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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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楚睿延买辣条回来，四台电脑都已经进入了绝地求生的界面，组好了队伍，邓宝正在开直播。
“哇，你这包里居然装了这么多东西……”靳菁菁看着他从一只背着的书包里拿出耳机，收音麦，摄像头，一样一样的安装到网吧的电脑上，连声惊呼。
“直播打游戏是我的职业，人得尊重自己的职业，你懂不懂。”邓宝情商很高，也很幽默，偏偏学习比靳菁菁还要差，家境也不是很好，所以直播游戏所得的收入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每一次直播邓宝都很认真。
用他的话说，观众是花钱买开心，他们收了钱就要想办法逗人笑，观看体验也是心情愉悦的一部分。
“懂……”靳菁菁说的心虚，因为她的直播胜率虽然很高，但是也挺没趣的，要不是和邓宝配合，她也不会有现在这么高的人气。
邓宝的直播设备很好，关上门，电竞房里四个人的说话声都能清楚的传到邓宝的直播间里面。
“弄好了吗？”
“好了。”邓宝摆弄了一下摄像头，坐回椅子上，“哈喽大家好，我是灯泡，今天是情人节特别直播，大老板呢，就坐在我右边，小戏精就坐在我左边，还有一名队友是精精的表哥，代号……就是表哥！嗯，我刚取的。”
介绍完了程树，邓宝给他试了个眼色，“表哥，打个招呼。”
程树经常与用小可爱的号和他们打游戏，对于邓宝直播的方式，他自然清楚，也能适应，可现在却有些难开口。
程树侧头看了一眼靳菁菁，“嗯……你们好。”
【哇！表哥的声音也好好听！】
【啊啊啊啊啊啊！想看大老板！煮酒论英雄，霸王出我辈。深水鱼/雷一枚，代表我海枯石烂永恒不变的真爱！】
【今天精精不开直播吗？】
“对的，精精今天不开直播，在网吧，不是很方便。”
说话的功夫，四个人进了游戏的广场，从邓宝的视角看，程树和大老板呆呆的站在那里，靳菁菁手里拿着平底锅殴打无辜路人。
“你幼不幼稚。”
“我试试手感。”靳菁菁近身搏击还是很厉害的，在没有枪的前期，给她一个平底锅就好。
上了飞机，靳菁菁打开地图，笑眯眯的说，“咱跳R城吧，亚服R城是寂静岭。”
“你上次就说是R城死城。”大老板冷冷的吐槽，邓宝赞同的点头，可等到了R城，四个人齐刷刷的跳了下去。
靳菁菁落到了天台上，而一个路人正好落在了那间房子的门口。
“精精，一楼有人。”程树降落在靳菁菁对面的房子，正好看见那个人影进去，他随便捡了一把手枪，问她，“行吗？”
“等等啊。”
靳菁菁有点倒霉，阳台上没有什么东西，一出门就看到了人，那人手里还拿着枪，“哎呀。”
知道这屋不可能有东西了，为了不浪费时间，靳菁菁直接从天台上跳了下去，正好碰上程树从那屋里出来，程树扔给她枪和子弹，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杀了那人一个回马枪。
靳菁菁添了包，把程树需要用的东西都给了他，“走吧。”
“嗯。”
坐在程树身旁的邓宝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挺有默契啊，哎，表哥，我怎么觉得你玩游戏的套路这么熟悉。”
靳菁菁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她早就感觉出来了，小可爱打游戏的节奏和程树非常相似，一看就经常在一起玩。
装成小可爱的事程树在心里暗自发过誓，坚决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笑了笑，轻声说道，“没什么套路，随便玩的。”
第一局游戏，灯泡一直在观察程树，见他和小可爱一样都与靳菁菁配合的默契，在一些操作上没有软肋，又不像小可爱那样时常走火，心里十分满意。
果然啊，渣男成为渣男都是有资本的，这种程度带妹子妥妥的了。
“表哥！扶我起来啊。”在靳菁菁要坐上车离开R城的时候被人一枪打倒在地，若不是邓宝机灵把车开到她前面挡住，靳菁菁稳稳的死掉了。
“等一下。”程树从车上下来，皱着眉头瞄准对面的人，没等他开枪，身旁的楚睿延已经将其解决。
邓宝亲眼看到了这一幕的发生，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卧槽，大老板这枪法是真牛逼啊。”
直播间里的也都在惊叹这神来一枪，并且给邓宝送了不少霸王票。
这会四人已经上了车，邓宝看了看楚睿延，发现他正在拆辣条，立马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大哥，你是怎么做到一边吃辣条一边打那么准的。”
邓宝是在暗搓搓的给楚睿延塑造人设，左右楚睿延也不直播，他再怎么火，那些喜欢他的粉丝也要来自己或是靳菁菁的直播间看他，利益也都是他们俩的。
邓宝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却让好多粉丝实实在在的喜欢上了大老板。
【哎呀，我大老板还吃辣条，好萌~】
【好喜欢大老板啊，泡泡大老板帅吗？】
邓宝笑了起来，“精精，有人问大老板帅吗，你作为我们当中唯一的女性，作何看法。”
两个人时不时的在游戏里说一段相声已经是常事了，靳菁菁接梗，“泡泡，以你直男的眼光看，大老板帅吗？”
邓宝果断点头，“帅啊，真的，我不骗人，用你们女生的话来说，大老板就是长腿欧巴！”
靳菁菁接，“霸道总裁。”
邓宝接，“才貌双全。”
靳菁菁接，“全身上下都完美无缺。”
邓宝接，“缺……精精你缺心眼吧，你那是四个字的吗！”
“谁和你玩成语接龙了。”靳菁菁哼了一声，拿枪对着邓宝，“你缺心眼吗？”
“咦，你这小孩，枪能随便玩吗，走开走开。”
四个人很快到了安全区的中心点，靳菁菁和程树下车去找装备，一打开门，靳菁菁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衣服裤子鞋，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有人。”
“嗯。”
程树迅速的搜索了一楼，随后缓缓的往楼梯走去，刚上去，就被一枪打爆了三级盔。
“两个人，精精，走。”
他说话的声音本就很好听，若稍稍用力，情绪饱满，堪比电视剧里的配音演员，靳菁菁一下子被他代入到了生死危机的困境关头，“不！我们走不掉了，你先走吧！”
程树看了她一眼，心里在犹豫。
要是穿着小可爱的马甲，他很乐意陪着靳菁菁尬一波戏，可现在，他迈不过去心里那一关。
“那我走了。”程树说着，转身下了楼梯。
这是靳菁菁第一次在直播的时候和程树配合，尬戏也是一时冲动，被程树的冷酷无情给弄懵了，以至于就连上面的人扔雷下来都没有注意到，直接被炸成了盒子精。
“欧……我的天呀。”似乎没有想到靳菁菁会惨死在第二个毒圈，邓宝都傻眼了，“你怎么死的。”
靳菁菁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本就不好意思说，更不好意思埋怨程树，“意外。”
她没有开直播，邓宝直播间的观众看不到这边的视角，从声音里得到的信息就是程树卖了靳菁菁。
平时直播，三个人外加小可爱，虽然都是塑料友情，但是到了生命危急时刻，要死都死的整整齐齐，所以观众们瞬间对这个新加入的表哥失去了好感，甚至产生了抵触心理，还有人特意发深水鱼/雷让表哥下把不要玩了。
邓宝就当没看到。
死掉的靳菁菁成了旁观者，她靠在暖气上看程树打游戏，程树的手指又细又长，在黑色的键盘上飞舞时给人一种极度艳丽的美感。
靳菁菁没有水平，在她的大脑里，唯有艳丽两字才能形容这双手。
“看什么呢。”
程树忽然开口吓了靳菁菁一跳，她心虚的转过头，拿起自己的手机上了晋江直播，打算给邓宝刷点礼物，今天这么特殊的直播，怎么着也得排名高一些。
然而一进直播间，靳菁菁便看到了那些观众对程树的各种不满。
【这个表哥好烦啊。】
【不喜欢总加人，就三个人挺好的】
【今天的直播居然还有外人，不开心】
【说好的铁三角呢，表哥滚滚滚！】
【泡泡下把不要带表哥！】
靳菁菁发现这些人里绝大多数都是女性，怼完了程树转头就夸楚睿延，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她挺不爽的，并且决定洗白表哥。
嗯……只是因为，不想流失观众而已。
靳菁菁握着手机站起身，走到了邓宝身后，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情人节快乐~嘻嘻，你们想看大老板吗？”
瞬间蹦出几条弹幕，情绪都特别激烈，好奇心已经快要穿透屏幕冲过来了。
邓宝的摄像头是蓝牙的，靳菁菁把摄像头拿了起来，对准楚睿延的背，“就只能给你们看背影哦。”
楚睿延穿着黑衬衫，头发梳的整齐油亮，光是背影就很有坏蛋的气场。
【果然是大佬！】
【牛逼牛逼！】
【桌子上有辣条哈哈哈！】
靳菁菁又把镜头移到程树那边，“介绍一下，我表哥。”
靳菁菁就不信这回还会有人对程树不满，毕竟拼颜值，程树还没输过谁。
就是背影也不会输。
程树穿着白色的毛衣，脊背笔直，肩膀宽平，颈窝处有一颗小小的痣，在白皙的脖颈上极为显眼。
【背影杀！】
【白毛衣啊啊啊啊，初恋的感觉啊！】
【表哥能露脸吗？】
【乖宝宝的既视感】
靳菁菁看了一眼那些评论，满意弯了弯眼睛，给了程树的手一个特写。
直播间一下子被这双手点燃。
【啊啊啊啊啊手玩年！】
【弯了弯了，表哥给我撸一发】
【好细好长好白啊，我要去剁了我的手，我不配做一个女人！】
看，这就是程树的杀伤力。
靳菁菁想，但凡他长的稍微难看点，自己怎么会一腔热血的沉迷十年呢。
程树觉得自己的耳朵酥酥痒痒的，他微微侧头，靳菁菁倚着靠背，一手拿着摄像头正在拍他的键盘，一手拿着手机，专注的看直播间的评论，身体离他很近，温热的呼吸尽数落在了他的耳垂上，这让禁欲许久的程树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燥热感。
程树眼中划过一丝忍耐，他声音暗哑的唤了一声，“精精。”
靳菁菁回过神来，看向他，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有多暧昧，她慌乱的站起身，几乎是一瞬间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问，“怎么了？”
“我死了。”
靳菁菁看向电脑显示屏，程树的屏幕已经暗了下来。
才第三个毒圈，队伍里就死掉了两个干将，剩下的邓宝和楚睿延各有各的缺陷，坚持到决赛圈就死翘翘了。
不过邓宝并不气馁，他看得出靳菁菁是尬戏尬死的，而程树也是死于“意外”，凭借他们相互之间的默契和实力，认认真真的玩，取的胜利轻而易举。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局游戏，四个人都以超高的水平成功吃鸡，尤其是靳菁菁，还打破了自己的记录，一局单杀三十二人，引爆直播间。
“怎么样！酷不酷！”靳菁菁也有点激动，毕竟她的强项不是杀人，能有这么好的成绩简直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值得嘚瑟。
“酷。”程树配合的捧场，对于自己让给靳菁菁七八个人头的事绝口不提。
邓宝看了一眼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直播了，便对着摄像头道，“过年这几天可能不会开播，大年初八，请大家关注吃鸡联赛，届时我们的队伍也会参加，队伍名字？嗯，还没想好呢哈哈哈，队友……我，精精……嗯，表哥……大老板不一定啊，待会我和精精跪下来求他哈哈哈……”
他一提，靳菁菁才想起来这回事，她看向程树，小声的问，“你真的要参加？”
“反正，也没事。”程树把手握拳放到唇边轻咳了两声，以此掩饰自己微红的耳朵，“你知道的，我过年……有很多时间。”
程树的年假无比清闲，主要原因是他没有一个接一个的朋友聚会。
靳菁菁沉默了，她深知自己和邓宝如果想赢联赛，就必须得找到一个合适的队友，而合适两个人，现阶段是有程树当之无愧了，靳菁菁想参加，不单单是为了那十万元奖金，她和邓宝的直播事业想要有更好的发展，就一定要在这种曝光度高的活动里赢的决定性的胜利。
原本有领军者那种电竞大神在，靳菁菁对这个联赛没有那么大热情，可就在今天，邓宝说领军者团队里的白羽和杀神都出走了，只剩下光杆司令一个，靳菁菁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嗯……这样不太好吧？”
“你觉得哪里不好？”
“就是……”靳菁菁看了一眼还没关闭的直播，“就是，这样会违背我的原则。”
靳菁菁也很苦恼，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不再和程树来往，可最近这段时间，她和程树像是绑定在一起了似的，下午还要一块回家……过年也在一起……要是一起打比赛，正月初八也要在一起，程树正月十五过生日，还要在一起。
这算哪门子的分手啊，靳菁菁自己都觉得奇怪。
程树问她，“钱和原则哪个重要？”
靳菁菁果断选择前者，“当然是钱啊，可做人，总要有原则的，要想办法两全其美才对啊。”
哦。
是这样吗。
程树还记得，自己曾经问过靳菁菁，“你到底有没有原则！”
靳菁菁穿着白色的毛绒外套，戴着兔耳朵帽，站在夜色里笑眼弯弯的看着他，眼角还泛着潮红，鼻尖也粉粉的，真像一只小兔子，“我当然有啊！可原则和你，当然是你更重要了！”
程树在她说这话的前一秒是无比愤怒的。
那是高二放寒假的第五天，程父受邀来靳家吃晚饭，也带来了程树，靳家的饭桌就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再怎么寡言少语的人坐在这里也能轻轻松松的谈天说地。
那晚，程靳两位父亲喝了些酒，都有些醉了，程爸爸说了一大通让人听不懂的话，然后杵着下巴坐在那里掉眼泪，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程树的妈妈，也对不起程树。
程树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父亲的对不起听的一清二楚，他紧握着拳头，指尖泛白，却仍端坐在那里，好像没听到一样。
靳菁菁看着他的模样，心尖都针扎似的疼。
她知道程树难过，也跟着难过。
“程树……”
女孩的声音怯怯的，是怕惹他厌烦。
程树看过去，靳菁菁正小心翼翼的往这边靠近。
“有事吗？”
“我们……去游戏厅打拳皇吧！”
或许是父亲的哭声实在让他不痛快，程树点了点头。
靳菁菁乐坏了，急急忙忙穿上了衣服。
那天很冷，靳菁菁穿着像一个毛绒玩具，很可爱，看着她在前面蹦蹦哒哒的跑，轻盈的步伐像是踩在清脆的钢琴键上，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让程树沉重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在他眼中脑子很笨，没有眼力价，缺点一大堆的靳菁菁，是一个和父母一样善良正义的人，对待弥足珍贵的善良和正义，任谁都会选择亲近和包容。
游戏厅离小区不远，仅有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靳菁菁带着程树穿过一条小巷子，走到一家没有挂牌子的后门，门口摆放着两个大垃圾桶，墙上挂着一个昏黄的灯。
“就是这了！程树，你知道吗，这家店大部分游戏机的记录，第一名都是我。”
程树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他跟着靳菁菁从后门走进去，第一印象就是烟。
很浓的烟，白茫茫一片，味道刺鼻。
程树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微微皱眉。
靳菁菁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感，“我还是头一次这么晚来打游戏，都是白天和我弟弟一块来的，晚上人这么多啊。”
靳菁菁迅速找到了一台空着的拳皇游戏机，她拉着程树的胳膊一路小跑过去，从兜里掏出两枚游戏币，对着程树笑着说，“我教你，你这么聪明，肯定学一下下就会了。”
“嗯。”
没有任何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能抵挡暴力游戏带来的诱/惑，靳菁菁认真的教了他如何操作，如何放技能后，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开始了正式比拼。
“哈哈哈哈。”靳菁菁的手速非常快，一个接一个的技能让程树措手不及，几乎是在被动挨打，“怎么样，我厉害吧，我可没有私藏，全都教你了。”
话音落下，靳菁菁一个飞踢让KO了程树。
程树抬眼看她，在绚烂斑驳的灯光下，靳菁菁还稚嫩的脸也变得姝丽妖娆，让程树不由的心尖发颤，他连忙低下头，纤长的灰色睫毛遮挡了他眼底复杂的情绪，“再来。”
“好啊~你可不能哭。”靳菁菁挑衅着，又往游戏机里投了币。
两个人足足打了半个小时，以靳菁菁完败而告终。
她呆呆的坐在那，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输的这么惨，嘴里不住的低喃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程树没有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吧台方向，那里有水。
玩了这么久，他口渴，想来靳菁菁一直说话也会渴。
“我去买水。”
靳菁菁还没有从沉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程树起身，走到吧台，收银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妙龄少女，她看着程树，挤眉弄眼的一笑，“小帅哥，买什么。”
“矿泉水，奶茶。”
“嗯，我算一下，一共三块五。”
程树拿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五十块，递给收银。
那女孩娇笑着借过钱，把水放在吧台上，捏着找零故意逗程树，“小帅哥伸手~”
程树看着她，敲了敲吧台，“放在这。”
他的眼神很冷，让人一瞬间血液凝固的那种冷。
女孩怔住了，嘴角的笑逐渐收敛，啪的一下把钱拍在了吧台上。
等程树回去，靳菁菁正在打人机，是非常非常难打的人机，她还是不服，“我怎么会输呢，输给一个新手……”
“喂。”
“嗯？”
程树把奶茶塞到她怀里，“我们回去吧。”
靳菁菁看了一眼还没玩完的游戏，甜甜一笑，“好~”
看着她乖巧可人的笑脸，程树觉得自己眼睛舒服多了。
两人并肩从后门离开，还没等走出小巷，就被人叫住了。
“喂！帅哥，等一下啊。”
靳菁菁回头，是游戏厅的夜班收银，还有平时总和她在一起的几个小姐妹。
靳菁菁是游戏厅的常客，早班收银和她很熟悉，晚班的却不认识她，那女孩扬着下巴对着靳菁菁扫了两下手，“没叫你，你可以走了。”
“你有事吗？”靳菁菁问的很温和，心里面却在骂人。
你让停就停，你让走就走，我俩是你养的狗啊，傻X。
“废话真多。”另一个打着唇钉的女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对程树说，“我姐妹看上你了，你以后就做她男朋友吧。”
靳菁菁也是程树的追求者，可比起面前这伙人，她觉得她的追求不值一提。
这算是哪门子的中国好姐妹啊。
“你们有病。”饶是好脾气的程树这会也不由说了难听的话，少年清朗温润的声音骂起人来也是分外动听。
“你别给脸不要脸啊。”那女孩说着，抄起了地上的砖头。
靳菁菁在那短暂的三秒钟内思考了三种解决法。
第一，现在让程树赶紧跑，她来断后，被揍一顿，就是英雄救美，程树一定要以身相许的。
考虑到她还年轻，生命珍贵，否决。
第二，让程树牺牲色相，委屈求全，她先撤退，请求支援。
嗯……不行不行，这不是唐僧掉进了蜘蛛窟吗……
第三，认怂。
可以，通过。
靳菁菁忽然哭丧着脸，背对着那群人给程树使了个眼色，然后向她们走了过去。
“各位姐姐，那……其实是我哥，他从小就学习成绩优异，是亲戚眼里的别人家孩子，游戏厅这种地方这是头一次来……我只是想在他头脑还清醒的时候，带他感受一下不一样的人生。”
“你什么意思？”
靳菁菁站在那里，眼泪一对一双的往下掉，“我哥哥，得了脑癌，再过不久就会四肢僵硬，大脑退化，脸歪嘴斜，大小便失禁……不久于人世……做妹妹的和你们说句实在话，我哥，如果能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里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我真的很欣慰……”
程树就站在她身后，听的一清二楚，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你……你他妈糊弄谁呢？找死吧你！”那人显然不信，作势要来推搡她。
靳菁菁扑通一下跪坐在地上，抱住了那人的大腿。
于此同时，程树大步上前，扯着靳菁菁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没有看她，也没有理会她，只是拿出手机，当着那几个人的面拨了110。
那几个少女看他打出去，砖头一扔，转身就走。
“哇……这都行……”靳菁菁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这几个看着跟亡命之徒一样的女孩居然这么怂，比她还怂。
“靳菁菁……”
“嗯？怎么了？”
“你到底有没有原则！”程树不能理解，她怎么能那样跪在地上。
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胸口在那一瞬间会如此剧痛，所以，他同样不理解自己现在的愤怒和懊恼。
“我当然有啊！可原则和你，当然是你更重要了~”
看着程树紧蹙的眉渐渐舒展开，靳菁菁壮着胆子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嗯嘤……刚刚吓死人家了~”
程树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
待楚睿延买辣条回来，四台电脑都已经进入了绝地求生的界面，组好了队伍，邓宝正在开直播。
“哇，你这包里居然装了这么多东西……”靳菁菁看着他从一只背着的书包里拿出耳机，收音麦，摄像头，一样一样的安装到网吧的电脑上，连声惊呼。
“直播打游戏是我的职业，人得尊重自己的职业，你懂不懂。”邓宝情商很高，也很幽默，偏偏学习比靳菁菁还要差，家境也不是很好，所以直播游戏所得的收入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每一次直播邓宝都很认真。
用他的话说，观众是花钱买开心，他们收了钱就要想办法逗人笑，观看体验也是心情愉悦的一部分。
“懂……”靳菁菁说的心虚，因为她的直播胜率虽然很高，但是也挺没趣的，要不是和邓宝配合，她也不会有现在这么高的人气。
邓宝的直播设备很好，关上门，电竞房里四个人的说话声都能清楚的传到邓宝的直播间里面。
“弄好了吗？”
“好了。”邓宝摆弄了一下摄像头，坐回椅子上，“哈喽大家好，我是灯泡，今天是情人节特别直播，大老板呢，就坐在我右边，小戏精就坐在我左边，还有一名队友是精精的表哥，代号……就是表哥！嗯，我刚取的。”
介绍完了程树，邓宝给他试了个眼色，“表哥，打个招呼。”
程树经常与用小可爱的号和他们打游戏，对于邓宝直播的方式，他自然清楚，也能适应，可现在却有些难开口。
程树侧头看了一眼靳菁菁，“嗯……你们好。”
【哇！表哥的声音也好好听！】
【啊啊啊啊啊啊！想看大老板！煮酒论英雄，霸王出我辈。深水鱼/雷一枚，代表我海枯石烂永恒不变的真爱！】
【今天精精不开直播吗？】
“对的，精精今天不开直播，在网吧，不是很方便。”
说话的功夫，四个人进了游戏的广场，从邓宝的视角看，程树和大老板呆呆的站在那里，靳菁菁手里拿着平底锅殴打无辜路人。
“你幼不幼稚。”
“我试试手感。”靳菁菁近身搏击还是很厉害的，在没有枪的前期，给她一个平底锅就好。
上了飞机，靳菁菁打开地图，笑眯眯的说，“咱跳R城吧，亚服R城是寂静岭。”
“你上次就说是R城死城。”大老板冷冷的吐槽，邓宝赞同的点头，可等到了R城，四个人齐刷刷的跳了下去。
靳菁菁落到了天台上，而一个路人正好落在了那间房子的门口。
“精精，一楼有人。”程树降落在靳菁菁对面的房子，正好看见那个人影进去，他随便捡了一把手枪，问她，“行吗？”
“等等啊。”
靳菁菁有点倒霉，阳台上没有什么东西，一出门就看到了人，那人手里还拿着枪，“哎呀。”
知道这屋不可能有东西了，为了不浪费时间，靳菁菁直接从天台上跳了下去，正好碰上程树从那屋里出来，程树扔给她枪和子弹，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杀了那人一个回马枪。
靳菁菁添了包，把程树需要用的东西都给了他，“走吧。”
“嗯。”
坐在程树身旁的邓宝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挺有默契啊，哎，表哥，我怎么觉得你玩游戏的套路这么熟悉。”
靳菁菁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她早就感觉出来了，小可爱打游戏的节奏和程树非常相似，一看就经常在一起玩。
装成小可爱的事程树在心里暗自发过誓，坚决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笑了笑，轻声说道，“没什么套路，随便玩的。”
第一局游戏，灯泡一直在观察程树，见他和小可爱一样都与靳菁菁配合的默契，在一些操作上没有软肋，又不像小可爱那样时常走火，心里十分满意。
果然啊，渣男成为渣男都是有资本的，这种程度带妹子妥妥的了。
“表哥！扶我起来啊。”在靳菁菁要坐上车离开R城的时候被人一枪打倒在地，若不是邓宝机灵把车开到她前面挡住，靳菁菁稳稳的死掉了。
“等一下。”程树从车上下来，皱着眉头瞄准对面的人，没等他开枪，身旁的楚睿延已经将其解决。
邓宝亲眼看到了这一幕的发生，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卧槽，大老板这枪法是真牛逼啊。”
直播间里的也都在惊叹这神来一枪，并且给邓宝送了不少霸王票。
这会四人已经上了车，邓宝看了看楚睿延，发现他正在拆辣条，立马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大哥，你是怎么做到一边吃辣条一边打那么准的。”
邓宝是在暗搓搓的给楚睿延塑造人设，左右楚睿延也不直播，他再怎么火，那些喜欢他的粉丝也要来自己或是靳菁菁的直播间看他，利益也都是他们俩的。
邓宝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却让好多粉丝实实在在的喜欢上了大老板。
【哎呀，我大老板还吃辣条，好萌~】
【好喜欢大老板啊，泡泡大老板帅吗？】
邓宝笑了起来，“精精，有人问大老板帅吗，你作为我们当中唯一的女性，作何看法。”
两个人时不时的在游戏里说一段相声已经是常事了，靳菁菁接梗，“泡泡，以你直男的眼光看，大老板帅吗？”
邓宝果断点头，“帅啊，真的，我不骗人，用你们女生的话来说，大老板就是长腿欧巴！”
靳菁菁接，“霸道总裁。”
邓宝接，“才貌双全。”
靳菁菁接，“全身上下都完美无缺。”
邓宝接，“缺……精精你缺心眼吧，你那是四个字的吗！”
“谁和你玩成语接龙了。”靳菁菁哼了一声，拿枪对着邓宝，“你缺心眼吗？”
“咦，你这小孩，枪能随便玩吗，走开走开。”
四个人很快到了安全区的中心点，靳菁菁和程树下车去找装备，一打开门，靳菁菁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衣服裤子鞋，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有人。”
“嗯。”
程树迅速的搜索了一楼，随后缓缓的往楼梯走去，刚上去，就被一枪打爆了三级盔。
“两个人，精精，走。”
他说话的声音本就很好听，若稍稍用力，情绪饱满，堪比电视剧里的配音演员，靳菁菁一下子被他代入到了生死危机的困境关头，“不！我们走不掉了，你先走吧！”
程树看了她一眼，心里在犹豫。
要是穿着小可爱的马甲，他很乐意陪着靳菁菁尬一波戏，可现在，他迈不过去心里那一关。
“那我走了。”程树说着，转身下了楼梯。
这是靳菁菁第一次在直播的时候和程树配合，尬戏也是一时冲动，被程树的冷酷无情给弄懵了，以至于就连上面的人扔雷下来都没有注意到，直接被炸成了盒子精。
“欧……我的天呀。”似乎没有想到靳菁菁会惨死在第二个毒圈，邓宝都傻眼了，“你怎么死的。”
靳菁菁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本就不好意思说，更不好意思埋怨程树，“意外。”
她没有开直播，邓宝直播间的观众看不到这边的视角，从声音里得到的信息就是程树卖了靳菁菁。
平时直播，三个人外加小可爱，虽然都是塑料友情，但是到了生命危急时刻，要死都死的整整齐齐，所以观众们瞬间对这个新加入的表哥失去了好感，甚至产生了抵触心理，还有人特意发深水鱼/雷让表哥下把不要玩了。
邓宝就当没看到。
死掉的靳菁菁成了旁观者，她靠在暖气上看程树打游戏，程树的手指又细又长，在黑色的键盘上飞舞时给人一种极度艳丽的美感。
靳菁菁没有水平，在她的大脑里，唯有艳丽两字才能形容这双手。
“看什么呢。”
程树忽然开口吓了靳菁菁一跳，她心虚的转过头，拿起自己的手机上了晋江直播，打算给邓宝刷点礼物，今天这么特殊的直播，怎么着也得排名高一些。
然而一进直播间，靳菁菁便看到了那些观众对程树的各种不满。
【这个表哥好烦啊。】
【不喜欢总加人，就三个人挺好的】
【今天的直播居然还有外人，不开心】
【说好的铁三角呢，表哥滚滚滚！】
【泡泡下把不要带表哥！】
靳菁菁发现这些人里绝大多数都是女性，怼完了程树转头就夸楚睿延，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她挺不爽的，并且决定洗白表哥。
嗯……只是因为，不想流失观众而已。
靳菁菁握着手机站起身，走到了邓宝身后，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情人节快乐~嘻嘻，你们想看大老板吗？”
瞬间蹦出几条弹幕，情绪都特别激烈，好奇心已经快要穿透屏幕冲过来了。
邓宝的摄像头是蓝牙的，靳菁菁把摄像头拿了起来，对准楚睿延的背，“就只能给你们看背影哦。”
楚睿延穿着黑衬衫，头发梳的整齐油亮，光是背影就很有坏蛋的气场。
【果然是大佬！】
【牛逼牛逼！】
【桌子上有辣条哈哈哈！】
靳菁菁又把镜头移到程树那边，“介绍一下，我表哥。”
靳菁菁就不信这回还会有人对程树不满，毕竟拼颜值，程树还没输过谁。
就是背影也不会输。
程树穿着白色的毛衣，脊背笔直，肩膀宽平，颈窝处有一颗小小的痣，在白皙的脖颈上极为显眼。
【背影杀！】
【白毛衣啊啊啊啊，初恋的感觉啊！】
【表哥能露脸吗？】
【乖宝宝的既视感】
靳菁菁看了一眼那些评论，满意弯了弯眼睛，给了程树的手一个特写。
直播间一下子被这双手点燃。
【啊啊啊啊啊手玩年！】
【弯了弯了，表哥给我撸一发】
【好细好长好白啊，我要去剁了我的手，我不配做一个女人！】
看，这就是程树的杀伤力。
靳菁菁想，但凡他长的稍微难看点，自己怎么会一腔热血的沉迷十年呢。
程树觉得自己的耳朵酥酥痒痒的，他微微侧头，靳菁菁倚着靠背，一手拿着摄像头正在拍他的键盘，一手拿着手机，专注的看直播间的评论，身体离他很近，温热的呼吸尽数落在了他的耳垂上，这让禁欲许久的程树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燥热感。
程树眼中划过一丝忍耐，他声音暗哑的唤了一声，“精精。”
靳菁菁回过神来，看向他，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有多暧昧，她慌乱的站起身，几乎是一瞬间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问，“怎么了？”
“我死了。”
靳菁菁看向电脑显示屏，程树的屏幕已经暗了下来。
才第三个毒圈，队伍里就死掉了两个干将，剩下的邓宝和楚睿延各有各的缺陷，坚持到决赛圈就死翘翘了。
不过邓宝并不气馁，他看得出靳菁菁是尬戏尬死的，而程树也是死于“意外”，凭借他们相互之间的默契和实力，认认真真的玩，取的胜利轻而易举。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局游戏，四个人都以超高的水平成功吃鸡，尤其是靳菁菁，还打破了自己的记录，一局单杀三十二人，引爆直播间。
“怎么样！酷不酷！”靳菁菁也有点激动，毕竟她的强项不是杀人，能有这么好的成绩简直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值得嘚瑟。
“酷。”程树配合的捧场，对于自己让给靳菁菁七八个人头的事绝口不提。
邓宝看了一眼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直播了，便对着摄像头道，“过年这几天可能不会开播，大年初八，请大家关注吃鸡联赛，届时我们的队伍也会参加，队伍名字？嗯，还没想好呢哈哈哈，队友……我，精精……嗯，表哥……大老板不一定啊，待会我和精精跪下来求他哈哈哈……”
他一提，靳菁菁才想起来这回事，她看向程树，小声的问，“你真的要参加？”
“反正，也没事。”程树把手握拳放到唇边轻咳了两声，以此掩饰自己微红的耳朵，“你知道的，我过年……有很多时间。”
程树的年假无比清闲，主要原因是他没有一个接一个的朋友聚会。
靳菁菁沉默了，她深知自己和邓宝如果想赢联赛，就必须得找到一个合适的队友，而合适两个人，现阶段是有程树当之无愧了，靳菁菁想参加，不单单是为了那十万元奖金，她和邓宝的直播事业想要有更好的发展，就一定要在这种曝光度高的活动里赢的决定性的胜利。
原本有领军者那种电竞大神在，靳菁菁对这个联赛没有那么大热情，可就在今天，邓宝说领军者团队里的白羽和杀神都出走了，只剩下光杆司令一个，靳菁菁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嗯……这样不太好吧？”
“你觉得哪里不好？”
“就是……”靳菁菁看了一眼还没关闭的直播，“就是，这样会违背我的原则。”
靳菁菁也很苦恼，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不再和程树来往，可最近这段时间，她和程树像是绑定在一起了似的，下午还要一块回家……过年也在一起……要是一起打比赛，正月初八也要在一起，程树正月十五过生日，还要在一起。
这算哪门子的分手啊，靳菁菁自己都觉得奇怪。
程树问她，“钱和原则哪个重要？”
靳菁菁果断选择前者，“当然是钱啊，可做人，总要有原则的，要想办法两全其美才对啊。”
哦。
是这样吗。
程树还记得，自己曾经问过靳菁菁，“你到底有没有原则！”
靳菁菁穿着白色的毛绒外套，戴着兔耳朵帽，站在夜色里笑眼弯弯的看着他，眼角还泛着潮红，鼻尖也粉粉的，真像一只小兔子，“我当然有啊！可原则和你，当然是你更重要了！”
程树在她说这话的前一秒是无比愤怒的。
那是高二放寒假的第五天，程父受邀来靳家吃晚饭，也带来了程树，靳家的饭桌就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再怎么寡言少语的人坐在这里也能轻轻松松的谈天说地。
那晚，程靳两位父亲喝了些酒，都有些醉了，程爸爸说了一大通让人听不懂的话，然后杵着下巴坐在那里掉眼泪，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程树的妈妈，也对不起程树。
程树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父亲的对不起听的一清二楚，他紧握着拳头，指尖泛白，却仍端坐在那里，好像没听到一样。
靳菁菁看着他的模样，心尖都针扎似的疼。
她知道程树难过，也跟着难过。
“程树……”
女孩的声音怯怯的，是怕惹他厌烦。
程树看过去，靳菁菁正小心翼翼的往这边靠近。
“有事吗？”
“我们……去游戏厅打拳皇吧！”
或许是父亲的哭声实在让他不痛快，程树点了点头。
靳菁菁乐坏了，急急忙忙穿上了衣服。
那天很冷，靳菁菁穿着像一个毛绒玩具，很可爱，看着她在前面蹦蹦哒哒的跑，轻盈的步伐像是踩在清脆的钢琴键上，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让程树沉重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在他眼中脑子很笨，没有眼力价，缺点一大堆的靳菁菁，是一个和父母一样善良正义的人，对待弥足珍贵的善良和正义，任谁都会选择亲近和包容。
游戏厅离小区不远，仅有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靳菁菁带着程树穿过一条小巷子，走到一家没有挂牌子的后门，门口摆放着两个大垃圾桶，墙上挂着一个昏黄的灯。
“就是这了！程树，你知道吗，这家店大部分游戏机的记录，第一名都是我。”
程树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他跟着靳菁菁从后门走进去，第一印象就是烟。
很浓的烟，白茫茫一片，味道刺鼻。
程树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微微皱眉。
靳菁菁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感，“我还是头一次这么晚来打游戏，都是白天和我弟弟一块来的，晚上人这么多啊。”
靳菁菁迅速找到了一台空着的拳皇游戏机，她拉着程树的胳膊一路小跑过去，从兜里掏出两枚游戏币，对着程树笑着说，“我教你，你这么聪明，肯定学一下下就会了。”
“嗯。”
没有任何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能抵挡暴力游戏带来的诱/惑，靳菁菁认真的教了他如何操作，如何放技能后，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开始了正式比拼。
“哈哈哈哈。”靳菁菁的手速非常快，一个接一个的技能让程树措手不及，几乎是在被动挨打，“怎么样，我厉害吧，我可没有私藏，全都教你了。”
话音落下，靳菁菁一个飞踢让KO了程树。
程树抬眼看她，在绚烂斑驳的灯光下，靳菁菁还稚嫩的脸也变得姝丽妖娆，让程树不由的心尖发颤，他连忙低下头，纤长的灰色睫毛遮挡了他眼底复杂的情绪，“再来。”
“好啊~你可不能哭。”靳菁菁挑衅着，又往游戏机里投了币。
两个人足足打了半个小时，以靳菁菁完败而告终。
她呆呆的坐在那，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输的这么惨，嘴里不住的低喃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程树没有说话，他抬头看了一眼吧台方向，那里有水。
玩了这么久，他口渴，想来靳菁菁一直说话也会渴。
“我去买水。”
靳菁菁还没有从沉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程树起身，走到吧台，收银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妙龄少女，她看着程树，挤眉弄眼的一笑，“小帅哥，买什么。”
“矿泉水，奶茶。”
“嗯，我算一下，一共三块五。”
程树拿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五十块，递给收银。
那女孩娇笑着借过钱，把水放在吧台上，捏着找零故意逗程树，“小帅哥伸手~”
程树看着她，敲了敲吧台，“放在这。”
他的眼神很冷，让人一瞬间血液凝固的那种冷。
女孩怔住了，嘴角的笑逐渐收敛，啪的一下把钱拍在了吧台上。
等程树回去，靳菁菁正在打人机，是非常非常难打的人机，她还是不服，“我怎么会输呢，输给一个新手……”
“喂。”
“嗯？”
程树把奶茶塞到她怀里，“我们回去吧。”
靳菁菁看了一眼还没玩完的游戏，甜甜一笑，“好~”
看着她乖巧可人的笑脸，程树觉得自己眼睛舒服多了。
两人并肩从后门离开，还没等走出小巷，就被人叫住了。
“喂！帅哥，等一下啊。”
靳菁菁回头，是游戏厅的夜班收银，还有平时总和她在一起的几个小姐妹。
靳菁菁是游戏厅的常客，早班收银和她很熟悉，晚班的却不认识她，那女孩扬着下巴对着靳菁菁扫了两下手，“没叫你，你可以走了。”
“你有事吗？”靳菁菁问的很温和，心里面却在骂人。
你让停就停，你让走就走，我俩是你养的狗啊，傻X。
“废话真多。”另一个打着唇钉的女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对程树说，“我姐妹看上你了，你以后就做她男朋友吧。”
靳菁菁也是程树的追求者，可比起面前这伙人，她觉得她的追求不值一提。
这算是哪门子的中国好姐妹啊。
“你们有病。”饶是好脾气的程树这会也不由说了难听的话，少年清朗温润的声音骂起人来也是分外动听。
“你别给脸不要脸啊。”那女孩说着，抄起了地上的砖头。
靳菁菁在那短暂的三秒钟内思考了三种解决法。
第一，现在让程树赶紧跑，她来断后，被揍一顿，就是英雄救美，程树一定要以身相许的。
考虑到她还年轻，生命珍贵，否决。
第二，让程树牺牲色相，委屈求全，她先撤退，请求支援。
嗯……不行不行，这不是唐僧掉进了蜘蛛窟吗……
第三，认怂。
可以，通过。
靳菁菁忽然哭丧着脸，背对着那群人给程树使了个眼色，然后向她们走了过去。
“各位姐姐，那……其实是我哥，他从小就学习成绩优异，是亲戚眼里的别人家孩子，游戏厅这种地方这是头一次来……我只是想在他头脑还清醒的时候，带他感受一下不一样的人生。”
“你什么意思？”
靳菁菁站在那里，眼泪一对一双的往下掉，“我哥哥，得了脑癌，再过不久就会四肢僵硬，大脑退化，脸歪嘴斜，大小便失禁……不久于人世……做妹妹的和你们说句实在话，我哥，如果能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里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我真的很欣慰……”
程树就站在她身后，听的一清二楚，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你……你他妈糊弄谁呢？找死吧你！”那人显然不信，作势要来推搡她。
靳菁菁扑通一下跪坐在地上，抱住了那人的大腿。
于此同时，程树大步上前，扯着靳菁菁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没有看她，也没有理会她，只是拿出手机，当着那几个人的面拨了110。
那几个少女看他打出去，砖头一扔，转身就走。
“哇……这都行……”靳菁菁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这几个看着跟亡命之徒一样的女孩居然这么怂，比她还怂。
“靳菁菁……”
“嗯？怎么了？”
“你到底有没有原则！”程树不能理解，她怎么能那样跪在地上。
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胸口在那一瞬间会如此剧痛，所以，他同样不理解自己现在的愤怒和懊恼。
“我当然有啊！可原则和你，当然是你更重要了~”
看着程树紧蹙的眉渐渐舒展开，靳菁菁壮着胆子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嗯嘤……刚刚吓死人家了~”
程树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