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锦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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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大夫赶忙把两人都搀扶了起来, “救人本就是我的职责,你们如此, 可是不信我这大夫了?”

    妇人还在抹泪, 摇头道:“自然是信黄大夫, 如若不是你, 麟儿他可能就……”

    赵庆也点头,“黄大夫大恩,赵庆没齿难忘。”

    黄大夫摆了摆手, 知道此事怎么劝夫妻俩都没用,也就不再说了。

    他还有病人, 于是出了房间, 朝前堂走去。

    “麟儿的诊金也还未给黄大夫, 想来定是不少。”赵庆皱着眉头道, “既然麟儿没事了,那我就再去林里一趟。”

    他想着打点野味去换些银两,再加上麟儿病了, 后面更是需要进补,清粥淡饭的可是不行。

    只是现在这天慢慢冷起来了, 很多动物也都藏了起来, 这让他有些头疼。

    即便如此, 他也不能放弃。

    打不到野味,挖些菌类或者常见的药材, 砍些柴火, 还是有些钱的。

    妇人闻言, 却是有些怕道:“庆哥再出门,要是那些人再找上门怎么办?”

    大娘也道:“是啊,那些人会不会回来报复。”

    她想到妇人把那师爷的脖子咬了块肉下来,不免又是一阵心惊胆战的。

    赵庆何尝没有想到这点,但是麟儿可能没那么快醒,妇人和大娘定是要守着的。

    在黄大夫的药堂应当是比他家里安全多了。

    况且赵庆早已和黄大夫相识,知道他经常免费帮穷苦的病人看病,手头早已不宽裕。

    麟儿吃药什么,他没钱给,自然又是不宽裕的黄大夫垫上了。

    赵庆想了想道:“你们就在黄大夫这里守着麟儿,我只去两天,两天后便回来了。”

    妇人低着头不说话,大娘也沉默了。

    忽然,大娘道:“庆儿,我们有钱可以给黄大夫。”

    她看向妇人,提醒般又道:“那个钱袋。”

    妇人这才想起她亲手藏好的钱袋,那钱袋里的钱确实不少,只是她不敢。

    “娘,那人是好是坏,我们不知,怎敢动那笔钱。”

    “万一又惹来了祸端呢?我们承受不起了。”

    赵庆听得迷糊,“什么钱?”

    这时大娘才将那天顾远飞来的事情说了,“如若不用,庆儿又要出门,万一万一……我们要是连累了黄大夫……”

    妇人想起那天的情景,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寒。

    又想到顾远飞,她只当他是和刘荣来一样的人,万万不敢用了那钱。

    大娘见状叹了声,也没了主意。

    “那个顾大人到底想做什么?”赵庆沉眸道。

    “顾大人可是找你去了?”正巧黄大夫掀帘进来,听见赵庆的话不由得问道。

    赵庆一惊,“黄大夫知道顾大人?”

    黄大夫点了点头,“他会去找你,是因为我。”

    “黄大夫你?”赵庆一家皆是震惊地看向他。

    黄大夫转身出去看了一眼,关上了房门,这才缓缓说道:“我告诉顾大人,你那里或许有证据。”

    赵庆终于知道顾远飞为何会向他问那些话,他本以为是那些人派来打听的,便存着躲起来就好的心思,没想到竟然是黄大夫所说。

    他知道黄大夫的为人,自然不是害他的。

    “黄大夫,如何会相信那位顾大人?”他问道。

    黄大夫想起那日的看诊,便道:“他来闽地开始便着手问这里的事情,一个人上街,一个个找百姓问。”

    “可是谁都不敢说。”

    “他也不放弃,又是一遍一遍地问,我便觉得他不同。”

    “后来他受了伤,我有幸被唤去,临走时受伤的他还在为闽地的事情伤神。”

    “我因此决定赌一把,便假借写药方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回来后我也忐忑过,但觉得生死如何由天定,如果他真和那群人一样,我死了也就死了。”

    “只是没想到,一日后,顾大人又以看病的名义招我前去,他道他定会还闽地一个清白。”

    “那时,我才把你的事情说与他听。”

    赵庆点头,总算知道了原委。

    此时他不得不佩服黄大夫的胆大,佩服他将生死度外。

    黄大夫又道:“我之前听你说过半夜搬运的事情,不久后你便不再去做船工,想来你知道了一些事情。”

    “多或者少不论,想必比我要多些。”

    “况且你有所接触,肯能也能留下些什么。”

    赵庆也不藏着,郑重地点了点头,他手里确实有些东西。

    “不瞒黄大夫,赵庆为了保命不得不如此。”

    “他们勾结成片,只要有人说了,那就是死啊。”

    以前的例子太多了。

    当时众人以为告知上一级就能解决,可谁曾想,这一级连着一级可都是一脉的,他们的告状早就被撕毁,剩下的便是随意安罪名,然后被处死。

    更甚的是,全家都被连累,竟没有一个活口。

    赵庆握紧拳头咬牙道:“我一人死没事,可是麟儿,阿燕还有我娘,我怕他们也会受到牵连。”

    黄大夫何尝不知道他心里所忧,他正是独身一人也才敢冒着这风险。

    只是他心里更觉得,如若此次不抓紧机会,顾远飞无功而返,整个闽地又要沦为人间地狱了。

    他深深地看着赵庆道:“经过昨晚之事,你还觉得你现在能置身事外吗?”

    他扫了眼床上的麟儿,“你看看麟儿,再看看阿燕。”

    “只消那师爷好了,定会找上门去,那时候你们便无处可逃了。”

    赵庆面色沉重,他都能猜到。

    刘荣来既然看上阿燕,定然不会轻易放手,还有那个师爷,也会来报复的。

    他本想着等麟儿醒来,全家都离开,可是现在想来,他们何尝走得出去。

    怕是一离开就被抓回去了罢。

    黄大夫见他似有松意,又道:“既然无可挽回,何不破釜沉舟一次。”

    “我想,我们闽地的重生,就看这位顾大人了。”

    赵庆心里一动,长舒了口气,“我便信黄大夫,等明日,去见见那位顾大人。”

    黄大夫笑着点头。

    大娘此时插话道:“那顾大人留下的钱,是否……”

    黄大夫不解。

    大娘又说了一遍原委。

    黄大夫笑道:“顾大人定是看麟儿太过瘦小,你们就安心手下,等麟儿稍稍好了,可以进补了,你们多买些给麟儿吃。”

    ……

    天渐渐冷了起来。

    顾南笙已经要换上厚的衣服了,出门的时候更是要批件大氅。

    她站在院里,抬头看着愈渐阴沉的天,淡淡道:“怕是又要下雨了。”

    小蝶端了杯热茶递给她,“是啊,一阵雨一阵凉,越来越冷了。”

    她说完往手心哈了口气搓了搓手,手心稍稍暖和了一些。

    顾南笙点头,她喝了口茶,“也不知道爹爹怎么样了?”

    说去半月左右的,此时算来,竟已经一月有余了。

    闽地路途遥远,更是书里都不曾提及的剧情,其中凶险她无法预知。

    只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小梨:“老爷许是事情还没办完。”

    说话间,雨开始下了起来,一滴两滴的从天上打下来。

    “小姐,下雨了,回房吧。”小梨赶忙道。

    顾南笙知这雨定会下得很快,捧着茶盏转身快步走回了房间。

    刚进门,雨势就大了起来,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声音清亮。

    “这雨下得这么急,幸好我们进屋了。”小梨看着屋外的雨心有余悸道。

    顾南笙解开披着的大氅,随后放在床上,一把抱起窝在窝里睡觉的铃铛。

    铃铛微微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喵呜了一声又闭上,享受着被抚摸的舒服感。

    雪团见是顾南笙,刚要龇牙的动作立马收了起来。

    它缓缓走过去,一下跳到顾南笙坐着的床上,很是争宠般的挤进顾南笙的怀里。

    顾南笙把它抱正了,双手抚摸着两只猫。

    自从那天庙会回来之后,她难得的清闲。

    只是叶瑾天的话是不是涌现,让她心里颇有些不安。

    总归,她是要负了他的人。

    “哎……”顾南笙叹了口气。

    小梨在一旁看着她撸猫,不禁问道:“小姐怎么了?”

    顾南笙淡淡道:“只是感叹这两只猫真好,如若可以,我也想成为这猫了。”

    小梨笑了,“小姐,小梨才是想成为这猫呢。”

    顾南笙哦了一声问,“你怎么也想成为这猫?”

    小梨颇有些怨念地看了两只猫一眼道:“他们每天吃吃喝喝,撒娇睡觉,不高兴还挠我,可不比我好。”

    顾南笙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成了猫后要如何?”

    小梨想了想,“我要比铃铛还厉害,我要打雪团。”

    雪团似有危机感,抬头看着小梨,龇着牙很是奶凶奶凶的。

    顾南笙不语,看向屋外。

    雨,越下越大,大到像是要把整座杭州城灌满,不留一丝余地。

    一夜雨之后,在太阳出来之后总算是停了下来。

    只是这场雨,让原本就冷的天,更冷了。

    小梨早上端着洗漱的东西过来,浑身都发着抖,说话都能感觉磕着牙床。

    “小姐,今天要穿暖和一些。”她帮顾南笙挑着衣服,“等会我把手炉也燃上,小姐捧着也好。”

    顾南笙在刚刚小梨开门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冷风,不由叹道:“这天冷得真快。”

    小梨找了一身天青色长裙,一件纯白的袄子走了过来,“是啊。”

    她帮顾南笙换上衣服,梳洗完,又端着脸盆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她吸了吸鼻子,竟然有些堵。

    “小梨,你也去加点衣服罢。”顾南笙看了她一眼道。

    小梨拿起梳子一边帮她梳妆一边道:“等帮小姐梳好头发小梨再去。”

    她梳好发髻便走出房门,一瞬间冷风吹来,她也是冷得一颤。

    她心道挂不得小梨每次外面进来说话都能打颤了。

    小梨去加衣裳,她便一个人朝顾母的院子走去,她昨天说了要和顾母一起用早膳,这才早早醒来。

    院子里,雨打了一夜的花草上显得有些蔫,叶子和花瓣里的还有水珠不曾干透。

    顾南笙手里捧着手炉,等小梨跟上来的时候,已经快走到顾母的房间了。

    “小姐走得这般快。”小梨喘着气。

    顾南笙淡淡道:“天冷,走快点好些。”

    小梨想了想,好像是。她一路跑过来就不觉得冷,只是有些累。

    顾母见顾南笙来了,忙道:“还以为你会晚些起来,早膳就让他们晚些做了。”

    顾南笙在顾母身边坐下,“娘不必依着我,他们做得晚,娘可否饿了?”

    顾母笑了笑道:“不会。”她拉过顾南笙的手,刚离了手炉暖暖的。“天冷了,是该把手炉拿出来了。”

    顾南笙点头“幸好早上小梨备下了,路上确实很冷。”

    说话间有婢女来报,问早膳在哪里用。

    顾母怕外面冷,顾南笙走出去又要受冻,于是道:“备在这里罢。”

    说罢她看向顾南笙,“就在这里用,虽说近,走过去也是冷。”

    顾南笙轻嗯。

    早膳十分简单,一碗浓稠的白粥,几碟小菜便是了。

    用完早膳又坐了会,顾南笙起身告辞。

    大冷的天气,她整个人变得懒散起来。

    不过今天她不得不出去一趟,因为和林蒟蒻说好要去布坊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料子。

    吩咐小梨备好马车,顾南笙抱着手炉出门了。

    雨后的朝阳也显得有点懒洋洋,一点温度都没有。

    风也有些张扬,拼命往顾南笙的领口和袖子里面钻。

    她哆嗦了一下,浅皱起眉心。

    虽说生于沿海长于沿海的她习惯了取暖考抖,但是这风也太不要脸了。

    坐上了马车,顾南笙才觉得好了些。

    布坊不远,就在杭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上。

    布坊名叫锦绣阁,它是杭州城最大的布店,排开有4间店面那么大。

    锦绣阁的老板是一个女人,长得也是妩媚动人,说话爽朗,总是带着笑。

    顾南笙和林蒟蒻约了时辰在锦绣阁碰头,顾南笙先到了。

    一进店门,刚刚从后面走出来的老板娘就笑着说道:“顾小姐来得巧了,昨天新到的料子,想来的整个杭州成也只有的顾小姐能穿得起来了。”

    “这么大口气,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料子,我竟是穿不起来了。”

    顾南笙还没回答,只听后头一声戏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