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权奸投喂指南 > 74.第七十四章

74.第七十四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订阅比例≥50%可正常阅读,否则需等三天, 补足比例可立即阅读  江廓总觉谢思言针对他, 有时他向他见礼, 他甚至视而不见。

    但转念想想, 谢思言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这样出身不算顶好的子弟在他面前怕不过一粒微尘, 这般态度也不足为怪。

    他心中再是不忿,面上也得堆上恭敬的笑,跟着谢三公子一道行礼。谢思言却根本没搭理他, 一径去了。

    江廓觉得下不来台,但他眼下必须忍耐。

    谢三公子拍拍江廓,笑道:“我这兄长向来待人冷淡,又急着去见伯父, 莫放心上。”

    江廓勉强笑笑,又看了谢三公子一眼。

    这谢公子特意提一嘴,却不知是真怕他放心上,还是反话正说。

    魏国公谢宗临听到书房门开,回头看去, 一眼就瞧见满身风尘未除的儿子。

    儿子身上仍着披风,显是未及更衣便来见他了。

    谢宗临倍觉欣慰。

    虽则他这儿子平日里疏淡,但如今离家日久, 到底也还是挂念他这个父亲的, 不然为何这样急吼吼地来见他。

    谢宗临老怀甚慰, 越想越舒心, 面上却是半分不显,淡淡道:“待会儿拾掇拾掇,去拜见你祖母。你离家这一两年,她老人家时常念叨你。”

    谢思言应是,又问安几句,话锋忽转:“儿子已暗中去信孙先生,他过不几日就会出面为陆家斡旋。”

    谢宗临尚未从方才的快慰中回过味来,正打算趁势端着脸查问几句功课,忽闻此言,一顿:“你为何掺和此事?”

    儿子话中的孙先生指的是户部尚书孙大人。这位孙大人可是难请得紧,但那是对旁人而言。搁他儿子这儿,就是几句话的事。

    “一则,陆家与谢家也算是沾亲带故,搭把手广结善缘,说不得往后还有求报之时;二则,陆老爷子不能出事。”

    谢宗临默然。如今朝局波谲云诡,儿子此言何意,他自是了然。

    “儿子有法子保陆家无事,但儿子此举不宜声张,父亲心中有数便是。”

    儿子行事,谢宗临向来是放心的,摆手道:“得了,父亲知你有自己的考虑,谨慎些便是。先去更衣吧。”

    谢思言退了出去。

    谢宗临靠到椅背上啜茶,忽思及一事,顿住。

    他方才只顾着思量第二条了,那第一条……谢家往后要跟陆家求什么?还广结善缘?他儿子知道善缘两个字怎么写吗?

    他这儿子从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向来谋定后动,何况陆家这事其实棘手,他是绝不会为往后虚无缥缈的所谓回报就揽下这桩麻烦的。

    谢宗临思前想后,觉得第一条约莫只是凑数的漂亮话,思言出手的缘由应是在第二条上。

    朝局牵系着谢家,说到底思言还是为了宗族。

    谢宗临嘴角微扬,心中大慰,儿子果然成长不少。

    拜望了祖母,谢思言回到自己的院子鹭起居。命人烹了一壶万春银叶,他坐到书案后头,一面吃茶一面听长随杨顺禀事。

    待他听罢沈安之死的前后,冷笑森森:“果然是个狠人,终究是走了这条路。”

    杨顺不懂世子何意,怎生听着倒像是沈安设计陆姑娘,蓄意赴死?

    谢思言慢条斯理吃茶。

    这世上能让一人永生铭记另一人的法子统共就那么几种,除开终身的陪伴,便只剩下刻骨的爱、铭心的恨,以及以命施恩。

    如若前三样无法达成,那还有什么比“因你而死”更深刻的呢?死得越惨,记得越牢。

    什么救命之恩,全是假的。

    沈安心机深重,正是看准了陆听溪不是个轻易忘恩之人,这才设计这么一出,为的不过是让陆听溪牢牢记住他。

    他这是终于发现自己不可能娶到陆听溪,才做出的疯狂之举。即便放弃大好前程也在所不惜。

    死了倒也省些麻烦,若再不死,他恐怕就要亲自动手。

    杨顺追随多年,每每瞧见世子阴冷的面色,仍会胆寒。这世上但凡得罪过世子的,有哪个能讨得了好。

    不过,那个花儿似的娇娇小姑娘,是绝无仅有的例外。

    谢思言想起“陆听溪”这个名字,胸臆间瞬时涌起一股激荡炽烈的火浪,嘶吼着、翻滚着,下一刻就要呼啸而出。

    他问陆听溪如今可在府上,杨顺硬着头皮道:“似是……似是不在。陆姑娘今日一早便出了门,听闻是去给陆老爷子祈福,外加给……给沈安扫墓。”

    杨顺话未落音,便听“啪”的一声,世子按下茶盏,起身便往外走。

    陆听溪眼下还滞留道中。

    方才沈惟钦发现陆家三房竟与他有渊源,便和她兄长多言了几句。

    陆听溪在一旁等待时,左婵却是绞紧了帕子。

    她方才在马车中等待母亲,沈惟钦到来不久母亲也回了。她得了母亲的暗示,才知眼前的沈惟钦就是要与她议亲的那个宗室子弟。

    她先前就听母亲隐约提过,她要跟一个宗室子议亲,但一听说不过是个镇国将军,就没了兴致。

    镇国将军岁禄少,无封号,子孙还只能降等袭爵。总之,这爵位不值钱。

    她对这门亲事满怀怨气,当时也便未留意细节,是以方才并不知沈惟钦就是那个要与她议亲的。

    但她现在转了念头。看在沈惟钦生得逸致翩翩的份上,她忽觉勉强可接受。只是想起沈惟钦那钉在陆听溪身上、拔都拔不开的目光,她难免心下不快,陆听溪处处都要压她一头。

    陆听溪见兄长与沈惟钦叙话毕,欲上马车,却听身后有人走来。

    左婵笑吟吟上前:“过几日是我的生辰……”

    陆听溪见左婵伸手来拉她,侧身躲闪。

    她才避开,骤闻闷响,低头一看,左婵手上的翡翠手串掉到了地上。

    左婵捡起手串查看一番,心痛道:“这手串是我新得的,水头最足,我花了两千两银子才买来的……”

    陆听溪生于膏粱锦绣,阅遍珍奇,扫一眼便知那手串根本不值那个价。

    “听溪妹妹下回记得小心些,我也不过是要问问妹妹届时可否赏脸光临,妹妹何至于这般激动……”

    陆听溪暗笑,她方才根本连左婵的衣角都没碰到,左婵竟就要嫁祸给她。

    左婵拿帕子小心擦拭手串:“这珠子都裂了,往后怕是戴不了了……也亏得今日遇见的是我,不与妹妹计较,若是换做旁人……”

    手串实则并无一丝损伤,她方才是看准了下面是松软泥土才扔的。擦拭干净,她正欲收起,手腕猛地被碰了一下,她手一松,眼睁睁看着她才擦好的手串脱手坠下。

    这回落得偏,那地方正耸着一块嶙峋怪石,手串不偏不倚砸到上头。

    这下珠子真裂了。

    往后真戴不了了。

    左婵惊呼。这手串虽不值两千两,但也确是上品,兼且样式别致,她十分喜爱。

    如今竟硬生生被陆听溪摔了!

    左婵捧起惨不忍睹的手串,心痛气恼无以复加,定要让陆听溪赔,全没了方才的大度之态。

    陆听溪笑嘻嘻道:“左姑娘在说甚?方才两次不都是左姑娘自己脱手弄掉的?我还纳闷儿左姑娘说什么不与我计较是何意。”

    左婵吃了闷亏,气得只字难言。她瞧得一清二楚,确实是陆听溪碰的她。只是陆听溪那小动作极快,兼限于角度,在场余人怕都没瞧见,只她看见顶什么用。

    她忽而转头,捧了残破的手串给沈惟钦看,请他评理。

    陆修业看得忐忑,挪到妹妹跟前,打算先把人护住再说。

    他也是刚得知沈惟钦是来跟左家议亲的。沈惟钦爵位不算高,没道理为了他们这些不痛不痒的亲戚去得罪未来岳家。沈惟钦方才不知左婵身份,如今知道了,必会加以回护,恐会让妹妹难堪。

    左婵也是这般想。正是笃定这一点,她才有此一举。她原也不想费劲和陆听溪杠,但沈惟钦适才对陆听溪的凝睇刺激了她。她自诩也是个美人,可每每跟陆听溪站一处,旁人便瞧不见她了。今日便要出口恶气,沈惟钦为了亲事,必会袒护她向她示好。

    左婵自觉胜券在握,扫向陆听溪的眼风满含得色。但她渐觉不对,她委委屈屈说了半晌,沈惟钦却一字未言。

    “左姑娘说什么是陆姑娘碰掉了手串,在下却是全然未见。”左婵没了词,沈惟钦方开口。

    左婵怔住,难以置信。

    “在下瞧着倒似是左姑娘自己两次将手串掼到地上,而后自顾自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倒不知左姑娘为何要将此事赖在陆姑娘头上。”

    在场三路人马都带了不少仆从护卫,左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面上阵青阵红,一时僵在原地,被堵得说不出话。

    陆听溪适时向兄长打眼色。陆修业跟沈惟钦笑说他们刚扫墓回来,如今有事在身,恐要失陪。

    沈惟钦不动声色打量陆听溪几眼。

    他并非真正的沈惟钦,不过一缕孤魂而已。眼前少女是自他两月前醒来,唯一能激得他心潮翻搅的人。

    他转头,向陆修业表示自己安顿好后会前去陆府拜访。

    陆听溪靠在马车软枕上打哈欠。既然沈惟钦没死,依照梦境,他不久就会因着连续两场意外,一跃成为楚王府唯一的爵位承袭人,未来的王爷,风光无限。

    左婵被母亲张氏拉上马车后,咬牙道:“母亲也瞧见了,沈惟钦根本不想结亲,不然也不会说出那等话!母亲,这门亲事结不得,母亲和父亲若执意迫我,我便以死明志!”

    张氏面沉半日,道:“宽心,娘会与你父亲说,回去就推掉这桩婚事!”

    女儿今日所为虽然有些出格,但沈惟钦实在欺人太甚。左家和沈惟钦这门婚事只是当年口头上定下的,进退都容易。

    不过一个镇国将军而已,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不成!又不是去做王妃,谁稀罕。

    左婵只要一想到自己今日真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气得肝颤:“还有陆听溪,若这回陆家倒了,我看她还狂不狂!”

    陆听溪到得桃林,寻个由头将众人支开,独自往陶然亭去。

    若不如此,万一当真挖出那张笺纸,她不好解释。

    陆听溪带了把小铲子,蹲身埋头,吭哧吭哧刨了半日,正倚坐喘息,冷不丁听见身后飘来一阵步声。

    她转头看去,一时愣住。

    “孙先生果然一字未吐,然侄儿日前又被一事困住。”

    “侄儿……侄儿听闻姑母在暗中为淘淘留意夫婿人选,心乱如麻。不瞒姑父说,侄儿对淘淘满心爱怜,愿护淘淘一辈子。只是侄儿家世并非顶好,不敢张口。”

    “原本侄儿打算让此事烂在肚子里,但现在却突然想说出来,”江廓似乎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侄儿……侄儿想请姑父看在侄儿对陆家和淘淘心意拳拳的份上,考量侄儿与淘淘的婚事。”

    陆文瑞沉默。

    如若江廓所言属实,那么这个少年人实在了不得。孙懿德性情古怪,老谋深算,能劝得他出面,这是何等智谋?何等辞令功夫?

    这样的少年人,不要说还是出身官家,纵然是个全无助力的白身,将来也必是人上人。

    再者,这样的聪明人,不可能不知搅进陆家这桩事会有何隐患,但仍是这般做了。

    若为自家利益倒还好说,若真是因着他女儿,那这是何等深情厚爱?

    陆文瑞深吸一口气。他还真没瞧出江廓深藏不露,只知他平日交际广泛,十分勤勉,从前也跟着一群士子找孙先生指点过文章。

    江廓察言观色,似是忐忑不安:“姑父若是……若是觉着侄儿挟恩图报,侄儿也无话可说,只是淘淘……”

    陆文瑞盯着他:“你如何证明此事乃你所为?可敢与孙先生当场对质?”

    江廓躬身:“自是敢。”

    陆听溪一碟子米面蜂糕下肚,甘松来报:“姑娘,人来庄上了。”

    陆听溪赶过去时,陆修业正立在书房外头——陆文瑞在庄上有一处书房。

    “父亲、孙先生还有江廓都在里头,”陆修业道,“才进去,估计得好一会儿才出来。”

    陆听溪点头,立到了陆修业身侧。

    “姑父怎仍是不信,”江廓苦笑,“姑父不信侄儿,难道还不信孙先生?这可是连孙先生都承认的事。”

    陆文瑞总觉哪里不对。方才他去找孙大人核实,大人起先只说自己背后无人授意,后又委婉表示不能奉告。他再三恳请相告,孙先生犹豫一番,肯定了江廓的说辞,见他狐疑,又命人回府去取据说是江廓先前写给他的劝说信,如今信还没到。

    别院人多口杂,在儿子的提议下,他请先生来陆家这处庄上详谈。

    江廓看了眼坐着喝茶的孙懿德。

    他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让孙懿德答应帮他。这件事最大的弊端就是他在等待与陆听溪成婚的这两年内,可能受孙懿德掣肘,甚至不得不为其做事。但他算过账,即便如此,亦是值当。

    江廓觉着此事已定,心中舒畅悠然,面上却还要做出忧愁苦闷之态,在陆文瑞身旁垂手而立。

    少顷,孙家的下人回了。

    孙懿德接过信递给陆文瑞:“陆大人过目。”

    江廓嘴角微扬。

    那封信是他一早备好交给孙懿德的,防的就是陆文瑞这一手。

    他已经开始畅想陆听溪听到她将来要嫁给他时的神情了。他这小表妹对他不冷不热的,他也不太介意,横竖小姑娘还没开窍。他八面玲珑,能说会道,模样亦生得不俗,他有十足的耐心让陆听溪在这两年间倾心于他。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开始考虑他跟陆听溪的孩子叫什么了。

    待他回神,却忽觉屋内氛围古怪,转头一看,陆文瑞一把将信摔给他:“自己看!”

    他心里一咯噔,接过一看,大惊:“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是他备好的那封信,这上面写的分明是……

    孙懿德笑道:“你看老夫写的可还详尽?”

    信上写的是江廓让他扯谎的来龙去脉。

    江廓面色青白交加,捏着信纸的手攥得青筋暴突。

    陆文瑞冷笑:“先前我只道你虽出身不高,但人品总算端正,也肯上进,如今看来,你非但是个龌龊鬼,还为了往上爬,连脸皮都舍了!没脸没皮的东西,还想娶我女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往后都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瞧见你!”

    江廓有生以来,从未如眼下这般窘迫过。他本就心性敏感,极端自尊,而今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只觉万千芒刺在背,仿佛千斤压顶,抬不起头。

    脑中纷乱,浑浑噩噩,极度羞窘之下,他已经听不清陆文瑞后来都骂了他什么。从书房出来后,他仍如坠梦里。有一点他想不明白,孙懿德为何要佯作答应他?

    “表哥脸色似乎不太好,”陆听溪笑道,“莫非今儿做戏做多了,累着了?”

    江廓突然盯住她:“是你,是你先我一步去找了孙先生,让他配合着给我设套,可对?”

    “诶,去找孙先生的是我,”陆修业笑嘻嘻,“妹妹去见孙先生多不方便。”

    “你怎知我会去找孙先生?怎知我的筹划?”江廓的目光紧笼在陆听溪身上。

    “很简单,祖父出事后,你对我太过殷勤。你深知‘锦上添花天下有,雪中送炭世间无’的道理,于是越发热络。但你明知我对你无意,也知即便陆家摊上麻烦,你能娶到我的希望也不大,这就说不通了。如表哥这样功利的人,岂会做无用功?表哥平日交友,怕都要掂量利弊,在我身上浪费工夫岂非赔本买卖?”

    “那表哥究竟为何还要这般呢?自然是因为表哥自觉成事的可能极大。加之表哥近来再三暗示自己在陆家之事上鞠躬尽瘁,我就想到了表哥可能走的这步棋,和哥哥提前做了准备。”

    江廓突然笑道:“好,好一个听溪表妹!我小瞧你了。”

    陆听溪心道好什么好,都是诓你的,真正的原因怎么可能告诉你。

    “其实我心里的确有淘淘的,”江廓俯身凝视她,目光柔和,嘴角勾笑,“要不淘淘再好生考虑考虑,表哥眼下虽不显,但说不得将来有一番不凡的际遇呢?”

    陆听溪听他似有所指,霎时了然。合着这人当真已经跳了坑,认为自己可能有个了不得的外祖家。

    她想起江廓在梦里未婚先提纳妾,揣度江廓后来应当为着此事陷得极深,不然不会那样狂妄。

    那个设计江廓的人怕是有整人不倦的趣味。

    “考虑就免了。我等着,”陆听溪笑眯眯看他,“等着看表哥鲲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

    江廓不知为甚,总觉他这小表妹的笑里别有深意。

    待到江廓走远,陆修业凑上来笑嘻嘻道:“我这回差事办得这样漂亮,妹妹是不是陪我去挑一幅古画来?”

    陆听溪幼年便师从名家,不仅擅画,还会鉴画。陆修业每每要买古画赠人,总要带上她,不然怕被诓。

    “哥哥是如何让孙先生答应配合的?”

    “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还送了一幅东坡真迹《枯木怪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