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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花瓶骆泗(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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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擦——”

    乔钰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室内突然一暗,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啊啊啊啊!”是周景州。不愧是唱歌的, 就连尖叫他都能吼出男高音的气势:“怎么回事!”

    “停电了?”苏莓映在一旁疑惑道。

    “不像。”乔钰诩回神, 侧身护住骆泗:“导演的监视器还亮着呢。”

    果不其然。骆泗循声望去,看见赵导一口白牙在监视器下反射出微光。

    “等等。”骆泗轻声道, 从乔钰诩背后探出脑袋:“我怎么听到有脚步声?”还不止一人。

    话音刚落, 几束灯光骤然大亮——光芒聚成一束, 照向半开的厅门。

    几人瞪大眼, 看见一个十分浮夸的身影从门口走进, 脑袋上还戴了一顶礼帽。

    “大家好!”这是一名看不出年龄的男性, 一身燕尾服规矩地拉好,遮住半片脖颈。欢快的bgm中,他朝众人鞠了一躬, 再起身时,嘴里含了一朵玫瑰:“欢迎来到我的宅邸!”

    因为含了东西,他说话嘟嘟哝哝的,气势都削下去一半。

    “……这人谁啊。”周景州没忍住,嘀咕了一句。

    男性表情一僵。苏莓映瞪了周景州一眼,站起身时, 脸上挂了热情的笑容:“您是《大活天下》的韦治臻吗?我才看了您的新作,真的是非常优秀的电影!”

    韦治臻这才笑开, 眼角隐隐透出鱼尾纹。骆泗满脸惊奇, 听说韦治臻此人已经接近四十岁了, 但看面前人外表, 不笑的时候撑死二十岁。

    察觉到他的目光,乔钰诩起身,将人视线挡住:“你刚是说,‘你’的宅子?”

    “是啊。”韦治臻摘下礼帽。聚光灯散去,水晶灯重新亮起。带着背后一串儿跟拍小哥,他一步步走近:“我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骆泗没忍住,嘀咕了一句:“没记错的话,这个节目叫《密室逃脱》……”

    “既然主人家都站在这里,你把钥匙掏出来不就好了!”周景州帮他把想说的话吼出来了:“我们还逃什么?”

    韦治臻一脸沉痛地摇头。大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一切喧嚣:“我倒是想。可这座宅子里混进了歹人,不仅杀害了我的妻子儿女,竟然还将我的客人们都锁进了宅邸——实在是罪不可恕!”

    “比起妻儿,被锁竟然是更重要的事吗……”骆泗再度没忍住吐槽。

    “总之!”韦治臻长袍一挥,无视众人微妙的眼神,在主座上落座:“现在我们要先逃离餐厅,顺便思考一下谁是凶手!”

    “所以还是有内鬼咯。”周景州绝望,瞬间弹离苏莓映身边:“不会又是你吧?”

    “都说了不是。”苏莓映皱起鼻子:“总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我看某个常年卖蠢的,就挺可疑!”

    周景州瞪她:“你说谁卖蠢呢!”

    骆泗劝他:“你别对号入座呀。”

    韦治臻抬起酒杯遥遥对应,开始安抚两人:“行啦,凡事讲究个有理有据,没有证据的话先不要瞎讲……”

    两人一起瞪他:“不会就是你贼喊捉贼吧!”

    突然被针对,韦治臻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我没事对自己家人下手干嘛!”

    骆泗站起身:“好了好了,既然已经开始录制了,我们先交代一下身份吧。”他记得这次节目组的邀请函上,写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是一名小说家,受邀来这里取材的,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惨案。你们呢?”

    乔钰诩走近几步:“我是你的助理。”

    骆泗狐疑地望向他。竟然有个助理,他自己都不知道。

    “别看了。”乔钰诩皱起眉:“卡片上还说,我不能离小说家十米远——你去问节目组为什么这么分。”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别扭,与骆泗视线相撞时,不由错开眼睛。

    “我也来,我是舞蹈家。”苏莓映站起身,假模假样地转了一圈:“虽然并不会跳舞——反正节目里就是这样了。”

    闻言,周景州的表情十分复杂:“我是……爱慕舞蹈家的歌手……”

    苏莓映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二人相看两相厌,骆泗赶紧出来打圆场:“那周景州你的卡片上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比如不能离舞蹈家太远?”

    周景州说:“上面说,我可以为舞蹈家去死……”

    苏莓映和周景州再度露出被膈应的表情。

    骆泗心生同情。谁都能看出二人是纯洁的互怼关系,要真被绑cp,那实在是太恐怖了:“韦哥……哎不对,治臻哥你呢?”

    韦治臻一本正经:“卡片上说了,我是这座宅子的主人,很欣赏舞蹈家。”

    众人目光瞬间变得奇怪,集中在周景州身上。周景州被盯得毛骨悚然:“你们看我干嘛!”

    “如果没理解错的话……”骆泗说。

    “你和韦治臻,是情敌……”苏莓映说。

    “所以非常有作案动机。”乔钰诩下了结论。

    “卧槽,我要是他情敌为什么不直接把他解决了,还要从人家的妻子儿女下手!”周景州难得聪明一次:“明明留下他的妻子对我更有利吧!说不定就是韦治臻自己想和舞蹈家在一起,才先一步下手,排除了所有干扰因素!”

    韦治臻瞪他:“别泼脏水啊,我只是欣赏舞蹈家,谁说要发展婚外情了!”

    再怎么吵下去没完没了。骆泗揉着眉心站起来:“行啦。现在餐厅门也锁了,我们还是先考虑一下怎么出去吧。”

    在乔钰诩的无声赞同下,众人总算有所行动,在餐厅里散开。

    水晶吊灯在餐桌上挂了一排,璀璨的光芒下,整座房间一览无余。除却长桌,墙壁上满是古老的壁画。几面镜子镶嵌在壁画中央,映出众人忙碌的脸。

    “诶。”骆泗站在长镜前时,周景州鬼鬼祟祟地从他身后凑了上来:“不再钻一次通风管道试试?”

    骆泗转头,无奈地看他:“先不说这宅子有没有通风管道……”他指了指头顶,比划一下距离:“你确定我们有办法爬上五米高的天花板?”

    周景州只得摸了摸鼻子,悻悻退开。

    骆泗无奈摇首,转头打量镜子。长镜映出二人身影,似乎有些失真。

    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将手指贴上微凉的镜面。

    指尖与镜中的影像,没有缝隙。

    “这是面双向镜啊……”骆泗收回手,撑起下巴。

    “什么叫双向镜?”周景州在一旁探过头。

    乔钰诩本来半蹲在长桌下找东西,闻言起身,走到骆泗身边:“双向镜,可以从镜子的另一面望到这个房间——偷窥用的。”

    闻言,周景州吓得狠搓双臂。这儿的动静将另外两人也吸引了过来,众人抬首,围在镜子前观察。

    韦治臻搓搓下巴:“为什么餐厅里会有双向镜?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苏莓映斜着眼睛望他:“这不是该问你吗,宅子的主人?”

    韦治臻赶紧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骆泗抽空望了眼赵导,见他依旧笑眯眯的,才确信这又是节目组的布置之一。

    乔钰诩凝眉,思维独树一帜:“有双向镜,说明对面也是个房间?要出去的话,把镜子砸碎不就行了?”

    赵导表情瞬间垮了。骆泗赶紧拦住他:“还是用常规一点的方法吧。”

    若是平时,乔钰诩肯定懒得顾虑这些。他来《密室逃脱》本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能尽早回去,自然越快越好。

    不过此时被骆泗拦下,他只斜着眼打量青年面上那抹哀求,偏过头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

    没意识到气氛微妙,周景州大着嗓门儿:“可是我们没找到其他线索啊?”

    “咳咳。”站在队尾的韦治臻哼唧了几声。见众人望过来,他才十分臭屁的挺起胸膛,晃了晃掌心:“你们看,这是什么?”

    一把小巧的钥匙躺在手心,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众人刚开始激动,等看清楚,又一道吵嚷起来:“韦治臻你唬谁呢!这玩意儿能开门我把它吃了!”

    的确。大门上的锁芯至少是钥匙的十几倍。如果真用它去开门,恐怕会直接掉进门眼儿里,捞都捞不回来。

    “别急嘛。”韦治臻收回钥匙,一抬手,神色颇有些怡然自得:“你们看镜子。”

    众人依言望去。光滑如水的镜面旁,镶嵌了一圈暗金色的镜框。一颗小巧的皇冠落在镜顶,仔细看去,中间好像裂开了一条缝。

    “难道……”周景州来回望了望:“那儿是个暗箱,能用这把钥匙打开?”

    他所说的,众人都想到了。然而镜子顶部有两人多高,想轻易接近,显然不太可能。

    环顾四周,几人合力,把长桌拖到墙边。担心其他人摔倒,骆泗当仁不让,抢先踩了上去。

    “唔……”众人扶住桌子,骆泗伸长手臂,却还是离镜顶半米远:“够不着。再拿张椅子上来吧——”

    “不行。”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骆泗回首,发觉乔钰诩也站了上来。

    察觉到骆泗目光,他偏过头,双眉微蹙:“椅子不牢固。节目中间,要是有嘉宾摔了怎么办?”

    骆泗蹙眉,有些为难。说得倒也是,但此时离“皇冠”尚有半米远,他该怎么……

    腰上突然一沉。

    骆泗不由发出半声惊呼。回过神时,他的手已然搭在镜框上,离锁芯不过数厘米。

    “别那么麻烦了。”青年的声音像掺杂了冰块,残留着淡淡的别扭:“你是有队友的。”

    腰间暖融融一片,被人妥帖地托起。明明是个很正常的姿势,二人间也隔了一段距离,在镜头的包围下,他却莫名双颊发烫。

    有队友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哦……”苏莓映低叹一声,眼神狐疑地落在突然主动起来的乔钰诩身上。青年却偏生不看她,只一心抬手,将怀中人托举得更高。

    大脑乱成一团,骆泗不再多想,凝神插进钥匙。他伸手,在黑乎乎的空间里一捞,取出一块冰凉的吊坠。

    同样是皇冠形状,隐隐拼凑成心形。骆泗皱起眉,朝下面扬了扬手:“没有钥匙,是一条项链。”

    “项链?”周景州大吼:“我靠韦治臻你好变态啊,在那种地方藏女人的东西干嘛!”

    韦治臻当仁不让地回击:“你入戏太深了吧!节目组藏的关我啥事!”

    乔钰诩依旧没有放下骆泗的意思:“吊坠里会不会有东西?”

    被他提醒,骆泗摸索几下,在皇冠顶部找到一个按钮。他轻轻一摁,“咔擦”一声,吊坠从中间裂开,一张女人的照片出现在中间。

    照片是黑白二色的,女人身穿克里诺林裙,深色的长发微卷,隐约能看出眉眼间温婉的模样。

    骆泗尚在沉思,室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砰!”餐厅大门忽然被打开,三道身影出现在门口——一高二矮,二女一男。

    站在中央的人身着华丽的长裙,赫然就是刚才照片上的女人!

    她身边,两个小孩儿歪着脑袋,皮肤白得不正常。他们身着衬衣与灯笼裤,明明是最可爱的年纪,眼睛下却画了一圈黑色的阴影。唇角隐隐泛红,看起来渗得慌。

    等他们走近,骆泗才发现,几人衣服上都染了血。

    乔钰诩拉着骆泗,从桌上跳下。伴随着周景州的惨叫,导演嘿嘿一笑,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全场,看起来早有预谋。

    “小说家发现了女主人的吊坠,触发亡妻的怨念!”

    骆泗看看掌心吊坠,无言以对:节目又加了什么奇怪的元素?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周景州早就忘了刚才的针锋相对,恨不得整个人缩在韦治臻身后:“难道又要……”

    “请诸位嘉宾注意,直到发现凶手前,你们都将面临鬼魂的追逐!”

    赵导话音刚落,几道幽怨的身影已经朝众人扑来!

    “啊啊啊啊——”小男孩儿目标明确,找上了周景州。周景州吓得一把将韦治臻推开,双手挡在胸前,围着桌子疯狂绕圈,嗓音尖细:“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

    骆泗发誓,连扮鬼的小孩都被周景州逗笑了。

    苏莓映被小女孩缠上,莫名和周景州绕在一起,上演了一出四人转:“说好的可以为我去死呢!周景州,实现你人生目标的机会到了!”

    “想都别想!”周景州朝她回吼,眼角隐隐有被吓出来的热泪。

    一片混乱里,女人目标明确,一步步朝韦治臻走去。韦治臻拂一把燕尾服,缓缓往后退,一边双手高抬,做出个认输的手势:“夫人?是我啊,我是你丈夫啊……”

    女人阴恻恻一笑,瘦得能看见骨形的手在裙摆上一提;下一个瞬间,她身形一晃,猛地超前扑上!

    骆泗尚在想怎么帮他们一把,手上忽然一暖。

    “趁着没被盯上。”乔钰诩拉起人手腕,侧过来看他。骆泗这才发现,原来他精致的侧脸上,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我们走。”

    手被拉住,乔钰诩带着他,二人推门而出!

    察觉到二人逃跑,追逐苏莓映的小女孩动作一顿,抛弃目标,转头朝二人追去!

    少了一个追逐者,周景州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朝身后吼了声:“我们也——”

    “用得着你说!”身后空落落的,苏莓映早就跑到门边,还在朝他招手:“跑啊!”

    周景州咬牙切齿,提着一口气,朝扔下自己不管的某人追去。见众人四散奔离,空荡荡的餐厅里,韦治臻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眼巴巴地望着女人接近,一步步后退,手撑在餐桌上。

    “亲爱的,你还记得以前浪漫的日子吗?我们在湖边相依,一起数星星……”他磕磕绊绊地瞎扯,女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执着地朝他扑来!

    韦治臻倏地埋头,就势一滚,把自己塞进桌底。形象破坏殆尽,他拍拍燕尾服上的灰,顾不得悲伤,咧嘴开始嘲讽。

    “有本事你来啊!哈哈哈你裙撑这么大,我就不信你还爬得进来——”

    被人挑衅,女人埋头,除却所有光线,朝他阴柔一笑。

    尚未来得及反应,韦治臻眼见女人俯身,像《咒怨》里的伽椰子一样,贴在地上,迅捷地朝他爬来!

    “啊啊啊啊!”某大咖彻底心态崩了,手脚并用往后缩。

    赵导看破一切的笑容中,镜头跟着移动,记录下了这位多届影帝被吓到眼含热泪的一幕,就像曾经的周景州一样:“谁来救救我啊!!”

    嗯。赵导点头,目光移到另一块监视器上:如果周景州还在,肯定会很欣慰的。

    这一看,他当即瞪大了双眼,手中扩音器都掉在了地上。见他反应,旁边的工作人员一道凑过头来,随即嘴倏地张大。

    “卧槽。车炀和乔钰诩这两个野路子,又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