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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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后的目标已然达成, 但也没有立马带着惠帝返回皇城,他们依旧在庹山住了下来,琬儿随侍。吕后心情不好, 便选了一个偏僻的殿做自己的寝殿,琬儿一人留在了原本应该帝后居住的撷芳殿。

    琬儿暗笑:她是应该换一个地方住,这里挨着太子的寝殿, 再住这里一定会做噩梦的。

    琬儿不想换,她想离肇近一些,虽然这里只不过是李肇曾经住过的地方,但是琬儿依然可以感受到肇的气息。

    对不起,肇,我没能陪着你去死……虽然琬儿很想陪着你死,但是我依然放弃了。

    琬儿每天都会隔空对着隔壁李肇曾住过的地方, 在心里默默的同他说话。

    废黜太子诏书已发,接下来就是执行了。这件事有黄门负责向帝后通传、汇报,但惠帝病重,又失了长子, 来到庹山后, 愈发的委顿不振了。吕后也不开心,不愿听人汇报废太子的事,哪怕肇的名字都不愿听见, 于是苏琬儿便来接手了。

    苏琬儿平静地听着黄门汇报废黜太子工作的最新进展, 适时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以便废黜工作能更加高效, 更符合皇后的工作标准。

    苏琬儿就这样一边在心里默默的同李肇说话,一边冷眼看着李肇被人剐去一身繁华,丢入深渊——苏琬儿感觉不到痛,她觉得自己的心应该也随李肇,被自己丢进了深渊。

    庹山的夜是凄冷的,黑云重重,一丝光亮都没有。苏琬儿静静地躺在地宫般的撷芳殿睡觉,她自黑色的梦中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有刺客。

    苏琬儿果断地吹响了胡哨,刚翻进窗的黑影一愣,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床榻扑过来。

    但是他依然没有羽林卫的小伙子们快,这些大内高手们瞬间涌入撷芳殿,几乎没有过多的打斗,刺客便被制服了。

    大殿内灯火通明,苏琬儿看见了一双妩媚却凌厉的凤眼——是叶纹舟。

    他穿着夜行衣,露出修长、矫健的身姿。他的面罩被人撕下,发鬓凌乱,嘴角有血,他凌厉的目光在陡然触到苏琬儿的脸时有一瞬的愕然。

    他是来替天行道的,是来杀吕后的,那个连自己孩子都吃的恶魔。可是他走错了路,这里住的是苏琬儿,吕后她换了一个地方睡觉。

    苏琬儿勾着唇,眼中有嗤笑,

    “是谁派你来的?”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最后这句话苏琬儿当然是在心里说的。

    哈哈哈哈哈!叶纹舟爆发出了震天的大笑,他笑出了眼泪。

    “你觉得还能有谁能派出我这种水平的刺客?你们是不是又可以算一笔账到殿下头上了?你们这群黑了心的女人。我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吧?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能算到殿下头上去,来啊!来啊!杀了我啊!最好一刀也将殿下杀了,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哈!”

    叶纹舟瞪大了眼,目光灼灼,他被两名羽林卫的彪形大汉押着,跪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来,他笑出了眼泪,看向苏琬儿的目光像一把刀插进琬儿的心。

    “带下去,杀了他。”

    苏琬儿面无表情地下了令,她不想留着这个疯子到明天吕后起床,给肇又添一笔债。肇好歹还有两年好活,莫要再生事端了。

    羽林卫得令,两名大汉提起叶纹舟就往殿外走,腰间的大刀咣当作响。叶纹舟被倒拖着,他望向苏琬儿的目光充满了嫉恨与怨念。

    殿下!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样没良心的女人?你还要念着她那虚伪的好麽?你如此为她着想,你是君子,你是翩翩髦士,可她就是一蛇蝎啊!她对你说的话都是骗你的,到现在你还没看明白吗?除了我,没有人会陪你下地狱了,她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叶纹舟的嘶吼震得大殿嗡嗡作响,羽林卫的小伙子塞了一块布团进他的嘴里,免得这疯魔的男人惊扰了贵人休息。

    苏琬儿有些头疼,这男人疯了,他在说什么?苏琬儿身心俱疲,她揉了揉额角,决定不再去想那个疯魔的男人。一看到他那双撩骚的眼,苏琬儿就会不自觉地想起最后一次去太子府时那场可怕的经历。

    那个她不认识的肇,她宁愿永远都不要想起……

    ……

    李肇在禁卫吏役的押送下远赴雍州,随他一同远赴雍州的只有他的两名良娣,玉秀与柳芃。

    李肇的几名侧妃分别是当朝几名吕派高官的嫡女,她们在太子出事前,各自家里的“姨妈”、“祖父、“祖母”就先后病重,于是她们理所当然都分别各自回家“探亲”去了。李肇被贬,吕后“自然而然地”忘记了李肇的这几名侧妃,苏琬儿善解人意,看人下菜,自然在贬黜雍州的人员清单上勾去了这几名朝廷贵女的名字。

    苏琬儿陪着吕后与惠帝回到了大明宫,从李肇养户奴叶纹舟开始,到李肇被贬,惠帝就再也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儿子了。他或许是太过失望,李肇曾经是他的骄傲,是他李家的骄傲,他曾经在李肇的身上,看到了高祖的影子。可是如今,他的希望也破灭了,于是惠帝愈发的萎靡不振,他终日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他也不想动弹。

    二殿下李砚毫无意外地被晋升为了太子,他的夫人,钱媛之晋为太子妃。

    钱媛之是在李砚十八岁时嫁给他的,那时的钱家,最出众的并不是钱媛之的父亲钱彧,而是钱彧的兄弟钱楷。钱楷身居高位,自惠帝时期便任尚书令,行辅宰之职,惠帝驾崩,吕后执政,为拉拢钱楷,吕后有意替李砚迎娶钱家姑娘为妻。可惜钱楷没有女儿,只有儿子,这好运便落到了钱媛之的头上,让她一步踏入了皇家。

    李砚在迎娶钱媛之之前纳过两名侧妃,周蕊与谢佳青,皆出自官宦人家,其中周蕊为李砚生了一个儿子,唤做李修泽。所以,钱媛之一进李家的门,便立马做了嫡母,而谢佳青因身子虚弱,则并无所出。

    喜当娘的钱媛之生性泼辣,敢想敢干,入了皇家的门,并不为皇室气势所迫。作为当朝一品大员的侄女,她是在锦衣玉食中长大的,“高门贵女”的傲气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再配合上她与生俱来的威武霸气,生性单纯并比她长两岁的李砚,活脱脱被她比成了一个小弟弟。

    如今砚王府在李砚升级为太子后也升级了门楣,变成了太子府。在新晋太子府的庆祝宴席上,苏琬儿见到了这名未来的钱皇后。

    当时一众女眷正在花厅里喝茶吃点心,苏琬儿陪着吕后在李砚的陪侍下来到了花厅。太子妃钱媛之立马喜笑颜开地迎上来,热情洋溢地唤着“母后”,再将一众人引向花厅的上座。

    钱媛之虽是第一次见苏琬儿,但苏琬儿的威名她却是早就知晓的,她知道苏琬儿是吕后身边最得宠的女官。但钱媛之是什么人,她出身高贵,是鸿胪寺卿钱彧的嫡女,在她看来,女官再高贵也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也就是她相公李家的婢女。

    所以当钱媛之恭恭敬敬,鞍前马后为吕后安排好了座位以后,她便大咧咧地转身,自顾自坐在吕后身侧的位置,就要与吕后攀谈起来。任由苏琬儿与一干宫女们一道,站在吕后的身后。

    苏琬儿不以为忤,钱媛之向来就是这样的行事风格,目光短浅,粗鄙,又势利,她只同能与自己带来眼前利益的人交往,她鄙视弱者,攀附强者,而她判断强弱的标准,则仅仅是权与势。

    苏琬儿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静静地看着与吕后相谈甚欢的钱媛之。此时的钱媛之还很年轻,她梳着冲天的惊鹄髻,柳叶眉,桃花靥,金钗熠熠,环佩叮当,一副高门女子的精致模样。

    望着眼前这张闪烁着谄媚光芒的粉面,苏琬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十年后的钱皇后。经过了时间的洗礼,岁月的磨难,美丽不再的她是怎样看上了正当而立,又英伟挺拔的吕吉山。而韶华已逝的自己又怎样利用了吕吉山的迟钝与愚忠,换来了自己的再度位极人臣,飞黄腾达。

    上一世,吕吉山与自己的相识虽然并不和谐,但当他真正与自己完成灵与肉的结合后,她发现吕吉山确实如她所见的那样,除了那一处发达一些外,脑袋其实比较简单。上一世的吕吉山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在朝堂上,他虽然看上去油嘴滑舌,八面玲珑,但行事多出于本性的冲动。他在苏琬儿的帮助下一步一步权倾朝野,在肆意品尝到权力带来的快感之后,原本就实力不足的他也一步步陷入了琬儿的股掌,不能自拔。

    或许,我可以再度利用钱媛之,推倒吕家,没了吕家两位大侄子,吕后再没了选择,她必须仰仗自己的儿子们传承皇位了,届时,不管是李家哪位爷做皇帝,自己定然都能高枕无忧了。苏琬儿望着钱媛之那双多情转盼的妙目出神,直到身侧有人使劲地拍她的胳膊。

    “琬儿,你过来,同本宫一同坐。”

    乐阳公主眸光微闪,她热情洋溢地唤着苏琬儿。琬儿粲然,她翩然来到乐阳公主身侧,婢女们早已替琬儿备好了座位。乐阳握紧琬儿的手,笑眯眯地开口。

    “琬儿,你许久不来看本宫,也不担心乐阳想不想你!”

    苏琬儿也热情地将手放置腰间,福了福身子,算是行了礼,“公主殿下折煞奴婢了,公主不召见,奴婢哪敢随意惊扰公主。奴婢早就想去拜见公主您了,就怕公主嫌奴婢烦。”

    苏琬儿相当的有自知之明,哪怕她已经摆脱了宫女身份,在李家人面前,她依旧老老实实以奴婢自称。因为此种自称最为契合李家人对苏琬儿的认识,不管乐阳在琬儿面前表现出了如何的亲近,她听得琬儿用此种自称时,依然乐得合不拢嘴。

    “贫嘴!当心今日本宫便向母后将你讨过来,让你天天给我演说唱。”

    “公主待琬儿亲如姐妹,只要娘娘允许,琬儿求之不得……”

    “就这么说定了?总有一日我会求得母后同意的,到时候,你可别嫌苦!”

    “呵呵,公主哪里话,能日日逗公主笑,是琬儿的福分……”

    花厅里一众女人围坐在吕后身边,谈得欢乐,苏琬儿明显感觉到那束投射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是钱媛之,她很惊讶乐阳竟然拉着苏琬儿的手如此亲热的说话,就像一对姐妹。

    他们李家人可真是奇了怪了,男人们都喜欢琬儿,就连这个女人也喜欢她呢!

    苏琬儿究竟有什么魔力,勾得李家人个个对她如此朝思暮想的?钱媛之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涩,一个女官而已,小心别落到我钱媛之的手上,看我不一把扯下她那层狐狸精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