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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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补课

    到底是闺女小姑子家孩子,不好喷得太狠。

    王贵芝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吹了一波谢苗的成绩,就拉着谢梅到厨房做饭去了。

    “你咋把秀珍家孩子也带来了?”她问自家闺女。

    “我也不想带,但没办法。”谢梅苦笑,“她在家老和她弟弟打仗,昨天还把保国推倒了,脑门上磕那老大个包。我老婆婆怕他俩又打起来,非叫我把她带上。”

    “她跟亲弟弟都打成那样,跟别人就能处好了?”

    王贵芝冷哼一声,拿起围裙套脖子上。

    谢梅立马很有眼力见地帮她把背后的系带系好,“那肯定没法跟咱们家苗苗比,不过说实话,像咱们家苗苗跟建华他们这么好的,十个里面也不一定有一个。”

    “那是。”

    老太太面有得色,立马拉着闺女说起谢苗,“不是我吹,咱们家苗苗就是有姐姐样儿,比秀珍家那姑娘可强多了。你没来那会儿,她还跟我说,要给她几个弟弟补课……”

    屋里,王贵芝和谢梅一走,许文丽弟弟许勇就坐不住了。

    “苗苗姐,建华哥他们呢?咋没在家?”

    大概小孩子都喜欢跟比自己大的孩子玩,许勇比谢苗那对双胞胎弟弟小两岁,每回跟着谢梅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谢家那三傻。

    许文丽已经见怪不怪了,“我就知道你进门不摘帽子不摘手套,肯定是想出去野。”

    许勇也不反驳,只拿热切的小眼神儿望谢苗,“苗苗姐。”

    “行了,他们在桥边那一片抽陀螺呢,你去找他们玩吧。”谢苗好笑地捏捏他小脸。

    许勇立马欢呼一声,像颗小炮弹似地冲了出去。

    这下屋内就剩下三个小姑娘,曹洁瞬间被孤立了。

    许文丽拉着谢苗翻来覆去看她那个兔皮帽子。

    “这帽子样式可真新鲜,我还没见别人戴过,是二舅妈想出来的吗?还是二舅妈手巧,比我妈强多了,上回她用碎布头给我拼那个屁股垫,我同学都说好看。”

    “文丽那个屁股垫是你妈做的?”曹洁闻言,忍不住插嘴问谢苗。

    没人理她,许文丽只看着谢苗,“等二舅妈回来,你让她教教我妈。回头大舅要是再打了兔子,我去跟他要皮子,叫我妈也给我做个。”

    “哪用那么麻烦。”谢苗笑,“到时候我叫我妈直接给你做出来。”

    许文丽立马眉开眼笑,抱住谢苗胳膊,“我就知道苗苗姐最好了~”

    才被打了脸,曹洁本就心里不痛快。现在又叫两人无视了个彻底,她心里腾地窜起一团火,冷笑,“有些人在沟里的破学校考个第一,还真当自己是啥好学生了。”

    许文丽没想到她又提起这茬,愤怒地瞪她,“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曹洁却一点不怵,还扬了扬下巴。

    “我哪儿说错了?历年中考,他们这些沟里的学生就没一个考进全县前三百的。她这个年级第一在咱们学校估计连前二百都考不进去,还不如我呢,有啥好狂的?”

    谢苗上辈子做了多年小学渣,心态已经比较佛了,能够客观理智地看待自己和别人的成绩。

    她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建设镇中学教学质量一般,她这点成绩并不足以让她骄傲自满。

    可曹洁从见面就处处针对她,话里话外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城里人姿态,就让人很不爽了。

    大家都是人,谁也不比谁高贵,凭什么瞧不起农村出身的?

    再说红河县在真正的城里人眼里,还不是个小县城,这人哪里来的优越感?

    谢苗收了唇角的笑,“到底谁成绩好,中考考完不就知道了?明年中考成绩出来,我要是分数没你高,随便你怎么嘲,墙上这个奖状也送给你当战利品。不过……”

    她话音一顿,语气骤然变得冷肃,“不过如果我考得比你好,就请你收回刚才的话,再写一篇一万字的小论文反省自己赞美农村,高一开学的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朗读。”

    高一开学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朗读,那不是叫她一开学就在新同学面前丢脸?

    曹洁不乐意了,“我又没做错,凭啥要反省?”

    “你不敢?”

    谢苗挑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敢!有什么不敢的?我还就不信你一个大沟里的能考得比我好。”

    “那好。”谢苗转头望向许文丽,“文丽你帮我做个见证,省的有些人将来反悔。”

    “我还怕你反悔呢。”曹洁冷哼,“到时候你别叫她撒谎说没有这件事就行。”

    说到这里,她想起什么,又补充:“听说你们沟里有很多人连初中都念不完,就下来干活儿了,尤其是姑娘。到时候你不会不去参加中考吧?”

    “怎么可能?我还担心你输了不去念高中呢。”

    “那说好了,谁反悔谁是小狗,祖宗十八代全是乌龟王八蛋。”

    “哎你怎么骂人呢?”许文丽不满。

    谢苗却是满口答应下来,“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那就好。”

    曹洁糟糕的心情突然就变好了,也不在意有没有人搭理自己,一个人坐那儿吃糖嗑瓜子。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带队去接林场外包清林工作赚钱的谢卫民他们回来了。

    接着许勇和谢建华几人也咋咋呼呼跑进了门,进来就抽着鼻子嚷嚷:“家里做啥了这么香?”

    “去洗手吃饭。”

    谢梅把一大盆杀猪菜端上了桌,然后是用自家榨的豆油炒得黄橙橙的土鸡蛋。

    曹洁本来撇着嘴,满脸都写着嫌弃。可一看桌上的菜色,她傻眼了。

    杀猪菜里面除了猪血、猪下水,还有不少切成大片的肥肉,看着就让人眼馋。

    炒鸡蛋更是油汪汪的,隔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香喷喷的豆油味儿。

    这……农村的伙食这么好的吗?

    要知道在县里,猪肉和油都是卡片供应,一年下来也分不到几斤。

    肥肉那都是用来榨油的,瘦的也要留着过年过节包饺子。油也得省着用,平常菜里根本难见个油花,有的人家甚至炒菜就拿筷子在油碗里蘸一蘸。

    曹洁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谁知这还没完。

    随着一阵诱人的香味儿逼近,王贵芝居然端了一小盆曹洁见都没见过的红烧肉进来。

    那肉被切成了麻将大小,肥瘦相间,全是上好的猪五花。

    肉表面裹着粘稠的汤汁,已经被染成了棕红色,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曹洁咕咚一声,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只觉这辈子从来就没这么饿过。

    她直勾勾地盯着那盆红烧肉,来时的不情愿、对谢苗的不喜和对乡下的轻视全烟消云散。

    王贵芝看到曹洁这个反应,哼笑了声。

    “咱家一年也就杀这一回猪,都敞开肚皮使劲儿吃,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她说着,将盆放到了离曹洁最远的谢苗面前。

    曹洁:“……”

    好吃的不是应该放中间,方便大家夹吗?放那么远她怎么够?

    曹洁面皮都僵了,其他人却不管那许多,等王贵芝上了桌就果断开吃。

    离那盆红烧肉比较远的,就伸手把碗递了过去,“姐,帮我盛点儿肉。”

    谢苗笑着帮他们每人都夹了些,还拿勺子舀了点汤汁浇在上面。

    转眼间那一小盆就下去了大半,曹洁周围的人全吃上了,只有她在那儿干看着闻味儿。

    她有心想叫谢苗也帮她盛点儿,却拉不下脸。就在这时,谢苗看了过来。

    曹洁立马眼睛一亮。

    她是客人,出于礼貌对方也得招呼她吃肉,根本不用自己开口嘛。

    谁知谢苗却说:“你是县城里来的,不比我们乡下人,肯定不差这点吃的,我就不招呼你了。”

    曹洁:“……”

    不,她差,她很差!

    她都要馋死了这人看不出来吗?

    曹洁一面气得肝疼,一面内心煎熬。

    她好容易才说服自己脸哪有吃肉重要,正准备将碗递给谢苗,一抬眼,红烧肉吃完了……

    吃完了!

    曹洁:我@#¥%……

    曹洁又生气又委屈,饭还没吃完,就闹着要回家。

    谢梅看两个孩子都差不多吃饱了,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带着她和一双儿女告辞了。

    几人出了谢家大门,曹洁一人气鼓鼓地在前面走着,许文丽则和许勇慢悠悠坠在后面,一本满足地摸着吃得圆滚滚的肚皮。

    “你们能不能走快点儿?”

    曹洁回头瞪他们,余光瞥见什么,语声突然戛然而止。

    不远处,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正拖着爬犁走过,爬犁上满满的全是柴火。

    他身上套着厚厚的棉大衣,却依旧不掩身高腿长。过分俊美的五官比这天地间茫茫雪色更加冰冷淡漠,但就是让人看上一眼,便再难移开视线。

    北岔村一个小破山沟沟,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曹洁足足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指着那个身影急急问:“你们知不知道那是谁?”

    “谁啊?”

    许文丽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少年却已经走远,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曹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回去这一路,比来的时候还要闷闷不乐。

    一进家门,她就绷着脸往炕上一趴,任谁问话都不搭理。

    谢梅婆婆看着纳闷儿,找了个机会问谢梅:“不是说要住几天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谢梅欲言又止,“我是想住几天来着,可洁子要回来,我总不能让她自个儿走吧?”

    一看她这表情,她婆婆就知道事情肯定没她说的那么简单。

    曹洁在学校还比较能装,可一回到家,就什么本性都暴露出来了,任性又难相处。

    谢梅婆婆还是知道自家外孙女什么性子的,不由叹气。

    “算了,你改天再找时间领孩子回去吧,不用带着洁子了。”

    谢建华几兄弟也吃撑了,个个半瘫在炕边感叹:“要是天天都能吃上红烧肉就好了。”

    谢苗也觉得很是幸福。

    别说这个年代猪肉限量供应,平常有多难买到了。就她穿过来之前,二师兄还曾有段时间身价疯涨,一举攀上了猪生巅峰。

    那时候去食堂吃饭,如果能在菜里面看到一块肉,同学们都会惊喜无比,“啊,一块钱!”

    所以穿一回年代文,还能碰上个养猪能手奶奶,她这运气也不算差了。

    正想着,几个熊孩子已经坚强地站起来,把自己全副武装好,扶着墙往外面走。

    “你们几个干啥去?”

    王贵芝看到,赶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谢建华本来想说出去玩来着,见自家爹拉着脸,眼珠一转,又改了说法。

    “我和建军建中上山捡柴火去。”

    “对,上山捡柴火。”

    谢建军跟着附和,还拽住自家双胞胎弟弟不让他乱说话。

    然后,谢建中是没说话,却张嘴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王贵芝听得翻了个白眼,“吃这么撑,能哈下腰吗?要不歇一会儿?”

    “不用了不用了。”几人赶忙摇头,“我们已经歇好了。”

    “既然不用歇了,都回屋拿书,让你们姐给你们补课去。”

    几个正要抬脚走人的熊孩子闻言全愣了,“啥?补课?”

    “嗯,补课。”谢苗出来,直接把三个傻弟弟中成绩最好的谢建军拎了进去,“建中回去把你上学期的课本找出来,从今天开始我先给你们补初一的数学和语文。”

    谢家三兄弟如遭雷劈。

    不——

    谁来告诉他们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

    “七窍生烟,形容人气愤之极,好像耳目口鼻都冒火。含笑九泉,在九泉之下满含笑容,表示死后也感到欣慰和高兴……”

    谢建华一面嘟嘟囔囔背着成语,一面偷偷拿眼打量正在认真做假期作业的谢苗。

    被抓来补课已经大半个月,每天都要煎熬上个半天,他感觉自己都快死不瞑目了。

    谢建军和谢建中也没好到哪儿去,尤其是谢建中。

    在第N次把“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背成“日月之行,若出期中。星汉灿烂,若出期末。”之后,他终于坐不住了。

    “姐,我们为啥非得补课学习啊?”

    谢苗:“我喜欢。”

    谢建中:“……”

    “那我们不学行不行?”谢建华为自己和弟弟们努力争取,“我们三个身体好得很,初中毕业就下来干活儿也没事儿,就不用读高中考大学了吧?”

    谢苗抬头看他一眼,“那我将来上大学,一走四五年不回来怎么办?”

    四五年?

    三个傻弟弟掰着手指头一数,好像是长了点儿。

    谢苗又问:“万一我一个人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谁敢欺负你!”谢建中立马瞪眼睛。

    “到时候你们又不在我身边,谁不敢欺负我?”谢苗说,“还有,万一将来我跟学校同学吵起来了,你们一个个一点文化没有,怎么帮我吵赢?干看着我被人噎死吗?”

    没人说话了,谢建军更是重新拿起笔,皱眉算自己的数学题。

    许久,谢建中才小声嘟囔一句,“既然上大学那么危险,姐你就别去上了呗。”

    谢苗装没听见,继续做自己的作业。

    寒假作业就剩几篇作文了,她准备这两天就找人借一下初三下学期的课本提前预习。

    赌已经和曹洁打了,那么她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让对方无话可说。

    一篇作文刚写完,王贵芝从外面进来,“苗苗,快出来看,咱们村来扭秧歌的了。”

    农村娱乐少,最多夏天看几场露天电影,冬天看几场秧歌。

    谢苗以前最爱凑这些热闹,所以秧歌队一来,王贵芝就赶紧来通知她了。

    谢苗本来是去不去都行,但见几个弟弟一听这话心都跑了,站起身,“那就去看看吧。”

    他们赶到村口的时候,穿得花花绿绿的秧歌队刚进村。队伍尾端大头人的后面却已经跟了一群小孩子,在那边又跳又扭,路边也围了不少乡亲。

    除了划旱船坐轿子的,秧歌队其余成员脚下都踩着高跷,居然也走得稳稳当当。

    谢建中一到就兴奋地嚷嚷起来:“看!孙悟空,还有猪八戒、沙和尚!”

    也有人指了队伍里那个头上窝了个揪、耳朵上挂俩红辣椒当耳环的老太太,笑得不行,“那是男的扮的吧?今年这个比去年那个扭得好。”

    那人涂着个红脸蛋儿,走一步退三步,不时还瘪着嘴抽一口手里半米多长的大烟袋,谢苗也觉得挺有意思。

    正围观呢,有个一身儿绿色戏服,头戴绿色官帽的男人,扭着扭着就扭到了谢苗面前。

    谢苗见这人扭得跟绿孔雀开屏似的,不由感慨。

    帽子颜色这么正,还能这么开心,绝逼是大肚能容的真汉子。

    哎等等!

    这人虽然化了妆,但瞅着,好像有点眼熟啊。

    谢苗才这么想着,那人手里骚包无比的粉色扇子已经脱手而出,朝她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