,“到了那儿,已经听不到王夫人的喊声了,人已经晕死过去了。还好,夫人嘴里含着参片,很快就醒过来了!但是时辰耽搁了太久,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气息,我只是个稳婆,实在是无力回天。”

    靳月和安康生面面相觑,似乎已经证实了什么。

    “王夫人生产完就昏睡过去了,连孩子都没瞧上一眼,不过王夫人底下的丫鬟跟我说,让我别乱说话,对外就说母子平安,免得老爷夫人受不住打击!”李婆婆轻叹,努力回忆着当年之事,“我当时没多想,他们给银子,我便照着他们的说。谁知道第二天,王家开始庆贺,说是恭祝王老爷喜添麟儿。”

    这是什么意思,自然不用多解释,大家心知肚明。

    “后来王夫人身边的那个丫鬟又来了一趟,塞给我一些银子,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便安心收下。封口封口,封住便是!”李婆婆面容慈爱的盯着安康生,“关于王家的事情,除了你们,还真的没人再问起。”

    “王老爷不怀疑吗?”靳月诧异。

    李婆婆笑了笑,“姑娘,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不懂。”

    “妻妾多了,难免有顾不上的时候!”安康生道。

    李婆婆点点头,“可能孩子长大之后,会后知后觉,小的时候根本瞧不出来。谁家孩子出生,不都是这个样子?何况王老爷隔三差五的出门,谁能想到那些。”

    靳月无话可说,诚然如此。

    “王陌不是王家的孩子。”安康生顾自呢喃,“那这事儿就有转机了!”

    “你是怀疑王陌?”靳月顿了顿,欲言又止,“婆婆,您对王家的事儿,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这一辈子,就做了这么件亏心事,能记不清楚吗?”李婆婆无奈的笑笑,之前只是羞于启齿。

    安康生起身,“多谢李婆婆!”

    “你莫要谢我。”李婆婆颤颤巍巍的起身,“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若是还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你们只管说,我……我一定会尽力。”

    靳月觉得奇怪,之前李婆婆怎么都不肯说,为什么这会又……又什么都说了?安康生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先走了!”安康生作揖。

    李婆婆慌忙还礼,那种态度,似乎有些恭敬的成分在内。

    走的时候,靳月又回头望了李婆婆一眼,年迈的长者站在院子里,饱含泪水,直勾勾的盯着安康生的背影,瞧着颇为不舍。

    进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怎么出来就变成了如此这般?

    靳月不懂。

    车内,靳月不解的望着安康生,“你认识李婆婆?”

    “若是认识,就不用自报姓名了!”安康生眉心微蹙,若有所思的瞧着靳月,“怎么,你怀疑我?”

    “那倒没有。”靳月摇摇头,“不管你认不认识,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影响,我只想要破了王家这案子,其他的不做多想。”

    安康生敛眸,“你没话要问我?”

    “当然有!你是如何发现,王陌不太对的?”靳月追问。

    “是你提醒我的,你之前说,王初雨因为王家那三个儿子,而出了事,所以我第一反应就是,对谁最有利?思来想去,唯有王夫人和王陌。”安康生将册子丢在案上。

    桌案上的花生壳,被册子掀起的一阵风,吹得在桌案上翻滚。

    “我让人重新去问了知道这些事儿的人,得知当初是王陌冲进了漪澜院,率先将王初雨抱出来的。”安康生笑了笑,“现在明白了吗?”

    特意去问,谁是第一个冲进去的?

    “唯有知道实情的人,才能第一时间,准确无误的找到人?”靳月恍然大悟。

    “之前想不通动机,现在倒是有了。”可安康生的脸上,却没有喜悦,一如既往的平静,“王陌不会武功,按理说不可能亲手杀人。而恨晚武功高强,但她是三房送进来的,怎么就跟王陌扯上关系了?”

    靳月笑了,“所以我说嘛,有时候一个人想事情,就容易走进死胡同,但若是人多了,你一言我一语,许是就会有灵感。你有没有想过,送人这件事,可能就是王陌跟恨晚商量好的,表面上由三房来送,实际上却替王陌办事,那么就说得通咯!”

    安康生仲怔,好像是这个理儿!

    “杀光王家的儿子,继承王老爷的财产,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但为什么要用这么狠辣的手法?”安康生想不明白,“这恨晚是哪儿冒出来的,杀人就杀人,杀得这么狠,若说跟王家没有仇,我还真是不太相信。”

    靳月也不相信。

    可他们没证据,空口白牙,一个稳婆的话,能顶什么用?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知情者怕是早就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二人回到府衙的时候,罗捕头还没回来,时辰已经不早,靳月得赶紧回傅家,便快速换了衣裳。青衣着身,玉簪挽发,虽不着粉黛,却胜过粉黛无数。

    “身为傅家的五少夫人,总是穿得这么素净?”安康生站在府衙门口,冲着她淡淡的笑。

    靳月瞧着自个,“我觉得挺好,再说……我家相公喜欢便是!旁人什么心思,我管不着,也懒得费心思管,反正跟我过日子的,是我家相公。”

    “也是!”安康生点头,“路上小心。”

    走到街尾的时候,靳月又回头瞧了一眼。

    “少夫人,怎么了?”明珠问。

    “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总觉得有人盯着我。”靳月瞧了一眼边上的漪澜院,视线在漪澜院的招牌上停留了片刻,又淡淡的移开,“明珠,我这疑心疑鬼的毛病,是不是又加重了?”

    明珠环顾四周,“小心无大错。”

    “少夫人,那咱们赶紧走!”霜枝忙道。

    靳月点头,疾步离开。

    进了傅家的大门,靳月这颗心,总算安定下来。

    终于,到家了!

    傅九卿是晚饭的时候回来的,只是……回来就躺在了床榻上,面上脱了血色,整个人惨白如纸,瞧着很是吓人。他躺在床榻上,浑身冰凉,唇瓣冻得发紫,伴随着轻微的颤抖。

    屋内的炉火已经升得极为旺盛,傅九卿的身子,依旧凉得吓人。

    靳月原就怕热,这会额角已经渗出了薄汗,焦灼的望着一旁的君山,“怎么会这么严重?你们为什么没有早点回来?去哪了?他服药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君山有些愣怔,不知该先回答哪个。

    “出去吧!”傅九卿气息薄弱的开口。

    君山行了礼,毕恭毕敬的退下。

    “你醒了!”靳月坐在床沿,掌心贴在他冰凉的手背上,试图捂热他的手,“你还好吗?为什么不让君山请大夫?你知不知道这个样子,很吓人?”

    她音色急促,眸色焦灼。

    白皙而修长的指尖,抚上她的额角,温热的汗渍遇见了凉薄的指腹,一冷一热相触的瞬间,靳月冷不丁打了个激灵,脊背上阵阵寒凉。

    “傅九卿?”她启唇。

    尾音带着颤,是真的害怕。

    “嗯!”他低声应着,淡漠的脸上,浮起些许光亮,“你也是有心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