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他所闻到的世界 > 43.第六十四集

43.第六十四集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冰封  “哦。”纪零做了个将嘴拉上拉链的动作, 表示话语收放自如。

    这时,警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擅自闯入的是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还算阳光帅气。一头利落的深黑短发,腰腹肌肉紧绷着,撑着一身笔挺的警察制服。

    叶殊回头望去——原来是提着宵夜来探班。

    “师弟?你怎么来了?”

    “非礼勿视, ”秦让握着门把手, 小心翼翼退回去,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先忙完,慢慢来,千万别急啊。”

    “你小子耍什么嘴皮子?快进来。”叶殊最烦秦让油嘴滑舌的样子。

    “诶!好, 这是叶姐让我进来的, 可不是我想进来的,”他嘀咕一句, 问,“纪先生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纪零的目光变得不善,他微微收缩深邃的瞳孔, 上下打量了秦让一番。片刻, 宣誓所有权一般,暧昧地回答:“我身上所有的青紫色伤痕都是她干的。”

    秦让震惊了,“没想到叶姐是这样的人,做什么事要用到手啊!我不想听, 我也不想懂!”

    “徐队长让你来, 就是让你在警局里表演耍猴的?”叶殊看了一眼闹钟, 翻了个白眼,“这都演了十分钟,还没演完?”

    “叶姐英明。徐队长叫我来有两件事,一件是给犒劳你们深夜查案,让我带个宵夜;另一件事是收到了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叶殊。

    这是一封纯白色的信,信封是洁净的白色,信纸也是。

    叶殊反复看了五分钟,也没能从中看出一朵花来。

    “上面有很浓郁的牛奶味,味道很陈旧,干了很久了。”纪零轻声提示。

    叶殊几乎是在瞬间反应过来,她知道这种制作隐形字的方法,只要用手指蘸上牛奶写在纸上,等风干以后就能通过浸泡在水里使其显形,好像用火熏烤,牛奶中的蛋白质也会变性变色。

    她按照脑中所记载的做法试验,很快的,纸上浮现起一小段话:

    “又见面了,我最爱的纪先生。

    在调查我的新娘的过程中,是不是发现了一些小惊喜?我知道很多企业家如果要和一名女子结婚,婚前都会派出侦探调查女人的家世背景,从而判断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贤妻良母。

    所以,你们就是我雇佣的侦探。帮我调查一切,我想知道的过往。

    那么,再给你们一点我的新娘的‘档案资料’吧。

    去询问周然的妻子,她会知道很多潜在的秘密。

    总不会还要让我告诉你们,周然是谁吧?”

    叶殊攥紧纸,水从她的掌心徐徐挤压出。

    果然,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也知道单凭他们能调查到什么阶段。她还是不够快,还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看来,还是得去找周太太一趟。

    叶殊忙了一整天,再这样深夜开车就算是疲劳驾驶了。

    于是,秦让提出由他代驾。

    上车时,纪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副驾驶的门把手,表示这个位置由他占了。等到叶殊坐进后座,那厮又松开了手,小心翼翼钻入灰蒙蒙的后车厢内。

    叶殊头疼欲裂,啧了一声,质问:“纪先生有副驾驶座不坐,非要和我挤后面?”

    纪零没脸没皮地解释:“首先,我是不会把副驾驶座让给你的,不然你距离这个男人就只有二十五厘米左右的距离,太过于亲密了;其次,你坐后座,我当然也会跟过来,不是有句老话叫妇唱夫随?”

    “那是夫唱妇随。”

    “反正是一个意思,”他顿了顿,继续说,“最后,你不是很累吗?如果没有我的肩膀,你能睡得着?”

    秦让在前头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忍俊不禁地道:“叶姐,你挺厉害啊。这才几天,就把纪先生拿下了。”

    纪零凛冽的眼风扫过临时插话的男人,出言提示:“这是我和叶殊之间的事情,外人请闭嘴,特别是你这种心怀不轨的男人。”

    “冤枉,这可真是冤枉,”秦让倒觉得纪零这种耿直的性格好玩,当下开了句玩笑,“我要是对叶姐有意思,早表白了,还会等到现在?不然按照我的效率,我们孩子都满月了。”

    纪零的声音徒然调高,“没想到秦先生连孩子都想好了?我和叶殊的爱的结晶,允许你染指?”

    叶殊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抬腿轻踢了纪零一脚,说:“都给我消停一点,你们几岁了?三岁大呢?带你们出来春游的?”

    “哦。”纪零垂眸,看起来颇委屈。

    秦让也闭了嘴,对着后视镜竖起了大拇指,意思是:行,都听你的。

    叶殊想也知道去周然太太家里要问些什么,无非就是问一些异象:譬如在丈夫失踪之前,他有没有频繁和哪个人见过面,或者有提过一些什么事情。

    虽然这些事情,在报案的时候,周太太一定有跟地方公安汇报过。可凶手让她去找,那她就乖乖听话,先跟着他的提示走好了。

    夜越来越深,车开出市中心前往郊区的时候,一路开了大灯,否则连四周环境都看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叶殊从隐隐约约的薰衣草香味中醒来。一睁眼,就对上了纪零那笼罩在深黑夜色之下的脸,即使被光影遮掩了一般,他的眉目依旧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艳,不娇不俗。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刚睡醒,意识还未回笼。叶殊居然觉得纪零有些好看,甚至是到了顺眼的地步。

    “怎么了?”纪零轻声问她。

    “没事。”叶殊迅速坐起来,推开纪零,下了车,“我们到了。”

    秦让按下周太太所在的房号,掏出证件,说:“你好,我们是黄山警局的刑侦员,这是我们的证件,想问您一些问题。”

    “好了,已经开锁了,请进来吧。”

    叶殊规规矩矩在沙发上坐定,客气地说:“因为事出突然,所以这么晚还来打扰您。”

    “没事,警官客气了。请问,你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说,有我先生的消息?”她的语调波澜不惊,似乎已经习惯了面对丈夫的讯息,无论是生是死,对她来说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没有,我们没有任何消息。”

    “哦,想想也是。”

    “不过,我们现在在查的一桩案子和你先生有关,”叶殊掏出一张袁姗的照片,规规矩矩摆在她的面前,问,“你认识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吗?”

    周太太看了一会儿,忽的蹙起眉头,“为什么突然问她?”

    叶殊和秦让面面相觑,听这话,这里头有鬼?

    “这很重要,她可能和你先生的生死息息相关,请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不要隐瞒任何一个细节。”

    周太太犹犹豫豫地说:“其实我并不确定是她,只是看轮廓很像……”

    “也就是说,你见过一个和她轮廓很像的女人,并且让你印象很深刻?”纪零抚了抚单薄的唇瓣,在紧要关头突然横插一脚。

    “应该是吧。”

    “究竟是怎么回事?”叶殊迫不及待地追问。

    “大概是在他失踪之前发生的事情。那时候他时而会出门,很晚到家。和我说工作上很忙,我也没怎么在意。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他背着我和一个女人打电话,具体内容说了什么,我并没有听清,不过出于女人的直觉,我怀疑他出轨了。于是,我趁他出门的时候,偷偷跟了上去。远远看见,他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进出一家餐厅,看轮廓,应该就是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没错!”周太太似下定了决心,这样说道。

    “你有把这些告诉过警方吗?”秦让问。

    “我说过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在家里找到关于那个女人的痕迹,也无从判断我说的人究竟是谁。”

    叶殊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她试探着问:“那如果再让周太太见一次这个女人,您还能认出她吗?”

    “能!化成灰我都能认出她,就是……就是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周太太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我们需要您帮我们指证一下嫌疑人,这对找出你的先生有很大的帮助。”

    “我只是恨她,却并不想找回我先生了。这个男人死了也好,活着也好,反正都不干净了,就算回来,也只是签一份离婚协议书而已。”

    “其他的,我们再看。那明天早上,您记得联系我一下,我安排后续事宜。”叶殊解释明白了之后的事情,就急匆匆走了。

    所以,还是得被凶手牵着鼻子走,在这最后的几十小时内,挖出他的秘密。

    叶殊翻看那本日记,嘴里碎碎念:黄山孤儿院,是吗?

    “你的情绪发生了变化,闻起来的感觉也很怪。”纪零淡漠地瞥了她一眼。

    “纪先生,也就只有你能通过嗅觉观察到别人情绪方面的变化。”

    “那就说一个通俗易懂的例子好了,人在兴奋的时候往往会出汗,根据汗液浓淡就能从中判断出这个人的情绪变化。当然,我不止是靠这一点依据来判断,我能嗅到别人嗅不到的气味。”

    “好了,我知道了,”叶殊敷衍地回答,“我知道纪先生人中龙凤、天赋异禀。”

    “是在夸我吗?”

    “是是是。”

    “我很开心,”他顿了顿,又忧心忡忡补充,“那么,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表情让我了解到,你对这一间孤儿院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叶殊将纤细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若有似无地敲击两下,发出“笃笃”的骚动。她斟酌了一会儿,组织好语言,“这间孤儿院就是我小时候待过的那一间,一旦回去了,我就会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这其中,就包括我父母把我抛弃了的这段回忆。”

    “听起来不太美妙。”

    “纪先生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纪零低语:“我父亲是物理学家,我母亲是大学校长。他们工作比较忙,平时也不太注意我的事情。”

    “那纪先生会觉得寂寞吗?”

    “寂寞?”纪零流露出狐惑的神色,似乎从未思考过这样对常人而言司空见惯的事情,“我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似乎没有留给寂寞的时间。”

    “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以前的我,胆小又懦弱,在孤儿院里,肯定没有跟着自己亲生父母那样,被照顾得很周全。所以常常会因为一些比较少见的点心发生争执和口角,支配所有权之类的。现在听起来是小打小闹,在那时候,对我而言却是天大的事情。”

    “孤儿院里面是什么样子?”

    “四面墙,一栋房,好像永远也出不去,也不会有人来带你出去,”叶殊靠在柔软的靠垫上,深吸一口气,补充,“那时候最羡慕的就是有人来□□,妄想自己能被选中,能被带出去。不过还好,最后徐队长来接我了,是他把我带出来的。”

    “所以,他算是你的再生父母?”

    “可以这么说,”叶殊的脸上洋溢起真挚的笑容,“我真的把他当我爸了,每个月拿到工资,就会给他提两斤白酒带回去,过年也能聚在一起吃个年饭,这样就挺好的。”

    “你还需要其他亲属关系来填补寂寞吗?”

    “什么?”

    纪零错开眼,温声细语地道:“譬如丈夫什么的。”

    叶殊愣了三秒,一张脸爆红,如烤熟了芯的红薯,滋滋蒸腾着热气。

    她虚张声势地提高音调,吼:“纪先生,请闭嘴!”

    “哦。”纪零抿唇,又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世界清静了。

    大概是晚上七点时分,叶殊开车穿过浓密的雾霭与晚霜,一路披星戴月,总算抵达了黄山孤儿院。

    她凝视着这座位处偏郊古旧公寓,心生一种朦胧的畏惧与排斥。叶殊不喜欢这里,无论来多少次都是一样,都是笼罩她整个童年的噩梦。

    没过一会儿,孤儿院里就有院长前来迎接,“你们好,请问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叶殊拿出刑警证件,严肃地说:“调查一些案件,请您配合。”

    院长换了人,所以叶殊也不太熟悉这位中年女人。她侧头望去,果然有满怀希翼的孩子扒在门边探听,久久不肯离去。估计是因为有新的夫妇前来□□,自以为高明地偷听墙角,获取第一手讯息。

    院长回头,瞪了孩子一眼,驱赶他:“上楼去休息,有客人来了。”

    小男孩畏畏缩缩地点头,一溜烟跑上楼去。

    叶殊先是问院长,有没有关于凶手的信息。等到她摇摇头,又问:“那么,你知道一个叫袁姗的女人吗?”

    “袁姗?”院长停顿了两秒,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有提到过这个名字,是因为一起事故。”

    “事故?”

    “具体的,我也不记得那么多,得去问问老院长。”

    “那麻烦你现在打电话联系一下她,我们的时间紧迫,不能耽误。”

    院长郑重其事点点头,开始给老院长拨号,又将手机转交到叶殊手里。

    嘟了两秒,有人接了。

    叶殊强迫心神镇定下来,轻声说:“陈阿姨吗?我是叶殊,十几年前在黄山孤儿院住过。现在我当刑警了,有点和案件相关的事情想问问你。”

    老院长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笑了一声,说:“叶殊啊?我还记得你,跟着徐警官走的,那时候才到我肚子过,一转眼都大人了。好了,你问就是了,能帮得上的地方,我都会帮忙。”

    “你知道一个叫袁姗的女人吗?”

    “小姗?我记得你们关系很好啊,怎么突然这样问……”

    “嗯?”

    叶殊几乎是在一瞬间想起了那个名叫“小姗”的女孩,在她初来黄山孤儿院的时候,遭其他孩子排挤,也就只有不合群且沉默寡言的小姗肯与她交好。再后来,她被徐队长带走了,就渐渐淡忘了这个曾给过她温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