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第 1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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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本行字说明订阅比例不足被防盗了, 请在24小时后阅读~  这天又是这样, 她早起去向奶奶问了安, 然后折去前院书房问广恩伯谢迟要不要一道用早膳,正读书的谢迟紧锁着眉头抬起头就说:“你烦不烦人啊!”

    老实说, 叶蝉有点生气。不过她没让自己多跟他置气,回到自己住的正院便吩咐侍女青釉说:“你去胡同口儿帮我买碟脆皮炸鲜奶来, 快去快回, 不然就软了!”

    叶蝉在嫁进来的第三天, 就发现胡同口儿的张记炸鲜奶做得特别好!焦黄的外皮香喷喷的还很脆,一口咬下去, 里面浓稠的甜牛乳便会带着鲜香溢得满口都是。一份才三文钱, 有五个,吃完之后连心里都香香甜甜的, 什么事都不是事!

    青釉已然清楚这为新过门儿的夫人就好吃, 拿了钱立刻便去了。半盏茶的工夫后她折回来,装在油纸袋子里的炸鲜奶还是脆的热的。

    但叶蝉刚吃了一个, 就被人打断了这番享受。

    老夫人——也就是谢迟的奶奶谢周氏身边的仆妇来禀说,老夫人请她过去说说话。

    叶蝉只得不情不愿地放下筷子,擦干净嘴上的糖霜又重新上了唇脂,带着青釉一道往老爵爷和老夫人的住处去。这是进府以来老夫人头一次主动喊她过去说话,她路上自有点好奇是有什么事。

    眼瞅着离二老的院子还有几丈远,里头一声声克制的惨叫倒先传了进来。

    叶蝉吓了一跳, 脚下加快了步子, 很快迈进院门又绕过了石屏。定睛一瞧, 跪在堂屋里的竟然是谢迟本尊,动手抡拐杖打人的呢,是老夫人本尊。

    叶蝉哪儿见过这阵仗?心惊之下还没进堂屋就跪了:“奶奶……”

    老夫人听音手上顿住,回头瞧了瞧:“阿蝉来了?”她抹了把汗,和善地向叶蝉招手,“你进来。”

    叶蝉被青釉搀扶着站起身走进屋去,这才注意到八仙桌边还坐着个人,正一口一口地嘬着长长的黄铜烟斗。

    她福了福:“爷爷。”

    老爵爷乐呵呵的:“嗯,好。”

    老夫人这时伸过手,一把拽过她,拉到了谢迟跟前:“你瞧清楚,这是我孙媳,你妻子;宫里头下旨封的伯夫人,咱们广恩伯府明媒正娶进来的姑娘!”

    谢迟一额头的冷汗,抬头瞪了叶蝉一眼,切齿驳说:“我也没说她不是啊!”

    老夫人怒斥:“那你是怎么待她的!进府半个月了,你连顿饭都没和她一道用过,有你这么当丈夫的吗!”

    ——说到这儿,叶蝉才大致明白了老夫人是为什么动的怒。

    她想劝老夫人,可看老夫人火气太大,不敢贸然开口,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老爵爷。

    老爵爷很快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啵地喷了口烟圈儿,还是乐呵呵的:“就是,揍他。”

    叶蝉:“……”

    老夫人的拐杖一下下砸着地:“我知道你想为家里争口气,也知道你对长辈们背着你向宫里请旨赐婚、让你早早地就娶妻纳妾不满意,可这不是因为你爹娘都早逝,你既没有叔伯也没有兄弟,咱这一脉就你这一根独苗了吗?”

    谢迟愤恨地盯着地面不说话。

    “再说,你再有千万般的不满,你对她甩什么脸色?”老夫人又用拐杖砸了地面两下,“你日日秉烛夜读是不容易,可她大老远从苏州嫁过来就容易吗?她在洛安一个亲人都没有,你这当丈夫的还平白给她脸色看,你让她怎么过日子?她可才十三岁!”

    ——奶奶别生气,其实我过得挺开心的。

    叶蝉心里划过这么一句话,赶紧忍住了没继续想,这话听着可太没心没肺了。

    谢迟也依旧没说话,好在老夫人也并没打算逼着他说。她已年过六旬,眼下打也打了,该说的理儿也都说了,觉得有些疲乏就一摆手:“扶他回房养伤去。”

    说罢一想,倒又意有所指地喝了句:“去哪儿养你自己拿主意!”

    谢迟当然明白奶奶这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一后背都在疼,被身边的小厮搀扶着出了院门,乜了眼叶蝉,不得不吩咐说:“我去正院!”

    叶蝉看他这份怨愤,倒觉得他不去自己那里才好,但当下心下再叫苦也不能这么说,只好和小厮一起扶着他往那边去,又叫青釉去请郎中来给他看伤。

    一路上,她心里都犯嘀咕,觉得这下可糟了,谢迟准以为是她去老夫人那儿告的状,但她可什么都没说。

    但这要怎么解释呢!

    叶蝉闷闷地和谢迟一道走进正院,谢迟被扶上床趴着,除掉衣衫之后背上一道道的青紫看着挺吓人。她踟蹰了一下,蹲到床边呢喃说:“夫君,我没去奶奶那儿告你的黑状,真的一句都没有……”

    她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带着些许委屈的轻颤。盯着墙壁的谢迟后牙暗咬,愠恼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心虚什么!”

    “……我真没有!”叶蝉的声音有点哽咽,蹲在床边望着他又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别的反应,真一下急哭了。

    就像奶奶说的,她在洛安一个亲人都没有。如果他还此时就对她生了误会,她真的不太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抽噎声断断续续、轻若蚊蝇地传进了谢迟耳朵里,他撑着口气又盯着墙壁沉默了会儿,回过头就看见她蹲在那儿用衣袖抹眼泪:“……别哭。”他的口气不太好,缓了一缓,又说,“之前是我不对,我错了!”

    叶蝉一愣,泪眼大睁。

    谢迟撑了下身,想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但伤口教被面一蹭,登时疼得呲牙咧嘴。

    他于是边吸凉气边攥住了她的手:“你就算去告了状也没事。我……是你夫君,又大你三岁,是该照顾你的。”

    她还是那么泪眼大睁地看着他,看得他十分别扭,干咳着锁了眉:“你别哭了,行不行?”

    “哦……”叶蝉匆匆地又抹了把泪,一时不知该再说点什么,只得没话找话,“那个……我刚让青釉买了张记的炸鲜奶回来,我们一起吃?”

    “?”谢迟差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他原也不知该怎么和姑娘家相处,便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了,“行啊,一起吃……”

    .

    与此同时,广恩伯府西边的小院里,妾室容萱听说广恩伯被老夫人打伤的事后,有点兴奋。

    她也是宫里这回采选后被赐到广恩伯府的,只比身为正室的叶蝉早三天进府,为的是按规矩以妾礼迎接正室进来。

    所以她们论资历论年纪都是差不多的,但容萱自问一定比叶蝉有福气。

    她这底气来得也有道理——别的不说,单说她到大齐朝前看的那数以千本计的穿越小说来说,她拿的也是主角剧本,叶蝉这种在小说里被称为“土著女”的人设,是断断没办法和她比的。

    而且,她又恰是被送进府里做妾室——小说中,十个穿越女有八个都是妾室,因为这样有升级感,剧情才会爽。叶蝉这种碰上穿越女的正房呢,好的最后会和穿越女把话说开,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中等的是当背景板,最后郁郁而终;差的呢,就黑化了,最后会被当成大boss解决掉。

    容萱对这些套路都了如指掌,对于身为女主要担起什么剧情心里也有数。所以,男主受伤的这种情节,在她看来自然很重要。

    她于是跟侍女花佩说:“去给我取身素净的衣服来,最好是白底,绣点雅致的小花那种。”

    花佩经过这半个月,对这位容姨娘奇奇怪怪的想法心里头也有了点数,不过听到她这吩咐还是愣了一愣:“您要干嘛?”

    容萱摆摆手:“你去拿就是了。”

    花佩便很快就挑了她要的衣服来,容萱心满意足地把衣服换上,对着镜子照了照,又将头上镶着珠宝的插梳卸了两支,只留了根素淡的黑檀簪子稳住发髻。

    然后她就出了门,听说广恩伯去了正院,便径直奔正院去。

    到了正院门口,谢迟身边的小厮伸手一挡,容萱挂着满脸忧心说:“听说爷受了伤,我放不下心,来瞧瞧,有劳禀个话。”

    那小厮嗅到一股正侧争宠的味道,一躬身赶忙去了。屋里头,谢迟刚上完药,正吃着叶蝉着人重新下锅翻炸锅的脆皮炸鲜奶。他平常吃的都是府里的厨子做的东西,街面上卖的小吃很少会碰,今天偶然这么一尝,发觉这炸鲜奶好像是比府里做得更香脆。

    “好吃吗?”叶蝉期待又忐忑地望着他。

    谢迟刚要点头,注意到了打帘进来的小厮的身影。

    那小厮一躬身:“爷,西院的容姨娘求见。说担心您的伤势,来看看您。”

    谢迟当然想,他想家都快想疯了。而且,御驾已从郢山回京的事,家里一定知道,自己这样迟迟不归,搞不好家里已经乱套了。

    爷爷奶奶都已年老,叶蝉又才十三,不能指望她压住家里的事情。

    谢迟就点了头,傅茂川招了招手,几个年轻的宦官进了屋。

    傅茂川还是那副笑容:“这就送爵爷回家。爵爷您好好过年,安心把伤养完再进来当差,上元之前就尽量别出门了。”

    这当然不会是随口寒暄,谢迟立刻应下:“好,我就在家待着。”

    傅茂川又道:“这些事,就别同家人说了。”

    谢迟点头:“我知道。”

    傅茂川满意地颔了颔首,向旁退了半步,几个年轻宦官便七手八脚地上前扶他。他的伤刚养了十天,自然还没好全,不过在忠王的打点下本来也只是皮肉伤,将养了这些时日,强要下床走动也不是不行。

    当然,以谢迟的身份,想让马车到屋门口接他是不可能的。几人就扶着他一直往外走,直至走出了宫门,他才终于上了马车。

    上马车的过程难免触动伤口,但谢迟在车中冒着凉汗抽了好几口气,竟然从冷气中品出了些许劫后余生的感觉。

    好在是活着出来了。

    听傅茂川的意思,他在宫中的差事也并没有丢,只是上元前不能出门而已,这没关系。

    谢迟长长地吁了一息,歪在车里胡思乱想地揶揄太子可真是有点混,想了半天才发觉这好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自己该先想想一会儿怎么安抚家人才对。

    .

    府中,叶蝉正和元晋“艰难搏斗”着。

    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两天把元显抱过来陪了陪他,让他看到了该怎么爬的关系,这两天他突然开始摸索学爬。

    而且进步明显,效果卓绝!

    具体表现在,昨天晚上他还处于四肢配合不灵,爬着爬着就会不对劲的状态,今天就已经蹭蹭蹭地爬得很快了。

    于是哄他睡觉成了一个很难的问题。近些日子,他都是晚上睡摇篮,白天被叶蝉守着睡她卧房里的床,所以他慢慢地已经不喜欢睡摇篮了。现下沉浸在学会了爬的兴奋里,没有栅栏的床根本无法困住他,叶蝉走个神的工夫,他就打个滚儿翻起来,屁颠儿屁颠儿迅速爬到床尾,打算从她脚后绕过去,溜到地上去爬。

    叶蝉不得不一次次把他捉住、揽回来、按躺下、再板着脸唬他:“你能不能乖一点?能不能好好睡觉?”

    元晋挥着小手:“嘻嘻嘻嘻!”他现在实在太兴奋了。

    叶蝉没办法,又过招了两个回合后终于认输。她把他放到地上,他手脚一碰地面就一溜烟爬出去了,叶蝉哭笑不得,叫来乳母:“我睡一会儿,你们看着他,别让他伤着。”

    然后她就躺下睡了,其实也睡不着,因为元晋真的巨兴奋,自己边爬边嘻嘻哈哈吭吭唧唧,没有一刻安生的时候。

    所以青釉冲进屋来叫她的时候,她一下就睁开了眼。

    青釉喘了两喘:“夫、夫人……”

    叶蝉坐起身,皱皱眉:“怎么了?”

    “爵爷……”她依旧在喘,但有了几许笑容,“爵爷回来了!”

    叶蝉浑身一个激灵,下一刹,她踩上鞋便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广恩伯府不算太大,但从后宅的正院到前宅总还有一段距离。叶蝉实在没心情停下来好好把鞋穿上,就这么趔趄着冲了一路,穿过隔在前后宅前的那排后罩楼下的大门时,右脚在门槛上一碰,鞋子到底掉了一只。

    她也顾不上折回去捡,又跑了两步,却猛然刹住脚。

    谢迟正被刘双领和另一个小厮一起扶着往后走,乍见一个身影闯进余光,抬头一定睛,脚下也停了。