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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遥听楼台风雨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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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院中月色如水,华灯初上,各种酒楼客栈、勾栏院曲中灯火通明,又是一番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小若拿着夜行服走进来,边为我更换边不经意道:“今儿上午的那位夫人,我按小姐的吩咐派了人去,结果发现有个人已经在我们之前给她送了银两,而且那个人是从相府出来的。”

    “嗯?”

    “难道是那危少爷的仆从也看不惯主子,所以偷偷送钱过去?可是一个仆从哪有那么多银子……”

    我微微一怔:“很多么?”

    “看那包裹鼓得,分量不轻呢。”

    一个仆从怎会有那么多银子……我又不禁想到今天上午危疏影那副嫌恶的嘴脸,没可能的吧……

    午夜时分,我穿好夜行衣施展轻功在幽暗的小巷中穿行,避过灯光,潜到皇宫围墙下。两个哨兵慢慢悠悠地走过,我趁机一跃而起,翻过围墙,落入宫中,如夜猫一般轻盈,未发出半点声响。

    从小若今早给我看的地图来看,这里应就是失宠嫔妃们居住的冷宫,惨白的月光下果然请凄不已。

    欣贵妃的延禧宫应在西北边,我刚想走,身后却传来一阵大喝:“你是何人!”

    我转过身,见一名女子提着最简单的宫灯站在我身后,她面色苍白,只穿着一件的白色衣袍,在冷夜中显得特别单薄。

    对视片刻,那女子突然忍不住掩面咳嗽起来,刚才一喝中的威严顷刻间荡然无存。

    辰帝原本妃嫔不多,被打入冷宫的只有一位琴妃,秦诗语,还是被欣贵妃陷害所致。我原本以为冷宫人少选择这里潜入最安全,却没想到她愁多,晚上睡不着,有半夜在这凄凄惨惨的冷宫中散步的习惯。

    “你是……咳咳……什么人?”秦诗语很努力地保持自己的威仪,就算她已经被削了妃位,变为庶女。

    这样的女人,已经注定下半生的凄苦,我也不禁同情起来。

    “你还是回去吧,我不会伤害你。”我道。

    “你竟敢视皇家威严为空,擅闯皇宫,其罪当诛!”

    她倒有些勇气,普通人看见我这身打扮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吧,何况她还是孤身一人,且是一个缠绵病榻的女子。

    不过若是一个人有这样的勇气,那都是有原因的。

    我继续道:“琴妃娘娘或许还不知道外面的局势。”

    秦诗语一怔。

    “危家当权,辰帝陛下病重,欣贵妃软禁辰帝陛下,现在外面危险得很呢。”

    秦诗语愣住了,过了半响又问我:“你说什么?你是什么人?”

    我想了想道:“我是襄亲王殿下的亲信,今夜领命进宫打探辰帝陛下的病情,还望亲妃娘娘通融。”

    “你说什么……”秦诗语手中的灯笼掉到地上,“陛下病重!?”

    这就是原因,只是这女子爱错了人。

    “不错,襄亲王殿下近日才回京城,正与危家抗衡呢,希望琴妃娘娘能放我过去。”

    秦诗语一急,又咳了几声,好不容易缓过来,眼睛都肿了,奔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臂急切地问:“陛下他什么病?”

    “我还不清楚,这不正要去探么。”我很是同情她。

    “我怎么相信你?”

    我叹了口气,扯下面巾:“我是嫣儿。”

    “嫣儿!”秦诗语怔怔道,“煜城真的回来了……”

    “嗯。”我点头。

    从前,秦家还没倒下的时候,作为京城第一书香世家的大小姐,秦诗语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风光无限。女子冷艳高贵,颇有文人傲骨,阿城与她交好,我也去过秦府做客,在一次灯会猜谜中,无人能对的对联她却一出口就对得工工整整、颇具文采。

    还记得第一次阿城领着我去秦府做客时,亭台水榭,绿柳摇曳间,那女子一袭素装,秀眉间一缕愁丝似断犹连,阿城让我唤她“诗语姐”,女子对我清浅一笑,那才是真正的仙子气质。

    当时的女子多么高傲,后被欣贵妃陷害之后定是因这文人傲骨不肯辩解,方才落得如今这样的境地。

    怎不令人痛惜。

    一切还是源于情之一字。

    如玉钩所说,情字伤人!偏偏世间多少人着了道,挣不脱,逃不掉。

    我与秦诗语同是同病相怜之人,她的遭遇却比我要更为糟糕。

    “诗语姐,我没骗你。”

    她怔怔放开我地手,忽然道:“煜城很想你,你回来,就好了……”

    我没来由地一阵心酸,点了点头。

    “你要去哪里探?”

    “危欣虞将陛下软禁在延禧宫。”

    “延禧宫在西北边……”

    “我知道。”

    “你……”秦诗语哽咽一下,竟然落下泪来,“若是探到了情况,请来告诉我一声……”

    泪水淌下,原本苍白的病容更加憔悴,昔日风光早已不在。有傲骨的人是不会轻易流泪的,现在的秦诗语已被命运捉弄得狼狈不堪。

    “诗语姐,别担心,我有消息一定会告诉你的。”

    “嗯……”她放开我的手臂,眸中满是憔悴。

    我担心再有一点打击,她就会崩溃。

    但现在我必须离开。

    我重新戴好面巾道:“诗语姐一定要等我,或许情况没那么糟。”

    “好。”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却比刚才更令人心痛。

    我转身,施展轻功,向西北边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