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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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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时禹成功让院长尴尬了一回。

    院长嘴都气歪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样子,惹得台下的学生都忍笑到不行。

    大家甚至怀疑,要不是那么多同学在场,院长已经把那些奖励都撕了。

    所以,一返校就出尽风头的后果是什么?

    是被院长加重处罚,分配去扫厕所,一整栋男生宿舍的厕所。

    赵一洋拿着笤帚在地上胡乱比划,发泄着不满。

    “老季,你不觉得这事都怨你吗?”

    季时禹懒得动嘴,拿着笤帚,也不管那东西扫过什么,直接一笤帚要刷过去。

    赵一洋灵活地躲了一波,有理有据地说:“你说你,要么就好好当个小流氓,要么就专注演个好学生。偏偏你,两头都要沾,让院长丢了面子,现在好了,我们两个一起倒霉。”

    说着,赵一洋不服气地在地上刷刷一番乱扫:“这院长也是狠心,都扫厕所了,好歹让我们扫女厕所啊!”

    一直在旁边认真帮忙的陆浔,终于忍无可忍提醒道:“别闹了,赶紧扫吧,还有好几层楼。”

    赵一洋听见陆浔的声音,立刻过去搭住陆浔的肩膀:“还是你够兄弟。”赵一洋笑嘻嘻的,一脸不正经:“我以后要是喜欢男人了,我第一个就找你。”

    陆浔听到这句,敬谢不敏,嫌弃地挪开了赵一洋的胳膊:“大哥,你何苦恩将仇报啊!”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季时禹,听到陆浔的抱怨,嘴角也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空荡荡的男厕所里,三人的笤帚声刷刷响,伴随着赵一洋时不时的“比试武功”。气氛倒是还挺轻松。

    谈及最近的生活,赵一洋的话题又找到季时禹身上了。

    “别怪做兄弟的不提醒你,你啊,以后还是少招惹池怀音。”

    一个寒假过去,许久没听到池怀音的名字,季时禹还觉得有点陌生了。

    “怎么了?”

    “我要不是和你熟,都有点怀疑你居心不良。像池怀音那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惹不得,小心惹上了甩不掉。”

    季时禹听到这句,也有点莫名了:“我怎么惹她了?”

    “你老欺负她,小心反效果。”

    “反效果?”

    “小心她喜欢上你。”

    一开始还以为赵一洋要说什么有建设性的话,听到这里,季时禹终于忍不住笑骂他:“池怀音有病吗?有好人不喜欢,去喜欢欺负她的人?”

    “诶,你别不信!”说着,赵一洋的手臂就要搭上季时禹。

    季时禹嫌弃地将他推开:“扫你的,再偷懒把你按粪坑里。”

    “切,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滚!”

    ……

    赵一洋的宿舍小卖铺被查封以后,手头就开始紧了。

    小肚鸡肠的赵一洋同志咽不下这口恶气,扬言一定要报复池院长。

    本来季时禹也没把赵一洋的话放心上,毕竟就赵一洋那狗德行,能把池院长怎么样?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

    但季时禹怎么也没想到,赵一洋是那么用心专注地要“报复”池院长。

    做完实验回寝室,季时禹已经很累了。他刚拿着搪瓷盆要去水房,就被赵一洋拦住了:“我们应该采取一些措施,厕所不能白扫。”

    季时禹无语极了:“少发神经了。”

    大晚上的,赵一洋脚也不洗,抱着一本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森城黄页电话簿,笑容意味深长也十分猥琐:“我想到了好办法!”

    季时禹有些困了,皱着眉看着赵一洋:“什么馊主意?”

    赵一洋捶了季时禹一拳:“怎么就是馊主意?”说着,他把黄页电话簿往桌上一摊,厚厚一本,摔上去带起哐哐的声音。

    “你看,我在黄页里找到池院长家里的电话了,以后我每天晚上到学校外面的公用电话给他家打电话,他岂不是烦死了?哈哈哈哈。”

    看赵一洋笑得洋洋得意,季时禹摇了摇头。

    “你真的很无聊。”

    ……

    更令季时禹想不到的是,赵一洋这么想了以后,还真就这么做了。

    每天打完篮球,都要偷偷摸摸地跑校外去给池院长家里打骚扰电话。每天变个声,阴阳怪气的,完全大变态行径。

    季时禹对他实在嗤之以鼻。

    赵一洋自己胡闹就算了,还拉着季时禹和他一起发疯。

    看着他绕着电话线在那装女人装孩子甚至装狗,季时禹真的有点怀疑,这人的精神状态可能有点不正常。

    一连好几天,季时禹终于忍无可忍了,指着公用电话义正辞严说道:“你再带我来搞这种事,我就把你打得妈都不认识。”

    赵一洋玩了一周,什么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拿起电话机,递给季时禹:“这样吧,今天最后一次,你来打吧。”

    季时禹想都不想直接拒绝:“我吃多了?”

    “得证明我们同仇敌忾。”

    “神经病。”

    赵一洋举起电话机:“是不是兄弟?”

    季时禹认真打量起赵一洋,最后郑重其事地回答:“不是。”

    赵一洋眼珠子转啊转,拿起话筒,手指伸进号码孔里,一个一个转拨着电话号码。

    季时禹双手交叉,一脸不耐烦。

    “通了通了!”赵一洋指着话筒小声说着。

    “一条船上的,要死一起死!”

    赵一洋说完这句,就跑了。

    然后,在季时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赵一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话筒扔到了季时禹身上,他交叉的两只胳膊,正好架住了话筒……

    *****

    91年的春节比往年晚了些,这也导致新学期开学没多久,天气就迅速转暖,池怀音衣服带得太厚,每天都陷入穿衣错的死循环。好不容易熬到周末,终于可以回家拿衣服了。

    周末,本地学生都可以回家,所以每每这时候,江甜就羡慕得不行。

    “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来外地读书,好想我妈的红烧肉。”

    池怀音把自己的被子叠好了,放平。

    “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让我妈给你做。”

    江甜又想去又犹豫:“算了算了,每周都去,你妈该觉得你招上个厚脸皮的蹭饭精了。”

    江甜总是自创各种词语,逗得池怀音忍俊不禁。

    江甜拆了一颗家里寄过来的巧克力球,又递给池怀音一颗。

    “听说,你们班那个季时禹还有那个赵……赵……”

    “赵一洋。”

    “对,就是这人。”江甜对于赵一洋的事并不在意,继续说着:“听说他们被池院长罚扫厕所了?”

    池怀音对于小痞子的事没什么兴趣,整个学校里也就他们几颗老鼠屎,也不知道大家怎么想的,老讨论他们。

    江甜欢快过来,坐在池怀音床上,低声问道:“那个季时禹,你们一个班的,你应该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吧?”

    提到季时禹,池怀音太阳穴就突突直跳:“我怎么知道?”

    “他要是没有女朋友,我觉得你可以和他处处。”江甜一时天马行空,开始乱点鸳鸯了。

    听到江甜开始没有底限地鬼扯,池怀音忍不住打断:“你喜欢,你自己怎么不去和他处?”

    “我爸妈肯定不会让我嫁给外地人的,我们海城就这个风俗,必须找本地的。”说完,她锲而不舍继续说着:“你看看,你们俩都是搞电池的,他长得帅,你吧,虽然比我差点,但是也很漂亮了。仔细看看,还是很登对的。”

    “……”

    见池怀音一声不吭,江甜恨铁不成钢,点了点池怀音的额头:“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着急,就不怕嫁不出去啊?”

    池怀音仔细想想嫁给季时禹这个可能,很认真地说:“我觉得,嫁不出去都比嫁给他好。”

    ……

    逃离江甜的碎念魔爪,终于安全回家了。

    池怀音的春秋装都被池母收箱子放暗楼了,这会儿池怀音要衣服,池母爬上去找了半天。

    身上粘了些灰尘,池母也顾不得清,擦了把手,就开始给池怀音整理衣服。

    她一贯如此,家务能手,从不假手于人。

    池母一边给池怀音叠衣服,一边抱怨:“你爸不知道是不是又批评了哪个学生,最近家里骚扰电话又不停了。”

    对于这种情况,池怀音也不陌生了:“当初千辛万苦报装电话,真不知道为了什么。”

    池母叹了口气:“你有空还是要劝劝你爸,也不是每个学生都是好孩子,有些孩子天生就是坏,别指望感化了。”

    池怀音笑:“你自己怎么不劝?”

    “我?”池母头也不抬,只是自嘲地笑笑:“他会听我的才怪。”

    似乎是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池母转身进了房里:“对了,我给你买了新衬衫,我去拿。”

    ……

    “叮铃铃……叮铃铃……”

    池母刚一进房,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池母在房间里嚎了一嗓子:“估计是捣乱的,每天都这个时候,别理了!”

    “叮铃铃……叮铃铃……”

    池怀音听着这电话铃声,眉头皱了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端先是一阵嘈杂,然后就是一阵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是一段呼吸声。

    “喂?”池怀音重复了一次。

    电话那端终于传来人声。

    “……不好意思,打错了。”

    传进耳朵里的声音,音色干净而低沉,气音平稳,这哪里是打错电话的人?分明就是故意捣乱的。

    关键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握紧了手上的电话听筒,池怀音眉头皱得更紧了。

    “季时禹。”

    这名字一报出来,电话那端的人立刻沉默了。

    “……池怀音?”

    一种无以名状的尴尬在电波之间传递。

    池怀音听说池父罚季时禹和赵一洋扫厕所了,没想到他会怀恨在心,做出这么无聊的事。

    “季时禹。”她顿了顿声,虽然生气,还是保持着知识分子的风度:“你的声音很好认。”

    “你是院长的女儿?”

    池怀音咬了咬嘴唇,没耐心与他闲聊,略带威慑说道:“不要再给我家打电话了,不然我会告诉池院长。”

    电话那端的季时禹呼吸平稳,安静了几秒,他突然轻蔑一笑,问道:“你觉得,一直给你家打骚扰电话的,是我?”

    池怀音对季时禹这种被抓正着,还死不承认的行为有些不齿。

    “我觉得,敢作敢当,才算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