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秦氏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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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离开京城去往  芜城已然板上钉钉之后,裘彩撷也没有做他想,无非是等着寻个机会再同李梵音见上一回。

    她是走  是留尚且无伤大雅,而李梵音却是扑出了一条命去。已然明白天家的用意是一回事,裘彩撷倒更愿意李梵音不要去那高位,一辈子平平庸庸也是不错。

    两人用完了午  食稍作休整之后便坐马车回裘府,临上车的时候裘彩撷忽而站在车辕上往方才二人用餐的那一处雅间望去,只见有一道鸦青色的人影一晃而过。

    裘彩撷直道自己眼花,因着那人影乍一看同李梵音很是相像。先一步上了马车的裘礼烨在里头喊她,裘彩撷只得扭头入内。只是心里还记挂着那身影复有撩起车帘子往外逡巡,只是那人影倒是再也瞧不见了。

    往后的两日她皆安分守己地待在府中,与其说是她自愿的倒不如说是秦氏和裘子楠将她看顾地同个犯人一般。期间她倒是见着了那个素日里不在府上的姨母小秦氏,前阵子似乎是瞒着她秦婉婉入狱的事情,直至如今李瑾被宁王杀害的事情公布之后裘礼烨请旨将秦婉婉开释,这才纸包不住火叫小秦氏得了风声。

    秦婉婉也不会直接回到裘府,这其中内情裘礼烨并没有细说,只不过根据裘彩撷的猜测同她一般应是送回那资讯尚不算发达的芜城。且之前秦婉婉缺席监生考核,裘礼烨也是告知地暂回芜城养病,想来也是刺杀太子的事情不存在了之后需要为秦婉婉挽回名声。

    是以裘彩撷此番见了小秦氏倒觉得她面色憔悴了许多,许是因为知道秦婉婉糟了大罪心疼不已。不过,昨日才有人上门讨要小秦氏在外的赌债,好些个赤膊的大汉在裘府外头叫嚣。那会儿裘礼烨不在,便是秦萧语帮着将事情处理掉了。

    因而若说小秦氏今日这般惺惺作态的模样倒是极有可能因着破了一大笔财,这么一来也就解释了为何前阵子总也不见她白日里的身影,权当裘府是个用早晚食和住宿的客栈了。

    今日裘彩撷见到她穿了一身同年岁不符的藕粉色在亭中看似幽怨地扯着茶花的花苞,到底本就是要往这路上去若是临时调头倒显得做作了。只是在她刚刚到亭子正中的时候那小秦氏喊住了她,眉眼间很是气急模样。

    “你们一家人怕不是早就知道了婉婉的情况刻意不救吧?是不是你在姐夫面前怂恿挑拨是非?否则依着姐夫的能力怎的会叫我的婉婉受了这么多苦!”秦芜语将手里的花一丢,像是深怕裘彩撷就此离开一般仅仅拽住了她一侧手臂。

    裘彩撷素来反感这般动手又动口的,自然这般人整治起来确实又简单又解气可是毕竟不好看。她也想像李梵音那般玩得高干优雅,是以这般被动手拉住她面色就变得很是难看。

    “这话你为何不亲自去问阿爹,看看他会给你什么答复?”裘彩撷用力一挣没挣开,反倒是被她拖着侧着身子踉跄了好几步被带到了亭子里。

    “他……姐夫是世上最能干聪慧的男子,此事焉有姐夫想帮而帮不上的道理?定是你在姐夫跟前妖言惑众导致他不愿意搭救我的婉婉。”

    裘彩撷当真被她说出来几分火气,从前这小秦氏尚且知道在人前维护几分脸面,如今却是肆无忌惮了。“你再这么拉着我不放,小心我当真如你所说的在阿爹耳边吹吹耳旁风将你一并赶出裘府去。”

    从前小秦氏最是害怕在京中无立足之地,哪知今日听了裘彩撷的话倒是不怒反笑,眼里头那种恻阴阴的感觉好似一条淬了毒的蛇。

    “我自有我的办法留下来,而你即便如今是丞相的女儿不是还得和我的婉婉一样到芜城那种乡下地方去,你且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他人心中这般想裘彩撷也是无法,毕竟阿爹阿娘心中记挂芜城,还想着早一些日子乞骸骨回芜城去。现下那处好似心灵归处的地方在秦芜语看来竟单单落了个不如京中繁华的乡下罢了,这叫裘彩撷深刻地认识到何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你便松开我的胳膊寻你的法子去,在我跟前叫嚣是没有用的。且不论我只是一个孩子,被人逼急了发了疯打了人也无非被说一句反骨叛逆,可你同我一个孩子打做一团可真是给你这几十岁的年纪长了脸了。”

    裘彩撷见她要开口,赶忙用话头阻止道:“姨母,你不信倒是可以试试。我这几日虽然疏于练习,但毕竟多年国子监小霸王的名声在外,你要在我这里占得便宜是绝对不可能的。”

    秦芜语不知是吓着了亦或者怔愣了一下竟叫裘彩撷挣脱开去,这一躲便直接离了她好几步远,许是这般距离仍然叫裘彩撷觉得不安全她一扭头就要走。

    “裘彩撷,你无非比我婉婉好了个出生。如今还不是一样想要撘上太子不成功被人从宫里赶出来?”眼见得四下无人,秦芜语越发肆无忌惮。“你同我那阿姐是一样的,平素里装得一本正经清高孤傲的模样,可是见到优秀的男子下手比谁都快。”

    “我和我家婉婉无非是在看男人的眼光上差了一些,可是谁又知道后来的不能居上?我们一入府你同裘子楠那小崽子就看我们不过,三番两次明着暗着使绊子,我不与你们计较便罢了,如今更是欺人到底将我的婉婉弄成这幅模样自己顶了个监生的名头,还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姨母!”裘彩撷心知不该同这般丧失理智的人争口舌之利,唯独她说得话着实叫人心寒,“你当我们小辈不是一家人便也罢了,我阿娘总归是你的亲姐姐。这般说她岂非是在讽刺她一早收留你二人的决定就是个错误?”

    “如何不是错误?现下连我都觉得是个错误!”秦芜语咧着嘴笑的模样抖落了一大片没有涂匀的脂粉,“早知道在芜城的时候我便该留住姐夫,亦或是更早的时候我便不该放任他和我姐姐认识。如今阿姐留我住在这里正是对我的一番弥补,她自知配不上姐夫亦或者她留我住到这里便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在向我示威。”

    “我接受了这个挑衅,是以我忍辱负重在这里,莫不是你觉得我还需得对她感恩不成?”

    裘彩撷见她如今面目简直称得上粗鄙,心底暗自叹息若是阿娘在此处就好了。可能不需要她和阿爹走更多的弯路使迂回之际就能用事实说服阿娘将这厮撵出去。

    “既然你也知晓是寄人篱下,我看你还是收敛一些的好。”裘彩撷生不出再同她说下去的兴致。这会儿裘彩撷走得急,任凭秦芜语在后头怎个讽刺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没一会儿便将那扰人的声音甩在了脑后。

    今日对于裘彩撷来说确实是幸运的,她前头刚刚想着最好能在秦氏面前拆穿了秦芜语的假面具,后头恰好的是秦氏和秦萧语外出查看京中商铺账本回来。要论个先后或许还是秦氏和秦萧语到的更为早一些,两人没有多大讲究在后院中寻了个空地方便将一年的账簿拿出来边晒边核对数额。

    秦氏是个心思细腻的对数字也很是敏感,倒是秦萧语是个见了数字头疼的,没一会儿就东桥西樵地散散心。秦氏还打趣他往后莫要把这毛病都一并传给裘彩撷了。

    就在这个当儿,两人都听到了裘彩撷的声音且那语气听着像是气急了。待两人赶到那处的时候,秦萧语正好看到秦芜语抓着裘彩撷的单只胳膊往亭子里拽。他心头不悦,裘彩撷再怎么性子野不过是个小胳膊小腿的九岁小姑娘,是以立刻就要上前去阻止。

    倒是秦氏这个为娘的让秦萧语且等一等观望一下情况,是以便将后头两人这一来一回的对话听了个真切。

    秦氏不是没有脾气,这会儿连秦萧语都察觉出秦氏这模样不对劲。他听了秦芜语嚣张的话自然不好再替她说话,只是也说不出叫秦氏解气的话来。但看着裘彩撷离去的背影,秦氏忽而说了一句,“阿彩今日若是要出府,且放纵她一日。”

    秦萧语很是不解,他家大姐的思维是如何从这两件事情上做得跳转。“大姐,你也别闷坏了身子。若是想出去散散心便去吧,账目的事儿我自个儿对就得了。”

    秦氏嗔了他一眼,“你想哪儿去了?我倒是以为我会气急败坏,可事实上早许多时日前我便像有了准备一般估算着这妹妹心头是怎么待我的。”

    “如今我也只觉得庆幸。你瞧她教出来的婉婉和我的阿彩,孰高孰低一目了然。是以我认为我的阿彩不该受罚反该受赏,往后你带着她去芜城也不可拘着她的性子。现如今我才知道一个女子的眼界和品性要比那劳什子的琴棋书画重要得多!”

    秦萧语为此深深认可,捂着嘴轻笑起来,“没想到大姐嘴里也能说出‘劳什子’这种话,还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