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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此去经年如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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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此去经年如陌路

    传闻耀皇帝的皇位原本是全国子民心中英雄南陵王的,但南陵王却因为爱上一名女子甘愿放弃皇位,在他满心欢喜准备迎娶女子时,却看到皇榜放出的消息,女子竟然变成了该女子要嫁给自己的兄长,南陵王回到皇宫病了整整一个月,等到病痊愈之时正是皇上和女子的大婚,大婚当晚南陵王喝得大醉走到女子的房间,强要了女子……耀帝知道后并没有怪罪南陵王,而是全力封锁消息,被杀的被杀,逃过一死的也永不敢再回皇宫。而南陵王被派往了周边平定战乱,下半生几乎没有再回过京都,后来也只是隐居南陵,做一位潇洒王。

    而皇后则产下一名皇子名为歌,南陵王氏为天,名为俊,字为戈。其实当年两人都是倾心彼此,只是耀帝为了彻底地打击和牵制着天俊而要求老皇帝要立那女子为后……一切都是耀帝为保住江山而步步逼迫出来的。

    可怜佳人一生囚禁在皇宫,当她慢慢地被耀帝融化冰心才得知原来皇上早已心有所属,娶她也不过是为了政权,只是爱已经让这位女子心甘情愿地在宫中终此一生,只是想陪在耀帝的身边。

    南陵王终生至爱这名女子,一生未娶。当得知天歌是自己的骨肉时,便有心助他继位。毒害太子,陷害天辰。后没想到皇后被赐死,便利用德妃之死怂恿天辰弑父夺位。而天辰成功利用端木嫣将皇后逼死,后弑父夺位处处小心,只是最后还是没来得及预防南陵王的倒戈相向。

    今天一切的一切不过因为爱在政权中都被利用了,相互猜忌。在政权面前,可悲的亲情,可怜的友情,可叹的爱情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可哀的南陵王终生娶不到挚爱的女子,可悲的耀帝一生也得不到至爱的女子,可怜的天辰在政权和爱情中摇摆最后不得善终。

    不过这一切都已是后话了。

    我趴在栏杆上,面无表情地听着何谦说起这些宫中的禁言,没有任何的感觉。当年的谁对谁非,黑白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上一代的恩怨,因为权力再一次波及到了天歌、天辰,让他们也陷入了无止境的斗争中,一直到生命的消失。不禁让人唏嘘,那张龙椅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让那么多人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活我;可是最后坐在那高高龙椅之上的人,真的快乐过吗?

    天歌,你真的因为权力而快乐过吗?

    "主子,皇上已经下旨立言妃为后。"何谦的语气有些不甘心。

    "主子……"云翳想安慰我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出什么。

    "没关系,这是迟早的事,本宫……本宫……"心里有股莫名的情绪,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只是当现实来临的时候,怎么还是有些无力去接受呢?想要说些话让云翳不用担心,千言万语尽卡在了咽喉中。嘴角浮起牵强的笑容,开口:"何谦你去御厨房看看有些什么好吃的糕点,怎么本宫觉得饿了呢?"何谦目光有些迟疑,却还是点头退了下去。

    待何谦将门关好,我这才拉着云翳坐了下来。很久没有和云翳细聊了,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再拖,我也不能在耽误她了。

    "云翳,你真的不回他的身边吗?""公主,您又想做什么?"云翳警惕的眼神望着我,似乎已经快看穿我的想法。

    "云翳,你看看我现在这副模样,三分像人七分更像鬼。皇宫只是一个美丽的金丝笼,我已经被困住,一生都无法逃脱了。可是你不一样,你可以出去的,你可以拥有爱情,拥有你本该得到的一切。我不忍也不愿你在这宫中浪费时间,虚度青春。你有为天煊想过吗?他贵为王爷,原本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但为了你至今他也只有一位王妃而已。外界虽传言他对王妃用情至深,可是他到底深情何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天煊对你的用情是深入骨,事事迁就你,事事为你着想,你又何苦枉费他的一番苦心呢?"我的一番话压得云翳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地坐着,其实她的心里又何尝不苦呢?

    "公主,我……"云翳有些犹豫的语气,面色有些哀伤,眼神涣散……眼睫毛微翘,一眨一眨在徘徊着。

    "天煊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我想只要天煊不愿意皇上也不会为难他,日后你也可安心地在他身边了,王妃是个通情达理之人,你比我更明白。"我见她态度开始动摇,继续开口。

    "公主不忍心看云翳苦,云翳明白。可是云翳又何尝愿意看着公主苦呢?这个时候云翳更不能离开公主。"云翳依旧坚定着自己的坚持,指尖死死地扣住衣襟。

    "我身边还有一个何谦照顾我,他精明着呢。何况……即使你出宫了,以天煊受宠的程度,你进宫看我也不算什么难事。"我浅笑,其实有何谦在身边我真的很安心,什么事情他总是比我想得还要周到。

    "可是云翳舍不得公主,云翳不能丢下公主一个人自私地拥有自己的幸福。"云翳的泪如雨珠滚滚而下。

    我急忙掏出了手绢给她擦拭,泪沾湿了手绢,却止不住地颤抖。我又何尝舍得?!!

    "好,我不强迫你,你回去好好想想。我一直是把你当作姐妹看待,若你能幸福,我也就幸福了。""是。"云翳起身朝门外走去。

    对不起,云翳,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害怕我一个人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但我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你的终身。你是我的姐妹,是我的良友,亦是我的知己。

    此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

    让人唤来何谦,没想到何谦一直守在门外,不曾离开过!

    "何谦你年纪轻轻的,本宫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老人精了?"我调侃着何谦。

    对于我的偶尔调侃何谦似乎也习惯了,只是淡淡地说:"主子高看我了。""云翳擅长药理,用药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她察觉,记得告诉煊王准确的时间来接云翳回去,而且不要忘了提醒王爷将云翳出入宫牌收回去。"我仔细地吩咐何谦去办事,尽管何谦已经很细心了,我却还是不太放心。

    只是云翳你要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把你送回他的身边,因为我不能再拖累着你了,该你的幸福你不可以不去拥有。

    "是,主子。奴才一定会给你办妥。"何谦知道云翳对我的重要性,所以对待此事也格外认真。

    我让何谦给云翳下迷药,再让天煊进宫接她回去,收回她的宫牌,这样她就再也无法入宫了。当她醒来时已经身在煊王府,不知她是否明白我的苦心。

    封后大典在即,天狱所说的两个月期限还有十几天,我不知道天狱是否能如期归来,也不知道他是否像他说的那样回来就能带我走。只知道天狱胜仗连连振奋人心,将领们对他都是敬佩有加!

    我倒不是担心天狱回来能不能带我走,只是担心南陵王是否能遵守和我之间的约定,二来我也担心我的离去对于天歌会是多大的打击,如果是迁怒到了很多人,我岂不是又欠下一笔还不清的债?

    想要生存还想要做好人,真难!我有些自嘲地笑道。

    夜深人静,风霜露重,我一个人披着披风走出了屋子。何谦被我打发了,门外也没有人守着,显得格外清净。

    枯黄的树叶一片一片地凋零落在地上,我站在树下,看着自己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张开手心树叶落在我的手心里。

    忽然感觉到一束强烈而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转身看见了站在庭院门口的天歌,衣衫不整,只是披着披风,目光深幽而眷恋地深深凝望着我……心中一酸,眼眶顷刻之间就湿润了。我们有多少天没见了?为了天狱的事情,上次的不欢而散,之后是他立后之事。我们之间为什么要横跨着这么多的人和事,为何不能只有你和我?

    天歌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张开臂膀狠狠地将我拥入怀中,力气大得仿佛要将我的骨头都给捏断。埋首在他的怀中,眼泪不争气地一颗一颗地掉下来,明明告诉自己,结局已注定,不需要悲伤,可是见到他这样疲倦的神色,我还是忍不住地心疼,心痛……"嫣儿,不要和我生气了。你心里也不好受是不是?"天歌贴着我的耳朵低喃,热气喷进了我的耳朵里,暖暖的。

    我咬住了下唇,抽泣的不说话,肩膀都在颤抖,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在他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神色是如此的委屈与悲戚。

    天歌心疼地用手指温柔拭去我脸上的泪珠,低头吸吮着睫毛上沾着的泪珠,低哑:"傻嫣儿,不要这样折磨我,折磨你自己了。"我可怜巴巴地揪住了他的衣衫,声音嘶哑:"那你还生我的气吗?""气!怎么能不气?这么多天,你就不会来找我吗?一定要我亲自低头来找你,好歹我也是这天朝的天子!你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天歌眼神温柔地瞪着我,语气里却充满了无可奈何。

    我吸了吸鼻子,小声道:"那究竟是我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天歌哭笑不得地眼神望着我,最后只能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你重要,你最重要了。但你下次不许再为了天狱的事情和我吵架!我是天朝的主子,但也是一个男人。我不喜欢你为别的男人和我吵架。"我迟疑了一下,用缓慢的语气解释道:"我和天狱没什么,只是好朋友。这样的友谊没有任何的儿女私情。我只是觉得他为人潇洒,待人真诚,是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天歌皱起了英眉,神色有几许不悦:"你当他是朋友,他不见得对你也如此。你忘记了,当初你差点淹死后的事情吗?是天狱天天陪着你……而我……"我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明白他想要说的是什么。那一阵子是天煊与天狱陪着我,更何况我曾经还与天狱有过婚约。

    天歌难以安心,也是很正常的。

    "我真的只是当他是朋友。这些年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我以为……你是明白的。""我明白。"天歌低低的嗓音道:"可我还是会介意……"我抬头诧异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唇就被他堵住了。

    月光摇曳,两道身影紧紧相贴纠缠在了一起。

    "主子,你与皇上和好了?"何谦一边为我梳妆,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一愣,想到昨晚的抵死缠绵,脸上火热而滚烫。这样算是和好了吗?也许是吧!扯唇一笑,点头。

    何谦一副如释重担的模样,松了一口气:"这样主子就应该能心情好点,用膳多点,身体也可以修养好了。"我一愣,脸上的笑容都有些苍白,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下巴削尖得可以杀人,皮肤有些泛黄,恹恹无神。

    "何谦,我是不是老了?"都快要忘记自己的年纪了。

    何谦惶恐道:"主子一点也不老,主子永远如此年轻。不过是近日休息得不好,待休息好,调养几日,就好了。""休息不好?"我诧异地问道,我竟然自己都没发现。

    何谦点头:"主子都没发现最近自己睡眠越来越少了吗?需要不需要奴才传御医看看?"我摇摇头,笑得有些牵强:"不用了。我哪里有那么娇气?""可是主子最近的食量也在下降,奴才担心主子的身子……"何谦话没说话去,眼眸里却写满了忧虑。

    我站起来,手放在他的手面上,轻声道:"我真的没事。你也别大惊小怪,惊动了御医就等于惊动了皇上。他最近要立后,肯定很忙。"何谦眼眸一怔,最后也对我无奈了。

    走到了门口,看见阴雨蒙蒙的天气,凝望着浩瀚无际的天空,不禁担心在远方的天狱可好?可平安顺利?

    "最近都没六皇子的消息吗?"

    "回主子,暂时没有,但上次听说六皇子骁勇善战,把敌军打得落花流水,主子不必担忧。"何谦宽解道。

    我摇头:"怎么可能不担心?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闲云野鹤惯了的少年,转眼间要他去带兵打仗,凶险万分,我如何不担心?""真是偏心啊!你从来都没有担心过我!"我抬头看见走进来的天煊一笑,点头:"五哥。"天煊只是颔首,对行礼的何谦摆手,示意他先下去。可我的奴才只会听我的话,见我点头了,这才会离开。

    "你呀!就会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却从来没见过你担心你自己。皇上要立后了,你怎么还这么沉得住气啊?"我转身为他斟茶,手一僵,很快恢复,回头对他笑道:"皇上立后是应该的,后位悬空已久,后宫无首怎么行?"天煊皱起眉头,一脸怒意的模样直摇头:"你就这样,怕也只有皇上会纵容你。"我嘟起嘴巴,瞪了他一眼,将茶壶一丢,恼怒道:"亏我还费尽心思地将云翳送到你身边,你现在是利用完我了,就想要一脚踢开啦?"天煊无奈的神情:"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吗?只是我也不明白你对皇上明明那么上心,却对名分一点也不看重。多少人想要成为皇上的妃子,你倒好,逼着皇上不能册封你。"我垂下眉头,慢慢地品着苦涩的茶,香气在唇齿之中散发,甘甜中有几分苦涩。目光一直看着茶盏中浮起的几片小小的茶叶:"我爱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身份。我没办法做他身边唯一的女人,唯有做他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天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诧异地问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该不是要离开皇上吧?""没什么,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就算我想要走出这座皇城,也要他的同意啊!你看我自从回来后,何曾离开这里一步?每一天都被锁在这里。"我站起来,走到窗前,无比向往地看着天空,什么时候我才可以离开这里,像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儿在天空中翱翔。

    天煊走到我身边,用认真的眸子盯着我:"这座皇城真的让你这样恐惧吗?让你这样想要逃离吗?皇兄……他知道吗?""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会让我离开吗?否则当初何必把我带回来?五哥,我真的觉得很累很累了……"我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凉风吹在脸上,似乎可以清醒一些。

    "是因为天狱吗?在皇兄与天狱之间感觉到为难?你对天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天煊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用无比认真的语气问道。

    "我对你是什么情义,对天狱就是什么情义。"我淡淡地吐出了一句。

    天煊有些失神,半响,缓缓抿唇道:"之前是天辰与天歌让你左右为难,现在又是天狱……难道你们之间就不能放开这些东西吗?你……就不能别管这些吗?你和皇兄在一起不是挺高兴的吗?"我看着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容,摇头道:"粉饰太平解决不了问题。五哥,天辰、天狱他们都是人,他们都活生生地存在于我与天歌之间。我没办法当做他们不存在,我也没办法看着天歌对天狱出手而熟视无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天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心疼,转身看着天空,低喃:"我知道这些年你的心里很苦,可是有些东西你该放下的时候就要放下。你只是一个女子,你做不到那么多的事情。不要把自己逼死了……"不要把自己逼死了?

    可是我就要把自己逼死了。我与天歌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天辰、天狱这样简单而已。

    "主子,听说六皇子遭遇险境,今日有快马加鞭的密函要求增援。"何谦急匆匆地跑进来。

    我手中的针不由得刺到了手指,钻心地疼。手指一滑,所有东西都掉在地上。

    何谦一惊,紧张地问道:"主子,你没事吧?"我摇头,立刻站起来,提起裙摆就朝着耀阳店跑去。满心的慌张与彷徨,脑海里全部都是天狱受伤鲜血淋淋的模样,眼睛变得干涩,眼前的场景不断地变化更替。耳边奴才们的请安,全部都熟视无睹。

    终于到了耀阳店的门口,看见到了刚刚走出来的天煊,我立刻上前抓住他的衣袖,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匆匆地问道:"天狱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天歌有没有派人去救他?"天煊被我吓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抓着我的肩膀用认真的语气道:"嫣儿,这些皇兄自有主张,你不用担心。"我一愣,立刻明白过来,冷声道:"没有是不是?他怎么可以这样?我要去问他!"转身要进去的时候却被天煊拉住手臂,他冷声喝道:"嫣儿,你太关心天狱了。"我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天煊,只觉得他的面孔很熟悉,可是人却很陌生,好像从来不认识一样。眼泪忽然汹涌而来,这座皇城让我觉得好累好辛苦……也许是我的眼泪让他惊慌了,压住我的肩膀,声线颤抖道:"嫣儿你听我解释……""那是你弟弟啊!"我哽咽的语气打断他的话,仰头看着天煊的眼神,用沙哑的嗓音质问:"如果说天辰是因为权力,死是他罪有应得,那天狱做错什么了?只因为自己是皇家男儿?他是你弟弟……你怎么可以这样漠然他的生死?五哥……我突然觉得我也不认识你了。""我……"天煊哑声,欲言又止……"王爷,皇上有请郡主!"德海忽然出现,以恭敬的语气道。也许是因为我们吵得太大声,被他听到了。

    天煊皱起眉头,拉着我的衣袖,嘱咐:"千万不要和皇兄提及天狱,你放心天狱不会死。记得不要再惹皇兄生气了。"我没说话,只是拂开他的手,转身与德海将我引进,之后关门。我抬头,在泪光闪烁之中看见天歌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上,威严无比。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霸占我的心这些年不肯放;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明明与你相爱却又能伤你至深。

    天歌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我走过来。冷眸迸发着冷冽而犀利的气息,站在我面前,捏住了我的下颚,低沉的语气里充满了愠怒:"是为了他?""是。"天歌的剑眉皱起,脸色阴沉得可怕:"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为别的男人哭。""天歌,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争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他?让他继续做闲云野鹤?"我的眼泪在眼底打转,对于他们之间的战争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他?他可是你的弟弟。"我站在下面,看着高高在上的他,那是帝王的冷酷吗?没有父子之情,没有手足之情,有的只是永远的相互猜忌与不信任。

    天歌皱起眉头,将手中的折子狠狠地摔在了我的脚下,声音冰冷得在偌大的宫殿里回荡:"这些是大员们参他的折子,每日饮酒作乐,军心涣散,才让敌军有机可趁。有此结局,全部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眼泪在眼眶闪烁,我弯腰捡起那一本一本的折子,每一个都写着天狱的罪行,仿佛要将他逼死一般。

    泪滴滴在折子上,嘴角浮起笑容,抬头凝望着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当初如果不是你派他去行军打仗,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天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你争夺皇位,为何你就不愿意高抬贵手放过他?

    还是只要曾经与你有过节的人,你一概不会放过?

    "端木嫣!"天歌的语气里充满了愠怒,冰冷的眼神刀子般落在我的身上,仿佛要将我凌迟处死。

    我将折子整理好放在他的桌子上,伸手擦掉了自己的眼泪,不能再狼狈下去了。转身走到门口时,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天歌,如果天狱真的有什么不测,我不会原谅你。我……要等他平安回来。"我没有等他的回答,关上门离开。远远地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音,很是杂乱。仰头看着阴雨蒙蒙的天空,心里满是哀伤。不知道天狱在远方是否安好?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挨冻挨饿?

    天歌,我到底还可以留在你身边多久?还可以为你做些什么?才能让你放下心中的戒备,不再对天狱出手?

    "主子,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何谦站在一边,目光里充满了担忧。

    我干涩的喉咙好不容易发出了沙哑的声音:"我没事。""主子,你不吃不喝两天了,这样下去身体肯定撑不下去的。"何谦规劝道:"主子,你多少吃点东西吧!奴才求你了……"我侧头目光扫过桌子上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轻轻的摇头:"我吃不下,全部撤了。""主子……""皇上吉祥。"门口传来了宫女的声音,接着是黄袍映入眼帘。天歌盛气凌人的神色怒意满面,眼神慑人严肃。

    "我一日不派援兵,你就一天不吃东西吗?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天歌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高傲的目光俯视着我。

    我扯唇轻笑:"我不敢。只是吃不下去而已。""端木嫣,你到底想要如何?"天歌伸手捏住了我的下颚,阴森的目光迸发着冰冷。

    寒意从足下而生,抿唇道:"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我问你吗?天歌,你到底想要如何?""哼。"天歌松开了双手,眼底那一抹伤痕稍纵即逝,冷言道:"端木嫣,你要折磨自己,就慢慢地折磨吧,看你饿死了,他是不是就能回来见你。"嘭--

    他愤怒地抬脚将桌子踹翻,东西打翻一地,碎的碎,破的破,宛如我和他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再也没有了挽救的可能性。

    黄昏时刻,何谦匆匆来汇报:"主子,皇上已经派了援军去支援六皇子了。"我抬头诧异:"是吗?"他居然愿意派人支援天狱了?

    "是啊!主子这下可以安心了,六皇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何谦也松了一口气,慢慢地解释道:"听说煊王在耀阳殿与皇上发生了争执,守在门外的太监一直不断地听到煊王提起六皇子,最后煊王被赶了出来。就跪在耀阳殿前,跪了一下午,这不皇上就令人去支援六皇子。"眼眶干涩地疼,嘴角笑容牵强地扬起,这一次还是要谢谢天煊,至少他肯为天狱求情,说明他念及了手足之情。

    站起来还未迈开步子,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整个人支撑不住地昏迷过去了。

    "咳咳……咳咳……"我只感觉到嗓子火烧一样的疼,眼皮很重,想要睁开眼睛,却丝毫没有力气。

    朦胧之中听到熟悉的声音:"让我来。""是煊王。"甘甜的水入口,缓解了火烧之疼。我睁开眼睛看清楚了抱着我的人,正是天煊,一笑:"谢谢五哥。"天煊用枕头将我靠着舒服一些,淡淡地开口:"你不必向我言谢,这么多年的感情,说谢字就太生疏了。何况……天狱也是我的弟弟。""可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为天狱所做的。"我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

    天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替我压了压被子。用低沉的嗓音道:"早年御医就已经说你的身体不好,忧思过度;让你好生调养;这些年却只增不减,你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皇兄越是担心你的身体,你却越是不在意。你知道皇兄多想要和你有一个孩子,可是你的身体……他不敢冒险。这次你为了天狱的事情与他赌气,皇兄要如何不生气?你们之前的关系那么好,又有先皇的赐婚……皇兄……""别说了。"我冷静地打断了天煊的话,垂下眸子,手指紧紧地扣住了被子:"事到如今已经回不去了。五哥,云翳还好吗?"天煊点头,宽慰道:"你就别担心云翳了,在王府里有俞晴照顾她,不会亏待她。俞晴的意思是让她做我的正王妃,可是云翳不肯,做侧王妃又觉得委屈了她。"我一笑,摇头:"云翳是不会在乎名分,她要的不过是你的真心。""我明白。总之有我的一天,我不会让她们两个人受委屈。"天煊信誓旦旦地保证。

    我点头,很是放心。煊王妃也是一个温婉娴静的女子,而云翳的性子淡薄名利,两个人女子都是难得的奇女子,配得上五哥。

    而我,只是等待着天狱平安归来。

    在没等来天狱回来之前,我倒是等来了天依和王子的回朝。听说这一次是专门为天歌立后大典而归,我不知道为什么天依会愿意回来,或许,她还没有放下天歌,没有放下那一段不伦之恋。

    听说天依和言妃走得很亲近,几乎每日都会去问好闲聊,好不乐乎。而文妃则是偶尔会陪着她们游花园,嗑瓜子,但更多的时间是呆坐在自己的寝宫里。

    而我几乎是足不出户,和她们自然是碰不到面的。天依应该知道我就是没有死的端木嫣,奇怪的是到现在她居然都没有来找过我麻烦,难道嫁了人,她真的改变了吗?

    还是王子真的是一个好男人,让她放下心中那段感情,所以也不再怨恨我了?

    一切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只是天意你到底想让我如何?离开他吗?

    难道我最后的下场就只剩下离开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