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此为防盗章  荣三鲤的表情意味深长, 右手轻轻盖在他的手背上,皮肤如水豆腐一般滑嫩。

    “小楼,有些事情做完当下就能看见成果,有些事情却要等很久。你要是不理解, 那就时刻记住一句话——有用的人必然为我所用, 明白吗?”

    顾小楼抿着唇,纠结了很久决定相信她, 继续干活。

    没过多久, 二楼的窗帘就装好了, 包间里窗明几净,深色地板、枣红色的桌椅、金线刺绣的窗帘,再配上角落里一盆碧绿的观音竹,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里面很多东西都是他亲手摆的,顾小楼很有成就感,看了一圈兴致勃勃地问:

    “三鲤,咱们几号开张?”

    荣三鲤早就看过了日子,答道:“后天吧。”

    “后天?”

    “二月十五,我看过了, 是个开张的好日子。”

    顾小楼对这个没研究, 只知道三鲤是风, 他是草。风往哪边吹, 他就愿意往哪边倒。

    两人下了楼, 碰上黄老头夫妇推着三轮车进来, 车上是他们的炉灶和锅碗瓢盆。

    荣三鲤让他们把东西放到后院去,大家一起动手把大堂最后一点活儿收尾。

    当天晚上还留他们下来吃晚饭,刘桂花话不多,做起事却很勤快,主动抢过做饭的工作,炒出了一桌子的菜。

    荣三鲤从街上的酒坊买来一大缸子花雕,据说是锦州人最爱喝的,另外还备了一些竹叶青、高粱酒等,方便提供给不同喜好的食客。

    吃饭时她让顾小楼打出一小坛花雕,四人坐在院中的石桌边,吃了第一顿搭伙饭。

    既然是吃饭,少不了要聊天。

    荣三鲤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二老住在离永乐街不远的一片老城区里,房租十分便宜,每月只要两百文钱,吃食上更是能简则简。

    祖上传下来的房子被他们卖得几百大洋,连同自己的积蓄一起,全都让儿子带到沪城去,充当上大学的学费和日常花销。

    他们的儿子比顾小楼稍长两岁,堪堪二十。曾经是锦州城里家喻户晓的神童,连学堂里的老师都忍不住夸他,说他要是早出生几十年,绝对是能当状元的人才。

    黄老头往上数三代都是穷鬼,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名字都写不出。生出这么厉害的儿子,两口子自然是捧在掌心里疼爱,打小什么活儿也不让他干。等他当真考上沪城的大学后,更是恨不得卖血供他上学。

    顾小楼没爹妈,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羡慕又嫉妒,说话时带着酸意。

    “这年头书生不如商人,商人不如兵匪,你们就不怕他毕业出来以后找不着工作,还是回家卖粉皮?”

    黄老头喝了几杯花雕,略微上头,忘记对他们卑躬屈膝了,豪情万丈地一拍桌子。

    “放你娘的屁!我儿子将来肯定是要当大官的!当……当省长他秘书!当银行的会计!赚大钱!”

    刘桂花见他喝醉酒口不择言,连忙夺过他的酒杯往桌子底下一藏,动作非常熟稔,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黄老头中计,忘记说话,钻进桌底下找杯子。

    她拿着筷子尴尬地笑笑。

    “你们别听他胡说,什么当官,只要他读书读得开心,我们的钱就没白花。”

    荣三鲤给她夹了块肉。

    “他有你这样的娘,真是幸运。”

    刘桂花看着他们,“你们肯定也是念过书的人吧?看着就一脸书生气,上过大学吗?”

    “没有,跟亲戚学过几篇文章而已。”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不知道该不该问……”刘桂花欲言又止。

    荣三鲤道:“有话直说无妨,我们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那我可就问了。”

    刘桂花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看模样也不像姐弟,我听人说小先生是你的义子,可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给自己收义子呢?”

    看她纳闷的不得了,荣三鲤忍俊不禁,拉起顾小楼的手。

    “我们只是想成为彼此的家人而已,至于到底是姐弟还是母子,重要么?”

    顾小楼感受到手中传来的暖意,侧过脸看向她。

    夜色已深,院子里点着一盏梨形电灯,高高悬挂在树梢。她的脸被灯光照成了暖黄色,眼神纯澈得像少女,可是世间有哪个少女比得上她?

    他忍不住收紧了手指,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刘桂花看着亲亲热热的两人,只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超出了自己的认知,一个黄花大闺女,养着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义子,以后谁还敢娶她?

    但是有一点不用怀疑——不管他们曾经做过什么,眼下都实实在在地帮了她的忙。

    有这一点就够了。

    吃完饭,黄老头醉得走不出直线,是被刘桂花扶出去的。

    荣三鲤和顾小楼目送他们出门,约定好明天上午继续干活。

    永乐街上的店铺基本都关了门,也看不到行人,只有常家饭庄亮着灯,还有几桌客人没走,时而传出一阵划拳或哄笑声。

    看着天空中已经快要变成正圆形的月亮,荣三鲤深吸一口气,满足地微笑。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顾小楼的手抬了抬,似乎想抱抱她,但最终收在袖子里,只说:

    “你去睡觉吧,我来刷碗。”

    青年长身玉立地站在月光下,面容白净,肩膀已经快与成年男子一样宽,胳膊腿却又长又细。

    他的胸腔里怀着炙热的真心,以及呼之欲出的喜爱。

    .

    .

    .

    二月十五

    宜祭祀,裁衣,开市。

    忌作梁,造庙。

    今天是开张的好日子,荣三鲤早早起了床,一推开门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鲜香味,原来黄老头夫妇已经把粉皮准备好了,汤锅里热气腾腾。

    由于荣三鲤已经成了他们的老板,他们就把自己做粉皮的秘诀告诉了他。

    其实说是秘诀也不是秘诀,原因所有人都知道,只是懒得去做而已。

    想要粉皮好吃,必须做到两点。

    一是用料足,辣椒、酱料、面粉,全都选力所能及内最好的,放上满满一大碗,看着就美味。

    二是得用鲜物吊高汤,黄老头试过香菇、韭菜、白萝卜,以及小鱼干小虾米,反复尝试后用小虾米白萝卜和绿豆芽一起煮汤,煮出来的汤清澈透亮,味道极鲜,价格还非常实惠,于是一直沿用了十几年。

    荣三鲤当初怎么尝也尝不出是什么汤,得知秘诀后,一闻到味,就闻出里面果然有白萝卜和豆芽的香气。

    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黄老头问她吃不吃粉皮,她说不吃,又问她几点钟开张。

    她看看手表,“不急,有个东西还没到。”

    黄老头第一天工作,表现得很积极,问她是什么东西,自己可以帮忙取。

    她正要说话,顾小楼就从大堂那边匆匆走来,说:“三鲤,你订得匾额送到了,过来看看吧。”

    对于一家酒楼来说,匾额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好手艺是活招牌,匾额就是固定招牌,开张这天就跟酒楼绑定在一起。要是食客吃得好了,以后还想来,必定说到XX家去吃。

    像常家饭庄,他们的匾额就是特地请了锦州城里最有名的书法大师写的,据说花了近百大洋,字迹那叫一个浑圆厚重,让人看了就忘不了。

    顾小楼当初也提议找大师写,图个好彩头。荣三鲤却说不用,自家的酒楼自己写。

    她用宣纸写下了字样,送到制作匾额的地方让人临摹上去,选了店里最好的雕工师傅,花了将近十天才做好。

    她随顾小楼走到大堂,黄老头夫妇跟在后面,也想开开眼界。

    匾额就放在第一张桌子上,足有成年人两手张开那么长,用红布盖住,只露出边缘涂了金漆的雕花。

    荣三鲤掀开 一个角看了眼,颔首。

    “不错,把它挂上去。”

    顾小楼招呼杂役搬来梯子,齐心协力挂到了大门上方,走进走出时仿佛有片红通通的晚霞挂在脑袋上,格外喜气。

    街上开店的人看见了,陆续过来道贺,路人也好奇地停下观看。

    对面的常家饭庄上午一向没生意,又没了卖粉皮的,无论大堂还是店门口都格外冷清,几乎没人从那儿过。

    荣三鲤视力好,一眼就看见对门三楼的窗户虚掩着,好像有人躲在后面看。

    她心知肚明,微微一笑,收回视线跟邻家老板寒暄。

    到了上午十点,店内方方面面都准备好了。荣三鲤说声稍等走进后院,与顾小楼一同把鞭炮拿出来。

    白马牌的洒金鞭,用竹竿高高挑起,行人自动退至两旁捂住耳朵。

    荣三鲤站在匾额下,手里拽着垂下来的红丝带,对顾小楼点点头。

    她用力一拉,匾额上的红布收拢到左右,露出金灿灿的三个瘦金体大字——锦鲤楼。

    锦字与楼字下方,各有一条大鲤鱼带着一群小鲤鱼,雕工细致,栩栩如生。

    顾小楼点燃鞭炮,厂家夹在鞭炮里的金色纸条随着红色爆竹纸一起往下飘,火光四射,红里夹金,映得满屋都金灿灿的,着实叫人眼花缭乱。

    爆竹买得最大规格,响了好久才停下,最后一声爆竹炸开,路人开始拍巴掌,连黄老头也忍不住叫好。

    “我活了这么久,还没看过这么响的爆竹,好兆头!以后一定财源滚滚,生意兴隆!”

    锦州有店铺开张发红包的习惯,用红纸包上一两枚铜板就算封红包,包几百封也不过一块大洋。

    钱不算多,纯粹图好彩头。

    荣三鲤把分红包的活儿交给一个杂役,让他分给来道贺的路人和小孩,自己则与顾小楼进店去,搬出昨晚写好的东西。

    常家饭庄里没有一个客人,常天壮和几个伙计靠在柜台上聊天,往日嫌那些吃粉皮的人烦,今天倒有点怀念他们。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是常鲁易和夫人下楼了,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见了他们就训斥。

    “又站在这里磨洋工,干活去!”

    “老板,一个吃饭的都没有,干什么活啊?”

    “待会儿就到饭点了,客人不就来了吗。”

    “今天新酒楼开张,他们肯定都去对面尝尝鲜啊。”

    “放屁!”黄润芝叉腰泼辣骂道:“再说这种晦气话,这个月别想要工钱,给我滚到厨房去!”

    伙计们一溜烟跑了,她没出够气,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看着门庭若市的锦鲤楼目露凶光。

    常鲁易心情也不好,但是怕她闹,安慰道:

    “开张第一天,客人必定要多些的,大家都喜欢看热闹嘛,等过两天就知输赢了。”

    黄润芝却不这么想,从她嫁到常家以来,这永乐街上就只有他们一家酒楼,哪天不是车马盈门?

    平白无故跳出来个锦鲤楼,哪怕是开张当天,她也不愿被他们分走一杯羹。

    得想个办法,把那些看热闹的人都给拉过来……

    她正琢磨着,就听到门外又传来一阵欢呼,推了常鲁易一把,让他过去打探情况。

    常鲁易不好意思露面,跑到厨房找常天壮,常天壮从后面出去,悄悄查看,回来告诉他答案。

    如此一番折腾后,黄润芝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荣三鲤拿出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凡今天进店消费的食客,即使只点一杯茶也能参与抽奖,奖品是明晃晃的一块大洋,总共备了一百块,不怕抽不中,就怕不来抽。

    一百块!哪怕全是奔着抽奖去的,他们今天也能做一百单生意!

    黄润芝气得直掐丈夫的耳朵。

    “瞧瞧人家的脑子,再瞧瞧你!你是猪吗?就这么干坐着看她抢生意啊?”

    常鲁易痛得连声求饶,又骂在一旁傻站着的常天壮,让他滚回厨房去。

    常天壮翻了个白眼,留他们二人在大堂。

    光掐耳朵是没用的,掐下来也不够炒一盘。黄润芝逼丈夫想办法,自己的高跟鞋也一个劲儿在地面上敲,眼睛转溜着,一会儿一个主意。

    “我们去雇几个地痞流氓闹场怎么样?我堂哥认识这种人,花几块大洋就能让他们在店里闹一天,看谁敢进去吃饭。”

    “你当人家傻的啊?不知道报警吗?”

    “那就派伙计往他们家的锅里丢苍蝇?保管第一天闹出这种事,没人愿意再光临。”

    “才刚开春,上哪儿去找苍蝇?粪坑里也刨不出来啊。”

    “那你说怎么办?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是男人,你出主意啊!”

    常鲁易被她逼急了,倒真想出个主意,冲她这样那样的耳语一番,黄润芝露出惊喜的笑。

    “行!就按你说得办!”

    他们忙活起来,过了没一会儿,锦鲤楼的小跑堂就站在门边,对正在招呼客人的荣三鲤招手。

    “老板,您快来看看。”

    荣三鲤让顾小楼过来接替自己,帮食客点单,她则走到小跑堂身边,往门外瞧去。

    常家饭庄仍是冷冷清清,门外却也挂出一块牌子,上书——凡今日进店消费满三百文者,可抽奖赠送秘制烧鹅一只。

    锦州靠大运河,养鸭养鹅的人很多,做鹅的人自然也多。一只烧鹅市场价普遍是一百文,常家饭庄里价格贵一半,卖一百五十文。如能免费赠送,也算是美事。

    可大中午的,有几个人能消费满三百文呢?

    她一笑置之。

    “不用管他,招呼客人就是。”

    跑堂应声,一甩抹布跑去端菜了,荣三鲤回头看着热热闹闹的大堂,还有挤满楼梯等位置的食客,欣慰地扬起嘴角。

    刘桂花从后院跑出来,跟她说厨房的鱼已经快用完了,得尽快买。

    荣三鲤拿出一张名帖,上面印有她的名字和锦鲤楼地址,让她去码头找一个叫贺六的鱼贩子,正是上次给他们送甲鱼的那一位,叫他按照昨天的订货单原模原样再送些鱼过来,鱼钱等打烊后一起结算。

    码头离永乐街不算太远,刘桂花又很想帮她出出力,拿着钱就出门了。

    荣三鲤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被客人叫去,争先恐后的点单。

    常家饭庄里,常鲁易夫妇把牌子挂出去后就开始期待,满以为客人会蜂拥而至。

    然而根本无人从他们门口经过,更别说进店了。但凡路过一个行人,都被对面的热闹氛围吸引过去。

    黄润芝眼巴巴地等了半天,见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往常这时候店里早已经坐满了人,今天却连个鬼影都没有,摆明了是对面开张害的。

    这几日的信心勃勃被击碎,她恨不得冲到对面去抢几个人过来。

    对了……抢!

    黄润芝眼尖地瞥见一个熟悉身影,用力推丈夫。

    “快!那是昨天来咱家吃过饭的,你去跟人家套近乎,把他带进来!”

    常鲁易拉不下这个面儿。

    他记得那人,就在不远的制烟工厂做工的,偶尔会来店里点个小炒菜配碗白米饭当做打牙祭,撑死了也就三十文钱,几乎没赚头。

    平时最嫌弃的就是这种又占座又不点什么东西的食客,今天却要主动套近乎?怎么可能。

    常鲁易不想去,黄润芝又开始掐他。他连蹦带跳地逃出门,决定先混一会儿再回去。

    等到十二点时,常家饭庄里稀稀拉拉地来了几个客人,不是因为跟他们关系好,也不是因为这里的菜好吃,而是对面实在没位置坐了。

    黄润芝看见他们就气,简直想把这些白眼狼赶出去,又怕一整天都开不了张,就把下面交给伙计,自己气呼呼地上了楼。

    伙计紧跟着又跑上来,支支吾吾地说今天去晚了,没买着鱼,鱼贩子都回家去了,仅剩的一家还被锦鲤楼订货,正要给他们送去,说什么也不肯匀些出来。

    黄润芝处在气头上,按习惯该臭骂他一顿,忽地想出个办法,把他拉过来低声嘱咐一顿。

    下午两点,锦鲤楼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厨房再一次传出急报——

    最后一条鱼已经下锅烧了,大厨表示要是再不送鱼去,接下来点鱼的客人只能吃鱼鳞。

    荣三鲤放下手头的事去找刘桂花,后者在厨房帮忙削萝卜皮,木盆里已经装着好几个小臂长新鲜水灵的大白萝卜。

    听了她的话,刘桂花叫冤。

    “那个老板明明说了中午送的啊,怎么没来呢?我去看看。”

    她在围裙上擦擦手跑出去,很快就带来消息。

    卖鱼老板的车在路上翻了,鱼全都滚到臭水沟里,今天没法再供货。

    “怎么开张第一天就碰到这种事呢,该不会是有人故意使绊子,让咱们供不上菜吧!真是太可恶了!”

    荣三鲤倒是不生气,仿佛早有预料,对她说:

    “反正今天我们的生意也做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很辛苦,再过两个小时就打样吧。”

    刘桂花惊道:“晚上不做生意了?难得的开张好日子,多可惜啊,少赚好多钱呢。”

    荣三鲤笑吟吟地说:

    “见好就收,以后赚钱的路才长。万一惹上疯狗,那就过犹不及了。”

    刘桂花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狗,只知道她看起来年纪轻轻,说话时却高深莫测,给她一种不好招惹的感觉。

    幸好他们已经握手言和,荣三鲤不光不嫌弃他们,还给他们发工钱,想想都像在做梦。

    她跑出去把这话告诉了顾小楼和跑堂们,食客碰巧听到一耳朵,连忙加快速度,赶着结账时去柜台抽奖。

    天边飘满了绚烂的晚霞,许多人结束一天的工作,听说永乐街上吃饭抽现大洋,急急忙忙赶热闹,却看见跑堂挂出打烊的牌子。

    这可把顾小楼给气坏了。

    “这老头贼精贼精的,被人拦着没撞死,我们挨骂。要是真撞死在店门外,以后酒楼的生意也别想好了!还说我们断他活路呢,他这是在断我们活路!”

    荣三鲤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多嘴。

    他看她似乎早有准备,不再说话,站在她身后警惕地看向那些人,提防有人对她动手。

    黄老头要死要活了好一阵,终于被人劝住,跟刘桂花抱在一起,哭天抢地的控诉。

    “我们卖粉皮,一个月起早贪黑辛辛苦苦也才赚几块大洋,还要交租子买材料,容易吗?这生意都做了一辈子,除了这个我也干不了别的,你现在在对门开起店来卖早点,那就是想让我们一家三口饿死在街头!”

    路人们不忍心,帮他劝荣三鲤。

    “小姐,你们年纪轻轻就有本事开酒楼,穿得又这么体面,肯定不缺那一星半点儿的。就让他们赚点嚼头吧,自己早上还省点事儿。”

    顾小楼还在气对方不声不响揭掉招聘启事的事,觉得他们做事不地道,刚才还以死相威胁,更加让人觉得恶心。

    他看不过荣三鲤被这么多人围攻,正想赶他们走时,荣三鲤出声了。

    “我不卖早点,我心里不服气。你不卖粉皮,你又活不下去。不如咱们来比个赛,让全永乐街的食客当裁判,怎么样?”

    黄老头不解地问:“你要比什么?”

    荣三鲤笑道:“开酒楼么,当然得比手艺了。选个菜每人都做一份,看喜欢吃哪家的人更多,哪家就算赢。”

    “那……选什么菜?”

    “你年纪大,让你挑吧。”

    这还用想?黄老头一拍大腿站起来,激动地说:“我跟你比做粉皮!敢不敢?”

    荣三鲤点头,“行啊,这两天我得忙装修,时间就定在三天后吧,希望到时大家都来捧场。”

    路人们一听有免费的东西吃,还能决定他们的去留,义不容辞地答应。

    荣三鲤又道:“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我输了,我就不卖早点,可要是你们输了,怎么办呢?”

    “我……我……”黄老头支吾着,委委屈屈,“你想怎么办?我家穷得叮当响,拿不出钱的。”

    “我不缺钱,你就到我的酒楼来干几个月吧。”

    她的笑容让黄老头有股不详的预感,不过白干几个月换自己红火的生意,怎么看都是划算的,一口答应下来,约好三天后上午比赛。

    路人散了,常鲁易的窗户关了。

    黄老头回去做生意,没再管那张招聘启事,大白纸终于得以留在墙上,发挥自己该有的作用。

    顾小楼则追着荣三鲤跑到院子里,拉着她问:

    “三鲤,你干嘛跟他比啊?还比做粉皮……他们都做了一辈子了,能赢吗?”

    荣三鲤回过头,明艳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

    “你对我没信心,觉得我一定会输啊?”

    “当然不是……”顾小楼不知道该怎么说,站在原地。

    荣三鲤从屋内拿出外套和手提包,招呼他道:

    “别想了,陪我去买碗盘吧,马上就要开张了,总不能让客人用手盛饭吃,顺便再去一趟码头。”

    “去码头做什么?现在就买鱼吗?等到开张都不新鲜了。”

    荣三鲤没解释,眼看已经跨出门槛。顾小楼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只好压下疑惑,跟上去再说。

    同一时间,平州督军府。

    霍初霄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处理公文,修长手指夹着一只纯金钢笔,指腹在嘴唇上摩挲着,黑眸凝视着桌上的文件。

    桌角放着一杯茶,已经冷掉,烟灰缸里积满烟灰,屋内安静到了极点。

    突然,一阵急促的小跑声传来,接着就是敲门声。

    “进来。”

    他的副官范振华推门而入,人高马大地站在书桌前,态度极其恭敬。

    “督军,锦州传来消息,说有人在码头看见了荣小姐,一个年轻男人陪着她在买鱼,似乎准备开酒楼。”

    霍初霄抬起眼帘,由于眉骨极高、眉毛极浓,眼睛几乎陷在漆黑的眼窝里,气质神秘又冰冷,说话时给人一股无形的威压。

    “年轻男人?”

    “应该就是她当初收养的小乞丐。”

    “陈总理可知此事?”

    “我们都已得到消息,他若是有心,肯定也能查得到吧。”

    霍初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放下钢笔站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吩咐道:

    “马上调集三万人,今天下午出发前往弥勒山。”

    “弥勒山?去那里做什么?”

    霍初霄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剿匪。”

    范振华还是满头雾水,他却已不愿多做解释,军靴底在地上踏出沉重的响声,背影消失在门外。

    荣三鲤花了两天的时间,把酒楼里里外外都布置好了。自从黄老头不再撕招聘启事后,应聘的人也接踵而至。

    她成功招到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当地厨子,和三个杂役。两个放在外面跑堂,一个留在厨房给厨子打下手。

    账房先生则由她跟顾小楼轮流担任,顾小楼人生中的前十三年没吃过正经的饭,没上过一天学。被荣三鲤带回家后,她不仅给他吃穿,还让他跟自己一起读书。

    她的老师是荣父的同窗好友,他们那一届的状元,在翰林院当学士,相当有文化。

    顾小楼念书刻苦,努力赶上进度,可惜时间有限,不等他追上荣三鲤,荣家就被灭门了。

    以他的文化程度,算个账是没问题的。

    荣三鲤站在焕然一新的大堂里,看着那些崭新的桌椅板凳和门窗,心知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坐满客人,顿时有种别样的满足感。

    顾小楼拿着怀表从后院跑出来,拧着眉说:

    “三鲤,咱们那天在码头订得鱼怎么还没送来?该不会那人拿着咱们的定金跑了吧?我就说该找个靠谱点的老鱼贩,他到码头做生意没几天,哪里有信任可言。”

    荣三鲤慢条斯理地擦着柜台,悠悠道:

    “定金才几个钱,没人会放着更多的钱不赚,拿点蝇头小利就跑路的,明天一早他准送来。”

    “我不放心,我去码头上看看。”

    顾小楼收起怀表就要走,被荣三鲤叫住。

    “小楼,以后这酒楼里我是大老板,你就是二老板。身为老板做事这样急躁躁的,像话吗?等正式开张以后,这种事情多得很,你每件都亲自跑去看?”

    “我……我是怕你被人骗了。”

    顾小楼站在原地道。

    “不会的,你放心就是。”荣三鲤话头一转,给他台阶下,“马上就要吃晚饭了,我都收拾了一天,你忍心让我自己做饭?”

    顾小楼不再提找鱼贩的事,撸起袖子就下厨房了。

    等到二人坐在一桌吃晚饭时,他又问:“三鲤,我们今晚是不是要加班?”

    “加班?”

    “对啊,明天不就要跟黄老头比赛做粉皮了嘛,我特意帮你打听过了,这做粉皮的粉到处都有得卖,红薯粉绿豆粉都行,可要是想好吃呀,还得自己亲手磨,那黄老头就是夜夜亲手磨粉的……街上卖大米的那户人家有头驴,同意借给我们用一夜,等吃完饭我就把豆子泡好。”

    荣三鲤见他说得有模有样,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

    顾小楼不满地问。

    “当然是因为我有这么勤快的二老板才笑了,不过我们不用熬夜磨豆子,你吃完饭就可以休息去。”

    “那粉皮……”

    “我有办法。”

    荣三鲤继续吃饭,什么也不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