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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人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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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家娃子!”门外传来爸扔东西的声音。

    我跟妈说了声别担心,自己推门来到院里。

    借着屋里的灯光,院子里的东西还是能看得清楚的。原本打扫的挺干净的院子,不知道为什么撒了一地的白纸。

    我蹲下捡起白纸一看,纸上还画这铜钱孔,这些是还没来得及裁剪完的纸钱。除了这一叠没有裁剪完之外,其他的都已经成了圆边菱孔的纸钱了。

    而在这堆之前上,还有断成几节的花圈,爸将花圈叠起来顺脚踩了个稀烂:“真真是,趁我不在家给扔这么些个东西,让我逮着看我不打死你。”

    爸声音喊得极大,生怕邻居们听不见似的。他大概就是想让邻居们听见,还说:“哪家缺德的玩意,给我们家院子里扔纸钱花圈,你家里死绝户了?”

    话越说越狠,旁边的邻居也都开始议论起来。

    爸听到有人议论,连忙悄悄对屋里的妈说道:“将这些收拾起来,一会我和儿子去烧了。”

    看爸这会说话的口气,就没有刚才的暴躁了,反倒显得十分冷静。

    叮嘱完妈之后,爸让我跟在他身后回了屋子:“看到刚才的人影吗了?”

    我点点头,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清楚的看到一个人在院子里扔了这些东西,被爸发现后连忙逃走。

    “有看到是谁吗?”爸问道。

    我摇摇头,告诉爸那个黑影子一闪而过,我也没有看清。

    爸皱褶眉头道:“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到给咱家扔晦气的好像就是二娃子。”

    要说黑影的身形,和二娃子还真的很像,身高和胖瘦都差不多。但是身形这种主观判定也不能当作事实依据,因此就怀疑是二娃子,并兴师论罪,搁谁那里也说不过去。

    我也不知道鬼啊神啊的该不该相信,如果二娃子真是被村长媳妇的鬼魂附身了,那他这样做倒是可以理解。

    以爸的人缘,全村人说谁坏话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说爸的坏话。全村人跟谁有过节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跟爸有过节。所以这种扔纸钱花圈的晦气事,真不好说是谁干的。

    妈弄了一个大编织袋,将门外的纸钱和花圈全塞了进去。她看了之前后跟我们说村里有这个手艺的人不多。剪纸钱也是个技术活,一叠纸钱两毛多,村里人经常会在清明前头剪上一万来张,装了箱子去镇上卖,一天卖下来也能卖掉个七七八八赚个五六百块钱。

    这些纸钱并不是提前剪好的,而是在我们院子里剪的。这个人知道爸这个时候在村里巡逻,才会偷偷跑进我们家里。

    爸也是临时想起自己欠了村西口小卖部的酒钱,这才回家取钱的时候,撞上这个在我们家里遭晦气的家伙。

    如果他真是二娃子,如果他真的被村长媳妇附身了,他弄这些花圈纸钱啥的有什么用?

    妈将纸钱花圈塞进编织袋后,扎了一个紧。爸跟我说道:“一会等外面安静了,咱们去山边上把这些给烧了。”

    爸说纸钱啥的都是死人才会用的,所以有纸钱的地方就会招来鬼魂拿钱,只有将纸钱烧了,才能让跟着纸钱而来的鬼断了念想,会地下收钱去。

    这毕竟是小事,没一会周围就安静了下来。爸看是时候了,让我扛着编织袋跟着他一起去山边上。

    之所以让我扛着,主要是这样好糊弄人,只要说是给亲戚送的啥粮食就能瞒过去。其实爸想多了,其实这个点村里人都在家里升烟灶饭呢,路上哪有人。再说路上真有人,谁又会刻意问这么一句。

    我和爸来到山边。他直接用粗大有茧的手抛了一个坑出来将纸钱什么全都倒进了坑里,嘴里念叨着:有钱莫怪。

    随后,将纸钱全部点着了。

    爸找了根棍子,翻腾着纸钱,要把这些烧个透,不然荒郊野外的风将火苗吹到了林子里,再引发大火就是罪过了。

    爸见左右没人,悄声跟我说道:“旁边没多远就是咱村的坟地,一会咱们就过去将村长老婆的棺材弄到坟里。”

    我这才发现,原来爸挑的地方就在坟的跟前。他这是做了两手准备,一个是天黑大家正在吃饭,本来在面的人就少。另一方面就算有人路过看到我们,我们也能借口是烧这些别人扔到我们家的纸钱才来的这。总之,怎么说都有理。

    我刚才还觉得爸没脑子,其实最没脑子的是我才对,根本没有猜到爸会考虑这么多,想这么个方法出来。

    纸钱烧的差不多了,爸叫我跟他去坟地里,我也警惕的看了看左右没人,这才敢进坟地里。天黑的啥都看不见,就觉得脚下土软的好像一脚就能踩陷进去。爸引路来到村长媳妇的粉前,拿手电一照,坟头竟然空空的。

    我看坟上啥都没有,赶忙上前看了眼坟里,也是啥都没有。

    “这么大口棺材,还能不见了咋的?”四周我也看遍了,根本没看到棺材的影子。

    村长媳妇的棺材也算大棺了,要说抬的话没有四五个人肯定是抬不走的。我和爸两个人来弄棺材,也只打算硬推进去,根本没想过要搬。

    “是不是村长改主意了,要将棺材在家里放几天?”我问爸道。

    爸摇摇头:“村长比我们还信鬼神的,神婆说过棺材里了家门就绝不能再抬回来。抬回来就叫鬼过门,鬼再也不会离开家的。”

    爸说的都是神婆在法会上说的东西,我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爸却记的清清楚楚。

    可棺材没了就是没了,我们俩傻站着也是白站,只能赶忙将我们点燃的纸钱什么的弄灭,我担心踩的不够,又送了一泡尿上去,这才两个人一起往家走。

    一进村,村里人却都往村东口跑。

    我正好奇发生了什么事,邻居家的李彩炫正好从村东头回来。

    我连忙拦住她问道:“大家伙这是怎么了?都往村东口有人打架?”

    村里人看热闹无非两件事,要么是谁俩家吵了起来,要么就是谁俩家打了起来。能让大家吃饭时间跑出去围观的,无外乎其二。

    李彩炫指着东口道:“村长家那口棺材不知道咋的,被人移到了村口去了,村长组织人搬棺材呢。”

    我就说坟上的棺材不见了,原来是被人搬到了村东口。村东口可是村里人最多的地方,这要是偷尸的做的也太显眼了。

    我赶忙谢过李彩炫,跟爸对了一下眼神,往村东口去了。

    李彩炫的家就在我家隔壁,和我妈说起来还有这点亲戚关系,平时管我妈叫姨。李彩炫长的极为标志,身材更是好的没话说。要说我第一次对同龄女人产生妄想,就是从李彩炫开始的。不过上高中的时候她就因为成绩好考到了省城,后来听说是做了模特还挺有名的。

    李彩炫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她嫌村里名字土气,自己改名叫了李彩炫。其实我觉得她这个名字念起来十分绕口,还不如叫二妮子好听呢,可她说只要谁敢叫她二妮,就跟谁拼命,我为了不得罪她只能顺着她叫了。

    我和爸一路小跑来到村东口,村口的已经密密麻麻聚了一堆人,村头那个平时不怎么开的灯现在都全打亮了。

    灯光下,村长正指挥着几个大汉给棺材捆麻绳呢。而那口棺材也没有向我想的那样平躺着放在哪里,而是半截埋在土里,竖着立起。

    其他人叽叽喳喳,这种诡异的情景,想必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是第一次见到。

    先不说是谁将棺材从山根的坟地挪到了村东口,光是挖个坑将棺材立着放进去就够耗耗时耗力了,而且村东口即便是这个点也有人来回经过,竟然没人发现有人干这事。

    总感觉做出这件事的不是人,而是鬼神什么的。

    爸看着棺材,又皱起了他的眉头:“这不神婆说的种棺吗?”

    隔壁村原本做药材生意的刘二,上个月刚让警察抓走,听说就是神婆举报的。神婆打电话报警的时候都不知道刘二犯了什么罪,只是算出他们家里藏有晦尸气,这就打了电话报警。

    警察着急忙慌的感到刘二家,刘二也是一愣,万没想到警察会这样突然找来。

    警察质问刘二杀没杀人,刘二吓得腿都软了,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但是房间里的确有两三个人手指头。没办法只能申请搜查令搜查,一番搜查之后,在刘二家的地窖里发现两个立着放的棺材,他这叫种尸。

    先说了,刘二没有杀人,只是偷尸来着,为的是一种叫做“人蚜”的中药。这种药国家早就明令禁止采集了,但是市场上有人买,就会有人想办法卖。刘二家是中草药世家,知道“人蚜”的弄法,一时贪念便做出了偷尸遭蚜的举动。

    “人蚜”是本草纲目中人字科里的一味中药,主治跌打损伤,骨脉接续。很多患有伤残的人都会购买“人蚜”碾成药泥,覆在伤口处。

    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人蚜具体是什么,知道了也就不会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