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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画、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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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忻菱泱很美。煜墨知道。他知道那是一副怎样高高在上的傲然与尊贵颜色,也知道自己当初是如何不屑那样的华美面容。他见过她高傲的万人之上的笑容,见过她自信而强势的绝色笑靥,见过她一笑倾人国的妩媚与骄傲。可煜墨,却只是就那样隔着一层遥远的距离看她。

    然而,他自以为早已了解的蛇蝎女人,此刻,幽幽绽着既陌生,又熟悉的笑容。

    陌生,是他从不知道,原来,一个简单的笑容,一个平淡无奇的动作,一个虚弱而清亮的眼神,也可以在那个让自己厌恶的女子的脸上,变的那么美。美的,足以让自己满心的厌恶,一点点融化成温柔的怜惜。

    熟悉,是曾经那么深刻的记在脑海里的面容,一下被挖出了根脚,蔓延在整片记忆里,开出一大片一大片的喜悦。他记得那个温暖的笑,记得那个就算受伤也依旧安心的笑,记得。。就算如此虚弱,也依旧可以笑出来的女子……

    所以,她会认识他,所以只她会唤他,小墨。

    其实,她还是记着他的吧?心里的惊喜,已经超出了其他一切的存在。什么战争,什么忻菱泱,什么勾心斗角,什么使命,全都在全部的欢喜里变成虚幻的幻影。

    他记得,那个冰山一样的强大男子,干脆的叫她,画皮。也记得,那个鲜血淋漓的夜晚,更记得,她转身时一刹那的决绝。他不是墨影,没有经历那生离死别的勇气,可他,也会心痛,甚至,痛的让他不敢再次出现在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怕一出现,回忆就会象噩梦一般缠在他的身边。

    因为,他从来是个软弱的孩子,没有强大的力量,每次受伤,每次难过,都会习惯性的寻找墨影的存在。他从来以为,只要墨影在,所有的伤,他都可以不怕。可直到当初那个女子以一具白骨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直到她安静的弯下身子,决绝而不带一丝情分的离开……他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伤,是墨影也无法替他承受的。

    那伤,叫离别。

    煜墨不知道,为什么从出生到现在,从来软弱而无法独立的自己,为何会被一个笑容,轻易的判定了面前的一切。那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笑容,为什么他就会如此肯定,那女子就是自己拼命寻找的人?

    为什么?他自己问着自己。可却始终找不到答案。难道,不怕是个错误吗?十年之来,他不断的寻找,错了一个又一个,为何只凭着那简单的笑容,就可以断定面前女子就是他苦寻十年的人?

    煜墨清晰的问着自己一个又一个问题,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恍惚间,他想起,她女扮男装初见自己时,一脸的惊愕。想起自己为什么看到她唤出妖丹而惊慌,想起自己不由自主的抱着她……果然,仅仅就是因为,她只是她,独一无二的她啊。姐姐,你千变万化之下,是否会想到,还有一个人,可以透过你万千娇相而认出你来?

    我不在乎你是否是一只画皮,我也不在乎你那恐怖的模样。。我只知道,你曾经会那么拼命的保护我。

    她,叫汪筱沁啊。

    她离开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她真正叫什么。直到后来苏醒问墨影,才明白,原来那么狰狞而恐怖的外表下,她也会有若寻常女子一般温软甜浸的名字。在心里喊了千万遍的名字,慢慢的从煜墨唇边滑落。他本是僵硬而愤怒的面容,片刻间,温柔的若冬日初寻的阳光。

    “汪筱沁……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微弱的弧度,生疏的挂在她的唇边。煜墨清晰的看到,那一瞬间,女子面上的震惊。那震惊,让她唇畔始终不落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直到变成苦涩的悲伤。

    酸苦若上好的药材入口,一点点顺着喉咙流进心口。在胸口的位置徘徊着,徜徉着,直到勾出许久不曾记起的回忆。汪筱沁看着那曾经稚嫩而倔强的少年,此刻温柔而柔软的目光,若冬日一般,慢慢消融着心头久积的冰雪。他真的长大了呢。彼年那么一个连走路都要爹爹抱的孩子,连气都要使劲赌上几天的小孩子,如今,竟可以安静而沉稳的看着自己,轻轻的唤:姐姐。

    她不想去想,他是如何认出自己,也许,是刚才自己那失去意识的时候,被他看到了原形吧。心头冷冷一凉,却使劲了掐了掐手心。

    姐姐啊。。那已经是太遥远的事情了……小墨,你既然已经长大,就早晚会明白,过去的,是永远无法回来的。

    汪筱沁抬了眉,仿佛听到一个笑话一般,惊讶的笑道:“墨将军说什么呢?我怎会是你的姐姐?那汪……汪什么什么,又是谁?”

    煜墨愣了愣,看到她逐渐从震惊中变成平静,既而疏离的笑,心头一阵怒气,忍不住道:“姐姐,你为何又要耍弄我?”说罢,一伸手,试图揽过汪筱沁的肩。可不料,被汪筱沁一下避开,既而干脆不带一丝余地道:“你既然已经见了我的原形,我不怕告诉你,我就是一只画皮。你最好不要把此事泄露出去,要不然……”她试图做出威胁的模样,可早已透支大部分力量的她,虚弱的连站都无法站起,又如何会有说服力?况且,当她看到小墨那双水蓝色的眸,原本的恐吓,一下不知缩到了哪里。

    而煜墨与汪筱沁的预料相反,她以为小墨听到此话,最起码会表现出害怕,好,就算不怕。。不屑总会有吧?可未曾想,小墨竟是若听到什么惊喜的事情一般笑了出来。那清脆的笑声,不再遮掩的青涩痕迹,明媚如春。

    煜墨压了笑,抬头看见汪筱沁不知所措的模样,顿时有些抑然。她好笨,她似乎以为自己刚才露了原形,才自己招供说是画皮。。哪知道,我根本就没看到她的原形。。要是姐姐知道,估计肯定会气到吧?他如是想着,不若然的,又是一阵莞尔。

    好不容易将心头的狂喜压下,煜墨渐渐冷静下来。他看到汪筱沁颤颤抖抖的试图站起来,皱了眉,刚想问,却不料汪筱沁先开了口:“你不要笑了,虽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我还是要救他。我现在要看,他是怎么样了,我希望你不要食言。”她用自己最冷的口气说道,试图远离小墨的视线,却不料小墨目光咄咄的问道:“你为何要不惜自己也要救他?他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煜墨心头有些乱。他不知她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忻菱泱是从何时变成的姐姐。宫里的一切,都是爹爹在打理,所以他根本对宫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可如今,姐姐好不容易出现,为何又与一个如此粗鄙的人纠缠了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被更多的问题纠缠着,刚才的狂喜被更多的烦躁所代替。可他还是强压下性子,试图等待汪筱沁给他一个说法。

    可不料,汪筱沁颤抖着站起,慢慢走到那人面前,亲昵的摸着他的面容,仔细的检查着他的伤口。发现寒瑟身上的伤口似乎已经没事之后,她那明显欣喜的模样,让煜墨宛如喉咙里扎了一块骨头,一口气都无法顺畅。

    “他啊,是我现在最需要的人吧。”

    汪筱沁轻轻看着伤势渐渐稳定下来的寒瑟,未经过大脑言吐此语。这么久的相依间,似乎,他真的已经不自觉成为了她最后的一点点精神依靠。

    一句温柔而轻然的话,没有预兆的响在煜墨耳边。在那一刹那间,他几乎是想大笑出声的。需要的人?开什么玩笑。。需要的人?就这种粗鄙龌龊的人,哪里是你需要的人了?!你不认我,可是因为,你心里从来认为我不是你需要的人么?!瞬间而来的不知名的怒气,一下蔓延在了眼睛里。需要的人……姐姐,十年里,我为了寻你,是如何答应了爹,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最痛恨的道路,是如何受的这千般磨难?而你,竟然用我从来都未听到过的温柔语气,对别的男人说,他是你需要的人?你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为什么你要对他笑呢?为什么你要救他?为什么哪怕自己要毁了妖丹也要救他?

    姐姐,你为何要如此对我!!滔天的怒气,不甘,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十年以来的失望,痛苦,挣扎,彷徨一下决堤,十年之来苦修而来的忍耐,理智,追寻,一下丧失殆尽……

    汪筱沁,你为什么要对着别的男人,说他,是你最需要的人!

    那本是清明而温和的水蓝色眸,逐渐沉淀起一层一层的怒气,在那怒气的尽头,浅蓝若湖泊的水蓝色,被怒气与不甘染成了妖艳而绝望的深紫色……那华丽而冰冷的颜色,在意识模糊的尽头,流着无法衍释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