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河灯祈福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月色皎洁,高高的挂在天空上,银盘儿一样。顺着东花桥巷向里,路道窄只够两三个人走,陆渊替她打着风灯,索性今儿是中秋,就算不打灯也能瞧得清楚。

    病娇跟在两人身后,一路踢嗒着石子,心里诽腹着,还说要带她去逛花灯呢,敢情现下巴不得她赶紧走了才好。

    卫辞走在陆渊身旁,小巷子太窄,两人几乎是挨着身子走,她又不好独自走在前面,可走在后面又像什么?索性小道儿不长,挤着挤着就到头了,出了东花巷豁然开朗。两旁小贩子顺着平江一路摆到头,两岸挤满了人,河灯像银辉一样铺满了平江。

    上一次放花灯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姑苏每年中秋都有放花灯的习惯,以前她总和娘亲一起来祈福,希望爹能早点回来,可放了那么多的河灯,一个也没实现过。

    “厂臣放过河灯么?咱们姑苏有个习俗,将心里最重要的人写在绢子上,放在河灯里,顺着平江而下,他就会收到祝福,能一生无恙。”她蹲在岸边上,手里划拉着江水,凉凉的刺感一直蔓延至心上。

    陆渊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裙摆被带进水里,低身为她拧干,瓮声道:“公主当心贪玩,着了凉。”

    她听了连忙转过头来,脑袋一下撞在他的脑门上,身子惯性的往后倒,眼看就要落进水里了,手被他一带,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惊呼道:“厂臣吓死我了!”

    他也跌坐在地上,两人靠在一块,从来没看见过他也会这么狼狈,从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谁人也碰不得,如今就这样坐在地上,看起来倒也有那么一丝人情味。

    卫辞看见他的乌沙描金曲脚帽歪在头上,样子有些滑稽,她扑哧一下笑起来,伸手就要为他扶正,调笑道:“难得看见厂臣还有这么一面,可真是让人一饱眼福呢。”

    一饱眼福?这是什么形容,当他是倾国的美人了么!

    他见她笑声咯咯,心境也开阔起来,爽朗笑起来,咧嘴道:“能让公主一饱眼福也是臣的造化不是?”他低着头,任由她直起身子在他头顶上摆弄,鼻息间传来她身上的清香,脑子里昏然然的,似乎连脸上也热剌剌起来。

    “厂臣的曲脚帽太单薄了些,往后天越来越冷了,我回头给您做一个暖耳罢。”她蹲坐下来看他,见他呆愣愣朝她看,心下咯噔,难不成带个帽子也带出千山万水来了?

    以前总是他故意撩拨她,现在终于轮到他发愣了,她故意趋近他的脸庞,天幕黑潺潺,卫辞恨不是青天白日,不然就能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表情,她呀了一声,“不得了了,厂臣怎么长胡渣了!”

    他骇得下意识抬手摸下颚,错眼撞见她弯笑的烟波里,才知自己上了她的当,心头惘惘的,总觉得这样被她戏耍也心甘情愿,他也吃吃笑起来,拉起她的腕子,道:“这样的顽笑可开不得,要是被旁人听去了,臣的脑袋可就没了。”

    她以为他是故意吓她的,顺着他提溜站起来,拍拍马面裙道:“厂臣又吓唬我呢,有谁敢砍你的脑袋!”

    他抱胸看她,“那可说不准,倘若有一天臣不幸落狱了,公主会不会想法子搭救臣?”

    落狱?她似乎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除了皇帝又有谁敢桎梏他?她料想不到会有那么一天,遂开下口道:“厂臣待我这样真心,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头一个去解救你。只是怕自己能力不够,搭救不了你,反倒把自己也折进去了。”

    他顺着她的话接下去,“那敢情也好,有公主和臣作伴,臣就算死也值得了。”

    他又开始说这些不正经的话来,他的话里总透着奇怪,亦真亦假,她以为他是和她在顽笑,可看他的神情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她幽怨看他,“厂臣明知我救不了你,还要我舍命去陪你,难不成是对我有非分之想么?”

    她故意这样说,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和他待在一起,也有一个多月了,可这一月来她总也摸不清他的心思,若说他心里偷偷觊觎她,可似乎除了耍耍嘴皮上的威风,又没有什么别的逾矩的事?可若是没那份心思,这一次又一次的撩拨又算什么呢?女人家的心里总是比男人们要细腻的多,纵然她没有那样的心思,可他捉摸不定的举动又让她心里七上八下。

    “公主明明亲口说要头一个来解救我,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要做临阵逃兵么?”

    不是那么回事,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她也不是那个意思。

    他见她哑然,叹了口气,自顾自拾起竹篮里的一只花灯,道:“臣没有什么别的牵挂的人,若非要拣一个,也就算公主了,这一趟下江南,公主总说是臣照顾您,替您帮衬一切,可臣也不是没有私心的,臣一生没有什么人牵挂,可公主说过要牵挂臣,还说臣是好人,臣就算是冰冻心也会裂开口子。”

    卫辞站在他身后,看见他点起一盏花灯放进江里,她何时说过会牵挂他一辈子了?

    “这盏花灯那就替公主祈福了罢,世事无常,倘若公主将来寿命不及臣,那臣愿意把些给你。”他顿了一下,又道:“若是公主比臣活的长久,那一定要替臣好好安葬了,要记得天天给臣烧香,和臣说说话,不要让臣做个孤魂野鬼,一定不要把臣忘了。公主要是不记得臣,臣就天天夜里来找您!”

    不知何时起,话突然说的伤感起来,她也蹲下来,靠在他旁边,也拾起一盏花灯,放进湖里,正好落在月亮上,“厂臣一定不会做孤魂野鬼的,还有卫辞记着你。”

    都说站在高处的人,心里都是寂寞的,怕没有作伴,怕死了没人惦记,若是一个人连死了也没人惦记,那也该是很悲哀的事情。

    她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像翻了一缸五味杂陈的颜料,月光朦胧下,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身影,人心都是柔软的,不管他先前做了多少狠毒事,可他待她总是没话说,她忽然有些心疼他的际遇,就如他说的那样,有些事情未必就如心里所愿,也许他也身不由己呢。

    他脸上笑吟吟的,望着花灯越飘越远,垂眼道:“公主说要替臣做暖耳,还算数么?”

    “当然!厂臣想要什么样式的?”她转过脑袋觑他,话里坦荡荡一副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的模样,卫辞这人就是这样,别人对她一点好,她能掏心掏肺回报过去。

    陆渊笑道:“都好,只要是公主做的臣都不嫌弃。”

    还嫌弃?给你做就很好了,你还嫌弃什么!卫辞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人不能夸,一夸就要上天,一上天就飘飘然连话也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