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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没有我,他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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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今许带着人又回到现场来取证,郑吕身上的炸药早就拆除,如连瑾行所说,是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自制定时炸弹。

    音乐大厅外,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又是白天,参赛选手及观众,还有围观的群众、闻讯而来的记者,都是里三层外三层。随着警车和救护车的离开,人也才渐渐散了去。

    一辆黑色摩托车在路上急驶,来到了音乐大厅门口,车上的人跳了下来,还来不及锁车,摘下头盔丢在车上,人就冲了进去,被门口保安给拦了下。

    "先生,有工作证吗?"

    "我要找人!"男人很年轻,此刻急红了一张俊脸,急道:"她在这里比赛!我听说那个通缉犯就在这里,所以我——"

    保安不耐的摆手,"已经抓住了!人都散了,现在没你想找的人!"

    袭凌宇愣了,再往内看去,这才发现,整个大厅都是冷冷清清。

    "抓住了?"看到保安要走,他一把扯住,"有没有人受伤?"

    保安已经被问得相当不耐烦了,回过头就想骂几句,可对上男人泛着血腥色泽的眸后,硬生生又给咽了下,闷闷的回道:"那小子抓了个人质,是个女人,这会正在医院呢,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了,你自己看去吧!"

    听说是个女人,袭凌宇心下一沉,那股没来由的不详预感,强烈到正在不停折磨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重新骑上摩托车,他又冲上了车道,婉如一道在山谷间穿行的风。

    他咬着牙想,一定不是她!

    就算和连瑾行扯上了关系,那也不会是她!

    可是,那个通缉犯为什么不继续逃亡,而是选择出现在咏熙比赛的地方?

    他给不出另一个完美的解释。

    黑色头盔后的俊容,已被一股惧意充斥。

    #

    病房内,咏熙趴在病床上,她身后的刀伤看着吓人,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做了缝合,只等伤口养好拆线。

    连瑾行推门进来,坐在她身旁,绑带吊着胳膊。

    咏熙的脸颊扭到另一侧,他盯着她,眸底藏着一丝笑意,"生气了?"

    咏熙没吭声,也不想动。

    旁边的床位隐了下去,她怔了怔,回过头,刚好看到凑到跟前来的人,板起了脸,"这是我的病床。"

    "没床位了,医生说,让我在你这里凑合一晚。"他淡定回道。

    咏熙抿了抿唇,倏尔笑了,"哪个医生?又是你认识的?"

    知道她在气拆弹时骗她那事,连瑾行勾起唇,没有受伤的左手枕在头下面,阖上了眼睛,缓缓说:"是个女医生,我怎么会认识?我认识的女人,就你一个。"

    咏熙想也不想的脱口:"梁琨静不也是女人吗?"

    问出后,她愣了,他也愣了。

    他睁开双眼,咏熙只觉得脸上发热,立即又转过头去,已经懊恼得快要将眉头拧成了一股绳。

    身后是个沉沉的笑声,像刚刚才反应过来,缓缓说:"原来,吃醋了啊。"

    咏熙一震,骤然想起阿宇曾问过她的那句话:为什么,知道他身边有那么多美女,她却从不嫉妒……

    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

    就算是现在,她也给不出一句完美的解释。

    其实是不想欺骗。

    咏熙揪紧了被子,眼眸发红,她有些恨自己了,因为,她正在一点点伤害她最重视的人。

    腰间一紧,她被人搂了住。

    连瑾行就在她身后,将单薄的她搂在怀里,下巴垫上她的肩,温热的气息擦过她的颈间:"你没有变心,因为,你的心,一直就在我身上,从没变过。"

    他的话,自信,自信得狂妄。

    咏熙的身子僵着,咬了咬唇,她说:"骗子!"

    他笑:"对你不用点特殊手段怎么行?"

    连瑾行是做生意的,习惯精打细算,攻其不备。这一次,难得的机会,拆弹专家之一竟是他的大学弟,早在看过她身上绑的炸药时,他就示意过连瑾行,只是小问题。所以,他怎么可能不利用这次机会呢?

    良久,她说:"我以为,我真的会死掉……"

    连瑾行看了看她,手臂收紧,"有我在,这事就挺难。"

    咏熙又沉默了。

    有她在身侧,虽然是因为她背上刚刚缝了针,医生叮嘱过不让动,才会由着他趁机欺负,但连瑾行就是有种满足感,像找回了他丢的那根肋骨。

    "你的手……怎么样?"她闷着声音问。

    "医生说要保守治疗,要一直这么吊一个月,防止骨折移位,一个月后再来拍片复查……也许会有后遗症,比如像肩胛骨疼痛或者会怕冷什么的。"

    他故意这么说,咏熙听着果然皱起了眉,低声:"那要听医生的才行,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

    "分情况,像现在,我就不能听他的。"

    "……"

    身前的人又不说话了,连瑾行的唇角绽开的弧度,则像雪莲在绽放。

    过了几秒钟,咏熙才开口:"干嘛打得那么狠,伤到自己,多不值。"

    "凭他对你做的那些事,就算是打死了,也值。"他的口气渐渐变得冷漠,想到那个混蛋,居然逼得咏熙做出那种激烈的反击,他就恨得牙痒痒的。

    "动不动就说这么暴力的话,你会被人当成暴力分子的……"她气得转过头,刚好挨近他,她倏尔愣了。

    与他的脸颊近得能嗅到彼此的气息,淡淡的,烟草薄荷气息。

    她睁大了双眼,就这么望着,渐渐被他眼睛里那股深邃幽黑吸引住了。

    他的眼神有魔力,旷远,绵长。像无垠的草原、宁静的山川,像空中翱翔的雄鹰,像烈日下的峭崖岩石……她能看到的,她能感受到的,都在这双眼睛里。

    她的心颤了,想要一同被释放的渴望,变得强烈。

    于是,当他用需要"保守治疗"的手,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她的鼻,她的唇时……她连自己也遗忘了。

    她闭上了眼睛,他吻上她的额头。

    "我说过,你站在那儿,什么都不用做,等着我过去就行。"

    #

    门处的男人,慢慢靠在墙上,两眼无神空洞的盯着地面。

    转过身时,他无意识的撞到几个人,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完全听不到,摇摇晃晃的走到医院门口……

    #

    咏熙闭上的眼睛,又睁了开。

    "瑾行……"她说:"我不能等你。"

    连瑾行眼神僵了住,他沉着气,问她"为什么"。

    "我控制不住我的心,可我能控制住我的理智……我不可能丢下阿宇的。"见他要说话,她笑笑:"我已经明白,那不是爱情了。可是,这也改变不了我会和他永远在一起的事实。"

    连瑾行望着她,眼里的失望,变成了另一种无温度,"你知道你多残忍吗?"

    咏熙还是在笑,可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对不起,我知道我让你受到了伤害,这本来不是你应该承受的。如果……如果我没有主动走向你,你会一直都是那个不会为任何人所伤的你。"

    所以,一开始,就是她的错。

    她得认。

    没想到的是,报应来得太快,她现在就尝到了。

    痛苦的,不止他一个。

    他坐了起来,走下床,来到对面窗户前,背对着她,"给我个理由。"他说:"给我个理由,让我接受,让我放手,让我……不恨你。"

    咏熙撑着也坐了起来,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呼吸一紧。

    听出她是被扯得疼了,他下意识的就要转身查看,可是,还是忍了住。

    她坚定的,一字一句的说:"我和阿宇,分不开的。"

    她已不需要在遥远路途上秉承任何信念了,在道路的最终点,是她的阿宇,她会坚定走向他。 即便这对另一个男人和她而言,都是残忍的。

    他冷笑:"这算是理由吗?"

    咏熙沙哑的笑了声:"是啊,不算。"

    这算什么理由?

    这只是她的人生,她要走的人生。

    深呼吸,她抬起头,望着他挺拔又萧瑟的背影,她说:"没有我,他会死的。"

    #

    "总监!"

    医院大门口,徐强急匆匆的跑上前,"您怎么来这儿了?快回去吧,广告公司和制作公司的人都到齐了,就等您回去开会了。"

    袭凌宇什么也没说,跨上了摩托车。

    徐强一看就急了,"总监,您要去哪啊?您得跟我回去……如果让夫人和程经理知道,一定又会做文章啊!总监,总……"

    一骑黑色,很快被吞没在车流中。

    袭凌宇驾着车,不停的在加速,加速——

    他想,如果他出了意外,她会心疼吧?或者,摔成重伤,需要她照顾一辈子,那也挺好!

    车速更快了,在道路中间风驰电掣一般穿过。

    直到冲出了市区,驶上郊区的偏僻道路,他才缓缓停下来。

    道路两边,没有车灯,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一条乡音道路。

    他摘下头盔,猛地摔到了道路中间,像头困兽,来回走着,扯着头发,看看他干脆躺了下来,就在路中央。

    点了根烟,咬在嘴上。

    远远的,只能看到这么一丁点的腥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