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游玩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如果看到这句话, 代表购买率不足50%,再买一章重新刷就可以啦

    庆华堂外栽了许多松柏,冬日里苍翠郁青,点点白雪还没融尽。

    仆妇打起帘子, 攸桐走进门去,便闻到一股浓重的檀香味道。

    魏老夫人爱礼佛,住处设着小佛堂, 屋里也熏了叫人凝心静气的檀香。可惜她性子燥,活了一辈子也没能改,见攸桐走到跟前,那张脸就沉了下来,手里捂着暖炉, 皱眉责备道:“叫你在府里好生将养,怎又跑出去了?”

    “是媳妇带呦呦去的,母亲别生气。”魏夫人赶紧解释。

    呦呦是攸桐的小名,老夫人从前疼爱这准皇家儿媳的孙女,也常这样唤。

    只是如今时移世易,能光耀门楣的孙女为家族蒙羞,让魏家受尽耻笑,她那点疼爱也跟着烟消云散了。遂沉着张脸,嘱咐道:“回院里好生待着,别再出门乱跑。这回提亲的人极好, 若你不知悔改, 还做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事, 落人耻笑,这辈子休想再碰见好人家!”

    攸桐站在跟前,耷拉着脑袋,“孙女知道了。”

    “往后待人接物,也该谦卑谨慎,不许再骄纵任性!外头传言那样厉害,你这性子着实得改了,没得行事糊涂,落人笑柄!”

    老夫人接着责备教训,一副恨她不成器的模样。

    攸桐应了声,心里暗自哂笑。

    魏攸桐能养出骄矜傲慢的性子,其实跟老夫人脱不开关系。

    从前许朝宗满口深情,老夫人觉得王妃之位唾手可得,未免得意,不自觉流露出自得倨傲之态。魏攸桐跟在她身边,难免耳濡目染,生出高傲之心,偶尔行事有错,爹娘要教导时,老夫人也都护着。时日一长,魏攸桐有恃无恐,便日益骄矜。

    如今栽了跟头,倒是翻脸不认了。

    不过骄矜无益,这教训到底是对的。攸桐老实听她唠叨,足足站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听老夫人道:“回去静心抄书去,我跟你娘有事商议。这阵子不许出门!”

    攸桐平白挨了顿臭骂,出了庆华堂,仍是一头雾水。

    ——看样子,老夫人对提亲的人家很满意,会是谁呢?

    不过这会儿显然没法细问,遂出了门,往她处的西阁走。

    因怕引来责骂,她起初走得很规矩,环佩宫绦压在腰间,脚步不疾不徐,裙角都不敢扬起。待离了庆华堂,渐渐的脚步轻快起来,甚至露出浅笑。

    春草紧跟在后,越看越是疑惑。

    她是攸桐的贴身丫鬟,刚才跟进屋中,将老夫人那通数落教训听得真切。搁在从前,姑娘心思敏感细腻,挨了这顿训,必定要偷着哭一场。何况姑娘对睿王殿下用情极深,听说要嫁给旁人,断乎不肯。

    谁知道如今她竟是浑不在乎?

    也好。否则心思太重,难免又要自苦自怨,想不开做傻事。

    春草跟着一笑,赶上去给攸桐开门,“姑娘想到什么高兴事了?”

    “我的野鸡崽子汤!”攸桐眉眼间已堆满了笑,“老远就闻见香味,想来是煨得差不多了。烟波——快去把汤盛过来。还有早上吩咐的鸡髓笋,做好了么?”

    她进了院就张罗着找吃的,许婆婆听见,便从屋里走出来。

    原本许婆婆还怕攸桐出门听见风言风语,会受不住多想,见她精神焕发气色甚好,倒放心了许多。遂叫人去厨下将笼屉里热着的两样菜拿过来,又让烟波盛了野鸡崽子汤,递到攸桐手上。

    “这野鸡崽子是夫人托舅老爷寻的,最是补身体,姑娘多喝两碗。”

    “嗯,婆婆也喝。”攸桐取了一碗给她,又吩咐春草,“还有富余的,你们也尝尝。”

    满屋子都是肉汤混着红枣的香气,瓷碗里软嫩的肉块炖烂,点缀几粒香糯的板栗,格外勾人馋虫。攸桐慢慢舀着喝,配上盘中咸鲜脆嫩的笋片,美味入腹,舌齿间全是香味,扫尽先前种种不快。

    攸桐吃得心满意足,将先前那些闲言碎语和责备抛在脑后,而后兴致一起,往炭盆边烤栗子去了。

    ——这世间只要有美食、有美景,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

    因先前投水自尽的事,魏夫人甄氏近来对西阁看得很紧。

    院里的动静经丫鬟的口传过来,她听说攸桐没像从前似的以泪洗面,暗自放心不少。当晚歇了一宿,跟丈夫魏思道问了问提亲的详细,次日清早便来瞧女儿。

    攸桐昨晚睡得很好,这会儿正在屋里抄经——老夫人给的任务,躲不掉。

    见甄氏进门,她便搁下笔,快步过去挽住手臂,搀到桌边奉茶。

    乖巧懂事的样子,叫甄氏一阵感慨。

    甄氏出身不高,嫁进魏家算是高攀,在婆婆跟前也很温顺乖觉。早年攸桐得文昌帝宠爱,魏老夫人心肝儿似的带在身边,时常出入高门贵户,祖孙处得格外融洽。相较之下,甄氏既无家世又无资财,除了照顾起居,没法给女儿添贵重东西,只能尽心教导,在攸桐日渐任性骄纵时,劝她收敛。

    魏攸桐那时春风得意,又觉得祖母出身贵重言之有理,哪会听她唠叨?

    渐渐的还烦躁疏远起来。

    甄氏瞧着暗自着急,偏巧有老夫人拦在中间,莫可奈何。

    直到许朝宗变了心,攸桐想不开做出傻事,老夫人责备攸桐行事糊涂、给府里蒙羞,唯独她心疼担忧,日夜守在旁边,劝解宽慰。

    如今女儿捡回性命,变了个人似的懂事起来,甄氏哪能不高兴?

    遂拉着攸桐进了内间,徐徐道:“你祖母说话重了些,别放在心上,娘只要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别管外头那些人闲言碎语。不过切忌骄矜,行事须谨慎,这嘱咐你得记着,往后……”她顿了下,瞧着攸桐那张消瘦的脸蛋,叹了口气。

    攸桐猜得来意,觑着她,微微一笑,“往后怎样?是为昨天的事么?”

    甄氏点了点头。

    攸桐遂问道:“是谁呀?祖母满口夸他。”

    “齐州的傅煜,听说过么?”

    傅煜?这名字有点耳熟。

    攸桐稍加思索,依稀想起京中盛传永宁节度使有个侄子骁勇善战,曾以千余人马击退敌方万余大军,又趁其不备反扑过去,斩将夺帅,履立奇功。如今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升了齐州的兵马副使,手里攥着齐州最精锐的骑兵,数次作战皆所向披靡,叫敌军闻风丧胆,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只是据说他心高气傲,为人桀骜得很,在两位兄弟相继战死沙场后,愈发冷硬狠厉,不近人情,朝野间谈论起来,毁誉参半。

    那个人,似乎就叫傅煜。

    永宁节度使兵强马壮,割据一方,傅煜身份虽不及皇子尊贵,却有实打实的兵马在手。那样一位战功赫赫,年少成名的骁勇将军,来向她这声名狼藉、身世不高,又素不相识的人提亲?怎么看都有古怪。

    攸桐低眉沉吟,甄氏只当她是不愿,便劝道:“我知道你的心事,睿王虽曾……”

    这哪跟哪呀?

    攸桐瞧甄氏那副心疼的样子,便知她误会了,忙道:“母亲放心。男人若是变了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道理我已懂了。往后会收起那些痴心,母亲不必担忧。”说着,还宽慰一般,勾出个婉转笑意。

    甄氏也不知她是真想通了,还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觉得心疼之极,将她揽进怀里。

    攸桐老实被她抱着,又问道:“母亲可知道,他为何会……看上我?”

    “说是从前在京城,你救过他性命。”甄氏大抵也觉得这事蹊跷,问道:“记得么?”

    攸桐仔细回想两遍,没勾起半点关于傅煜的记忆。这十余年间,魏攸桐心里眼里就只一个许朝宗,几次豁出性命去救,都是为了他,对于旁的男人,可是半点也没留意的,更不曾救过谁。

    遂含糊道:“记不清了。”

    甄氏听了,也没再多问,只说傅家来提亲时态度还不错,让攸桐别太担心,只管将养身体、修心养性,将来孤身远嫁,万不可再如从前般任性。

    说到后来,倒是甄氏满心担忧,忍不住掉下泪来,惹得攸桐反过去安慰她。

    魏家算不上位高权重,攸桐十四岁待嫁的年纪碰见这种事,背着狼藉的名声,显见得碰不上太好的婚事。难得傅家肯结亲,魏思道商量过后,很快便应下了婚事。

    过后问名纳吉,将婚期定在了明年七月底。

    攸桐也一改旧日颓丧,闲时抄书练字,捣鼓美食,偶尔跟甄氏出去赴宴,也是不卑不亢。甄氏瞧在眼里,只觉欣慰极了,待正月二十后春暖花开,便去城郊的恩佑寺进香祈福,顺道散心。

    谁知冤家路窄,母女俩刚进佛寺,便好巧不巧地碰见了熟人——

    睿王许朝宗,和他前阵子新娶的王妃徐淑。

    寻常屋中闲聊,问及无关痛痒的事时,她也肯透露些许。

    攸桐问得多了,才知道傅煜此人比她预想的还要厉害——

    刚会走路时便被交给府里教习武功的师父,学跑跳比旁人快,练武读书也刻苦,十岁入了军营,十二岁跟着上沙场,凭着少年人的机敏灵活,立了不小的功劳。之后跟着父兄各处带兵巡查,从粮草供给、山川地势,到用兵布阵、侦察刺探,但凡跟行军打仗有关的,事无巨细,他都不辞苦累,亲历了一遍。

    长到十五岁时,已能独挡一面。

    如今年才弱冠,却已文韬武略,出类拔萃。

    十年历练,亦将他打磨成得刚硬冷厉,杀伐决断,手里的精锐骑兵名震边地,永宁帐下十数万兵马、百名悍将,也多对他心悦诚服,在军中威信仅次于傅德清。放眼天下,算上许朝宗那等皇家龙凤、各处节度使的家将儿孙,论英勇谋略、才能手段,恐怕没几人能与他争锋。

    寻常起居时,这男人也格外自律,虽说齐州美人如云,倾慕者无数,却从未近过女色。

    这样的人,要么满脑子事业抱负无暇他顾,要么格外挑剔吹毛求疵,看谁都不入眼。

    也难怪初见攸桐时,他会流露那般轻慢的态度——这种人,给他个文武双全的天仙都未必能入眼,更别说她这等外人眼里声名狼藉的“骄矜草包”了,若非婚事牵着,傅煜恐怕都吝于看她。

    这般心高气傲、自持到苛刻的大爷,显然是极难相处的。

    更别说他还待人冷厉淡漠,心性难测。

    攸桐没打算受虐自苦,思来想去,还是避而远之得好。

    遂守着南楼这一亩三分地,每日按着规矩去寿安堂,在那边露了面,回来后也甚少出门,只管收拾她的小厨房。日子久了,于几位长辈妯娌的性情也稍微摸到了几分。老夫人和伯母沈氏大抵知道娶她只为摆设,连着十数日间,都只点头之交,既不深问关怀,也不责备苛求,妯娌自然也只剩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